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嗜婚 作者:唯心尘 【内容简介】 她从他身边第一次逃走后,他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来找她,可是却是如大海捞针般,没有她半分音信。 直到五年后她主动出现,他才明白,饶是自己被多少人忌惮又认为他一手遮天,但他知道,那一片天空下偏偏就没有一个她。 于是他想用最直接的方式留住她的人与心。 安小萱看着已经不知是第几颗颜色总于上次不同的钻戒,哭笑不得的问:“阮凌凡你没病吧?谁求婚会每天送不同的钻戒啊?” 而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抓住机会就送,逮到时机就下跪。 “你想结婚想疯了吧!” 阮凌凡面无表情的仰头看着她说:“因为只有这样,别的哪怕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第1章 重逢 阮凌凡在安小萱失踪的五年里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却一直没有找到她。 他一直以为,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 可是心底深处就是有一种清晰的直觉,他们还会再见。 只不过,当她主动现身时,他才猛然惊觉一个事实:原来他再是手眼通天,如果不是她主动出现,大海捞针般的找一个人,是真的找不到的。 安城,夏末。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夏末的炎热压下几分,从市中心到机场的路段前所未有的堵车。 已经半个小时过去,如织的车流仍是一动不动,耐心耗尽的司机们喇叭声一声比一声刺耳,此起彼伏。 一辆黑色宾利里的司机一边擦汗一边小心翼翼询问后面的人,“先生,要不我给林哥打个电话吧?”如果动用一下关系,派人来疏通一下路况,这条路就能早一点儿通行。 被称为先生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眉目间隐有威慑气息。 他在闭目养神,神情一派悠闲间却散发着缕缕戾气似的,司机实在受不了这种无形的高压气流了……感觉自己心脏都有一种随时停跳的节奏。 过了一分钟,静默中的人微微掀了掀眼眸,眸光淡淡地瞥一眼前面的司机,声音里连一丝的起伏都没有,“不用。” 话音才落,他就又阖上了眼睑,身子优雅的靠在车座上,没有一丝的因紧急事情必须今晚七点之前到G城的急色。 根本对外面堵得像一堆火柴盒子似的路况置若罔闻,连一眼都没有看车外面。 司机的心更加吊了起来,却一句话不敢再多问了。 只是又胆颤心惊般的偷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同时心下暗算佩服起来那些跟了阮先生多年,无论临到什么事都是面不改色的人……他们心脏可真是强悍啊! 竟然能承受阮先生这无形的高压气流。 司机还想不通,为什么先生甩下成天寸步不离他的林和保镖,还会不坐自家的专机,反倒把他这个后备了三年没用过的“菜鸟新手”拎了出来,叫他送他去机场。 司机当然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因为阮凌凡本来就是突然间的心血来潮而已。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车流开始缓慢动了起来……司机的心还没来得及轻松一下,就又沉了下去,车子轮胎才缓缓一动,就被他踩了一个急刹车。 前面斑马线上有一队背着旅行包的游客踩了上去,边说笑边往另一边的道牙儿上走过去。 几百万的豪车,其实感觉不出什么颠簸来,但鬼使神差般地,车座后面一直闭目养神的人却霍地睁开眼眸,泛着寒光的眸子直直的连一点儿的犹豫和弯都没有,就射向了旅人中的一抹娇小的身影上。 那抹身影一头短发,褪去了婴儿肥的脸上扬着轻松恣意的笑,一个男同伴的手正搭着她的肩头,两人边走边聊着什么好笑的事,姿态说不出的亲昵熟稔来。 阮凌凡眯起了眼睛,只觉那搭在女孩儿肩上的胳膊没由来一阵碍眼,心底多年来自以为不存在的暴躁就那么油然而起…… 司机听到车门巨响,车子一阵晃动,还没来得及回头确认车后的人是否不在,就被车旁一道冲到旅人们背后的人影惊得瞠目骇然。 “……先生!”司机慌忙冲下车,却被阮凌凡一道阴冷的目光一扫,震慑得呆若木鸡动弹不得半分。 从车里冲出去的身影影响了几辆车的速度,因为如果不是他们车技好,差点儿就撞到前面冲出来的人。 但其实他们不知道,阮凌凡不会让他们撞到,他悠闲的步调里蕴藏着极敏锐的感知和力量。 尖锐刺耳的的喇叭声,他充耳不闻。 第2章 重逢不相识 阮凌凡几乎是冲到那些人身后,眸光紧紧锁着那一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影,伸出手的刹那间没有抓住她的手,或者随着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卸了那条令他莫名烦躁愤怒的胳膊。 而是优雅的站定,语气极平静又轻缓的喊了声:“安小萱。” 虽然没真正当众行凶,但他眼眸微微眯起,眸光瞥着那条搭在女孩儿身上的手臂,有些冷。 已经过了斑马线的人齐刷刷停下了脚步,几个年轻的人目光俱都落在了相貌甜美齐耳短发的女孩儿和搭着她肩头的大男孩儿的身上。 都是些个走遍世界的人精儿,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似的。 大家朝她猛地眨眼,眼神毫不掩饰的暧昧和坏笑,他们很聪明的将她身边空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到了道沿的花坛边。 还有两个人取了单反出来对着一些再普通不过的花草拍照。 那个男孩子也是会意的笑了,咧嘴满口洁白的牙能去给牙膏做广告了,“快点啊,我们等你。”顺手拎了她肩头的旅行包懊其他同伴走过去。 安小萱在这段时间里,早已挑着一双单凤眼把后面的男人打量了两遍。 一脸不郁像捉奸在床的丈夫似的男人,相貌不是一般的出众,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冷酷的脸、狭长的桃花眼眼底透着一缕阴寒。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亲人勿惹的气息,安小萱虽见多了欧洲各类帅哥,还是被他出众的长相和气势怔了一下。 然后抬起脸笑盈盈的对上他的眼,“先生你认识我吗?” 她的眼底清澈如溪,写着几分迷茫和不解。 唯独没有几年前一见到他就痴迷又眷恋的神色。 阮凌凡皱了皱眉,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但转瞬就听明白了她的话外音似的,“安小萱?” 安小萱偏了一下头,笑容不变的应:“我是安小萱。” 阮凌凡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的厉害,细一思索,才狐疑地问:“你不认识我?” 安小萱想都不想的就摇头,“不认识。” 天雷滚滚,阮凌凡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一种可能。 多年前像狗皮膏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他身上的人,口口声声喜欢他喜欢到被他恶作剧了多少次也不生气的人……突然过了五年就不认识他了? 阮凌凡眸光锐利如锋一般,凝眸把安小萱上下几乎是一寸一寸的打量下来。 五年前婴儿肥的胖丫头片子此时已经是娇美可爱了,那些淡忘模糊的记忆此刻似乎清晰如昨。 她却说先生你认识我吗? 五年里杳无音讯,他差点儿没把地球整个翻过来找她,但一直没有结果。再重逢,她却拿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坦然又自若的样子再加上瘦得和以前大不同的身形脸型……陌生中却又有一种熟悉到骨子里的认知,这个女人她是安小萱无疑。 通往机场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车辆稀少了,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有些冷凝似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着她,试图从她表情里找出些什么,却无果。 安小萱笑容明亮的也打量着他。 这个男人无疑是只极品帅锅,就算她和伙伴们去过欧洲很多地方,他的相貌仍是极佳的。 可是,同样的,他现在对她来说也是陌生的。 第3章 别来无恙 安小萱笑容明亮语气很是轻松说:“这位先生,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我朋友们还在等我。”客气而疏离的语气完全是对陌生人一样。 阮凌凡一口气儿差点岔了,昂贵的西装下无名指微微抽了一抽,俊逸非常的脸上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来,“安小萱,五年不见别来无恙。” 都学会和他玩花招了呢! 装的可真是像啊! 他都差一点儿就相信她的话了。 他说话时是一种慢悠悠的调子,但那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里透着莫名的嗜血般的味道。 安小萱直觉里便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可她还是礼貌地冲他笑了笑,看着男人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或许我们以前认识,但现在……”她在我真的不记得你是谁上咬安又清晰又重,几乎是一字一顿的想证明些什么。 后面的话阮凌凡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了。 他只捕捉到了她最关键中的关键:她说,她不记得他是谁。 并不是说的完全不认识他…… 阮凌凡狭长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忽而温柔地笑了:“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他想了一想,既而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我们得找个时间好好聊聊!” 聊一聊他是谁,聊一聊她这五年到底在哪里! 现在这个时间和地点可不是他和她“好好叙旧”的最佳地点呢! 他看向她的眸光里炽热中透着一丝凶狠,安小萱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我没有时间,再说,忘记的人……还有必要再想起来吗?” 扔下这令人无法淡定的话,她转身就想离开。 实在是因为这个男人强大而危险的气息告诉她,他此时完全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盛怒中的野兽。 误惹为妙,躲得远远的才是上策。 对于她这样的直接毫不给他面子,还有那叫他怎么无法无动于衷的话,阮凌凡心里恨不得伸手就掐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脸上的笑意却深了几许,终于抬手毫不犹豫地就钳了她手腕,随即被那过分纤细的触感震得一怔。 安小萱似乎很羞愤,她奋力甩着他的手,无奈男女力量实在悬殊,尤其是他和她的。 甩了几次都甩不掉,他的手就像钳子一般生生卡住她的手腕,她抬头想喊那些对普通花草也好奇满满的朋友们帮忙,却看到了大家暧昧朝她眨眼。 安小萱心里一叹,放弃求救的想法,抬手想都没多想就给了他一巴掌。 那声音响亮又清脆。 他怔了。 她也怔住。 彼此的眼底都显出几分难以置信。 其实阮凌凡身手绝对不错,要换成平时躲开一个巴掌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这个巴掌甩上来的时候,他竟然心里第一次产生了犹疑:“难道她真的失忆了?” 所以以前惹得她哭天抹泪时也不会有的举动,现在轻而易举就掴上来了? 把车停在路边的司机震惊地瞪了眼,先生被一个女人打了? 狐疑不定时已经本能的想过去教训她。 可他才迈了两步,就被阮凌凡回头冷冷一瞥,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呆立在原处。 司机只能看到阮凌凡的背影,高大而挺拔,刚刚好将一抹身影完全掩了去。 但他还是为打先生的女人默哀三秒,却不同情她。 第4章 桃花债 怔忡过后的安小萱有些不自在,可也只是刹那间,然后她理直气壮瞪了阮凌凡:“你再不放开,我喊救命了!”她抬腿想踹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而改成了跺脚的动作。 这动作看进阮凌凡的眼里,心底那一抹犹疑转换成了不容置疑的笃定:她还是她。 一个巴掌没有令他生气,俊脸上的温柔笑意越发能溺死人一般,狭长的桃花眼也谈出惑人的弧度,但他手非但没有松,还稍微一用力就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喊吧。”看看在安城,谁会帮她? 他脸上的笑那么可恶,安小萱心却一颤,紧接着胸腔似排山倒海涌起绞痛和复杂的情绪来,她慌忙垂了脸以掩饰自己的神情。 阮凌凡却将这些全部尽收眼底,他心微动。 松了她手和腰,安小萱急忙后退了四五步,咬着唇红着眼瞪他。 “过几天见。”他说完这话,再深深地看了她两眼,干脆利落地转身返回了车上。 丝毫不理会怔在原地的安小萱,他也没有看见,在他转身的瞬间,安小萱的脸色隐隐透出些许苍白来…… 司机见自家先生根本没有要和那女孩儿计较的意思,考虑了片刻才打开车门进了车,小声询问:“先生,我们还去机场吗?” 他后面没有问出来的半截话是:先生,真的不用我过去教训那个女人一下? 他在阮家三年,别说阮先生被人掴嘴巴子,就是脸色……在安城谁敢给他摆呢? 阮凌凡却已经累了似的,慵懒的靠进了座上,照旧的沉默是金。只是,如果司机细心一些,就会发觉他那微微扬起的唇角透着莫名的玩味。 安小萱,你终于出现了。 他不放话教训,司机当然也不敢自作主张,发动了车子驶往机场。 在路过那一队旅人时,出于好奇和邀功心理,他想:应该记住这个吃了熊心豹胆敢打先生人的脸,万一哪天先生不高兴了,他好为先生教训教训她。 安小萱正要转身,目光往黑色的车上轻轻看了一眼。 司机只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电光火石间,他猛然想到了是谁! 他结结巴巴的问:“先……先生,那个人长得和安小姐好像……”只是一个胖乎乎一个瘦很多而已……但五官几乎一样! 后面的静默了一分钟,然后才慢吞吞地吩咐:“给林打电话,告诉他这回要把人跟丢了,就不用再在安城出现了。” 五年前……就是林保护不力,把安小萱跟丢的。 “是!” 司机一边打电话给林,一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来:先生这一巴掌,除了他自己,谁敢给他讨回来哟! 要知道,安小姐……那可是先生心尖尖上的人。 安小萱冷静了几分钟才过去和同行的伙伴们汇合,那个时候大家一起笑着打趣她。 雨菲拿胳膊肘戳了戳她,一脸的八卦,“嗨!老实说,那个男人是你桃花债吧?什么时候欠的啊?” 刚才安小萱那一巴掌和男人对她的纠缠,大家可都看在了眼里。 同行的伙伴们都竖起耳朵听着,暧昧不明的眼神里显了满满的八卦因子。 可惜,注定要令他们失望了。 安小萱毫不避讳的说:“我失忆了,就算是桃花债,也是前面那个欠的。和现在的我没干系!” 这话不可谓不毒! 大家都闭口不言了。 第5章 精彩的过好每一天 他们这些人结伴而行三年,期间有着生死相依的情义,正因为这情义,所以他们更明白安小萱这话的份量有多重。 五年前安小萱的事谁也不知道,安小萱只说她五年之前所有的事都忘记了。 她没有要找回记忆的想法,雨菲认识她的时候也问过她,“一个人的存在难道不是记忆最重要吗?如果缺失了十几年的记忆,你不觉得自己并不完整吗?” 安小萱却笑着摇头,否认她的看法,“不管是因为什么而失忆,如果那么轻易就忘掉,只能说明那些记忆可有可无。为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去浪费时间和精力,还不如精彩的过好每一天!” 于是三年来,他们这些人结伴而行,走遍了大半个地球游山玩水。 他们一行人在安城的东山里游玩了三天,然后有些失望的原路返回到了机场,下一站打算乘飞机飞往帝都,然后看看园陵什么的就去瑞士。 结果一行人在买机票的时候,被执勤警察全部请到机场一个工作人员内部休息室去了。 一开始大家都吓了一跳。 雨菲都急着给她土豪老爹打电话求救去了,就连杨志新都去追问机场负责人是谁,大概也是想给他家里打电话还是什么…… 事情却远远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几个人被扣掉了电话和一切有关证件,就连他们的护照都被堂而皇之的收走了。 安小萱的眉不由得皱了起来,唯独没有谁收走她的东西,他们几人还被分到不同的房间,看样子就是软禁。 巧立名目仗势欺人的禁制了他们。 雨菲手机一被收走就气得大声质问:“你们这是强盗行为,我要打电话告你们!” 杨志新一边安抚她,一边凝着脸问:“是谁给你们的权力搜走我们所有证件的?不明不白的,你们眼里还有法律吗!”他是公子哥儿,临危不乱中透着一股世家的气势,令那些制服们多少有些尴尬。 可一想到这事交待的人是谁身边的人来,有人就难为情的说:“真是对不住,我们也是接到举报电话,说你们身上带了违禁品。大家国内国外的玩,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们得慎之又慎的核实。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配合我们,给我们一点儿时间,等我们核查清楚了,自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雨菲气得眼睛都红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这种东西,这种事,哪怕知道是有人泼脏水,可是目前也真的难以立刻脱身。 杨志新不愧是世家子弟,听了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脸色难看的同时对制服们说:“你们核实可以,我得先给我外公打个电话。”见有人面露难色,他神色轻松的补充,“不过是给家里说一声我们误了飞机,如果不打,老人家身体不好,万一担心过度出些什么事,你们谁负责?” 制服们交换着眼色。 杨志新却笑得爽心悦目,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来,“我外公姓颜,颜大山。你们领导肯定知道他电话的。” 颜大山……背景深厚无人不知的名人。 第6章 你到底在玩什么 制服们的惊愕只是一刹那,在心里秒衡了两方势力后,对杨志新和雨菲客气了几分,却也仍是公事公办……电话想打?可以。 “先核实你们的包里到底有没有违禁品,如果没有,您随意。” 同行的伙伴们默然被带走,杨志新大概真的生气了,因为他只是笑,再什么也不多说一句。 安小萱一直一言不发看着他们这些人做事到离开,把没有被他们搜走的包随意扔在桌上,十分冷静地看着雨菲杨志新和其他伙伴被请了出去。 员工休息室里干净整洁,只是……连窗户都紧紧闭着,是个几乎封闭的房间。 没有谁进来搜她包或者询问她什么。 时间一秒一秒进去,转眼就一个小时过去了。 安小萱却没事人般从包里掏出一本英文小说,看得津津有味,浑然忘记时间和处境似的。 又过了一小时,在她正看到虐点时,休息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 安小萱抬了下眼皮,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亮锃锃得黑色皮鞋,往上是同色的纯手工西裤,西裤的线笔直,再往上是解了两颗扣子的黑色衬衫、衬衫下一片健康的麦色肌肤、再往上是冷酷却不失俊雅的一张脸。 只是主人似乎在生气,面部线条冷硬非常,就连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眼底仿佛都蕴藏着暴风雨前的宁静似的。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一眼将她看穿。 安小萱也不说话,由他看着。 时间缓慢。 阮凌凡皱了皱眉,透着些许暴躁的问面色淡定的人:“安小萱!你到底在玩什么?” 他的眼底似乎有火山爆发,那威力将他身后正要进门的人震了震,随手将门关好,目光冷冷扫过安小萱镇定自若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林伫立在门外,面无表情。 安小萱倒诧异极了,朝阮凌凡露出了一个十分讥讽的笑来,“先生,难道这话不是该我先问你吗?”她顿了一下,“你借用强权势力把我们都禁在这儿,到底想做什么?” “违禁品?呵!”她冷笑了一声,“杨子是世家子弟,雨菲她爸是地道的土豪,剩下的人虽然家世不算显赫,但家族也都不是什么无名之族。我们是有多脑抽才会自己铤而走险弄那种东西在身上叫人举报啊?” 阮凌凡勾着一丝邪戾的笑看着安小萱伶牙俐齿的驳斥他的样子,印象里那个极度花痴令他嫌弃了好多年的人,似乎真的不是眼前人一样。 可他知道,除了安小萱没人会是这样的。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她五年音信全无,凭空消失? 再出现,却是性情大变得他都有些……想上去掐死她了事! 可他到底还剩下些许的理智,往椅子上一坐,也不再拐弯抹角,反正林办的事是他默许的。手段虽然不上道,但安小萱消失这些年里,他用过更不上道的手段。 “你想换个地方谈,还是在这里?”阮凌凡嘴角那一抹笑,嘲弄意味明显。 安小萱差点儿没忍住又给他一巴掌,但看见他眼角余光瞥着她手时,她才猛然意识到……她似乎是头一个敢打他的女人? 第7章 你留下 她想了想,小伙伴们都因为她受了无妄之灾,如果不和他谈,大家可能……真的不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安城。 安城是阮凌凡的天下,这是黑白两道都默认的事实。 她回来的时候,艾伦就再三警告过她:“如果你没有准备好,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不然的话,后果谁也不能预料……”艾伦说得阴晦,可她明白,阮凌凡隔辈继承了老爷子的势力,凭借的……是他自己的手段和威望。 “你先放他们走。”安小萱提出条件。 阮凌凡笑了,语气慢悠悠的说:“你留下。” 他就当她是失忆了吧! 但他还有记忆,过去的时光不能挽回,但未来仍由他自己来掌握! 安小萱似早猜到他会这么说,可她还是很忧愤的思考了一分钟,咬牙切齿瞪着他说:“不就是谈个话吗?我留下就我留下,你先放我朋友们离开!不然一切免谈!” 看着她这种和打小不一样的性格,阮凌凡的脸阴了下来。 不过他说话也算话。 他真的叫林放雨菲和杨志新他们回了帝都,还奉上了免费的头等舱票。 但前提是:安小萱的所有证件都交给了阮凌凡。 她看着他把东西递给那个冰山似的林,然后放到了车里。 杨志新和雨菲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俩人直到上飞机时都是愤着脸。 几个人都上去的时候,雨菲才发觉安小萱没有上飞机的意思,她困惑不解的问:“小萱,你怎么还不上来?” 安小萱冲她明媚的笑了笑,挥手,“你们先回帝都,我有些私事,办完再去找你们汇合。” 在她的身后,林像个空气人一样紧紧巴巴地跟着她。 雨菲多聪明一人,在听到她这话时就顿悟了些什么,正要说什么,却被杨志新一把拉住,摇头。 “安小萱,我们在帝都等你。”杨志新揽了雨菲的肩,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林为安小萱打开了后车门。 安小萱在看到里面的人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掉头要去坐前面,林却一伸手就阻了她:“小姐,请上车。” 语气平淡得出奇,可那态度透着几分的嚣张。 安小萱冷笑,“你想对我动手?” 林面色冷峻,重复一遍:“小姐,请上车。” 安小萱抬腿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但林像一块铁板,他没疼,她倒伤了自己的脚。气愤难平的瞪着这个黑衣保镖兼秘书,她真是恨不得拿眼刀子杀人。 车里的人终于还是没有什么耐心,手臂伸了老长,一把将安小萱拽进了车,吩咐司机:“回家。” 安小萱又是踢又是咬的,像一只失去理智发疯的豹子,“我不去!有什么话就这里谈!快放开我!” 可阮凌凡身手不凡,防她可比防那些顶级杀手容易多了,一手就擒了她双手,将她手扭到了身后,“这些年倒是长本事了!你觉得,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 他的呼吸就喷在她脖颈里,明明是热的有些发烫,可安小萱却由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往车窗外一看,高架桥上车速如飞……还真的不是什么能说话的地方,她瞬间就安静下来,垂着脸,短发留海遮了她的眉眼。 第8章 以折磨她为乐 阮凌凡只能看到她的颈部,带着优美的弧度,他心微微一悸。 那感觉对他来说,陌生极了。 他怔了几秒。 林早就坐在了前面的副座上,隔音板也没有放下,他却对车后的情形置若罔闻,面色冷得像一尊栩栩如生的冰雕。 司机尽职尽责,越发除了前面的路,似乎其他事他都看不见一样。 由此可见阮凌凡手底下的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一路上车里沉默得令人压抑。 是一条熟悉到骨髓里的山路,安城是阮家的天下,地理位置当然是几代人千挑万选选出来最好又最易守难攻的地方,当然也是……最安全的。 安城的北山开发出来的路全是阮家私家路,整座山都是阮家的,盘根错节的路通往每座山腰,如果不是记忆力真好的人进来,这种山道弯弯绕绕的像迷宫,人很容易迷路。 安小萱自己就迷过好几回。 一时间她心中涌起万般复杂的情绪,却因为身边坐着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她知道他一直在审视她的人时……她敛了不该有的情不自禁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去看外面的景致。 阮凌凡的眼底似乎有失望一闪而过,他抬了抬下巴冲一个山道轻飘飘的说:“你第一次迷路,就是在那里。当时老爷子派了所有人差点儿把这片山脉给翻过来,但还是没有找到你……”他唇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仿若很是怀念。 但安小萱却觉得他是在嘲讽她。 就像五年前的每一天,她傻乎乎地迷恋着他,而他迫不得已接受她这个多出来的未婚妻的同时,一逮到机会就以折磨她为乐。 什么迷路,不过是他气得她躲起来,却又忍不住暗自期待他对她有一丝的担心内疚,以后能不那么对她。 安小萱心中翻腾着酸涩,脸上却扬了一抹灿烂的笑出来,无动于衷的神情加上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我还是那句话,前面的人什么样的人生和现在的我没关系!” “你别仗着自己一手遮天就能囚禁我!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信安城没有法律!”她想打电话,才想起,自己的东西都被林给没收了。 气急败坏的狠狠瞪了前面一直像块木头似的人一眼,但林明显对此无动于衷。 阮凌凡也没生气,自顾自的又说:“最后在半夜三点多的时候,还是我找到了你。你当时冻晕了,人事不知。”他兀然一笑,扭头凝眸看她的表情,“你猜后来你怎么回去的?” 安小萱心底咬牙切齿唾他一口,脸上却是微笑不变,一摊手满不在乎的说:“随便怎么回去啊!反正应该没死,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我。” 其实她气得真想把他那张俊逸非常的脸撕碎,看看他嘲弄的脸下到底还剩下什么。 可是不能。 艾伦提醒过她,“一旦他知道你没失忆,你这五年的去向要怎么编才能骗过他?到时候别说报仇,就连你……” 他没有说后面的话,但安小萱明白。 就连她自己怕是也得落个死无全尸。 她死其实不要紧,五年前她就已经死过一回,还怕什么? 可是,她不想给艾伦因为自己带去一点儿的危险,一丝也不行! 第9章:翻天覆地的找你 阮凌凡从她的脸上偏开了脸,眸光落在那条看不见的山道的方向,轻声说:“那是我第一次背女人。” 安小萱隐约听见咯咯的声音,后来才发觉那是自己幻觉,大概她是真的想扑到他身上去咬他一口的冲动之下产生的幻觉。 她心底怒骂:阮凌凡你个魂淡! 事实真相根本不是他说的这样! 可她却不能发作。 于是她又笑了笑,“哦!那她还挺倒霉的。”她语气间透着一丝讥讽,将前面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分得那么清又那么的明显。 阮凌凡似乎怔了一下,又似乎是安小萱自己的错觉。 车内因为她这样的话,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又过了半小时,车才进了别墅外围的花园,然后司机把车缓缓地开到了楼下。 林首先下车,先为阮凌凡打开车门,再转到安小萱那边为她开了车门。 然后等他们都下了车,林才弯腰从副座上拿了安小萱放着所有证件和私人物品的背包…… 安小萱冷笑了一下,偏头不再多看林一眼。 楼下门口已经站了人。 是林的母亲,一头乌黑的长发盘成一丝不苟的发髻,一双眼睛精明间又透着如水般的温柔,浅蓝色的套装穿在她身上透着干练的气息。见他们下车站定,她往近走了几步,先和阮凌凡恭声喊了一声:“先生。” 她一扭头看见瘦了之后的安小萱仍是那双大而乌黑明亮的眼,眼圈就悄悄地红了,几步冲到安小萱的跟前双手一伸抱住她,声音微带哽咽:“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安小萱手足无措,眼底却有湿气升腾,她极力压抑着才没有流出来眼泪。 只是,她并没有回抱林豫,因为不能。 而是警惕又别扭的僵直了身体。 阮凌凡仿佛看了安小萱一眼,又似乎那一眼只是瞥了林姨一下,等她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却已经率先往厅里走进去。 林姨并不像她外表那样严厉,五年的关怀好像想一股脑儿都表现出来似的。 林豫拉了安小萱的手进门。 “小姐,你怎么瘦成这样?” “这么些年,你到底去哪儿了?” “先生翻天覆地的找你……” “林姨。”阮凌凡头也不回的打断了林豫叨叨的话。 安小萱心底一声冷哧:找我?是找我尸体吧! 其实林豫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可是安小萱以前很招人疼,嘴甜性格又好,从不把他们这些人当下人看。所以林豫格外喜欢她照顾她,她一失踪就是五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她,见面时难免有些碎碎念。 林豫噤了声,隔了几分钟才说:“小姐的房间我准备好了,还是原来的样子。”说是准备,其实也就是她精心检查,布致格局还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安小萱终于拧了眉,看向面色冷峻的阮凌凡:“我不会住这里的!” 阮凌凡抬眼极淡的睥她一眼,似乎在反问:这事由你决定吗? 安小萱心中复杂,面上愤愤:“你说了,我们只是谈谈!”她似乎特别执着……执着地相信着他说话会算话。 林姨觉得事情大概有些不对劲儿,忙拉了安小萱的手红着眼说:“小姐,先生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要不要先去看看房间?” 第10章 四处旅行 她在打亲情牌,但明显安小萱现在不吃这一套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我?”安小萱冷笑了一声,“明明是我自己出现的。” “如果用心找一个人,怎么可能五年一无所获?”她说这话时有着浓烈的怨气。 这个样子,却令阮凌凡心轻轻被扯了一下。 林姨也噎了一下,看看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里的阮先生,再看看一脸通红气愤的安小萱,一时间真不知道要说什么。 阮凌凡拿一种晦暗不明的眸光凝着安小萱的脸,唇线微沉,显示着他此时心情不佳。 客厅里寂静无声。 “小姐,我叫厨房煲了你最爱喝的红豆汤,你现在要尝尝吗?”还是林姨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安小萱偏头看着林姨殷切的目光和温柔的神情,这回倒没有拂她面子,轻轻点了点头。 林姨笑起来拉了她往餐厅里过去,转身的时候微微朝阮凌凡颌首。 安小萱以前吃饭的时候非常不喜欢那一套食不言的教条,这么多年过去,林姨也没有忘记,一边给她递餐具,一边将阮家这五年里所有人都在找她的事说了些。 可是明显现在的安小萱对这些无动于衷似的,林姨说着说着就觉察出来她意兴阑珊兴致缺缺的。 犹豫了几次,终于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这些年……在哪里?” 安小萱眼底有光一闪,抬了头,看着林姨说:“四处旅行。” “那,小姐现在回了家,还是想不起什么吗?”林姨的目光殷切的透着期望,“难道,连一丝的熟悉和记忆都没有了吗……” 安小萱不忍心却又不得不骗她,神色淡淡的点头,“嗯,除了这五年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林姨偏了头偷偷抹了抹眼角,又温柔的笑起来,“小姐,午餐快准备好了。我带你先上去看看房间吧!” 安小萱极力抑制着想冲进她怀里痛哭的冲动,脸上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嗯。” 实在是不忍心一再拂她好意。 林姨,林姨,林姨……她以前都喊她林妈妈的。 安小萱被林豫带到了五年前她住过的房间。 一进门,她被那如梦幻般的公主房间雷了几秒,不是粉色就是紫色……而且床还由粉紫色的轻纱吊着,最顶端还有深粉色的流苏装饰,更显得这房间和童话里的公主城堡一样。 安小萱没忍住嘴角一阵抽搐,僵硬的扭头问林豫:“林姨,能给我换个正常点儿的房间吗?” 林姨听她喊自己一声,脸色的些凄然:“小姐,你是真的忘记了。你以前,都喊我妈妈的……”说完话偏过了头,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情绪。 安小萱一阵心酸难抑,扭了脸看向窗户外那棵粗壮的松树,声音轻轻的:“对不起,以前的事,我忘记了。”如果可能,忘记倒是一种幸运。 但她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幸运。 安小萱执意要换房间,林豫拗不过她,没办法要去征求阮凌凡的意思。 安小萱却奇怪的笑了笑,“我成了他的囚徒吗……” 其实她声音很低又轻轻的,但林姨却听得清晰,整个人在门口僵了半晌,才回头说:“小姐想去哪个房间呢?” “林姨隔壁有空房间吗?” 第11章:什么时候放我走 林豫脸色一变,“小姐,这不合规矩,你怎么能住在我隔壁呢?” 阮家从来就没有破过这种规矩,未来的女主人怎么能住进佣人房? 整个二楼都是佣人住着的。 “小姐,这真的不行!”林豫在阮家地位虽然比一般的管家高一些,但她那种骨子里阶级观就更加根深蒂固,所以她又是摇头又是脸色严肃的否决安小萱的想法。 安小萱见她这种神情,很失望叹了一口气小声嘟哝:“可是我就觉得住在林姨最近的房间才安心啊……”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丝毫不为所动的林姨,“我觉得那个先生和保镖,还有其他人都很可怕,冷冰冰的。” “再者说了,不过住三两天而已,哪个房间又有什么关系。”她在心底悄悄补上这句。 林姨一时被她娇憨纯真的样子逗笑,语气不由又亲切起来,“小姐能这么说,我很开心。不过,先生对小姐倒是面冷心热呢!” 噼里啪啦又是帮着阮凌凡一通好话说尽。 最后又好笑的说:“小姐现在怎么也叫先生呢?你以前……” “林姨。”安小萱声音很轻,脸上却透着一种冷淡来,“以前的事,忘记就忘记了。还提它做什么呢。”以前……她是唯一一个敢喊他全名的人。 林姨心思一转,明白了安小萱此时大概是非常介意先生没有及时找到她的事,所以也换了话题,“小姐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呢!”她一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以后她一定会对小姐更好的…… 安小萱听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林姨你推荐一个房间给我吧!我听你的。” 林姨立马的笑逐颜开,“先生隔壁的房间一直空到现在。”她似乎想起什么开心的往事,“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小姐当初来阮家的时候,第一眼其实是相中了那个房间呢!” 很精明的,后面的话她却当安小萱忘记,也不提及。 安小萱却似无意的一问:“哦?那为什么后来我会住到这个房间来?” “因为先生……”林姨自觉失言,忙打了个哈哈:“先生说他每晚回来晚,小姐学业重,万一吵到小姐休息就不好了。” 安小萱心底冷笑,脸上笑意浅浅,这话题就揭了过去。 林姨偷偷抹了下额头上细密的汗,带着安小萱往楼下下去。 为什么她隐约觉得:现在的小姐虽然笑嘻嘻的,可是不如以前好打交道呢? 一定是错觉。 林姨自觉把陌生感极重的安小萱安排到阮凌凡的房间对面是件好事。 午餐是阮凌凡和安小萱两个人一起吃的。 沉默得气氛有些压抑。 林姨和林母子俩回了房间,有意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几年不见的未婚夫妻。 安小萱吃饭很快,是三年和登山队小伙伴们一起练出来的,几乎是狼吞虎咽就搞定了一餐。 再看阮凌凡,反倒是优雅尊贵的如中世纪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缕缕的温文尔雅。 大概是意识到了安小萱赤裸裸仇视他的目光,他轻轻拭了嘴角,放下餐巾,淡淡的问:“怎么,不合口味吗?”微微的皱了一下眉,看着她只除了一碗饭和几根素菜,再没有动别的。 餐桌上只有一道素菜,剩下全是林姨为欢迎她回来亲自动手做的她以前喜欢吃的东西。 可是她却没有动那些以前最喜欢的,而是动了那个绿色的菜。 安小萱答非所问,“我们什么时候谈,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她的话令他眉心蹙了起来,他凝眸看向她,隔了几秒才低沉的问:“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第12章:我才没有家 安小萱一张脸冷冷的,迎视着他有些锐利的眸光,“我又有什么理由要待在一个自己极陌生的地方?” “极陌生的地方?”他细细地回味了一下她这句话,垂了下眼眸,再抬起来,平静无波的声音又响起来,“你忘记了,但我没忘,你是阮家未来的女主人。” 主人待在家里,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安小萱手边的筷子被她用力攥紧,她忍不住失笑,“这位先生,我再说一遍。” 她目光坚定又透着一丝嘲讽,“以前的事,和现在的我没一点儿关系!” 他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从来不认识她般。 两人的思维似乎不在一个次元上,他显出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好耐心:“十年前从你进了阮家的门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是阮家的人了。你自己以前不也说过……”非他不嫁吗? 安小萱却拧了眉,打断了他的话,看向他眉目英挺的脸:“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说了,我们只是谈话。就算你再忙,一个星期也足够了吧?”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只是谈话的?”阮凌凡在奢华的椅背上,整个人慵懒又随性。 安小萱瞬间气血上涌,冲到他面前,“你在骗我?你当时明明说的只是谈话!” 怎么这个人现在变得这么无赖啊! “我没有这么说过,况且,你确定我当时说的不是‘你留下’?”他缓缓地反问。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走!” 阮凌凡挑了眼角看着气得不轻的安小萱:“这里是你的家。”骗她?不,他怎么会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他只是将她带回她该待的地方而已。 听到家的字眼时,安小萱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猫般,“我才没有家!这里也不是我家!”她这句话是尖叫着怒吼出来的,以至于她的眼圈都泛了红,可她偏偏倔强地瞪着他,没有叫眼泪肆意。 她的家,早被姓阮的毁了个彻底! 可那些年她并不知道,却把杀了自己亲人的仇人当亲爷爷一样孝顺,还把仇人的孙子当成了此生非他不嫁的心上人……现在想来,她当时真是蠢爆了! 她眼底的恨意过甚,他不明所以,误以为是她失忆后他没有及时找到她,她受了苦之后对他的怨气。 ……可他也发现了,她现在有说一句话就能叫他动怒的本事。 真的是长大了呢! “你失忆,我可没失忆。安小萱,只要你还是安小萱,你就是阮家的女主人。”说完这话,他强压了一腔怒火往楼上去了,因为再不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动手就掐死她。 丢下气得跳脚的安小萱不管不顾。 “魂淡!我要报警,告你非法囚禁!” 楼梯转角的人蓦然转身,朝她勾了一个邪魅慑人的微笑:“你尽管去告。”说罢,干脆利落的几步消失在楼梯处。 安小萱有气没处发,抬腿直踹椅子好几脚,踹了半天也不觉得解气,于是她就坐在地毯上,目光幽幽的看向林房间的门…… 林豫见自己的儿子神色有些反常,进门就问:“小姐失忆的这么彻底?” 林收到阮凌凡的吩咐时,亲自跟了安小萱三天,同时也着手查她这些年到底在哪儿,可是奇怪的很……一如她失踪的这些年,他是动用各种手段信息也查不到五年前的事。 查出来的,只是她这三年里的事。 这个女人出现的太诡异了。 就像是五年前凭空消失一般,又突然间出现在这里。 林靠在墙上,似乎在想事情,心事重重的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敢做什么,我就亲手杀了她。”哪怕先生到时候饶不了他! 因为声音太低了,林豫没听清,再问他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说了。 听到阮凌凡上楼后安小萱发疯的动静,林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又说:“你擦亮些眼睛。” 林豫一直看不透自己这个儿子,可他虽寡言少语但对阮家倒是忠心不二。不,其实是他只对阮凌凡一个人忠心赤胆而已…… 林豫想不通,安小萱这几年到底在哪,先生到底有没有真心想找她回来过…… 第13章:尘封的记忆 阮凌凡再是不承认,但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在生气。 而且是和安小萱。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通,他不是打算把她找回来之后扔下她做一个衣食无忧的女主人吗? 也算对得起老爷子临终遗言:凌凡,你这辈子只能娶安小萱。 可是为什么五年来找不到她也没生过气动过怒,现在找到了,反倒是令他烦躁又恼恨呢? 真是见鬼了! 林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很有规律的两下,一轻一重。 “进来。” 林推门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负手站得笔直,“都查过了。” 阮凌凡点了一支烟,也不抽,只是任烟雾缭绕,“查出些什么。”他只轻轻的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似乎并不急着打开检查。 林一板一眼的说:“杨志新是帝都颜老的外孙,两年前认识小姐并加入她们的登山队;梁雨菲的父亲是乳品业界龙头,三年前她最早认识小姐,两人一拍即合,然后组队;剩下的三个人家族里都和我们子公司有业务来往,他们都是三年前晚一些认识小姐的。” “然后呢?” “小姐对五年前的事很排斥,并不主动提及。” 阮凌凡手指间的烟雾袅绕,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晦暗不明。 “安家呢?” 林神色有一丝的尴尬,“安家,还是查不出来。” 阮凌凡只觉烦躁,英挺的眉都似乎要拧成一个结了。 林却问他:“老爷子当年带小姐回来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提及她身世家族吗?” 阮凌凡摇头。 他要是知道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对她一无所知,更不会大海捞针般的找人五年,却还一无所知了。 “你去办一件事。”阮凌凡把烟蒂一扔,拉开了柜子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微型电子眼来,隔空抛给林,“别让她发现。” “是。”林忐忑不安的心竟然觉得有些安定下来。 阮凌凡对他这样子的神情并不以为然,他知道林大概是误会了些什么,可他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由着林自己误会去。 只是……阮凌凡心底那一抹狐疑越来越清晰越来。 到底是谁帮了她,能让她逃离自己身边五年? 神秘的安家人?还是……他眸中有寒光一闪而过,不管是谁,他都要查出来,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安小萱被安排进了阮凌凡对面的房间,夜阑人静时,刻意遗忘五年不去触及的记忆翻江倒海般袭来。 安小萱只觉记忆像是被人打开的一卷尘封已久的带子,五年里模糊不清的碎片像被无形之中的什么东西一片一片完整无缺粘贴出来,一幕一幕的画面浮现脑海。 她以前是个乖乖女,那样的她虽然很讨长辈们的喜欢,但阮凌凡对她的厌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老爷子又极宠爱她,于是但凡安小萱去磨着他帮她的时候,老爷子总喜欢做个顺水人情。 阮凌凡二十三岁的时候,安小萱就想给他过一个不一样的生日。 阮凌凡那时已经接手公司很多的事,每天忙得见他一面难如登天,于是安小萱自己拎了林姨做好的菜去讨好他。 却没赶上好时间,他在开会,她仗着自己倍受老爷子疼爱在公司里嚣张得不得了。 拎了菜盒就进了阮凌凡的办公室,打断了他们很重要的会议。 可她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笑着把菜盒往他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放,期待着他会对她笑了笑或者说一句温柔的话,当然对身后沙发上的人视若无睹。 第14章:她只是垃圾 “是我叫林姨专门做给你的下午餐哦~”里面的心形却是她自己精心弄了三小时才弄得最完美的一个。 阮凌凡阴冷地看了她一眼,满脸的神情都是不耐烦,手一扫就把菜扫在桌下,菜和汤浸染了奢华的地毯,他并不多看一眼,却是顺手按下铃,冷冷地叫秘书进来:“把这些垃圾都清出去!” 安小萱大概一辈子也忘记不了他当时的眼神和表情,嫌恶到了极点。 她觉得他当时说的垃圾肯定也包含了她在内。 原来,在他的眼里,她只是垃圾?! 那是她第一次被他冷冰冰拒她千里的话和神情伤到,于是惊喜变惊愣。 她从公司倍受羞辱的哭回了家,却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冲到了地下酒窖里去了。 那天林姨和其他人都被老爷子支开,没有谁想到她会冲到地下酒窖去。 安小萱对地下室有着极严重的恐惧症。 因为小时候的一场火灾,她从不一个人待在狭小又封闭的房间或是什么地方。 但这些事阮家没有人知道。 阮凌凡从公司回到家的时候,老爷子适时打通了电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他:“今天公司的事,还顺利吧?” 阮凌凡当然实话实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爷子绕了很多话,最后要挂电话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似的,问他:“小萱丫头呢?她说晚上要给你惊喜,你们?嘿嘿……” 阮凌凡起先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才想起下午时安小萱跑到他办公室打断他会议的事,好像他当时生气了? 怕老爷子又追究,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嗯,还好。” 老爷子不疑有他,笑眯眯的挂了电话。 阮凌凡后知后觉觉得家里今晚不对劲,坐到沙发里的时候才知道,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他猛地惊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冲到了安小萱的房间,没有人。 浴室,不在。 更衣室,没有。 她的小书房,也没有。 阮凌凡给山下保镖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人,为人严谨又细心。 一听他问起安小萱就知道大概是出了什么事,“安小姐下午就回来了。” 阮凌凡听说安小萱在山上,心没有松,反而烦躁起来。 他又打听了为什么家里人都不在,保镖把从女佣们嘴里听来的原话复述一遍:“今晚是先生生日,安小姐说要老爷子帮她一把,她想过二人世 界。现在的年轻人哟,每天想着什么罗曼蒂克……” 也顾不得怕被老爷子处罚,阮凌凡直接叫在家的保镖们撒开网的找人……每一条山道都灯火通明的找她。 就连被放假的林姨和女佣们都赶了回去。 一直找到深夜两点,安小萱就像是凭空消失一样。 阮凌凡费力的想,安小萱怕黑,但一个人要任性生气的时候哪会管那些东西? 他把所有人都打发到迷宫一样的山道里去找人,而他在家等着,坐等到两点的时候,心中莫名的越来越烦躁不安。 总觉得漏掉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后来是酒柜里的红酒提醒了他。 阮凌凡抱着试试的想法一个人往酒窖里下去,昏暗的楼梯转角窝着一团胖墩墩的影子,他到嘴边的怒火却因着那身影瑟瑟发抖的动静消逝在喉间。 第15章:真的失忆了 安小萱整个人昏迷不醒两天两夜,高烧不退,一直说着一些什么糊话。 阮凌凡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隐约听见她说:“妈妈……我不要被烤成黑色的……爸爸……我好怕……呜呜……爷爷……你救救萱萱……” 原来她也曾有最疼爱她的爷爷……阮凌凡说不清自己当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有些什么东西变了,只是他也理不清。 后来安小萱醒来后,阮凌凡不再像以前一样对她总是冷言冷语了。 虽然不是心中所期望的,但安小萱还是偷偷开心了很久很久。 又后来阮凌凡拧不过安小萱,补过了生日。 说是补过生日,其实是他腾了一整天的时候陪她在游乐场包场玩了整整一天…… 从那个时候开始,阮凌凡也知道了安小萱心底的秘密。 她不会待在狭小封闭的空间,因为那样她会因极度的恐惧而窒息。 但机场休息室是他特意嘱咐了他找的几乎接近封闭的房间,可她的表现……他观察了那么久,结果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她真的失忆了。 并不是因为对他这五年没有找到她而生的怨怼在骗他。 如果不是失忆,一个人怎么能把最恐惧的事物忘记得一干二净呢? 如果不是失忆,她怎么能用那么冷静又镇定的眼神看着他呢? 阮凌凡知道,自己真的是疯了。 因为一个女人疯了。 因为这个失踪又出现的女人,他最近总是心神不定烦躁的厉害。 林打来电话的时候,阮凌凡正在开会,破例的接了电话,听着林机械化的声音汇报安小萱每日做了什么,和谁说了些什么话。 会议室里静得出奇,没有谁敢对阮凌凡提出异议。 早起,晨练去登山,然后回去吃早餐,上午再去山里,到中午的时候林姨会叫人开了车把饭送到离她最近的地方去,吃过饭她还是毫不知倦的登山……直到太阳落山后才回到宅邸老别墅。 阮凌凡把电话挂掉,继续开会。 心里却在想,太平静了,平静得令人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屈服了。 安小萱真的放弃逃离了? 怎么可能! 入夜,别墅安静下来。 安小萱数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等到现在,晚餐的时候,她已经再次和林姨确定过,阮凌凡今晚还是会很晚才回来。 所以……她勾了一抹狡黠的笑,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间的门,往静极了的走廊四周查看了一圈。 确定没有人的时候极快的闪身进了对面的房间。 屋内有男人的气息,是一种好闻的檀香,安小萱知道这是阮凌凡钟意的一种很名贵的香水。 她闭上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往卧室里走进去,停在偌大的床前,最后取出自己带着的小手电,凭借着一束光搜寻着她要找的东西可能存放的位置。 床头柜没有上锁,她打开看了一眼,没有。 她又进了隔壁的小书房,看到有一个密码保险柜,想了想觉得不过是些不值钱的东西,难得阮凌凡会将那些东西放进保险柜? 不可能吧。 书桌上有个小台灯,微微的光线照着暗红色的檀木,光可鉴人。 安小萱急走了几步过去,抽屉没有上锁,结果却令她失望极了。 鬼使神差般的她回头盯着那个银色的保险柜,几次三番纠结,还是走过去,“真的会在这里吗?”虽然难以置信,她却还是试着密码。 微弱的一声叮声,安小萱诧异地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呆愕了一分钟才缓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样的心情打开那柜子的,但当看见里面仅有的东西正是她要找的东西时,整个人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 …… 第16章 晚安 阮凌凡深夜一点才回家。 林姨一如既往的等着他,见他进门,忙去接过林递过来的西装。 “小姐晚餐比昨天吃的多了些,她九点就睡了。” “嗯。”阮凌凡边松领带,边往楼梯上走,眉目间隐有一分倦色。 林姨目送他上了楼,才和林母子俩互视一眼,“木木,你要不要喝些汤?”只剩下母子俩的时候,她更喜欢喊他小时候的乳名。 但显然这个儿子很是不喜欢,林木然的看了母亲一眼,“红豆汤?”他似乎冷哧了一声,“你费心了。”说话的时候人已经转身往自己房间去了。 林姨有些尴尬,才想起来,自己的儿子唯独不喜甜食。 但自从安小萱回来这几天里,厨房总是随时温着红豆汤……因为那曾是安小萱最爱,也是唯一百吃不厌的甜食。 阮凌凡上了楼,路过安小萱的房间时目光移在那门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进了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躺在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总觉得见面就能给他一巴掌的安小萱不会这么屈服他,他躲了她好几天,她就真的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等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难道她本性难移? 其实她骨子里还是不喜欢冒险,只是嘴上爱说些硬气的话,他给她的台阶她正好就着下了? 想来想去,阮凌凡最后觉得:怎么可能! 他披好睡衣穿了拖鞋打开门,在走廊里犹豫了几秒,仅仅三秒,然后手握上了对面房间的门把手。 果然再是失忆,再是性格大变,但有些习惯还是没变。 门一打开,窗户外的清凉夜风就扑面而来。 房间里橘黄色的壁灯散发着微光,阮凌凡在门口顿了顿才迈步往卧室里走进去。 卧室的门没关,每个窗户都大开,吹得窗帘鼓鼓的像缩小的热气球。 安小萱以前睡觉就有这样的习惯,不是冬天向来不喜欢关上窗户,而且睡觉总也不锁门。 床上蒙着被子露出脚丫的人睡得很沉,壁灯暖暖的光下只能看到她茸茸的发顶,睡相极差。 阮凌凡不自觉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来,他伸手扯了扯她蒙着头的被角,试图让她呼吸能正常一些儿。但安小萱就算是睡得香,那拽着被角的力气竟然不容小觑,像多年前一样,他使了不小的力气才把她双手紧攥着的被角从她手里揪出来。 一张脸早已被蒙得汗津津的。 他站起来进了卫生间,拧了一块温热的毛巾出来时,她整个人除了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丫,脑袋瓜又钻进了被窝里。 呼吸都是哼哧哼哧的声音。 阮凌凡只觉好笑,这人睡觉怎么能皮成这样? 呼吸困难也不知道把头露出来。 又是一回拉锯战,他好不容易才把被角从她身下给拽出来,安小萱整个人像一只蝉宝宝一样裹了被子在睡,当然……如果蝉宝宝也有脚丫会露在外面的话,就更像了。 脸上的汗早被她擦到了被套上。 但阮凌凡还是给她很轻柔的擦了脸,凝眸看着这张五年前失踪前还是胖乎乎的脸,此时却是尖尖的下巴,眼睛才更显得出奇的大,因为常年登山皮肤不似以前白皙,却是一种很健康的颜色。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他心里却觉得他们之间因为这空白的五年哪里不一样了。 他在离开前将大开的窗户合上,转身时滞了一下,然后又打开了条缝,走回床前他的唇轻轻落在她额上,在心里极轻极轻的说:晚安。 …… 第17章 成熟男人的魅力 第二天早晨安小萱起床下楼的时候,难得看到阮凌凡没有躲着她,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左腿优雅的搭在左膝上,一派休闲自在,手里举着一份时政报纸,似正看得专注。 “小姐,早。” “林姨早~”安小萱说话的时候明显有着鼻音,她还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有些难受,但明显心情不错。 “早餐准备好了。”林姨说完,抬头往楼梯看去,“小姐,你是不是晚上睡觉踢了被子所以有些感冒?我去煮姜汤给你。” “唔~好像有一点儿,”她仿佛脸红了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很,亲切的又补了一句,以打破自己的窘态,“林姨谢谢你啊。” 也不和林姨客气,因为她真的觉得鼻子很不畅,呼吸都困难极了。 感冒好难受,她都很多年没有感冒过了。 林姨温柔笑了笑,对安小萱今天难得的好心情露出十分了然的神情。 阮凌凡听见她声音,手里的报纸往下放了放,抬头看了安小萱一眼,问她:“昨晚睡得不好吗?” 他离开后,她一定又把自己蒙进被窝了。 安小萱往他对面的小沙发里一坐,态度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弯,鼻孔朝着天花板哼了一声,“我每晚都睡得很好!” 阮凌凡仿佛极轻的笑了一下,挑眉瞥向她的眸光泛着少有的柔和,然后放下手里的报纸往餐厅过去。 安小萱目光在门口像空气般的林身上停了停。 不知是不是她幻觉,她总能从木头人身上感觉到敌意和杀气。 林却本着他空气人的敬业精神,平淡无奇的说:“小姐,早。” 声音里连个调子都没有,果然是木头人。 安小萱翻个白眼撇了撇嘴,也进了餐厅。 吃饭的时候林姨不知从哪里摸了一只很古董的收音机出来,里面抑扬顿挫的女声在讲一个红极一时的网络小说。 安小萱放筷子的时候才注意到对面的阮凌凡一直轻轻蹙着眉头。 哦,她都忘记了,这个人最讨厌的东西就是浮想联翩的言情小说和肉麻又没营养的电视剧。 可他竟然能忍着没把收音机摔了,看来这五年,变的不止是她。 安小萱等着阮凌凡也放下餐巾的时候才平静的问他:“我们什么时候谈谈?”她顺手接过林姨递给她的姜汤,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一口气喝到底。 林姨和阮凌凡看着她这种气势似乎神情一怔。 然后林姨让人收拾餐桌上的餐具,听明白了她的话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和其他佣人退下去。 阮凌凡优雅地从餐桌前站起来,掀了眼眸悠悠然的睨了她一眼,“一起散步?” 安小萱忍着脾气没有发作,这几天里她也想过了,就算发再大的火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她本来就穿着运动服,别说散步,爬山也没问题啊! 于是她站起来笑容依旧清澈动人的说:“行啊!” 等出去的时候,她才注意到他今天没有躲着她不说,身上也穿着一套很休闲的衣服。浅粉色的V领T恤衫和白色的休闲裤,再被他尊贵非凡的气质一衬,整个人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帅气不凡,还有……冷酷的脸上仿佛带着温柔的神色般。 这样的扮装其实是她以前最希望他穿的。 可是阮凌凡个人偏爱黑色到一种变态的程度。 他说过黑色才能体现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 第18章 往事如昨 可那时候安小萱总是气呼呼的说:“你又不是八十多岁的老头子!整个一只黑乌鸦!难看死了。阮凌凡,求求你,换成这套好不好……”她撒娇摇着他胳膊。 但每次都会被他冷冷地甩开,然后一言不发掉头离开。 想到之前种种,安小萱淡淡地把脸偏向一边,看着曲折潆洄的山道和郁郁葱葱的树木。 空气般的林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永远的五十米。 “你为什么会失忆?”阮凌凡低沉的嗓音仿佛带着磁性般。 在这样的清晨里,安小萱产生了一丝错觉:他在向她示好,顺便地……关心她。 不过那错觉也只是刹那间就消逝,她边走边淡淡的说:“车祸。” 他的脚步一顿,脸朝着初升起的娇阳,眸中仿佛有光流转,紧接着被一抹不自觉的心疼取代:“在哪里?是五年前吗?” 安小萱顿住脚步,抬起头仰脸看着他,静默了半晌才冷冷的说:“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她其实有种冲动,想要掉头离去,可是,却不得不忍着这样的情绪。 艾伦说的对:“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如果他问及五年前你就闭口不谈,讳莫如深的,不是更叫他怀疑吗?” 她缓了一分钟才回头看着面色冷峻的人,“我现在不想提这些。”她眸光移开他的深邃似海的眸,声音轻轻的:“你只想知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我离开。” 阮凌凡的心莫名一紧,紧接着是烦躁涌动,他极力压抑着才没有怒火攻心。 他抿了抿唇,往步行山道上走了上去,背影隐隐的透着几分怅然若失似的,“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是你的家。”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不也是吗? 安小萱心一疼,眼圈晕红,咬着唇半天站在他下面的台阶上不动,仰脸盯着蔚蓝的天空看了很久,不让心底的眼泪肆意。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他也站在上面没有再走,只是,并不回头。 过了很久很久。 山间的晨曦退去,阳光从温暖变得有些烈起来,安小萱才往上走,直到走至阮凌凡右边,再走上一个台阶,她才与他身高同样。 她的眼圈微微的发红,鼻尖也有些红,但她眼底说不出的清澈,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或许五年前她把这里当成家,可是……”她眸光闪烁然后坚定下来,凝了他莫测的眸,“在确定自己失忆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不让自己活在过去,既然能轻易忘掉,是不是说明这里并不是最重要的家?” 阮凌凡的脸一点一点冷凝,他直视着她。 她继续,“如果不是最重要,那就是,这里伤害过她,于是她宁愿忘记从头开始也不想铭记于心。所以,这样的地方我又有什么理由留下?还把这里当成家。” 阮凌凡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唇角的弧度却透着莫名的嗜血般的味道,“说完了?这就是你心里的想法?” 很好,她在这五年里聪明很多。 因为她现在说的话总是能令他心头火起。 安小萱觉得他此时此刻十分危险,她身心一颤,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腰间却一痛……他伸手将她禁锢到他的胸前,然后好闻的檀香扑面而来紧接着是冰冷无温的唇攫夺了她的呼吸。 第19章 可我没忘 他的眸底似有风暴正在肆虐,他们彼此尝到了血腥,他却更加肆无忌惮地霸道地噬咬着她的唇,之后便是长舌横冲直撞在她唇齿间掠夺着。 不知过了多久,安小萱猛然惊醒,双手捶在他胸前,手却生疼生疼的,而他力道不减,一副恨不得活生生将她吞噬的气势。 她的呼吸困难脸涨得通红,力气一点点流失,双手最后无力垂下,只是瞪大眼睛盯着他风暴恣意的眼眸……她觉得痛苦难抑,从未有过的屈辱由心底滋生泛滥。 有眼泪从她眼底涌出。 阮凌凡终于放开她,只是他的脸色冰冷,眸色深沉如泼墨般的夜,他抬起一手,手指修长勾了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对上他的。 “只是你一个人忘记了而已。”他的声音微微带着一分的暗哑,眸底更加幽深起来,唇角沉着,“可我没忘,阮家其他人没忘记。” 他一字一顿,坚定不移:“你是,阮家女主人。” 或者说,阮家的女主人只能是她。 不是吗? 不管是老爷子的意思,还是他自己,既然认定了,就是一生一世。 认定?阮凌凡心中一动。 “啪!” 声音清脆而响亮。 五十米外的林听见声音,扭了头看过去,目光瞬间有杀气四溢,阮凌凡仿佛怔了。 安小萱羞愤异常的朝他怒吼:“这里不是我家,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边擦着眼泪边跑了下去。 阮凌凡又似一怔,抬了手摸上自己的脸。 他看着她的背影。 纤细得和五年前判若两人的身影令他心头莫名一揪。 那个早晨是不欢而散的。 但到了下午的时候阮凌凡就接到了林姨的电话。 “先生,小姐高烧的厉害,但是……”林姨欲言又止。 “她不肯吃药?”阮凌凡将文件签好,递给秘书,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是啊,我想叫瑞特来看看,可是小姐一听医生要来,就把自己锁房间里了。已经两个小时了。”林姨很焦急,其中难掩忧虑。 阮凌凡想了想,慢条斯理的说:“嗯,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他不由摸上了早晨被她打得微疼的脸,眸光流转看向窗外峰峦叠嶂的群山……那里是安城以北连绵不绝的群山。 他有些好笑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想起了几年前的事。 那时候安小萱就不喜欢吃药,可她睡相……她几乎一年到头成天感冒,有时候赶上春秋季流感的时候,整个人会烧得彻底糊涂。 但就算是那样,她也会拼命抵抗着,不喝药也不打针。 有一回烧得厉害,把老爷子那样镇定自若的人都吓得不轻,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却又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最后是阮凌凡趁她迷糊糊的时候诱哄了她,喂了她药,她高烧才退下去。 后来呢?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 阮凌凡的手不自觉的移到了唇上,那儿仿佛还有一缕清甜的气息留存,一如多年前。 他半夜三更回家的时候总会路过她门口,不由自主的进去给她拉下被子关好窗户,但这些,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 阮家也没有谁知道,包括安小萱。 阮凌凡比瑞特早到家。 第20章 生病 林姨和佣人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脸色都有些发白,神色间有惊慌不安。 “先生,你可回来了。”林姨接过阮凌凡手里的西装,“您快去看看小姐吧,我们没有人敢进去。” “她吃午饭的时候就脸色不太好,也有些咳嗽,我哄着她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九呢!” 阮凌凡眉头微微一皱,“那么高?”他的声音本来就低沉,这话问出来的时候,更是阴冷冷的。 林姨也有些胆寒,其他佣人更都噤若寒蝉,身子有些发抖。 “是啊……先生,是我没照顾好小姐。”林姨惭愧地说。 阮凌凡摇头,往楼上走。 不怪别人,是安小萱自己睡觉不老实,然后还非喜欢开着窗户睡。 有这种习惯和极差的睡相,不感冒才奇怪。 安小萱的房间紧紧闭着。 阮凌凡敲了半天的门,里面连个声音动静都没有回应他。 他的心不由也有些提了起来,难道高烧严重到她人事不知了?这么一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林姨……” “先生。” 林姨就站在楼梯那儿,等着他吩咐。 阮凌凡却打断了自己想法,看了看门,抬起腿来……“嘭!”纯木的房门就那么被他一脚给踹开了,他也顾不得看一眼门锁是坏成什么样,直接迈步往卧室里走进去。 林姨震惊了片刻,又往楼下下去打电话催家庭医生…… 床上的人真的烧糊涂了。 就连门被踹坏这么大的动静,她都只是像个赢弱的宠物般,只在被子里蠕动了两下。 那个样子,真是无力得很。 阮凌凡几步冲到床前,把人从被子里扒拉了出来,拿手一摸她额头……烫得他手一缩,心仿佛都跟着被烫了一下似的。 原打算几天不再理她的想法,瞬间就化为泡影,消失在她苍白的脸色下。 “安小萱!”他拍拍她的脸,她像喝醉了似的双颊有着不自然的晕红,呼吸非常困难,唇角发干,像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没有给他丝毫的反应。 阮凌凡的心莫名紧了紧,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就往楼下急走。 他刚下了楼,客厅门口有女佣迎了医生瑞特正好进门。 瑞特抬头就见向来面色冷峻严酷的先生慌张地抱着一个人,脸色一变赶紧就问:“这是?”他刚才在手术台上,电话是时助理接到的。 转告给他的时候也说了对方很焦急的样子,却没有问清是谁生病,于是他做完了手术才过来。 他一开始还误以为是林,所以林姨这样冷静的人在电话里才有些慌张。 却原来不是? 阮凌凡看见姗姗来迟的人,脸色有些难看,冷冷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什么时候阮家连你工资都付不起了!”竟然把医院的工作放在第一位! 看来家庭的医生根本不能让他们去兼职的。 瑞特给阮家当了二十年了医生,阮家老爷子都对他客气九分,这还是第一次被阮凌凡甩了脸。 但医生的医德驱使下,他也没有计较,忙不迭取了听诊器和温度计出来,“先生,看病要紧。” 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将阮凌凡怒意给驳了回去。 安小萱在这时候咳嗽起来,阮凌凡赶紧把她又往楼上抱,“你上来。”那眸光寒凉如冬季的冰霜似的。 第21章 良药苦口 林姨忙拎了医生的东西陪着上去,一边给瑞特解释着安小萱的状况。 阮凌凡上了楼时,非常自然的抱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姨和瑞特都楞了一秒,才跟着进去。 医生最后得出的诊断是感冒高烧引起的肺炎。 林姨眼睛都红了,满脸愧疚,头也不敢往起抬,更加不看去看她家先生的脸色。 “需要住院?”阮凌凡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冷静,但饶是瑞特也听出了他话外的寒意。 “小姐不会想去医院的,如果她极力排斥,去了医院也没多大益处。”瑞特当然知道这时床上躺着的人是谁了,虽然和几年前比大变样,但林姨刚才已经告诉了他。 也没有谁比他更了解这个难缠的病人有多么的不喜欢医院和药。 他当年第一次给安小萱看病的时候,就被她锁在了卫生间整整两个小时……就因为他给她开的药苦。 天知道,良药苦口。 他是为她,但她明显不领情还非常记恨医生。 这样任性的大小姐弄医院去?等她知道了是他主意,不得活剥了他皮啊? 思及至此,瑞特觉得以阮家现在医疗条件……还是在家的好。 阮凌凡此时阴沉的一张俊脸,一副生人勿近的势头。 “先开药,然后打点滴吧!”瑞特暗自咬了咬牙,在得罪阮凌凡和开罪安小萱上,他知道选择哪个都不会好。 但他觉得阮先生起码是讲些道理的吧? 瑞特这么想的时候,牙根隐约地寒了那么一下。 难得的,瑞特给安小萱扎针的时候,她只是皱着脸非常痛苦的扭了一下身体。 阮凌凡一直抱着人,以防她挣扎过甚把针头弄偏了或者她像五年前一样哭闹起来,但很明显是他担心多了。 她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怕太阳烈又嫌走路累,还总是嚷着好出门不如呆在家一点儿痛也受不了,半分苦也吃不下的女孩儿……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 不。 阮凌凡否了一下这认知。 不是一夜间,而是……他错过了她五年。 五年……这意味着什么呢? 那个时候,他还无心去想那样的问题,直到后来遇到更多的事,他才明白,两个人间的五年错过……意味着什么。 点滴打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 他的房间外走廊里隐有脚步声,然后是一轻一重的扣门声。 “先生。”是林的声音。 更难得的是,他的声音里有些忧色。 如果安小萱醒着的话,一定会觉得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木头人也会有情绪波动和担忧。 阮凌凡把人轻轻放在床上,然后动了动麻掉的腿,缓慢地往门口走过去。 他打开门,见林就站在外面,手里还拿着文件夹,当下就明白了是很重要的事。 “我们去书房。”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慢悠悠的,也更轻。 林微微皱了一下眉,跟在他身后,目光在门上凝了两秒,冰冷地目光似能穿透门看到里面的人一样…… 两人一起去了书房。 安小萱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似要裂开,疼得她心都一抽一抽跟着疼。身体的每一寸都承受着无比难受的疼痛……她抑制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缓了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第22章 我一定杀了你 除了黑白色没有其他颜色的装修风格,连床和被单都是黑色……冷肃而深沉的颜色仿似偌大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般,她双手紧紧攥着黑色的被套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双眼赤红瞪着眼睛瞳孔涣散着缓慢聚焦,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被子上。 鼻子发堵呼吸不畅间却隐有好闻令人心宁静的檀香味,是阮凌凡自己的房间。 安小萱唇角带着一抹奇异的弧度,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然后看到床头柜上有一个水杯,她费力地抬了手往上扫去……碎裂的杯子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收回手臂的时候才看到了自己手背处隐隐约约间有青紫的点。 她似乎怔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门是林姨打开的,第一个冲进房间床前的人却是脸色不佳拧着眉头的阮凌凡。 “叫人不懂得按铃吗!”他语气也差到了极点,双手扶了差点儿摔在床下的安小萱,脸上仿佛有着森森的寒气似的。 安小萱抬眼看向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朝他声嘶力竭的怒吼:“谁允许你们给我扎针了?!” 门口的林姨诧异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们。 门外的林听见她这样的质问冰冷的脸却缓和了一分般,停了脚步没有进去。 阮凌凡的脸也臭了,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冷静而透彻:“不想扎针就不要生病!”他真的生气了,所以手上的劲儿也没有控制好。 安小萱本来全身都疼得要死,被他这么一挟制下,狠狠地倒抽几口冷气,晕红的脸瞬间惨白惨白的骇人。 “先生,小姐怎么了?”林姨冲了过来,想接过他怀里的人,却被他闪了开来。 安小萱晕眩了几分钟,拼了所有的力气挣扎起来,又哭又闹又咬又踢。 “我才不要扎针!姓阮的你再敢叫医生在我身上扎针,我一定杀了你……” 林姨傻眼了。 阮凌凡气极反而轻声笑起来,双手一边制服着像只发疯的猫般的人,一边还得控制着自己的力道不要伤到她。 床上一团乱,林姨好半天才醒过来似的,提醒:“先生,小姐该喝药了……”那声音低得哟! 安小萱听见了,更加挣扎闹腾得凶起来,阮凌凡一听,头也不回冷冷的说:“去把药拿上来。” “我不要吃药!” “生病就得吃药!” “姓阮的!” 这一句可真是戳痛了阮凌凡,他竟然也不管她还在生病中,俊脸在她眼前放大,冰冷的唇强势地就覆了上去! 安小萱又想到了那个疯狂没有感情的强吻,眼睛一阵泛酸,心痛得仿佛麻木了一般。 她眼泪汪汪的瞪圆了眼睛,呆若木鸡。 他适时移开唇,凝视着她通红的眼,“你再闹,我不介意这么治你。”唇角那一丝的笑意,仿佛得逞的恶魔般,恣意而邪恶。 安小萱泣不成声,双手成拳捶在他身上:“姓……你魂淡!”见他眸色深沉,她被吓得不敢再喊出后面的字,整个人却因着生病脆弱和委屈被无限放大。 “你欺负我!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第23章 只要自由 他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放在了她的头顶,过分轻柔自然的动作等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也怔了怔,可他旋即轻轻笑了起来,手在离她将茸茸的发一厘米时被她推开。 安小萱又羞又愤,哭肿了眼睛哭哑了嗓子,咳嗽也严重起来。 嘶哑的咳嗽声令阮凌凡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发堵,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喊了门外的林姨:“林姨,药。” “先生,这是瑞特医生开的药。”林姨好像比她自己生病还难受,只看了一眼安小萱就偏了头,看不下去似的。 安小萱直往床上躲,却逃不出阮凌凡禁锢的双臂,最后可怜兮兮的哑着声音哀求:“……求求你,我不要吃药……” 阮凌凡简直哭笑不得。 林姨把水递给他,把药举着,也没有退出去。 “安小萱。” 安小萱也顾不得再闹,抬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直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阮凌凡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你把药吃了,病好后我带你去南极。”她以前不是说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南极吗?可以看胖乎乎的企鹅。 那时他还取笑她,“你也知道自己的同类是企鹅啊!” 安小萱呆呆地似没回过神来,裂开的唇微微张着,阮凌凡只觉心底有冲动怂恿着他做些什么,他眸光微微一闪,轻咳了一声,“不然,就选你最想去的地方?” “你说什么?” 阮凌凡声线低沉悦耳仿佛带着一丝的魔力,蛊惑人心般似的,“你吃药,等病好了我带你出去。” 林姨站在他身后,嘴角有笑轻扬:如果老爷子还活着,一定会欣慰万分。 先生这五年里,已经学会疼小姐了。 安小萱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立马地反问:“那我要离开。” “不行。”阮凌凡也很坚决,“不过,我有时间的话可以陪你去帝都。” “我只要自由!连自由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开始耍蛮,刁顽得样子竟然和五年前生病时一模一样。 阮凌凡的心轻轻一动,抿唇沉吟着。 就在安小萱觉得他肯定会在发雷霆扔下她不管的时候,他的声音却轻描淡写响起:“好,我给你自由。但前提是你先吃药。” 安小萱狐疑的看向他,心一阵的酸楚幽痛:阮凌凡你现在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但是我的自由,谁也给不起了,包括你。 林姨适时把药递到安小萱的手里,“小姐,先生的承诺向来作数。”她以为安小萱还在质疑着什么,一心想打破她心里的犹疑不定。 阮凌凡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只淡淡的看着安小萱。 安小萱过了一个星期水深火热的日子,然后病情渐好,身体也慢慢恢复中。再加上林姨每天变着法儿的给她煲各种清火汤,体质比以前倒还好了很多。 一个星期里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林姨的:“这是瑞特医生开的药。”她觉得林姨这种话说的多了之后显得有些刻意。 林姨为什么这么做呢? 某个早晨看到了冰块脸极力抑制着的敌意和杀气,她终于有些明了了。 于是乎。 瑞特医生复诊的时候,安小萱故意爬山耽误了时间,回去的就有些晚,所以晚饭的时候她笑呵呵的留医生吃饭。 瑞特医生当然不敢驳了她这个阮家女主人的面子,笑眯眯的留下了。 第24章 忌医忌药 然后。 泡椒凤爪、水煮肉、干煸辣子鸡、剁椒鱼头、辣子鸡丁、酸辣土豆丝、麻辣牛筋、爆朝天椒、香辣猪蹄……看着一桌丰盛非常的菜色,瑞特医生的脸有些……扭曲。 “安小姐,你生病不能吃辣。”医生很委婉的开口,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几分。 安小萱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瑞特医生,这是我叫林姨专门精心为你做的啊!”她眨了眨眼,奇怪的说:“谁说我要吃了?” “我有林姨煲的八宝粥,我不吃这个啊。”她笑起来,两颗虎牙有森冷的光一闪,“这桌菜是专门用来招待医生的。怎么,难道是不合医生口味吗?” “啊!我是不是弄错瑞特医生的口味了,您难道不喜欢吃辣啊?”她一副懊恼不已的样子,“真是对不住啊,这怎么办,要不然我叫林姨重做?” 瑞特看着她一张明媚的笑脸,思前想后,怎么都不觉得是她无意间弄错了自己不吃辣吃不了辣的口味。 可是,他再转念一想:比起被锁卫生间几个小时无人敢放他出来的话…… 瑞特医生连忙笑起来,“没有没有,我吃辣,我吃!”但是拿起筷子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痔疮隐约疼得厉害…… 安小萱笑容越发明亮,“这就好,原来我没搞错啊~那瑞特医生,你多吃些。也不枉费林姨一下午精心的准备了这么多。可惜我不能吃,不然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独享美食了。” “……好,我会多吃些的。”瑞特医生一副壮士断腕的决意,拿筷子狠狠夹了几片水煮肉,默默吃了起来。 安小萱笑容晏晏吃起了甜糯糯的八宝粥来,恶作剧之后的好心情真是无法言喻啊。 整颗心似乎都轻松了很多一样,虽然……这些幼稚的事儿她已经几年没做过了。 林一直像空气般伫立在门口,和她的距离始终如一的保持着五十米,但并不影响她捕捉到他那冰块脸上一闪而逝的异常。 瑞特医生本来打算留宿,结果却因为痔疮犯了再加急性肠胃炎发了,连夜被司机送下了山。 送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备用三年,阮凌凡心血来潮只用过一回的司机。 阮凌凡出差半夜三点才到家,一回去正好看到山道上亮着无数的灯,随口问了句:“有谁出去了?” 林冷冰冰的说:“是瑞特医生。” 阮凌凡不由回头看他一眼,眼里显着疑问。 瑞特医生一般是不留宿的,但既然留宿了,他最近的手术他也安排都取消了,那么他为什么这么晚下山? 林的眼角似乎抽了一下,“小姐逼着他吃了一桌川菜。”所以,痔疮犯了不说,肠胃炎也发了。 阮凌凡微微一想,就想通了前因后果,不由轻声笑起来。 林姨正好从厨房给他端了饭菜出来,见他难得一见的笑声,心里涌起无数的欣慰:老爷子要在的话……也会很高兴吧?随即便是一丝黯然渐渐取代了那的欣慰。 “先生,小姐已经睡了。”林姨将饭菜放在桌上,笑着叹口气又说:“小姐虽然失忆了,但这性子倒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呢!” 和以前一样的忌医忌药,和以前一样的爱折腾瑞特医生。 听了她的话阮凌凡脸上的笑一直漾着,却什么也没有说。 林却在他背后偷偷翻了个白眼,谁也没有看见。 安小萱身体恢复后就被生物钟每天按时叫醒,六点一刻准时起床,洗漱,然后下楼准备跑步完再吃早餐。 但今天客厅沙发里那修长的腿和被报纸遮住上半身的人,“你回来了?”她急走了几步下楼梯,几乎是冲到了他的面前,眼底还有说不出的兴奋和难掩的喜色。 阮凌凡缓缓挪开报纸,俊颜一展,眉目间隐有愉悦:“嗯。”虽然是极简单的一个音节,但在门口的林也感觉到了他的好心情。 林抬眼看了一眼安小萱,“小姐,早。” 第25章 你骗我 安小萱头也不回,笑着和林道早安:“木头人早~”她往阮凌凡身前又凑了一步,“既然你回来了,那你的承诺就兑现吧!” 她似乎已经等不及地想立马的飞到小伙伴们的身边去,对她来说,多在这里待一分钟,都是一种无尽的折磨般。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阮凌凡忽然心底有一瞬的落寞,他眸光闪了一抹异样的神色,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财经周刊,垂眸间将心思掩去。 “当然。不过,你是不是先陪我吃个早餐?” 他的语调慢悠悠的透着磁性,安小萱只觉得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悦耳动听,当下弯腰双手抱了他胳膊:“那快点啊!” 终于可以离开了…… 她的心……仿佛在囚笼中被禁锢多时,一旦知道自由就在眼前,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立马飞离。 丝毫没有意识到被她搂了胳膊的人身体有瞬间的紧绷,他眸子凝了她不再白皙的手,心里有一种感觉……仿佛是默默期待已久的,似乎是安心。 多年前曾出现过仅有的感觉,又是她带给他这样的感触。 这个人她真的是不同的,那为什么要放手呢? 这一顿早餐吃得两人心情各一,就连门口站着的林都难得面有柔和之光,林姨就更不用多说了,喜笑颜开的和女佣们说每一句话,每一个交待。 安小萱吃完饭等着阮凌凡也放下餐具,努了努嘴,伸出手示意:“东西还我。” 阮凌凡眉心轻蹙,一副不解,“什么东西?” “我的证件和手机啊!”安小萱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头,可那感觉闪得太快,她一时没抓住。 “林。”阮凌凡回头冲门口的林示意,然后是长久的静默等待。 当然,期间他无法法忽视安小萱那种蠢蠢欲动兴奋莫名的心情,他在心底若有若无地轻轻一叹。 林从书房下来,手里捧着一部手机,是一部白色的市场很普通的手机。 他双手伸直了递在安小萱的面前,面无表情。 安小萱脖子似乎有些发僵,她转头看了看自己久不在身的手机,又回头看了看桌子对面冷酷峻峭的脸,几个来回,动作僵硬极了。 心底刚才那一闪而逝的不好的预感,瞬间清晰又明了。 心从云端急速坠入无尽的深渊般,她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一丝的光。 最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字字清晰:“我要的自由,难道你以为只是一只手机?” 对面的人眸光极淡,声音冷静而税利如刀:“你想下山玩的话,可以。司机和林会保护你,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跟你太近让你觉得难受。” 那刀一刀一刀的刺了她的心脏深处,鲜血横流,体无完肤。 哗啦啦! 安小萱怒目而视双手扫了桌上从英国定制回来的精美的餐具,盯着他波澜不惊的俊脸和优雅从容的坐姿,她冷冷地笑了,“姓阮的,你骗我!”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仿佛要把他身上瞪出多少个窟窿来才解恨。 阮凌凡倒笑了,那笑却不达眼底,“我有骗你吗?” “你要自由,我给了。”他双手一摊,示意着他也是很风度的样子。 满足了她的要求。 只是,彼此之间说的并不在一个次元上的交易…… 安小萱磨牙霍霍,恨不得上去咬死他,“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样的‘自由’!骗子!” 站在他们身边的林,像空气般,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 安小萱自认为的愉快的早晨终于还是变得火药味迷漫。 阮凌凡优雅地拿餐巾拭了唇角,从餐桌前站起来,淡淡的说:“我公司还有会,你要下山和林说就好,他会安排好一切。”他转身,粉色的衬衫却令他背后的人几欲杀人。 安小萱气得几乎七窍生烟:“我要离开!我要打电话报警告你!” 他猛然停下脚步,俊脸缓缓地一侧,说了一句无情又冰冷的话:“安小萱,在安城你身上这一辈子都烙印着阮家女主人的字眼。” 告他?看谁会受理吧。 第26章 逃离他 安小萱瞪视着他,妄想把他的身体拿目光戳出无数的血洞来,好还自己一个自由。 自由……果然在他面前,无形的囚笼像蜘蛛的丝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缠禁住,直到她失去最后一丝反抗的力气,直到窒息而亡成为恶魔的盘中餐。 不欢而散,又是。 但很奇异的,安小萱在阮凌凡离开后却冷静下来,就在她刚刚冷静下来的时候,她收到了一条无名只有她能知道是谁发的短信:想办法逃离他,A。 艾伦,Allen。 他为人十分的谨慎,给她打电话向来是公用电话,短信最后的字母是只有她一看才清楚的。 短信自带自毁系统,是艾伦非常得意的谁也查不出来的一种程序,只二十秒,那条短信就消失得没有影踪。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联系收到他的消息,还是在机场买机票时,她发了一条信息问他:他没有任何动静,我要怎么办? 但他当时没回她,后来她的手机被阮凌凡扣了,她还担忧了很久,万一艾伦发来回信……阮凌凡会不会私自解锁? 但现在这么一看,艾伦似乎在那期间并没有给她发过任何的消息。 她笑了笑,为自己愚蠢的担忧而觉得好笑。 艾伦那样聪明绝顶又小心谨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近况呢? 一切担忧都是她庸人自扰。 安小萱坐在镜前良久。 过了半小时后她换了一条粉紫色的长裙,短发拿一条浅紫色的发带从额前穿过双耳后轻轻一系,在右侧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选了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换上,在落地镜前满意地微微一笑,转身出了房间。 林在楼梯口处,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但看到她走出房间时仍有一抹异样的神色从他冰冷的面上一闪而逝,快如流量划过。 总是容易被有心的人捕捉。 “我要去逛街。”安小萱心中得逞地一笑,颐指气使般的一如多年前那个总爱使唤别人的大小姐。 “司机在楼下。”林平淡无奇的声音接了她的话。 安小萱往他走近,他似乎微微僵了一僵,然后目不斜视盯着什么地方一动不动。 安小萱走近他身前时,脚忽然一崴,身子像着一边跌过去。 林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扶住她,却不妨她是故意的,尖尖的鞋跟狠狠地落在了他的皮鞋上……她拧了一下,露出了一抹得逞后的得意,“啊!不好意思。” 那神情间,除了得意,哪有一丝的愧疚? 林面不改色,扶好她,“小姐,小心点。” 安小萱明明出了一口恶气,可是看着他这样木头人的反应,又觉得十分无趣,切了一声跃过他下了楼。 安小萱执意不让林和她坐同辆车,林沉默了半晌,同意了。后来她发觉那个菜鸟司机挺好玩的。 她一上车还没到一会儿,司机就各种拉开话题。 “安小姐,我见过您,最近的一次是我送先生去机场的路上……那天的路可真堵啊!” 安小萱想了下,似乎知道他半截话为什么停下,因为她打了阮凌凡嘛。所以他对她记忆肯定还是一般二般的独特。 但她没想到,话唠下面的话却叫她心情瞬间变得自己都无法抑制起来。 “我最早见到您时,是三年前,有一天阮家招司机,然后我从外地回来,把几年前捡到的安小姐的东西交给了林哥。他拿了小姐的照片给我看,当时我还说呢,这小姐笑起来真漂亮。然后林哥说是先生让我到阮家上班,可是我三年尽拿工资了,只给先生开过一回车,就是上次。” “什么东西?”安小萱的心一颤,手心里有汗渗了出来,潮湿得令人难受。 “咦?”司机回了一下头,山道坡度大,他不敢太过大意,因为曲折潆洄的山道更像迷宫,稍一个不留神就绕回原路去了。 “您不知道吗?先生没有给您啊……”他笑起来,咧嘴一笑极爽朗的样子,认真开车的同时又神秘起来,“既然先生没说,那我也不多嘴了!瞧我这嘴欠呐!” 第27章 黑色的空气 如果不是开车,他倒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了。 安小萱打开了车窗户,有风吹入车内,山间的空气清新好闻,“你告诉我吧,我不会出卖你的。”但她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意兴阑珊的味道,似乎想知道,又似乎并不那么想知道。 司机听了她这话,很高兴,忍了忍还是觉得即使告诉她也没什么大不小。 “五年前我是开出租车,有一天拉了一个逛商场的人,然后我看到商场外的垃圾箱外扔着一个包裹,好奇之下我就去打开了……” 安小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司机并没有回头,正自言自语得忘乎所以似的,所以也没有看见她神情。 她以为自己这五年已经很平静的能回来复仇,却原来,只要听到之前关于自己傻傻的付出和满心的眷恋后,总是抑制不住的心痛。 司机还说了些什么,她却有一句没一句的听了。 等从山里出去,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后面有黑色的奥迪紧紧跟着他们的车,上了高速之后也是同样的车速,五十米,不远不近。 安小萱早擦拭了脸上的泪,进市区的时候司机直接把车开往商业街,等他们车到的步行街的时候有保安出来恭恭敬敬的朝车里躬了躬,却没有将他们阻拦下来。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林和另外的两个保镖下了车。 司机给安小萱开了车门,小声问:“安小姐,你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先生吧?”他是十分畏惧阮先生的,虽然接触少,但那种低气压下……真的想不惧都难。 要是给先生知道他多嘴多舌,一定不会饶了他。 可他就是看着这个笑容明亮的安小姐身不由己想和她说说话啊…… 安小萱笑盈盈地,“我叫木头人给你涨工资。” 也难为木头人如此深的心机了啊!故意安排了这个话唠给她,她怎么好意思装作不领情呢? 司机愕然,“安小姐,我,我,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都拿了阮家三年高工资了,怎么好意思再要求涨工资,安小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 但那一抹身影已经轻快的往电梯进去了,紧紧跟着她的是林和另外的两个保镖。 林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在他身上一丝,这样的表情……话唠偷偷擦了把冷汗。 安小萱其实一开始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因为她被关进山里已经快大半个月了,如果不是她这几年喜欢上了自然风光一定都要憋疯了。 逛到一家手工西装旗舰店的时候她的脚步微微一顿,里面早有笑容得体的导购小姐娉娉婷婷的迎上来,“安小姐,您好。” 整座商场都被清场,只有漂亮的导购小姐们站在门外。 安小萱与她擦肩而过,目光淡而随意的往其他店里看看,只是踩着高跟鞋闲适的散步般,也不进哪个店,只是边走边看。 有时会多看一眼,有时目光只是淡淡一扫而过。 林和保镖不远不近,五十米之外跟着,仿似空气。 如果空气也有颜色,那他们就是黑色的空气……无端叫人感觉沉闷而压抑。 很多年不穿高跟鞋,每走一步都如行在刀尖上似的疼,可安小萱就是在较劲儿,并不停留,也不休息。在感觉到脚踝湿乎乎的时候她才进了卫生间,而林和保镖就守在外面。 直到一身戾气毫不掩饰的人出现,才打破她的自虐。 第28章 你到底想怎么样 阮凌凡一身黑色手工西装,连里面的衬衫都是如墨的黑色,再加上他的阴沉的脸,整个人浑然来自地狱的撒旦般。 安小萱看见他,脸一冷,掉头就要返回卫生间去,手腕一紧却被他捉住,他冰冷的嗓音透着戾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的耐心真的是被她彻底耗尽了。 刚才林打电话汇报了她一天的所作所为,他是一路飚车冲过来的,如果不是仅剩的理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打破家规。 安小萱听见了阮凌凡磨牙的声音,她回头看着他,那目光陌生极了,不再有从前的眷恋。 阮凌凡心像被针刺了一下,微微地泛着疼,他闭了下眼眸,再睁开浑身散发着的寒冷退去了几分,“我们好好谈谈吧。” 有些话如果不谈开,保不准她一辈子也就这样和他拧着来。 而且,他垂眸看了她的脚,被冷水冲洗的泛白,就连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有血丝慢慢又沁出来。 安小萱扬起一抹笑来,“好。我们谈谈。” 她低头,这才看见他手里拎着一双人字拖,他把拖鞋递给她,“把这个换上。” 安小萱倒很乖觉,乖乖接过,换上人字拖。那紫白的脚踝有血泡被她挑了,经过这几分钟她和他的僵持又有血渗出来,她说:“我去下洗手间。” 阮凌凡从西装口袋里掏了掏,俊脸上有一抹烦乱一闪而逝,他偏了头递给她一盒卡通创可贴。 安小萱心情复杂的接住,弯了腰自己蹲下身子取出纸巾简单擦拭了血丝,将创可贴贴好。 他们去了一家环境优雅宁静的咖啡厅,安小萱选了临窗的位置坐好,阮凌凡看了她一眼,也坐下。林去吧台取了咖啡,一杯黑咖啡不加糖是给阮凌凡的,一杯卡布奇诺给了安小萱。 安小萱拿着银匙搅动着咖啡,阮凌凡端了杯放在鼻翼下轻轻一嗅,啜了一口,放下,“阮凌凡。”他语调悠悠眸光微闪看向对面的人。 安小萱起先没反应过来,只是他凝眸看向她的眸光隐有炽热,她心一颤,忽地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他的举动似乎在说:既然你忘记了,那我们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安小萱只觉心中苦楚难抑。 她装作不明他心意,“你想谈什么,开始吧。”她双手端了咖啡,一口气牛饮了大半杯进肚,半点儿从前老爷子引以为傲见人就大肆夸赞的优雅都没有了。 阮凌凡唇角微微一沉,眸光幽暗下来,“我好像把顺序弄混了,我叫阮凌凡。五年前做过你五年的未婚夫,我们一起生活过五年。” 她抬眼看着他,他似乎真的不擅长讲些甜言蜜语,说出自己名字时都是一种强大而冷漠的气势,在这样的时候整个人周边都散发着慑人的气息。 可就是这样的他,总是能叫她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她眼神一闪,想到了什么又提醒自己不能再次沦陷…… 她把双手都放在桌下,紧紧攥成拳,偏开了视线,缓了几秒再移过去对上他如无尽的深渊般的眼眸,那里真的仿佛有着对她致命般的吸引力,总是诱惑着她一次次地陷溺其中。 但是,她心底又渐渐自信起来,这回她变了啊。 这段时间她不就将他耍得团团转吗? 看,现在的他,换成五年前或更早前,他怎么会因着她无理取闹的自虐而扔下公司的事来找她谈? 因着那份自信,她的眸底益发清澈如溪叫人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最真实的想法一般。 平静,淡漠,波澜不惊。 “然后呢?”她轻轻的问。 阮凌凡似乎已经习惯于她这样极其陌生的一面,他慢吞吞地说:“如果没有你的失踪,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合法的。” 夫妻……这两个字像最尖锐的利器刺中了她心脏,随意搅动,裂痕无数。 安小萱心痛到极处,却是轻轻扬了眉,唇角含笑:“但事实是我失忆了,不记得你是谁,更不记得自己应该怎么去做之前的人。我只想做现在的自己。” 第29章 无法触及 说完,她目光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和行色匆匆的人。 她的脸透着毫不掩饰的冷意,真的是要把和他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阮凌凡的心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疼痛。 “安小萱,”他将面前桌上的咖啡杯移开,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但两人的距离……他手离她的脸仅剩一厘米,明明已经那么近,却无法触及。 安小萱盯着他的手,心里泪水肆意。 真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距离。 “不要任性,说这些故作冷漠的话我听了不舒服,你自己就开心了?你告诉我,你心里五年的怨恨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消除?” 他的眸中有着鲜少出现在他神情中的深情,令她动心又觉苦涩。 原来在他心里,把她对他的恨当作是五年的怨气? 安小萱的心里翻江倒海,复杂难言。 怨?有的。 恨,也有。 但更多的是对他的迁就和明明恨不得亲手杀掉他,却总会无意识的期待他可以对她更好一点儿,让她知道其实她这五年不好过,他也一样。 可又希望他像以前一样对她厌恶和嫌烦,这样的话,不管艾伦后面叫她做什么,她可以心安理得一点儿。 心里的痛苦和纠结会轻一些。 安小萱红了眼睛,声音哽咽:“你想让我原谅你?”她明知道不该这样,可是,面对这样的阮凌凡……这是她五年前多么期待的深情无限的他呢? 她无法冷下心来对他说出更伤他的话了……艾伦,对不起,我只放纵自己这一回。 阮凌凡凝眸看着她,轻轻地点头。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可以让她怨恨的事,五年找不到她,并不是他没有找,而是她真的就像人间蒸发。 他只是找不到。 “好,要我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能做到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阮凌凡唇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眸底泛起不自觉的宠溺来,“好,你说。” 阮家的别墅是建在安城群山某座海拔二千五百米的半山腰处,从外围进来的时候有数十条通往不同山顶的步行道,也有行车道,但这里面能通往宅邸别墅的只有其中一条是。 这里的山道和步行道更像天然的迷宫,错综复杂到不熟悉的人进来困死难逃。 林意外的皱着眉给阮凌凡打开车门。 阮凌凡弯腰蹲在车侧,车里的安小萱怔怔地爬上了他宽厚结实的背。 “先生!” 阮凌凡看都不看脸色带着愤然的林,只淡淡的说:“你们跟在后面就好。” 安小萱看向一脸郁卒的木头人,“你敢拉近一米,我就让他多走一个小时。”那满脸的挑衅气得林都要抓狂了,愤怒的瞪着她。 暗唾一句:祸水! 阮凌凡听她这般孩子气的话,想也知道她那飞扬跋扈的神情,不由勾了唇,轻轻笑了笑,眉目间满是宠溺不言而喻。 阮凌凡的决定,没有谁敢有异议,林当然更不例外。 他和其他保镖远远跟在他们背后,两百米,一步不敢拉近。 翻过一座山头就走了整整一个小时,安小萱数了数后面的,如果按这个速度……没有五六个小时他背着她是回不了家的。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不知是因为五年前一直支使不动他,现在竟然能轻易得逞,还是……那种骨子里的卑微至极的喜欢依然存在? 第30章 回到当初 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瞬息便冷冻下来,她搂着他的手臂松了松,然后低声地问:“你为什么要同意?” 她说出来的时候,她是敢肯定他一定会拒绝的。 因为这简直是阮凌凡这样高跟冷傲的人压根不会做的。 可是破天荒的他竟然连考虑和犹豫都没有一分,立马的同意了。 她当时心里又酸涩又隐有甜蜜。 阮凌凡的脚步不停,迈步往步行道的台阶上一阶一阶稳健而行,“为什么不同意?”如果能令她放下五年来的怨恨,回到当初…… 回到当初? 他心猛然一牵。 原来他是希望她像五年前一样喜欢他吗? 五年前……五年前安小萱喜欢他喜欢的那般直接,小小的年纪,每天不厌其烦的警告他要是敢和别的女人交往她会怎么样怎么样。 然后有一回他心血来潮逗了她一句:“就算我外面有交往的女人,你又凭什么管?怎么管?” 她当时气得眼睛都红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后来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威胁他:“凭我是你未来老婆!你要是外面有女人,爷爷第一个饶不了你!” “还有,如果你再敢这么欺负我,下回我就往你房间里塞一个嫩模!看爷爷知道不打断你腿。”她威胁别人的时候总是喜狐假虎威,骄横任性的样儿十足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可那时候,他就是非常喜欢看到她张牙舞爪嚣张跋扈的样子,却怎么也不喜欢见她在别人面前乖巧柔顺的模样。 他取笑她,“你自己都说了,是未来老婆。又不是现在的,人生无常,谁知道我们就一定会结婚。” 她后来说了什么呢? 阮凌凡发觉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也有些不敢相信,记忆里那个喜欢和她斗嘴的人是自己。 安小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水盈眶,搂着他的脖颈的手紧了又紧……心底多么希望,一切能回到五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她根本没有认识他,她没有喜欢上他的时候多好啊! 她有一回参加同学生日派对,同学的男朋友是个极浪漫又非常喜欢自己女友的男生,生日的时候为了给她惊喜,把安城附近的山顶翻遍的找一种花期很短的花,一个月里翻山越岭脚上的血泡后来整整三个月才好。 那一份世家子弟不该有的深情与认真,在那个男生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叫人难以置信。 那时候她就想,如果阮凌凡为了她也将脚磨出血泡,叫她一辈子她喜欢他超过他喜欢她,她心甘情愿付出整颗心。 “阮凌凡……”她声音轻如昵喃,“我原谅你了。” 只是,对阮家的恨……她无法消除,终其一生都无法消除。 阮凌凡只觉脖里有湿热渐渐变得冰凉,还有她渐平静的心跳,他听了她多年前喊过的名字幸福还没有升起,他的心却如坠入冰寒地狱般,冰冷得泛疼。 那一刻,他隐约觉得他们之前恒亘着什么打不破的隔阂。 他们只翻了两座山,然后林打电话叫车从山道上接了他们,车子驶回了别墅。 而安小萱整个人恹恹的睡了过去,阮凌凡要车子停下的时候正打算把她抱上楼,她忽地睁开眼睛,眼底清明丝毫没有睡意惺忪。 林姨得知了他们和好如初,早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但安小萱至上了楼,就没有再下去。 林姨上去喊她吃饭的时候,她只是说不饿。 第31章 和好 于是林姨叫厨房准备好了饭菜,给她温着,说:“小姐什么时候饿了,按个铃就好。” 房间里的人却懒得出声了,林姨不解地盯着门看了几眼,转身下了楼。 阮凌凡和林在书房待了很久,他又交待了林一件事,“你去查,五年前凡接触过她的人,一个不能漏。”别人,他不再放心。 他最近那种猜想越来越明朗:五年前,一定有谁劫了安小萱。 而她还是心甘情愿跟着离开的,所以才甩开了林和保镖。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她的失忆通过今天,又开始真假难辨了。 她在他背上为什么哭,她那种怨怼的神情和那句话,深而清晰的刻在了他的心间,无法磨灭。 一定有人,一定有。 林皱了一下眉,“先生,她存心不良。”在他看来,安小萱根本不像失忆的样子! 而且他一再的试探她,她也总是和他打着太极,有时陌生有时又像之前那个人一样。 阮凌凡却挥手,“你去吧。”他并不想多解释什么,虽然林是他非常信任的人。 林站了一会儿,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离开。 阮凌凡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心却是前所未有的烦乱起来……她的出现,隐约透着异常,林能看明白的事,他又怎么能丝毫看不出来? 只是,他和林不同。 所以看在林的眼里,难免觉得他不够睿智冷静……林,他又怎么能真正明白呢? 书房里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阮凌凡一身黑色正装吃完饭就要去上班,沙发上窝着的安小萱头也不抬的随意般的问他:“安城的珠宝店有你的吧?” 阮凌凡回头看着她茸茸的短发在晨曦下晕着的光环,轻声嗯了一声。 “哦,我上午过去转转。” “好,要我陪你去吗?”他琢磨不透,她这样说是想他陪她呢,还是意欲何为? 安小萱奇怪的反问:“你不是还要上班吗?”仍是只露头顶,没有抬眼看他。 “你几点去,我到时候看时间。”他在对她示好,有意无意的找着话题。 “哦,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吧!”她甩下手里的报纸,穿着拖鞋往楼梯上上去,头也不回。 阮凌凡抬眼看了她背景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凝着她消失的方向很久,之后才走向门边。 林姨终于在林最后出门前拉住了他,一脸的迷惑不解:“小姐和先生不是和好了吗?” 可这昨晚和今早的气氛,比以前还不如啊! 林木然着一张脸,不想说话的样子。 向来也亲近不越来的母子俩也弄了一个尴尬。 安小萱下午才出去的,人往车上一坐就淡淡的说:“你安静开车,我今天想睡一觉。”直接掐断了司机准备好的滔滔不绝的话题。 她果真睡了一觉,车子停在一家安城最大最贵的珠宝店时,她还没有醒来。 半个小时后她才醒。 店内早被清场,安城是阮家的天下,百分之五十的暴利行业都是掌握在阮家手中,另一半也是安城那些从帝都回来的人的子孙后辈们手中,惶论珠宝商场和大型超市这些。 店员扬着甜美的笑容为她介绍最新到的原钻,安小萱没有喜欢的,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世界上最大的粉钻现在在哪里?” 这话将店员问得一楞,倒是店长见多识广长袖善舞:“安小姐,如果您喜欢,我现在去打电话问问同行。您稍等一会儿?” 安小萱意兴阑珊摆手,“算了,我不要,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跟在她身后五十米处的林还是听到了她的话,在看着她出门的时候给阮凌凡打了电话。 天黑之前她还去了安城最大的电影院,自己一个人坐在偌大的豪华包厢里看了半场时下最红却非常无趣的电影,然后回家。 阮凌凡白天并没有出现。 安小萱在自己房间里待了三天没有下楼,手机也没有打给任何人,只是有时拿出来看看空空如也的信箱,用餐的时候直接叫林姨把饭菜拿进她房间,但其实每回林姨送进去的饭菜……她基本没有动过多少。 第32章 小姐不见了 阮凌凡听了林每天按时的汇报,不由有些烦闷,抬起手轻轻捏了两下眉间。 “先生。” “嗯?” “五年前正是老爷子让你将中东的势力隐藏的时候。”林似乎犹豫不决的样子,竟然在微微地皱着眉。 这实在不像他平时遇事冷静的性格,其实他是非常想不通,为什么五年前安小萱第一时间失踪的时候老爷子在焦急的同时还能如此安排? 所以找不到安小萱,与老爷子当时的决断有着莫大的关系。 只是……他抬眼看向书桌里的先生,这些突如其来发生在一起太过巧合的事,以先生对老爷子的尊敬和感情深厚,他往其他方面想过吗? 阮凌凡沉吟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从未有过这般表情和纠结的林,神色间有些淡淡的探究:“你想说什么?” “……小姐的失踪,不可能只是外力造成的。”……阮家,有内应。 “然后?” 林看着他,不再多说什么了。 因为他看到先生如此冷酷而严肃的神色,他明白:他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先生不愿意往那儿想。 毕竟是一个大活人在他们眼皮底下一失踪就是五年。 这是相当讽刺的事儿。 和他们被别人扇了巴掌却不知道是谁一样的屈辱。 终生的。 阮凌凡敛眸偏了头,淡淡地说:“老爷子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而且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去查另外的人吧。” 林静默片刻,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阮凌凡却将椅子转了方向,阮氏集团的百层大楼之外数公里之外的峰峦叠嶂的群山里……那里是阮家宅邸。 安小萱就在那里。 这三天她在闹什么脾气,他仿佛明白又仿佛不太明白。 还在和他怄气吗? 还在怪他什么呢?是她说的如果他愿意把她从山外背到家,她就原谅他。 现在却又变卦,真是……古人诚不欺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紧接着办公室外有秘书轻轻敲门声响起。 “进来。”阮凌凡背朝着门口,撑着额,眸光所及之处仍是群山影影绰绰的家的方向。 进来的是他首席秘书,琳达。 极漂亮又有能力的一个年轻女人。 “先生,您要的东西在英国伦敦出现了。”她笑得极美,但如果有人细看,就能发现……她的眼底没有一丝的笑意。 漂亮的碧色眼睛深处仿佛有一抹讥诮似的。 “什么时候?”阮凌凡在听到琳达的话时就转过了椅子,神情间隐有一分喜悦。 “就在刚才。”琳达说。 阮凌凡手拿起了手机正要打给林,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慢吞吞地说:“去联系蒙一介,叫他准备半小时后飞伦敦。” 蒙一介是他手里飞机开得最好,身手也最好的保镖兼司机。 “您要亲自去吗?”琳达仿佛有些惊讶,但再细看,她脸上除了那完美无缺的笑却什么也没有。 “嗯,我自己去。” “那……我去安排。”琳达欲言又止,已经干脆利落的转身出了办公室。 …… 阮凌凡在人还没有到伦敦的时候就收到了卫星电话。 是林打来的。 “先生,小姐不见了。” 电话里是长时间的静默。 就在林以为他家先生要大发雷霆的时候,电话里却响起了那慢悠悠的调子,轻轻缓缓地:“知道了。” 林却浑身一震。 电话里的声音听不见丝毫的起伏,“去我房间,看保险柜里最下层的东西还在吗?” 林听话的上了楼,进了阮凌凡的房间,直奔那只保险柜,按阮凌凡电话里的密码输入。 打开后,果然:“不在了。” 然后林似乎隐约间听见了一声轻轻的笑声,极轻。 如果不是他自视耳力过人,肯定也会觉得那是幻听。 阮凌凡语调悠悠的吩咐:“你去帝都……和林姨一起。” “帝都?”林疑惑,电话却已经挂掉了。 他拿着电话久久无语,面无表情地也挂了电话。 林姨在他后面已经急得眼睛都红了,见他面无表情挂掉了电话,忙不迭问:“先生怎么说?” “先生叫我们去帝都。” “小姐去了帝都?” 林难得的点头。 母子俩直飞帝都。 …… 第33章 神机妙算 帝都的繁华一如杨志新和雨菲所说,安小萱在下了飞机后甩掉了好几条尾巴后,出了候机室招手很快的打了车,叫司机开着车带她把半个帝都兜了下来。 如果不是被人堵了路,她肯定是想这样转完一圈再去联系杨子和雨菲的。 是一起连环车祸。 整条街被封,车子停在一条路上动都没法动一下。 安小萱最讨厌堵车,忍了半小时后终于借了司机电话,打给了雨菲: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安小萱!” 安小萱失笑,故意不吱声,想逗逗雨菲。 雨菲却笃定了是她,“你丫再装聋作哑也白瞎,我知道是你。” “神机妙算?”安小萱忍不住笑出声。 “屁!杨子他外公的人看到你到了帝都,说吧,把人甩开自己去了哪?” 事实上安城就有杨志新外公的人,但他们像阮凌凡的人一样,被安小萱甩了。 直到她在帝都下了飞机,好不容易有了她行踪,但她对侦察与反侦察似乎格外有天分,才下飞机就感觉到了异样的目光,于是…… 安小萱讶然,“机场的人是杨子的啊?”她拍了下额头,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当然!不然你觉得我们怎么能那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扔在安城那种地方?” “对不起,让你们费心了。” “费话少说,说吧,你现在在哪?” “长安街,被连环车祸困住了,进出不得。” “什么!!!”雨菲惊叫两声,“你别动,把车牌号告诉我,杨子马上去找你!” 说是杨子去接,但等那混乱不堪的大街三小时没被清理出来,却在后面半小时内搞定一切的形势……安小萱不得不感慨。 “不愧是土豪和世家子弟啊,牛!” 雨菲和杨志新一起到的。 当然,在他们俩的身后……还少不了面无表情带着墨镜同时西装革履的保镖。 安小萱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淡淡地扫过,和雨菲抱在一起。 “我就知道你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雨菲激动万分,就像久违不见的姐妹,眼圈都有些湿漉漉的。 杨志新揽了她们的肩头,“已经中午了,我们去吃饭。”他整个人不再是邻家大哥哥的形象,而是一身正式的银灰色西装,精神奕奕像个业界精英。 只除了那眉宇间几天前的意气风发不再,隐约有倦色。 安小萱知道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不能言及的东西,也没有多问,只是给了他一拳。 三个人没有联系其他的同伴,只是他们聚了餐。 杨志新开始点菜时就没有要酒,而是点了和她们同样的鲜橙汁。 但安小萱却在橙汁上去的时候极轻的蹙了下眉,杨志新立马问她:“不想喝橙汁吗?” “我想喝西瓜汁。” “啊!对啊,我也不想喝橙汁,现在的橙汁味道不如秋天的好。”雨菲偏了脸和服务员又要了西瓜汁。 杨志新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我想的不周到。” 他以为她一直最喜欢的就是鲜橙汁……他扭头的瞬间,眼底隐去一抹黯然。 人的喜好是随着时间和环境不断的发生变化的,他又怎么能猜透女人的心事? 当然,雨菲和安小萱谁也没有注意到。 她们像几年没见分别很久的朋友一样,说着很多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谁也没有提及阮凌凡及安城。 一餐饭吃得可谓是宾客尽兴。 第34章 秘密 本来是雨菲抢着要刷她土豪老爹的卡,但杨志新咧了一嘴洁白晃眼的牙,爽朗地一笑:“待会儿我要回公司,你们下午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何必同我抢?” 安小萱见他掏了现金结账,经理拿给他用的签字薄和笔,他只是笑着无视掉了,没有伸手接。 雨菲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得更加灿烂。 安小萱隐约觉得一段时间不见,似乎有什么事儿发生了……却猜不透。 不过。 杨志新把自己的一个保镖分给了她们,“虽然是在帝都,但我觉得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他话说得很隐晦,但三人彼此心照不宣。 雨菲指了指她后面那几个,“是啊!靠他们这些饭桶是完全不行的!不能和你的特种兵比。” 杨志新只当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打趣,笑声爽朗挥手走了。 于是杨志新的特种部队出身的保镖加上雨菲后面的保镖一共六人,像偌大的尾巴一样跟了她们身后,如影随形。 “安小萱,你真的什么都不买?”雨菲大包小包的扔给了后面的保镖,已经有四个人都再扛不下任何东西了。 安小萱借口要去卫生间,终于两人有个私处的机会,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和杨子都怎么了?”她从镜子里看着雨菲的表情,见她神情有一丝的不自然,更加笃定自己所猜不假。 这两人间有事发生了。 雨菲补妆的手在眼睛上一滞,笑容明亮的反问:“什么我和杨子怎么了?” 见她不打算隐瞒下去,安小萱只笑了笑,继续冲洗着手。 大概有保镖在外面站岗的原因,所以她们进了那个卫生间里再没有其他人。 两人也不急着出去。 不知是水声还是什么,最终雨菲的轻声叹息连水声都压不住了。 雨菲声调幽幽的自语般,“原来他真的不喜欢我。” 那个样子的雨菲是安小萱从不曾见过的。 相识三年,她们之间无话不谈,但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或者两个不愿为人知的秘密。 雨菲有,她安小萱有,杨子更不例外。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雨菲似在喜欢着杨子? 安小萱一时间倒不知要说些什么,感情的事上,她一直认为再好的朋友也最好不要参与进去,那样说不定会给好友带去不必要的误导。 再者恋爱中的人,其实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她敏感纤细的心。 雨菲再没有说什么,却在镜中郁郁地看了安小萱一眼。 “好了,我们回吧!出来太久的话,我家那个土豪爹又……”雨菲还在说话,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仿佛是为了应她的话。 电话是她老爹打来的,问她在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儿…… 相比安小萱淡然自若,雨菲冲着卫生间的天花板翻了N个白眼,是一种无语至极的表情。 雨菲的家是在帝都最繁华的地段里一套偌大的欧式别墅,闹中取静,颇具异国风情园的高档小区里只有区区几户。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进了大门后还有。 安小萱有幸见到了雨菲念叨了三年的土豪老爹。 然后她惊愕了一下,这表情被雨菲她老爹看了个正着,笑了笑,“小萱是吧?小雨一定是对你说我五大三粗的俗不可耐浑身散发着铜臭气息的男人了。”他举手投足间俱是儒雅风流,丝毫看不出来是个……腰缠好几个亿的土豪,气质看上去倒更像一个斯文的学者。 第35章 钱和幸福 安小萱伸手和他握了一下,笑得乖巧甜美:“雨菲她性格直,就爱说反话。” 不过,她真的没想到过雨菲爸会是这样一个人物。 雨菲爸抬腕看了看表,“小雨好好招待小萱吧,我还有重要的事,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你们晚上不要出去乱跑,现在世道不太平。” 雨菲切了一声,“走啊!谁稀罕,假惺惺!快走快走~陪你的客户去吧!”每天忙得不见人影,这好不容易见一面吧,十分钟不到就又要出去! 哼,财奴! “安小萱,我们去看看房间!”她拽了安小萱就往楼上走,气闷的样子很可爱。 游之乐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宠爱过度,见多她这种刁蛮见怪不怪的摇头笑了笑,对安小萱说:“小萱如果有什么其他事,尽管和叔叔开口。” 安小萱停了脚步,“谢谢游叔叔,您有事先忙,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游之乐笑着点头,再看一眼雨菲气鼓鼓的侧脸,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雨菲进了房间还生了半天的闷气。 安小萱从浴室出来时,她还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滚。 “原来你们一回家都变了人。”安小萱坐在了梳妆台前,擦着自己的湿发。 “才没有!”雨菲大小姐脾气彻底爆发,“不管给谁,遇上这么一个眼里除了钱就是钱的老爹,谁能开心起来似的!” “你都不知道,我回来这么久,他连一顿饭都没有陪我吃过!整天就知道忙着赚钱赚钱赚钱……也不想想,钱和幸福根本不搭边儿好嘛!” “势利眼!奸商!……”雨菲捶着床出气。 安小萱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摇头失笑,也不插话。 事实上这种时候,她也无话可岔。 能有亲人陪伴,总比生死相隔要强过太多。 雨菲大概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触及了安小萱的情绪,忙从床上翻到梳妆台旁边,“萱萱,对不起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虽然安小萱失忆,但她觉得她是没有家人了……这种时候和她说这样的话,好像有些过分了。 “我不介意。”安小萱从梳妆镜前转过来,看着郁闷不已的好友,“其实你只是想让叔叔多关心你一下吧,并没有真的在怪怨他。” “被你看出来了。”雨菲往床上又倒了下去,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水晶灯,“萱萱,其实我想有个妈妈……” 这样的话,女儿家的心事就可以无所顾忌的讲给最亲的人听了。 还有帮她想想办法。 “为什么?”安小萱不能理解她这种想法,很是诧异的看着她。 完全不能。 雨菲又坐起来,看着安小萱的眼睛,像看一个外星人一样的惊奇。 看了半天,她才笑了。 “萱萱,你还真的是……”雨菲一时间找不到合适形容词来。 安小萱偏了头,一副迷茫不解地看着她,“我真的是什么?” “……哦,没什么。”……似乎,好像,萱萱真的是有些像外星人啊! 雨菲心中隐约这样觉得。 有哪个女孩儿会不想要个妈妈呢? 偏安小萱就不能理解她这种想法。 晚餐的时候杨志新给雨菲打了电话,说他晚上有事不能过来陪她们,叫她们在家里玩,不要到外面去。 因为安小萱的手机没带在身上,他只和雨菲说了几句话,便没有和安小萱说什么。 雨菲挂掉电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复杂的朝安小萱瞥了一眼。 当时安小萱正在想事情,并没有看见好友对她复杂的目光。 杨志新的保镖一直跟着她们待在阮家,安小萱觉得那个保镖的气质……隐约和木头人林挺像的,不过,她摇头否认,怎么可能? 林是林姨的独生子,而他的父亲在很多年前就抛弃了他们,一直杳无音讯。 第36章 说谎 晚上雨菲还是没忍住,跑到了安小萱的房间。 “算了!我还是忍不住了!”雨菲把安小萱往一边挤了挤,盯着她的眼睛问:“萱萱,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安小萱明知道她后面的话,却不点头承认,也不否认。 雨菲有些沮丧,叹气。 “唉……原来一直是我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啊!萱萱你根本不把我当朋友!”三年里一起冒险无数,原来她根本不把自己当朋友。 安小萱垂了垂眼睫,脸上的甜美笑容淡淡的,在水晶灯下显得有几分恬静,“我们是朋友。” 如果不当她是朋友是姐妹,她怎么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而来帝都呢? 雨菲却无法接受她的论调,“如果你真的当我是好朋友好姐妹,那你告诉我,那个安城的男人到底是谁?他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又是怎么离开安城的?” 安城的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个古怪的男人,雨菲就睡不着觉。 原本她和杨志新回到帝都各自商量好,都找自己的亲人,通过关系和手段把被因他们而困在安城的安小萱解救出来。 可是,两人临到是同样的的训诫和惩戒。 雨菲土豪爹关了三天的禁闭,杨志新直接连自由都失去了——也就是说,他们再也不能天南海北的冒险了。 天知道,让他们这样喜欢冒险和刺激的人窝家里,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而造成这种后果的事件……只因为他们同时提到了安城这个城市,和一个神秘莫测的男人! 雨菲知道,她老爹虽然是个有钱人,但他门路又相当的活泛,可是! 她通过这件事不仅是失望,她还觉得气愤难平。 她不过是想救个朋友。 而她的朋友不过是在一个无名的小城的男人困禁了,可是,为什么她一提及,爸爸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和认真。 那个神情……她都有些怀疑,那个男人是什么掌握着他们生死的人一样。 她气不过。 三天后和杨志新见面。 杨志新却比她惨,不仅被关了禁闭,而且第四天身上还带着鞭伤就被扔到了杨家的公司去了。他出来见她的时候,还是伤痕累累上了一天班晚上见的,但时间有限不说,后面还跟着两个保镖。 雨菲神经再大条也意识到诡异之处,拿眼神一扫他身后的人,无声询问。 杨志新却只是苦笑摇头,点了酒什么也没有说。 雨菲想到了老爹那种惧色之后警告了那件事不能再在他面前提及。 好,不提。 两人一通大醉之后,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互相说了回家后的事。 “我外公当时一听安城,脸色变了……”杨志新有些大舌头了,“然后听我说被人扣了证件,他竟然,还松了一口气!” “小雨,我长这么大,头一回受这么大憋屈!换了平时,谁要是给我这样的羞辱,别说我外公,就连我舅舅他们都冲上去了!可,可,这回他……怎么这事儿透着一股的邪气啊他……” “对!邪气!”雨菲一拍桌子,晃晃悠悠站起来,眼神迷离盯着杨志新的脸,“杨子,你,你你别晃啊!你老晃,晃得我眼晕……嗝~” 杨志新,“我才没有晃,小雨你喝大发了!”他呵呵的笑着,笑声有些发苦似的。 雨菲身子一软,就跌在了他后面的沙发里,眼睛迷糊糊的强撑着不叫闭上,“我爸爸他,他从来没有那么凶过我……呜呜。” 这些事加一块,就让他们俩个都心领神会的明白了:安城,神秘莫测的男人背景不是他们能触及的。 不然也不会叫那些老的紧张的如临大敌般。 这不,他们俩现在只要出门随时都配有明的暗的保镖好几个……那些年他们在国外的时候,家里人对他们都放养着,除了给定期给钱,什么都不干涉。 但这回,杨志新被家族扔进了公司;而雨菲自己呢?身后如影随形跟着彪形大汉一二三。 安小萱安安静静的听完了雨菲的话。 “萱萱,他到底是……” “我忘记了。”安小萱垂了眼眸掩了神情。 “连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嗯。” “他名字呢?” 安小萱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阮凌凡。”和她命运纠缠了多年的人,每每念出来他的名字,她就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像是让人生生撕裂又揉成一团,掷在冰冷的地上,满满的伤痕累累鲜血肆虐。 ……雨菲,原谅我对你说谎。 第37章 解恨 雨菲性格直爽,听了安小萱这么说,没有一丝怀疑地相信了她。 爬在床上苦恼万分的托了下巴,“这可怎么办啊……你怎么就和这样的男人纠缠到一块去了呢。”她觉得,那个男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萱萱的。 安小萱楞怔。 她心底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为了印证她这个预感似的,第二天天一亮,她的生物钟准时叫她起床。 洗了澡后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沉的雨菲,她换了一套白色运动服打算去跑几圈……游家的客厅里却坐着两个本不该出现,或者说,不该这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面无表情的木头人林,温柔又能干的林姨也在。 “小姐,早。” “小姐,早。” 短短一天的时间,这问候就又一次措不及防的闯入了她的生活,安小萱唇角微牵,笑容明亮却似冰封已久,太过僵硬。 “林姨,早。” “木头,早!”后面的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林挫骨扬灰才能解恨一般。 但显然冰块林对她这种愤怒视若无睹,他只是冷着脸站了起来,雨菲老爹就有些战战兢兢的腆着脸笑得纠结。 游之乐笑着说:“小萱,呃……安小姐早!昨晚睡得还好吧?”他的样子与昨晚之前大不相同,带着几分商人的谄媚和讨好,一张脸纠结得不知该亲切的笑还是恭敬的笑,扭曲的厉害。 安小萱脸上的笑便僵了几分,“游叔叔,早。我昨晚睡得很好。”这样的氛围下,她觉得无比的尴尬又羞愧,要不是她心血来潮来找雨菲,游之乐怎么会这般被林羞辱。 她觉得那是林有意的羞辱她,讽刺着她的不自量力。 连累了朋友。 安小萱心底仿似有无形的火被点燃,熊熊燃烧着,却无处释放,她不由又看了一眼始终如一的林木头……暗自磨牙。 林姨早已从沙发上站起来了,毕恭毕敬往安小萱身前走近,躬身说:“小姐,该回家了。”她优雅的回身颌首,“游总,我家小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游之乐忙不迭摆手,“哪里,哪里,安小姐能来游家是我们荣幸,荣幸。呵呵……呵呵。” 他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小萱走到他身前,愧疚的朝他笑了笑,“游叔叔,你和雨菲说一声,等她醒了打电话给我。”她转身,脸已然冰冷,走到威风八面的林面前,眯了眼冷冷地扫了他两眼,擦肩而过的瞬间忽地想到了什么,眸中微光一闪猛地转身扭头——唇瓣间已经勾了一丝笑。 林来不及反应就被她回头忽然甜美的笑容弄得一楞,心里隐约觉得这笑脸下面包含了阴险,但他却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间冲他出手。 林怎么敢对她还手? 他在林姨和游之乐讶然的神情间只能连连躲闪着她突如其来的拳头,安小萱脸上却始终是一抹甜美至极的笑容,但她出拳的速度和五年前林教她的时候天壤之别。 林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一边躲开她,一边还得留给她未来女主人的尊严。 安小萱眼角余光瞥见身旁游之乐和林姨都讶然的神色,十分有力的拳头蓦地就在林的眼前一收,林格挡她的手臂却不及收回,双手急如星火之势下收回的时候,膝盖上一个吃痛竟然当场跪下。 要不是他反应够快,恐怕就得双膝着地,而安小萱颇为得意的一脚踢中他后,已经偏了身子跳在一边,唇角的笑越来越邪恶起来,仿佛一只得逞诱骗猎物陷入陷阱的恶魔般。 游之乐被这一幕弄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林先生……你,你,你……”你了半天,身前人影一晃,林姨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林迅速无比的从地上站起来,但他只是很淡漠的朝着安小萱看了一眼而已,似乎她令他这么出丑他并不以为奇。 “林姨,我们走。”安小萱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明媚的仿佛春日阳光般。 林姨若有所思的笑了下,轻轻朝着游之乐颌首,“游总,谢谢你照顾我们小姐,再见。” 她跟着安小萱离开。 游之乐万分尴尬的冲林笑着,“林先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可惜,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林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安静的拉开与安小萱五十米的距离之后,跟了出去。 他身后的游之乐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神情间只剩下凝重和疑惑。 车上的时候林姨还说她家先生要明晚之前到达,可是当安小萱进了酒店房间时,看到那个若无其事的翻着报纸透着冷漠背影的男人,她顿时心头便是一寒。 第38章 矢口否认 他们入住的酒店是五星级最奢华的总统套房,整个楼层里隔着几米就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站在那里稳扎稳打的劲儿就能看出这些人俱是身手一流。 这些人的气势都不是杨子和雨菲家的保镖可比的,就连杨子那个特种部队出身的身手最好的保镖也不能与之相比。 一开始的时候安小萱还没反应过来,觉得阮凌凡动用了林姨和林母子捉一个她回去,都是小题大做了。 再看到整个楼层里的木头桩子时,她唇角还扬起一抹极嘲讽的笑。 她哪里知道,跟在她身后的林姨和林一进酒店时就意识到了他们先生已经到了。 母子俩心照不宣的互视一眼,仍是跟在她身后。 进房间的时候林站在门口,而林姨打开门却没有进去,安小萱没有想太多直接迈步走进去。 套房分三个客房和主卧,当她的目光落在浑身散发着寒流的人身上时,心头蓦地就是一寒。 阮凌凡一件睡袍松松垮垮的,腰间系着一条带子,直到她走进来他才侧过了脸,掀了眸子极随意似的睨她一眼,慢吞吞地问:“帝都好玩吗?”他手里的报纸翻动间发出哗啦的声音,听得安小萱心头便是突地一跳。 他这个样子,其实很明显地就是生气了。 因为阮凌凡这个人越生气,他反而越不会显露出来。在别人眼里看到的永远是他优雅高贵如中世纪高傲的贵族绅士一般,闲情逸致的举动,慢条斯理的语调,再加上唇边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弧度透着一丝阴寒。 安小萱却总是喜欢在老虎身上拔毛的类型,见他这样,心里在极度的害怕下竟然还笑脸放大,不怕死的挑衅:“很好啊!当然,要不是有碍眼的人来搅局,肯定还会更好玩吧。美中不足啊……”她无限的感慨着,伸了双臂做了一个懒腰回身就把离主卧最远的一间客房走。 她身后的人手里的报纸早已被攥成一团,而他眸底的风暴蕴藏深沉。 她甩门进了房间,阮凌凡听到了她故意落锁的动静,唇角微微一抽,扔了手里的报纸,“林。” 他的声音并不大,门一动,明明隔音效果超强的门外面无表情的林却已经走了进来,双手垂在身侧,眸光平静的朝他一躬身:“先生。” 阮凌凡微垂的眸子缓缓的掀了掀,极认真的打量了林一眼,“和人动手了?”虽仅有一点儿不异样,还是被他看在眼中。 林却木然的说:“没有。”矢口否认,全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阮凌凡垂了眼眸略一思忖,一语道破事实:“她身手比以前好了?”他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不自觉的弧度来,刚才阴翳似乎因着这事一扫而空。 林板着脸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一语不发立在那儿。 “真的比以前好了?”阮凌凡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什么,却来不及抓住。 “先生,你有什么其他事吗?”林似乎颇不想提及安小萱身手的问题。 事实上,他觉得有一点丢面子,在阮家多年,公司里的高层和董事们都对他客气几分,就连老爷子在世时对他都很好。可是,他活二十多年来,每回丢人的事件都是安小萱这个女人搞出来的。 第39章 纵容 而这一切的权力,不过是先生对她过分的纵容。 如果换成另外的人……结果怎么会是怎样便不如而知了。 阮凌凡沉吟片刻,低声交待了他几句话,林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一眼,随即觉得自己反应过度而有些失态,垂了头说:“老先生在世时,不是有承诺在先吗?我们这样……”会不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阮凌凡却抬手轻轻一挥,示意他按交待办事,不作多余的解释。 林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圈下是隐约可见的一丝倦意,想了想便知道从英国赶回来先生肯定是休息不足。 因为他从不在飞机上睡觉,哪怕只是几分钟也不会。 林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转身出了房间。 安小萱进了房间后就给雨菲打电话,可是她手机在关机状态,没有打通。 就在她还觉得奇怪的时候,听见林姨敲门的声音,“小姐,游小姐在楼下大堂里,要见您。” 安小萱拧了下眉,打开门,“雨菲一个人吗?” 林姨神色有些异样,目光中似乎透着对她一丝的探究,但很快被掩藏过去,“还有一位。” 杨志新也来了吗? 安小萱已经急匆匆的往外面走了,到了门口不由自主地回头往主卧的门看了一眼,那门紧紧闭着,她咬了下唇还是问了林姨一句:“他呢?” 林姨回她:“先生在飞机上好几天没休息了,刚才睡了。”她有意将几天没休息咬字清晰,试图告诉安小萱一些信息,给她一些提示。 可惜,安小萱的心在别处,根本没有听出她话外音,脸上扬了笑已经出了房间。 电梯一停,大堂里的雨菲和她身后的人已经向安小萱走了过来,“小萱!”雨菲拉住她的手,将她上下好一通的打量,忧心忡忡的问:“你没事吧?” 身上完好无损的样子却也不能安下她的心。 安小萱只觉好笑,“我没事。倒是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一想到雨菲老爹对林那种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态度,她心里就愧疚得不能自己。 雨菲明显不知道这些,或许就算知道了,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安小萱往游雨菲身后看了看,见和她一起来的是杨志新昨天放在她们身边的那个保镖,便收回了目光。 “小萱你没事的话陪我去逛街吧!”雨菲给安小萱打眼色,想找独处的机会,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才来一晚,安城的人就追来了。 而且,看看安小萱身后那冰雕式的保镖和管家婆,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她,仿佛她会把安小萱怎么样。 鬼知道,现在把她好友禁制的难道不是他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吗? 安小萱张口,话却被她身后的林姨婉转的打断:“小姐,先生醒来后,我们就该回安城了。” 语气十分的恭顺,却挑了雨菲一肚子的火烧了起来,她冲着林姨冷笑了一下,“小萱来找我们玩,脚跟还没落稳你们就要强行带她回去,你们到底是她什么人,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林姨见惯了这种大小姐脾气的姑娘,只是客气万分的微笑了下,避重就轻的说:“我家小姐失踪过五年,我们只是担心她再出什么事。” 轻飘飘的一句话扔给雨菲,焦虑和担忧都显在话里。 雨菲还想呛回去,安小萱却冲她笑了笑,“逛街就算了,你也知道我不热衷那个。”眼见雨菲脸上显满了失落和担忧,她接着说:“不过你以前说香山怎么怎么好,我挺想去见识一下。” 因为之前被阮家领养之后的几年里,她也没有来过帝都。阮家似乎对帝都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们从不踏足这里,阮家公司那么多也没有一个子公司在帝都的。 林姨站在她身旁,眉心微微紧了紧,一脸的不赞同,只是在外人面前根深蒂固的尊卑之分使她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雨菲立即兴高采烈,“好啊!好啊!香山是真的不错,皇家园林嘛!肯定是名不虚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她拉了安小萱就要出门。 林姨脸上的微笑一僵,想了想说:“小姐,先生醒来看不见你会担心的。” 雨菲听见这话,一回头就惊诧的说:“我的天啊!这都大中午的了,什么人这么懒啊,竟然还在睡觉!” 林姨怎么能让她家先生形象受一丝的损,当即辩解:“先生太担心小姐,他从英国坐飞机赶过来的,好几天没休息过。还在倒时差。” 安小萱被这样的林姨弄得楞了楞。 阮家待久的人,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很多时候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一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对他们的看法。因为林说过,太无聊。 而且本身他们往人群里一站就是一种高姿态,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气质高傲又冷漠的仿佛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雨菲竟然和林姨吵了起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雨菲语中含讥林姨处处维护她家先生。 跟在她们彼此身后的保镖们都面无表情站在离她们不远不近的位置。 吵到最后雨菲已经急红了眼,脱口而出的话都是她憋屈了很久要说却不敢在家说的:“你们就是非法囚禁!你们让她回家她就得回家,不让小萱来找朋友,她就得巴巴地跟着你们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魂淡法则!唯我独尊的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的剥削家!……”噼里啪啦一句比一句快,林姨到后来也生气的瞪了眼睛,和这种彻底耍赖的小姑娘再接不上话了。 只是气得浑身在发抖。 第40章 未婚夫 安小萱体内的恶魔因子活跃起来,到后来忍不住笑着观看,这么多年能看到总是一副优雅温柔的林姨失态。再看她被雨菲攻击到哑口无言胸脯起伏的样子……这是多少年来她从未看到过的。 新奇的同时觉得林姨也变得鲜活起来。 “林姨。”淡薄的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种氛围,也打断了看热闹的安小萱。 安小萱猛地一惊,回头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电梯外意味不明的阮凌凡。 就连吵架正在兴头上的雨菲听见这声音都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骂人的声音嘎然而止,仿佛磁带生生被掐断了带子,没有一点儿声音了。 大堂里有瞬间的寂静。 林姨深深吸气往他走近几步,躬了躬身子,缓了几秒脸上还有两分未消的愤然之色,“先生,我失态了。” 阮凌凡掀了掀眼眸淡淡地朝雨菲瞥了一眼,眸光就移到了一副好戏被打断意犹未尽的安小萱脸上,“嗯。”极浅极淡的一个音节,似乎回应了林姨的话。 他迈开步子悠然自得的往安小萱走过去,然后抬手轻轻揽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搂在臂下,温文尔雅地冲瞪圆了眼睛的雨菲一笑:“游小姐,你好。” 雨菲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感觉到一丝强悍而寒意十足的气势,蔫蔫的扯了一丝笑,“先生,您好。” 安小萱不由的紧皱了眉,阮凌凡笑容可掬的紧了紧手臂问她:“怎么,不和你伙伴介绍一下我?” 安小萱抬起脸看着他的脸,一身黑色西装包裹之下的男人浑身都透着一股莫名的淡漠疏离,他脸上明明含笑,只是她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缕慑人心魄的阴冷。 他还在生气。 第一反应她想不到因为什么,却很下意识的开口对雨菲说:“他是阮凌凡,”腰间的手臂仿佛又紧了几分,那一种力道似乎要悄无声息的勒断她的腰,她怔了下,眸光微垂,“是我未婚夫。” 安小萱只觉全身一阵无力,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跑不到终点的梦。 累到精疲力竭,却没有一丝反抗打破它的力气,最后只能疲弱醒来。 未婚夫,从十年前,她身上就刻下了这个烙印。 无论是五年,还是多长时间,似乎骨子里就深深刻下了这样的名分。 雨菲瞠目结舌,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试图从安小萱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她身边的男人淡漠的眼神又令她畏惧的不敢一探究竟。 而安小萱后面的答案显然很合某人的意,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几分,男人俊颜一展愈发笑得令人如沐春风,“不如中午我们请游小姐一起吃饭吧?” 他这般客气又真诚地样子和语气,安小萱抬眼看着他的侧脸却感觉到了他清峻的脸上正无形散发着不耐烦的气息,她心一凛,想到了游之乐面对林时候的神情,再看雨菲现在整个人畏惧他的样子,不由出口拒绝:“不用了,雨菲中午给了杨子一起吃饭。” 雨菲似回神,忙不迭地委婉相拒:“多谢了,下回有空一起。”她露出了一个无能为力的笑,朝安小萱笑了笑,“小萱那我先走了,一会儿我叫司机把你东西送过来。”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义愤填膺为她出头的人,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41章 任性 她的背影一消失在旋转门外,跟在她身后的那个保镖回头朝安小萱和阮凌凡看了一眼。 安小萱抬手就想将腰间的手臂甩开,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阮凌凡的自觉,他已经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臂。 “想去香山?”他慢悠悠的问她。 安小萱打量着他的脸,仍是一副生人勿近亲人勿扰,脸上毫不掩饰流露着厌烦的神情。 她答非所问,“你为什么要来?” 她一直认定了阮家人不会踏入帝都,就算有人找她,也不会是他亲自来。 就算林姨和林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也只是觉得诧异,因为从她到阮家的那天她就知道阮家人绝不会踏入帝都。 可他既然这么生气,为什么还要亲自追过来。 她实在想不通。 这个疑问像一团火焰一样灼得她身心俱痛。 阮凌凡眸中有光一闪而过,他微微牵了一丝笑容出来,垂着眸凝着她显满了疑问和不解的眼睛:“下来认识一下你的朋友,有什么不对吗?” 他并没有想要揭晓她疑问满腹的意思,只是轻描淡写把答非所问的把问题抛给了她。 “阮凌凡!”安小萱气得直跺脚,他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 他看着她的小动作和气鼓鼓的脸,心情更加愉悦,“一起吃饭。” 外面炎热的太阳提醒着现在早餐时间早过,正是午餐时间。 安小萱想表现一下自己的骨气,抬着下巴气呼呼的说:“不要!”谁要陪他一起吃午餐!想得倒美。 他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那眸光就像她盯着一块没有一点儿肉的排骨时的表情……充满了嫌弃。 她气愤莫名时倨傲的转身进了电梯,手指还没有放在触摸屏上,门外的人长腿一迈也跟了进来。 “林姨说你早餐也没吃。”他表现出他对她的关心,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安小萱按下所在楼层的数字,“多谢关心,我不饿!” 与她的话同时响起的是一阵咕咕噜的声响,在这样不算吵闹的空间里,她想忽略都难,她的脸瞬间因羞窘而涨得通红,忙偏开了脸不去看他。 她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更像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而他是看台上噙着一抹嘲谑的看客。 她偏过脸不想去看他眼中自己的窘迫,阮凌凡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抬手按下餐厅的楼层,等到电梯停下的时候不由分说拉了她下了电梯。 “你放开我!”安小萱挣扎着试图抽出被他钳制住的手腕,可她那点儿力气在他的面前,真是……小孩儿和成年人的悬殊。 比他们早上了楼的林姨已经从餐厅里走出来,迎上他们。 “先生,准备好了。” “嗯。”阮凌凡淡淡的应了一声,拉着安小萱进了餐厅。 安小萱一直挣扎着,餐厅里有客人朝他们投来古怪的目光,终于换来阮凌凡一声不耐烦的威胁:“再这么任性,我不介意教教你什么是教养!” 本来林姨提前安排好了包厢,但阮凌凡临时起意直接改成了大厅中央的一张桌子。 一米长的水晶珠帘至楼顶垂下弄成一个若隐若现的私密空间,他刚才说完那话就松开了她的手,慵懒随性的坐下靠在沙发上,掀了眼眸淡淡朝她一瞥,什么也不多说。 安小萱站在那儿,拿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两人之间无形中有一种剑拔弩张硝烟迷漫的味道,跟在他们身后的林姨见状,从侍者手里接过茶具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走过去。 “小姐,你一上午没吃东西,这对身体不好。”林姨拿那种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倔强的安小萱。 第42章 粗俗 阮凌凡的眸光缓缓收回,接过林姨递给他的茶杯,举止优雅温文地举至唇边轻轻啜了一口。 安小萱无法去驳林姨的殷切,顺势坐在了阮凌凡对面的位置,脸上有些僵冷,不似平时总是爱笑盈盈的。 林姨若有若无的叹气,转身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离开的时候央求般的看了阮凌凡一眼。 一餐饭吃得安静,直到他轻轻拭擦了嘴角并不存在的东西,才掀了眼眸轻轻看着安小萱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户外运动的?”以前的她总是宁愿懒在家,如果不是上学限制,他都觉得她能在家里窝一辈子。 并不像现在这样,竟然三年里登了国内外各大名山无数。 安小萱似没有想到他会问她这样无关痛痒的小事,语气淡淡的说:“五年前。” 他的眸光微微一凛,清峻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接着问:“你的那些朋友们,认识也五年了吗?” 安小萱古怪的笑了一下,有些粗俗的拿餐巾纸抹了一把嘴,抬头直视着他深邃如海般的眸:“你不是调查过了吗?还问我干什么?显示一下自己对别人隐私的尊重?” 她以为他听到这样的话起码会有一丝的愧色,谁知他开始是不动声色,被她盯久了便是坦然自若的看向她,“未婚妻莫名失踪五年,我不应该找出原因吗?”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轻轻笑起来,感觉他现在说话每一句每一个包容她的眼神和举动都似是天大的笑话般,捂着嘴越笑越大声,整个人到后来像疯魔般哈哈大笑,身子都缩进了沙发里,有客人又朝他们投去探究好奇的目光。 “安小萱。”他唤她,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你就这么喜欢被别人看作是这样的人吗?” 她的笑声嘎然而止,肩头耸动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短发遮不住她脸上的表情,她一脸讥诮看着对面的男人:“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粗俗。”他倒是很给面子的只扔了两个字出来点评她今天的状态。 安小萱觉得他真是嘴下留情,都有些不像他了:“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人。”她凝了脸看他,“这样粗俗不知分寸的人,你确定……你需要的是这样的妻子吗?” 对面的阮凌凡微一侧目,朝珠帘外的林姨看了一眼。 林姨瞬间明了她先生的意思,往餐厅经理走过去说了几句话。 外面剩下的客人桌前都有侍者上前,还有一桌前是经理亲自过去在说着什么。 安小萱猜,是阮凌凡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么丢人现眼,哪怕在帝都这个陌生的地方,阮家的脸也是丢不起一星半点儿的。 有客人陆续离去,经理亲自歉意满满地送了一桌客人出门,门口的林姨朝经理微微颌首致谢。 保镖和林姨都离他们有些远,经理和侍者也进了包厢。 一时间,餐厅里静得有点可怕。 “这个问题很难让你回答?”安小萱锋芒毕露的问。 阮凌凡斜靠在沙发里,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摸了一支烟出来,他点了烟,任烟雾缭绕在他和她面前。 隔了几分钟他才抬眼,重新看向她的眼,烟雾袅绕间她的眼仿佛被蒙了一层淡淡的清冷,但就是这样,他才真正看清了她眼底深深掩映着的情绪……恨意与杀意。 第43章 危险 时间仿佛在他面前凝滞,过了很久,烟燃掉了一半,他也没有抽一口。 安小萱知道,阮凌凡一直是个极自律的男人,但凡有害身体健康的东西他都不会碰。 认识他的那几年,她甚至没有见他喝过酒。 只是他遇到烦躁心情的时候,会像现在这样,点一支烟任烟雾缭绕,或者倒一杯酒,任酒香飘浮。 这么说来,她的存在真的令他心烦气躁了? 看着他那双养尊处优修长而完美的手,她有瞬间的楞怔。 “阮家只认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说完,不等她的反应他已经掐断了烟蒂,缓缓地站起来。 “去香山还是回安城,你选。” “……去香山!”她鼓着脸咬牙切齿地说,这跳跃之大的话她立马接过,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些什么……她猛地抬头朝他修长挺拔的背影看过去,他却没有回头向着餐厅外悠然走去。 人生总会发生种种不可预料的意外,如果说安小萱会提前知道她的心血来潮会给他们彼此带来危险……她反复思量,自己还会不会那么任性? 答案是肯定的。 会。 因为她不就是回来复仇的吗? 可是,每每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绞痛起来。 林不知被阮凌凡打发去了哪里,林姨养尊处优多年但还是坚持陪在他们身后一起去了香山公园。 那里和喧嚣的城市里不一样,虽经多次人工修建但无疑仍是个风景怡人的好去处。 安小萱走在最前面,阮凌凡就跟在她的身后,她快他也快,总是连一米的距离都拉不开,他的手只要一伸,就能牵住她的手。 开始的时候安小萱有些赌气,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尖石,心情浮躁时差点儿就撞上去,而她身后的手就会适时伸出来一把拽住她,沉声提醒:“小心脚下。”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距离跟着林姨和四个黑色西装的保镖,走在这样的景区里他们显得特别突兀,与这里欣喜快乐的游人们格格不入。 但因为都是些健硕俊男,倒又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安小萱看到有很多大学女生就偷偷拿了手机给他们拍照,一边还尖叫着,还有口哨声。 她看一眼面色仍然冷酷的阮凌凡,鄙视的冷笑着问:“你就这么怕死?是不是亏心事做太多的缘故呢?” 这里有谁是带着保镖来观景的? 阮凌凡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忽然开始发挥他沉默是金的品格了。 安小萱觉得无趣,继续往山上走,并不是秋季,有名的香山红叶还是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阮凌凡就跟在她身旁,他总会时不时呈现出一种保护她的姿势来,两人姿势亲昵,看在别人的眼里只觉得他们是一对儿闹别扭的情侣。 林姨看着越来越安静的环境,忽然示意保镖们不要跟得太紧,她在为前面的两人制造机会。 安小萱专往游人少地势险峻的地方走,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一处寂静的山头上,身后保镖和林姨不知所踪。 而令她恢复意识,是因为身上那两道莫名透着炽人的视线。 她回头一看身后,脸颊绯红气息微滞的问:“林姨呢?”她并不敢触及他的视线,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此时气氛有些危险。 一个被她惹怒挑战底线两次或者更多次的男人,还有她自己,身处四周无人的环境里……她忽地就想起了他以前捉弄她时,曾有一回把她一个人扔在山道上,让她迷路到最后吓得连哭都不敢,生怕声音引来什么野兽。 那是他第一次恶毒的捉弄她,就因为她被阮老爷子带进阮家,告诉他:“凌凡,小萱是你将来的妻子。” 他眼底当时就涌现了极度的厌恶,那样的神色令她记忆犹新。 第44章 愧色 那是她第一次被他捉弄。 可开始的时候,是他骗她说要带她到电影院看电影。 那时候她满心的欢喜,并不是因为对他一见钟情或者感情深厚到什么地步。 而是,她才被老爷子从法国的孤儿院领了出来,她以为自己第一次见他时候的那种厌恶是自己的错觉。 因为在后来的几天里他对她并不算太坏,她看得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可他每次下班和上班出门前会对她微微一笑。 她觉得那是一种默默的接受和示好。 但显然那才是她真正的错觉。 他并没有带保镖,还难得的亲自开车,从家里一路开到山外的时候也没有说一句话,但她以为他只是沉默寡言习以为常。 他带她去看了电影,选片子的时候问她:“喜欢什么?” 她有些受宠若惊,偷偷拿眼看他一眼,瞬间又低下头,小声的说:“动作片。” 但说完觉得有些傻,很多人都喜欢看爱情片……但阮凌凡并没有多说什么,连表情都是淡淡的,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羞窘懊恼。 他选了当下最热门的一部动作片,她很喜欢,而他一直对她照顾有佳。 可乐、爆米花都是他皱着眉头替她抱着。 回去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腆着脸小声的问他:“电影你不喜欢吗?” 正在开车的人似乎有些诧异,扭头极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喜欢就好。” 她只觉心里有一丝甜蜜,并没有想太多,羞赧的笑了笑就没有再说什么。 而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在半道上停下车子,下了车,走到她那边为她打开车门,神色莫测的看她一眼,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她:“要不要一起走走?” 其实车子一驶进那错综复杂的山道时,她就开始皱紧了眉头,因为她打小最不喜欢迷宫一类的东西。 会让她觉得挫败,因为她是个普通路上都迷宫找不到方向的路痴。 可他盛情相邀,她不好拒绝。 而且老爷子也对她说了,希望她多主动一些,因为男人嘛,自尊心太强。 她皱着眉跟着他走在山道上,根本不知道这里离别墅到底还有多远。 走了没几分钟他就借口要去卫生间,她什么都没有问相信了他话,要在原地等。 但阮凌凡却说:“你先走,我一会儿找你。” 想到了他让她离远一点的意图,她忽然觉得脸和脖子整个都烧了起来,匆匆忙忙的跑了几步,才停下脚步说:“我在前面等你。” 后面没有了声音。 安小萱一个人走了十分钟,那样的龟速下他却再没有出现。 后来她觉得不对劲,可她思前想后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是她走错了路? 山道太多,他以为她拐弯了吗? 于是她往回返,可是……对于她这种走直线都能迷路的人来说,走那种盘根错节的山道,再加上是夕阳悄悄地隐匿在云层深处的时候。 安小萱第一次在阮家的山道上迷路。 电话落在了车上,身上没有一样可以联系人的东西,她几乎欲哭无泪。 漆黑一团的山里,风一过,仿佛有蛰伏在地随时随地奋起攻击她的野兽正对她虎视眈眈……安小萱根本不知道自己撑了多久,最后是饥寒交迫中失去了意识。 再到后来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阮凌凡就守在她的床边。 见她醒来,脸上有些喜色,但眸底一派冰冷和嫌恶。 冰冷和嫌恶。 安小萱那一刻竟然觉得自己大条的思维终于看清了他眼里的东西。 “小萱,你这孩子,太淘气了!以后可不能这么闹腾了啊……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惊吓。”老爷子一边训她一边拧着眉头笑得慈祥。 “爷爷,是我的错。你要训就训我吧,我不该陪她胡闹。”阮凌凡面有愧色,一手还放在安小萱床边,只要一动,他冰冷的手就会触到她的手。 安小萱眼睛瞪大,顿觉大脑一片迷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5章 伪装 后来从林姨的口中她才得知,是阮凌凡找到她的。 安小萱同时也知道了,阮凌凡早有预谋,而且他在老爷子面前伪装得完美无缺,连她自己当时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走错了路…… 但和他每一次的单独相处,他都会体现出他恶毒又嫌恶她的一面来。 让她终于知道,微笑不代表示好和接受。 有时候,那是一种伪装下的极端。 她开始躲着他,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外来不被认可的那个,或者说……她才是不该出现在家里的那个。 老爷子察觉到了这一切。 不动声色的带她去了很多地方旅游,把公司里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阮凌凡去打理,而且关了手机,不带任何保镖,只带着安小萱去玩。 后来他们去了一个岛上,在她把他当成真正的亲人对待的时候,老爷子对她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的话。 “其实绝大多数的男人并不喜欢太安静和乖巧柔顺的女孩儿,小萱你知道为什么吗?”老爷子意味深长的问她。 安小萱摇头,她那时候才十五岁,怎么会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呢。 而且在被阮老爷子找到之前,她已经在孤儿院生活了七年的时间,很多人情世故看得多,但并没有接触过男女方面的问题。 因为院长一天都在为了他们更多的孩子可以吃饱穿暖在奔波,而她那时候要做的就是怎么每次考试都考满分……那样院长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爷子见她神色迷茫,最后只是无奈地笑笑,“小萱你记住,在阮家你也是主人。” 安小萱咬了咬唇小声问:“如果有人欺负我,爷爷会帮我吗?” 这个有人,哪怕她说得隐晦,其实他们彼此都明了是谁。 老爷子哈哈大笑,笑得舒心:“小萱,从我找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过你,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现在爷爷再说一遍,以后,爷爷就是你靠山!” 这么明确的话,叫安小萱眼圈通红,她抹了一把脸却问:“爷爷,你以前真的认识我家人吗?” 老爷子眼中有黯然之色一闪,随即消失,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说:“几十年的交情,过命之交。” 安小萱看着他慈眉善目的脸,却有些失落:“要是我记得小时候的事就好了,我爷爷肯定也这么疼爱我,可惜……” 她只知道自己是在一场火灾中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后来被孤儿院收留。小时候的记忆一点儿也没有了。 “傻丫头!我不就是你爷爷吗!”老爷子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顶,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一时间,安小萱也觉得自己太笨,说的话有些犯傻,一老一少坐在沙滩上笑起来。 一场旅行改变了安小萱很多。 后来那几年里,她已经由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孩儿变成了阮家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俨然一副未来女主人的派头。 可是她并不快乐,或者说对面阮凌凡的时候非常挫败。 他开始对她冷眼相待,嫌恶和厌烦的神色越来越不会表现在脸上。而且在许多情况下的时候,他会让她陪着他出席一些需要女伴的场合。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开始疯狂的迷恋上他那种冷酷淡漠的性格。 她知道自己在很多时候都是狐假虎威,借助老爷子对她的宠爱而对阮凌凡适时提出一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她想看他在老爷子面前撕开伪装的真面目。 但无疑没有一次成功过,可他越是伪装的像是接受了她的样子,她就越想要真正的得到他的心。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有了那样好胜的心。 单独相处的时候,其实她骨子里惧怕着他,甚至在他用那种嘲弄的冰冷眸光看向她的时候,她会止不住发颤……那是一种完全出于人的本能的畏惧。 第46章 错觉 就像这个时候,阮凌凡又拿那种晦暗不明的眸光盯着她看,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一样,安小萱只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心脏也颤动着不能自己。 在这种时候,她又想起了艾伦的话:“越是害怕,就越要告诉自己勇敢直视,面对才是解决恐惧最直接的办法。” 似乎是全身被施了魔法一样,忽然那些对他打骨子里衍生而生的莫名惧意退去不少,安小萱迎上他的眸光,勾了一抹娇艳动人的笑出来:“你这么看着我,会让我有一种错觉……” 他很给面子的接过,微微笑着问:“什么?” 她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真的一如既往的深邃似海洋,看不见底。 你更不知道那里是否正在蕴含着偌大的一场风暴。 “会觉得你爱上我了。”她紧紧凝着他的脸,试图看出他有一丝的自然神色来。 阮凌凡唇角轻轻抽了一下,“自作聪明。”他眸光微微一移,没有看她眸底深处那一抹隐藏至深的失落,抬起手往她的脖颈处伸了过去,安小萱整个人全身明显略显僵硬,就在她还没有抬起手拍上他的手的时候,修长的手指间已经从她的脖颈处离开。 他轻轻蹙着眉,手里捏着一条绿色的毛茸茸的……“虫子!”安小萱一声尖叫,紧接着是极快的跳离那条就在她眼前被无限放大的绿色的微微还在蠕动着的虫子。 情急之下早已忘记了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哪里,脚下不知什么时候踩到了一块松动了的石块,她眼看着那条虫子离自己是远了,但同样……她离那尖石的地面也近在咫尺了。 她脸色苍白的闭上眼,心想:这回要倒血霉了。 毁容之类还没有来得及多想,腰身一紧,鼻尖已经撞到了一块坚硬如铁的东西,身体就已经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当时她撞得有些发懵。 只以为这下真的是见血了……不然怎么会痛到麻木不仁的地步呢? 四周都安静极了,似乎连山风都是静止的,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却传来仿佛含着戏谑般语气的声音:“原来你还保留了些以前的东西。” 安小萱这才抬起头来,目光一下就撞进了那双泛着淡淡笑意的眼眸,深幽如潭透着致命般的吸引力令她心脏有刹那间的停跳。 唇微微张着,目光一如五年前般痴恋的望着他。 她的反应令他心中悸动,不知是不是体内的恶魔因子在催促着他,他手臂紧勒了她的腰一手勾了她的下颌带着更深的笑意吻了上去。 他的唇仿佛他的人,泛着如秋夜般的凉意,可他身上男性气息冷凛得袭扰着她好不容易保持着一丝清醒的理智,她在他从未有过的温柔下沉陷。 要不是有脚步声和粗俗的话语响起在他们身边,谁也不知道彼此到底会沦陷到几时去。 山下走上来几个高大粗壮的男人,个个眼睛猩红得不正常,贪婪的盯着被阮凌凡护在身后的安小萱。 而阮凌凡早已松开了安小萱的腰,只是一手却紧紧握着她的过分纤柔的手,将她推至身后,占有欲和霸道专制的性格在这种时候体会的淋漓尽致。 第47章 嫉妒 “哈哈……我就说看背影绝对不会叫大家失望吧!果然是个尤物……”一个男人眸光淫猥的把安小萱狠狠打量了几眼。 剩下的五个男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附和那男人的话粗俗又恶心。 安小萱只觉胸中有什么东西翻江倒海,手心一紧,阮凌凡似乎在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们走。”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山下走。 但显然那些找麻烦的人并没有那么好说话。 “哎!小白脸!把你身边的女人留下再走。”那个男人一开口,他背后那几个又是一通淫笑。 安小萱羞愤的脸通红,却甩不开手上的那只大手,但她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生气了。 六个人一瞬间就围住了他们,将他们俩圈在中间,看那样子是真的看不出阮凌凡并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滚。”阮凌凡压制着自己想杀人的冲动,眸光冰冷的看着那些人命令道。 这一个字可把这些醉得连爹妈都不认识的男人给彻底激怒了。 “去你大爷的!”有一个醉得连站都站不稳的上前一步,指着阮凌凡就唾骂起来:“有钱人是吧?有钱人特么的了不起吗?不都特么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横什么横!” 安小萱动作极轻的扯了扯阮凌凡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过分的激怒这些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说些软话绕道下山就是。 但阮凌凡和她显然可没什么默契也并没有心有灵犀。 他以为她被这些地痞流氓吓到了,唇线略略一沉,眸光彻底冰冷下来:“滚!” 不要逼他动手,和这种渣滓动手……他觉得他们不配。 可是,如果非动手不可,他也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那些人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事都喝得神志不清了,眼里除了女人和骨子里仇富的心理什么都没有剩下。 “走?可以,把你身边的妹妹留下陪陪哥儿几个!” “小子!别怪大爷没提醒你,今天在这里遇到爷几个,怜香惜玉……嗝……”一个男人眼睛直勾勾盯着被阮凌凡护在身后的安小萱笑得阴狠:“就没你什么事儿了!识相的,赶紧滚!留下妹妹俺们也不为难你。” 说完,又是哄笑声一片,而且他们手里不知什么时候都从后面抽出了西瓜刀……刀刃锋利无比泛着冰冷的光。 安小萱越听越看他们的话和举动越是心里直打鼓,手脚不由都有些发冷。 六个大男人……阮凌凡会不会把她丢下? 她偏了脸去看他,却被他那浑身散发着的寒凛气息慑得身心一颤,“……阮凌凡?” 他的脸都黑了。 在男人们哄笑下他黑着脸不看她一眼,沉着声音问她:“登山的时候遇到野兽怎么办?” 安小萱被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懵了一下,“有时跑,有时会反抗,打倒再逃。” “嗯。”他沉声又说:“那现在就往山下跑,不许回头!”他忽然连解释都不多解释,姿态又是那种霸道专制强势的命令语气,在那些男人们精神失常的时刻一把把她推出了流氓们围起来的圈子。 “跑!” 安小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的风声鹤唳,她甚至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她的幻觉。 有人倒地,有人破口大骂,也有惨叫连连……而安小萱自己却真的连头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所幸在她跑了一段后遇到了正在往山上奔的两个保镖,她冲上去,有些语无伦次:“……阮凌凡,快,快上去找他,危险……流氓,他们有刀!” 虽然她说得乱七八糟,但保镖们却都瞬间明白了她要表达的。 两个留下一个护着她就往山下走,另一个脸色平静的往山上奔了上去。 安小萱顿住脚步,皱着眉催促:“你也上去啊!你跟着我做什么?” 保镖默不作声看了她一眼,忙垂下了头。 “我和你说话呢!听不到吗?哑巴还是聋子?”她有些气急败坏起来,而且心里止不住的忧心如捣:那么多人,他们还是失去了理智的地痞,手里还有刀,那么锋利的刀子…… 阮凌凡会不会受伤? 更或者,他……会死吗? 她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有些旋转,一阵头晕目眩,身旁的保镖及时伸手一把扶住了她。 “小姐。” 他竟然不是哑巴。 安小萱忧急之下一把推他上山,“快去找他啊!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在这种时候,她根本没有来得及问一句:林姨呢?另外两个保镖呢? 或者说,其实在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只剩下了阮凌凡,和那白晃晃的刀子……还有她臆想里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阮凌凡。 保镖终于被她耍横的刁难弄得没有了办法,跟着她往山上奔去。 但他们只是走了几步,就遇到了正从山上下来的阮凌凡和刚才那个急如星火奔上去的保镖。 安小萱双眼像扫描仪一样把阮凌凡身上都扫了一遍,才冲到他面前狐疑万分的问他:“你没受伤?”怎么可能?! 可他一身西装革履连头发都没有一丝的乱,整个人仍是说不出的风姿卓卓……只除了眉心处那一缕戾气。 黑着一张俊逸非常脸的男人反问:“你希望我受伤?”心里十分烦躁的瞪了她一眼,手一动拽了她就往山下急走。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她急着想要解释,却不知从哪里能说得清。 阮凌凡偏头冷冷的睨她一眼,那眸光比刚才锋利的刀刃都令她胆颤心惊,她瞬间闭口不言,勉强跟上他的步子。 很快下了山,那样子大有一副在躲什么的势头。 直到上了车,安小萱才想起来问:“林姨呢?” 前面的保镖还没开口,阮凌凡就阴寒的瞥她一眼,伸手放下了隔音板,然后环了手臂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阮凌凡,林姨呢?”她焦急的问。 他无动于衷。 “刚才的人都怎么了?” 他忽然睁开眯起的瞳眸,冰冷阴戾的嗓音问她:“你是不是会担心所有人?”就是不会关心的问一下他呢? 那一股嫉妒之心,毫无由来从他心里冒出来,他没有意识到,当然也不会去克制。 安小萱被他阴阳怪气的话弄得一楞,不知怎么回答。 他却自然而然的把她的沉默当作了默认,哼了一声冷冷的说:“先顾你自己吧!”说完又闭上了双眸,真正的成年冰山脸了。 车速如飞,往市区驶去。 第48章 冷血动物 安小萱一直以为她自己可以做到,可是,事实证明,艾伦说的是对的。 面对阮凌凡的时候,或者说面对五年前曾真正关怀过她的林姨,她一再压制着自己,但终于还是失败了。 一路上都没有收到林姨的消息,她甚至不知道林姨是遇到了危险。 车子离酒店的旋转门还远远的时候,安小萱看到了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的林,她的心忽地一跳。 车子刚一停下,林就走过来,为他们打开了车门。 “先生。” 阮凌凡若有所思地朝他看了一眼,林眼里有光一闪,微不可觉的点头,面上仍是那一副冰雕的神色,安小萱匆匆一下车有些焦急的问他:“林姨呢?” 林似有一丝的困惑般微微皱了一下眉,平平淡淡的说:“不知道。” 事实上,他刚才收到了他母亲的电话,说她有一些私事要晚回来一会儿,还把今天在山上遇到的事和他简单说了一下,叫他多注意先生安全。 安小萱就再淡定不住了,咬了一下唇,看着那个修长挺拔沉默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大声质问:“阮凌凡,林姨到底去了哪?” 走在前面一脚已经迈进旋转门里的人缓缓地回头,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 他和林这种冷漠的语气和神情,仿佛没有回来的不是他们身边最亲最近的人,而是一个陌路。 安小萱气极冷哼了一声,脚步一扭就往驾驶座上钻了进去,她凝着一张脸,目光坚定发动了引擎就要原路返回,去找林姨。 但车还没有起步,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伸进来,动作迅速的一拧钥匙,车子瞬间熄火。 阮凌凡又拿那种晦暗不明的眸光盯着她的眼睛,安小萱正在气头上,却管不了那么多的东西,“你们都是冷血动物!我不想和你们一样,让我去找林姨。” 他伸手将她手腕一握,淡淡的问她:“你去哪里找她?” 安小萱张口结舌,瞪了眼睛回答不上来。 正在这个时候喷泉池的道上驶过来一辆车,正是林姨出去时候坐的那辆。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的眼前,然后林姨优雅的从车里下来,看到他们几个还在门外,脸上有一丝狐疑一闪,随即迎了过去。 朝着阮凌凡躬了躬身,“先生。” 安小萱甩开阮凌凡的手,几步冲过去,上下把林姨好一通打量,在确定她真的没事时,脸上和心里同时松了一口气。 林姨被她怪异的打量有些奇怪,“小姐?怎么了?” 安小萱忙摆手,“没事,没事。” 走进酒店的时候,安小萱的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想法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快得她根本没有多加注留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阮凌凡早出晚归,林也跟着他。 陪在安小萱身边的是林姨。 虽然阮凌凡并没有禁止她外出,但安小萱却没有了什么游玩的心思。 因为好友杨子和雨菲似乎这几天都遇到了极为郁闷的事,隔了两天才给她打来电话,却闭口不提要陪她玩的事了,而且也没有提及以后。 本来他们一行人原定计划下一站是瑞士,可是……现在看来,不止她一个身不由己。 第49章 喜欢 一周后。 中午的时候阮凌凡给安小萱打电话,问她下午有什么安排没有,安小萱撇嘴无声冷笑了一下,“我有没有安排,阮先生不是最清楚不过吗?” 林姨和保镖们寸步不离跟着她,哪怕她下楼在酒店后面的小花园散步,他们都是亦步亦趋如影随形的。他不是最清楚不过? 明知故问。 阮凌凡似乎已经习惯性了她这种阴阳怪气的和他说话,默了几秒淡淡的说:“午饭过后我回去接你。” “这算通知吗?”怕是不管她愿意不愿意,都得陪他才对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的挂掉了电话。 林姨正好敲门进来,见安小萱脸色冷冷的,温柔地笑了笑把泡的正好的花茶放在桌上,倒了一杯递给她:“小姐,你尝尝这个。” 安小萱脸色一缓顺手接过,几口喝光,那个样子真的是牛嚼牡丹,没有一丝从前的优雅高贵了。 林姨看着她,心底轻轻叹了一叹。 “刚才电话是先生打来的吗?”林姨笑眯眯的问她。 这一问,安小萱又郁结起来,“是啊。” “我猜也是,先生说了什么让小姐这么不开心?”林姨试图为她解开一些心结,试探着问她。 安小萱坐进沙发里,随手挑了看到一半的当红网络小说,打开看起来,一边鼓着脸气哼哼的说:“说他一会儿回来接我。” “哦?小姐这几天不是很想出去吗?那为什么还不高兴。” 明明是她很喜欢的一本小说,可是她在这几天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只觉莫名其妙的厌烦,最后安小萱还是把小说扔在了沙发上。 “因为开心的事总要和喜欢的人一起,才会更开心。”她淡淡的说。 林姨眼睛微微亮了亮,抿嘴笑了笑:“小姐现在不喜欢先生了?” 安小萱咬了咬唇,忽然坐起来,看着林姨问她:“林姨,我以前喜欢过他吗?” 事实上,这五年里,她一直告诉着自己:那不过是自己少不更事的一时冲动。 也或者,是一种不甘心。 因为学校里明明很多男生喜欢她,可是这个世界上仿佛唯有阮凌凡对她不假颜色,阴云密布的样子,很能激起人一种想要征服的冲动,难道不是吗? 再加上他有一张蛊惑人心诱人沉沦的俊美绝伦的脸,是个女人都会迷恋他对他眷恋吧?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却隐隐的排斥起来自己这种想法。 林姨看着她纠结的样子,不由笑起来,“小姐以前很喜欢先生。” “哦……”安小萱觉得失望极了,原来在外人的眼里看来,她是很喜欢阮凌凡的吗?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脸又问林姨:“那他呢?他喜欢我吗?”安小萱紧紧锁住林姨的目光,想从她的眼里看到和自己同样的认知。 可是,注定了又是失望。 “先生嘛……”她在斟酌着用词,想了很久才笑说:“先生肯定也是喜欢小姐的吧。” 那般不确定的语气,令安小萱心里一阵复杂,紧追不舍的问:“林姨你觉得他那样的男人,会喜欢什么人吗?” 林姨奇怪的看向她,“小姐怎么会这么想?”似乎她的想法太过奇怪了。 安小萱想起了一周前山上遇到地痞的事,“林姨你当时在哪?” 林姨想了想,明白她问的是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在哪,因为本来她是跟在他们身后的。 林姨眼神微闪,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我当时,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安小萱看到了她黯然失色的神情,又想到林姨一辈子几乎都在阮家,而阮家又在安城多年不出来。她不由的自作主张将那一抹黯然归于阮凌凡将林姨扔下不管的失望之色,她说:“所以啊,连林姨这么关心他对他好的人,他都能扔下不管。他又怎么会喜欢上什么人?” 林姨诧异的看着她,想反驳,可是无从下手。 因为那些复杂的人事物,先生并不想让小姐知道。 第50章 妖男 阮凌凡是个极有时间观念的人,说是午饭之后回去接她,就绝对会很守时。 安小萱那边手里的餐具才放下,林姨那边就接到了他打来的电话。 “小姐,先生在楼下大厅里等你下去。” “哦。”安小萱站起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其他情绪,顿了一下说:“我去换套衣服就下去。” 林姨笑眯眯的应了,然后在电话里说了一句什么,挂断了电话。 安小萱朝她手里的电话瞥了眼,她猜,电话那头是林。 说是换衣服,其实不过是又洗了一把脸,打了防晒霜而已,身上还是一上午穿的那条波西米亚雪纺抹胸的碎花长裙,只是要走出浴室的时候忽然发觉留海有些长了,想了想还是找了一个小巧而精致的碎钻发卡将前面的留海别到了头顶。 这才出了门。 从酒店的顶楼一路往下,有保镖送她下去,旋转门前林等她出来,为她打开了车门,她坐进去,送她的保镖站在门口并没有一起。 阮凌凡就在车里,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也没有提及要去哪里。 他不主动说话,安小萱也懒得去巴结他,默默的观赏着街道风景。 最后车停在了一家五幢欧式洋楼前,从外观看上去是一家极为华丽的会馆。 门口早已有人等候多时的样子,见他们下了车,恭谨地上前:“先生,安小姐。” 安小萱微微地回了一笑,倒把那个经理笑得一楞,随即越发小心翼翼的陪在他们身后,一行四人进了会馆。 等进到里面安小萱脸上也闪过一抹惊愕,富丽堂皇犹如宫廷般内部,真是……别有乾坤。 从外看去不过是几幢华丽的别墅,但里面嘛……却是打通了的集国外最奢侈的品牌旗舰店为一体化商业区。 经理将他们三人领进了其中最大的一间店里。 当看到那个掐着兰花指,把一件紫色衬衫穿得妖冶无双的妖男柳眉倒竖训着两个助理的时候,安小萱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两下,一抬手拽住前面阮凌凡的西装袖子,压着声音问他:“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她一说话声音虽然压制的很低了,却还是立马将训话的妖男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细长的一双眼透着某种勾魂的神采往他们看过来,目光只粗略的从阮凌凡的身上和脸上一扫而过。 可安小萱明显看到了他眼底那一抹鄙视和不屑,然后妖男的目光往她身上和脸上一落,就不动了。 安小萱只觉一阵寒毛倒竖,她心里才一想马上要离开,脚步还没动,那边的人就如一阵风似的瞬间刮到了他们面前。 “花痴女!” 那亦男亦女的嗓音挑着魅惑的调子,双臂一伸就要给安小萱来了熊抱,但……被一手臂轻松的阻了下来。 妖男愤恨地一瞪眼,朝阮凌凡怒吼:“滚开!”那愤怒的表情,仿佛和阮凌凡有着深仇大恨般。 阮凌凡面色平静朝他淡淡开口:“你确定让我们离开?” 安小萱在心底无数次抚额叹气,面上不动声色一副我不认识你的冷淡表情。 怎么就遇到了这个难缠的主儿? 事后她才想起来,肯定是阮凌凡嫌她最近日子过的太平静给她找事儿。 紫衬衫妖男瞪眼瞪了半分钟,最终在某人的霸道专制下败下阵来,然后副怨妇表情盯着安小萱:“你还活着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店里刚才被他训得连头都不敢抬的助手往他们好奇的看了两眼。 林上前,一把拉过妖男,然后和他说了几句话,心里一直无比纠结的安小萱才被他那种幽怨的目光给放过。 不过,全程给她弄头发的时候,他还是会忍不住幽幽地看着她,那样子……安小萱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失忆了,肯定会以为这个妖男是自己抛弃的那个。 头发打理好就是礼服,全程都没安小萱什么事儿,都是妖男一人在自作主张,然后如果阮凌凡皱眉,就代表他并不满意,妖男就会进去他的魔法区选更适合的出来让安小萱试穿。 试了两条长裙子之后,安小萱终于将他们两个男人的自作主张打断,“阮凌凡,你什么意思?”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有陪他去参加晚宴或者什么无聊的慈善晚会的必要。 而且她并没有答应过,他也没有征求过她的意思,不是吗?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想要掌控她,摆布她吗? 靠在沙发里的男人掀了眼眸朝她看过去,对她怒形于色的神情丝毫不在意,略一思忖,淡淡的说:“今晚去参加朋友的订婚宴。” 第51章 轻蔑 妖男环着双臂围着安小萱转了两圈后,眉头皱了起来,“我知道哪里不协调了!”他大喜过望,双眼发亮又往他里面称为魔法师的衣柜里钻了进去。 安小萱终于做了一个忍了两小时的动作,她抬手扶住额头,无力的说:“我不去。” 阮凌凡微微地一笑,说:“我以为你会关心一下,是谁的订婚晚宴。”他眸中精芒微闪,又透着莫名的神秘的气息。 她的眼皮一跳,被他那种诱惑般的语气影响,脱口就问:“你说谁的?” 阮凌凡笑得一脸温柔和煦,“游雨菲和杨志新。”他又恶魔般的故意反问:“不想去吗?哦,其实你知道,我也不大热衷于这种晚宴。” 他在她惊诧没有回神的时候已经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慢条斯理的理了理他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迈步就往外走,也不管安小萱,更别提里面还有一个热衷于给人改头换面的妖男了。 他已经往门外走出好几步,安小萱蓦地回过一丝神来,身子一转急切的问他:“阮凌凡,你刚才说什么?谁要订婚?”她焦躁的往他身后追上去,一时间忘记自己穿着一条鱼尾礼服,脚下被裙角一绊,就在身子直直往地面倒下的时刻,她还在这一震惊的消息中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而明明只要伸出手臂就能防止她跌倒在地的男人却冷冷的看着她,以极缓慢的动作摔倒在地。 那一跤摔得狠了,安小萱觉得自己大脑出现了空白期。 直到她面前出现一双擦得程亮的黑色皮鞋停在她的头顶不远处,一道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撒旦,冰冷无情夹杂着莫名的嗜血般的轻蔑嘲弄:“这件事,对你来说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吗?” 他就高高在上的站定在她头顶处,但他并没有伸出手扶她起来,只是冷冷睥睨着她自己极为不雅的爬起来,咝地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忍着腿上疼痛站稳在他面前。 不过瞬间,安小萱脸上的惊异之色已经收得一干二净,她皱眉问:“你什么意思?”他这样的满了嘲弄的神情,仿佛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刺了向她,她痛到极致却觉一阵麻木。 阮凌凡勾了唇角微微一笑,“没什么意思。”他优雅的转身,已经一副生人勿近的慑人气场了。 安小萱不敢相信这件事,更加不能相信的是,阮凌凡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参加她朋友的订婚宴。 当然,如果这是真的。 妖男从里面奉若神明般的捧着一条银色的晚礼服出来,一脸的兴高采烈,“花痴女!你穿这条裙子,绝对是今晚最美的女人!” 安小萱拧着眉头将他手里捧着的裙子扔在沙发里,手伸向他,“妖男,手机借我用用。” 雨菲和杨子订婚? 明明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俩什么都没有提起过。 怎么可能? 可是……阮凌凡那样的人,有必要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吗? 她觉得不可能。 妖男郁闷非常的把最新款的苹果扔给她,那样子仿佛扔什么垃圾,然后双手又捧起了他压箱底的宝贝礼服,愤愤的瞪了安小萱这个暴殄天物的女人一眼。 打给雨菲的电话是关机,打到她家里也没有人接,然后她打给了杨志新,电话很快被接通。 “杨子,你和雨菲要订婚了?” 电话里的杨志新情绪似乎有些低落,却仍是爽朗的笑着说:“是啊,我外公把请柬已经发给了阮先生。” “安小萱,你晚上一定要来。”在安小萱怔然间他郑重又郑重的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安小萱思绪万千。 然后抢过妖男手里的裙子,“谢谢,就这条吧!” 妖男欣喜若狂,“花痴女,我就知道你眼光不一般!肯定会喜欢她!” 安小萱眼角抽了抽,他的样子,仿佛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件礼服,而是他深爱至深的情人般。 她最受不了他这种神经兮兮到近乎癫狂的样子,但还是很相信他的审美观的,进了试衣间把衣服换上。 阮凌凡果然没有真的把她扔下不管。 等她走出旗舰店的时候,他就斜靠在车前,点着一支烟,放任烟雾缭绕也没有拿到唇边吸哪怕是一口。 而林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安静地伫立着。 “阮!”妖男高兴的冲车前的人挥手。 阮凌凡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的凝到了在妖男身旁的安小萱身上,有惊艳之色在他眼底一闪而逝,紧接着他眸光往下一移,瞳孔一缩,有风暴冷凝。 然后他脸色很平静扔了烟蒂往他们走进去,一把钳了安小萱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往里面拖去。 安小萱只觉这人莫名其妙到不可理喻,挣扎着不愿跟他进去,“阮凌凡!你干什么?” 前面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脸色已然阴云密布,沉着声音说:“回去换一条裙子!” 第52章 落寞 其实安小萱自己穿上那裙子的时候,也稍感有些不适,她从来没有穿过那样的衣服。 前后都是深V领,后背比前面还深一些,整个背几乎全裸露在外,但是心里有一种非常极端的想法:让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自己身上,阮凌凡会怎样?无动于衷?还是占有欲强过理智会怒不可遏朝她大发雷霆?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他的霸道。 他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去猎取其他人目光的机会。 阮凌凡不由分说的让她换衣服,妖男挑着细长的眼角笑得勾魂:“阮,我一直觉得你有病,怎么今天才看出来,你根本不是有病。” 安小萱唇角抽了抽,看着他,她知道他这种笑得邪气的表相下……深埋着一颗恶毒的心。 果然,阮凌凡拧了一下眉,本想无视他,结果妖男来了一句:“你根本不是有病,而是病入膏肓药不可救药!” 安小萱以为阮凌凡肯定会继续无视,结果却听他慢吞吞地说:“琳达今晚也到,我觉得把这条裙子给她穿再合适不过。” “琳达要来?!”妖男双眼冒出粉红色的星星,等看见阮凌凡眼底那一抹恶毒后,才反应过来被人反将了一军,咬牙翻个白眼,“算了!随你怎么弄,哪怕你把她打扮成老处女呢!又不是丢我的人。” 在妖男极度愤慨又毫不掩饰的鄙视下,阮凌凡拉了安小萱进了妖男的魔法衣柜里,在好几排性感又漂亮的礼服里选了一条最保守的粉色长裙。 安小萱颇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这条?” “如果不想迟到,就快些去换。”某人的脸色还不怎么好看。 不过,安小萱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大男子主义极度霸道的表现而已,她是怎么也不会自作多情到真的错以为他会爱上自己。 宴会在杨家的别墅举办。 安小萱终于见到了杨子口中那个敬爱有佳又总是想要掌控他人生的外公,颜大山,曾经的常胜将军,后来退下来,几个儿子下海经商,竟然凭借着各自的非凡能力打下了另一片天。 说是众星云集都不为过,衣香丽影,觥筹交错。 当他们的车子从私家道上驶进来的时候,门口处杨志新紧紧捏着手指目光纠结的等在那儿。 这种场合下,林充当了司机,而林姨和其他人都留在了酒店。 “凌凡!”一道声音铿锵有力的在门口先杨志新一秒响起。 衣冠楚楚的男人们不由地向正下车的人投去了注目礼,那些艳丽的女人们则互相窃窃私语起来,显然是对阮凌凡极为陌生的。 但大家都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素来不喜露面的颜大山亲自出门殷殷相迎。 阮凌凡一边伸手挽了安小萱下车,一边已经是笑吟吟地往那声音来源迎上,“颜伯。”他带着身边的人往门口走过去。 颜大山一脸的慈眉善目,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颇有些欣慰的点头:“嗯,这么多年不见,已经颇有些你爷爷当年的风采了。”说完伸手拍了拍阮凌凡的肩头。 两人姿态亲昵熟稔寒暄了几句,颜大山推了一把神色间难掩落寞的杨志新,“还不叫人,我怎么和你说的。” 杨志新在安小萱困惑的神情下,朝着阮凌凡躬了下身子,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阮叔叔。” 阮叔叔…… 安小萱只觉天雷滚滚。 但天雷不仅如此而已。 身边的阮凌凡揽着她的腰,温柔的对她说:“这是颜伯伯。”在门口众人目光这下,却也不解释更多。 于是安小萱看着满头银发的老头子喊起了:“颜伯伯……”这老头子岁数明明和已经不在的阮老爷子是同龄,可是她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阮凌凡竟然喊杨子的外公为伯伯。 杨志新目光闪躲,不敢多看阮凌凡一眼,变得沉默起来。 安小萱朝他阳光明媚的一笑,“杨子,祝福你们。” 杨志新眼底有一丝受伤一闪而过,向来爽朗的脸上微带着一抹落寞和苦涩,“谢谢你能来。” 安小萱还当他喊和他年纪相差不多的阮凌凡叔叔,心里有些微微的不舒服,根本愿意多做他想。 颜大山精神矍烁的亲自带着他们两人走进大厅。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杨志新脸上落寞更深。 第53章 无力 杨家的楼上专门收拾了一间化妆间出来给雨菲用,安小萱等着一进别墅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好友。虽然他们这种闪电式订婚对她来说,有些突如其来。 相识三年,他们之间看上去更像好哥们,好朋友,她就丝毫没有察觉出杨子对雨菲有男女之情来,但雨菲……少女情怀总是诗。 杨子对雨菲来说,是不同的。 想到杨子曾经对同队小伙伴们的付出和那惨痛的代价,她就除了祝福的话什么也不想多说。 毕竟,他们都是成年人,可以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阮凌凡和颜老爷子被一些人围住,安小萱趁机询问了杨家的管家,得知了雨菲就在楼上化妆,便往楼上溜去。 等她上了楼,才发觉走廊外站着游爸爸,正在那儿皱着眉头团团转,一脸苦状的样子似乎对什么事情一筹莫展似的。 安小萱朝他走过去,“游叔叔。” 游之乐听见声音抬头一看是她,脸上的苦闷瞬时消失了大半,温文尔雅的笑起来:“小萱啊,你来了。”他的目光往她的身后寻去,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如果安小萱离得近,就能看到他眼底更浓起来的忧色。 但显然她离得他并不算很近,而且走廊里的灯光正好将他半张脸隐在光下,却正好将他眼底的神情遮掩。 “雨菲呢?” “她在里面。”游之乐神色异样的告诉她。 安小萱不疑有他,抬手就敲门,她没有看见,游之乐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都说了,你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里面的人火气不小的吼了起来。 游之乐苦笑起来,指了指里面有些乞求般对安小萱说:“小萱啊,你是雨菲最好的朋友,你帮叔叔进去陪她说说话。” 安小萱这才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诡异,拧起眉头问:“雨菲怎么了?” 游之乐摆手苦恼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苦恼地在这里来回转圈儿了。 安小萱不由也笑起来,“婚前恐惧症吗?”可能是太突然了吧,雨菲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声呢,这就要订婚了。 所以事实上,她自己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吧。 她这么想。 于是她推门进了里面,还安慰了游之乐:“游叔叔,没事,交给我吧。” 安小萱才推门进去,里面的房间里一道黑影就朝着她飞来,她本能的往旁边一闪,碎裂的声音响起,她垂眼一看,竟然是一只精美的茶杯。 “爸,你别逼我!五分钟就好,你就不能再给我五分钟吗?” 安小萱已经走进了里面,看到头也不抬爬在化妆镜前桌上的雨菲,一袭旗袍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出来,大概是因为正在生着闷气,整个人从后面一看竟然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光是一个背景就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她无声一笑,踮了脚往雨菲走过去,在走近她时忽地一拍她肩头:“幸福的小女人!” “啊!” 安小萱的眼里有一丝恶作剧的光芒一闪而逝,便笑得直不起腰来,“雨菲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雨菲一见是她,脸抽搐了一下,掩去了她脸上那极不自然的慌张:“安小萱,你真是……”唉,她在心底无力叹气。 “我真是怎么了?”安小萱在雨菲的左手边看到一个精致奢华的小盒子,里面一颗硕大的钻石璀璨夺目,她惊喜的拿了起来,笑得眉眼都弯了,“哇!好大的钻戒!” 第54章 朋友 雨菲却不以为意的哼了哼,什么也没说,好像对她来说,订婚实在是一件令她烦心的事。 安小萱看出了她心情真的有些异样,话到嘴边想问时,雨菲却拍了她的手意味不明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安小萱,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什么?”安小萱不解地盯着她的脸看,却连一丝的异样也没有,雨菲只是笑得一脸幸福。 仿佛刚才那个苦恼烦闷的她只是安小萱自己的错觉一样。 门外有人在敲门,是杨志新的母亲,声音非常温柔的问:“小雨啊,好了吗?客人们都到了,仪式要开始了。” 安小萱到嘴边的问题就这么被打断,她十分狐疑的看向雨菲,而雨菲却提起礼服一把拉了她往外走。 “阿姨我已经好了,这就来。” 雨菲的礼服是纯洁的白,抹胸设计,左胸口处只点缀了一颗粉色的珍珠,简单而落落大方。 她们出去的时候杨志新的母亲正笑得温婉与雨菲的爸爸小声感慨着,“孩子们长大了,如果小雨愿意住一起更好,但他们如果想过二人世界,我和小新的爸爸也不会有意见。” 正出来的两人将这话一字不漏的听到了。 安小萱倒没什么反应,雨菲的脚步却微微一滞,不过只是一瞬间,她便已经笑着直到杨妈妈身边:“阿姨……爸。”她似乎叫惯了老爹,突然间改口仿佛还有一些不适。 杨妈妈没听出什么,一看见她就笑弯了眉眼,笑意里满含着慈爱,拉了她的手赞叹道:“我们小雨真是个美人胚子!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游爸爸却皱了一下眉,“亲家你不能这么娇惯她,其实订婚这么大的事,本来应该按杨家的习俗来的……”他几不可见的朝安小萱点了下头,神色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感激之色。 本来杨家这种豪门,订婚都是红色的礼服,但雨菲却任性的只穿白色,杨家的人都由了她。 杨妈妈笑了笑,“孩子们开心就好。” 等她们下了楼,安小萱从杨妈妈皱眉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人群里正和一帮豪门子弟们豪饮的杨志新……她也微微有一丝的诧异。 认识三年,她从未见过杨子这么海量的时候,很多时候他都是滴酒不沾洁身自好的。 雨菲却一副不以为意的跟着杨妈妈下楼,一脸的笑意示减分毫。 有侍者穿过人群直到了安小萱的身边,和她小声低语之后领着她往阮凌凡身边走过去。 订婚宴十分盛大,帝都里但凡有些背景的人大都被宴请而来,晚会开始后要由杨志新和雨菲两人开第一支舞。 但却有人发现最重要的男主角已然不知所踪,刚才陪他一场豪饮的公子哥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正有人满客厅里搜寻着他。 杨爸爸贴近颜老爷子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颜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炯炯有神的目光若有所思的往安小萱身上投了一下,然后又很自然的移开。 安小萱一直跟在阮凌凡身边,虽然听不清他们小声说什么,但心底里结合着这一场突然的订婚,再结合一下杨志新平时对雨菲像对待最好的哥们一样的感情,还有雨菲今晚的样子,隐约中似乎猜想到了什么。 在这种时候她却是不由自主的抬头去寻找雨菲的身影。 第55章 羞辱 终于穿过人群搜寻到那一抹白色身影,却发现雨菲神情镇定正在安抚着杨妈妈,但她们说什么,她却因为相隔太远,一点也听不清。 只能由她们的表情看得出雨菲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而杨妈妈一直在叹气,间或说几句紧跟着又是叹气又是歉意非常的和雨菲说着什么。 杨家有亲戚出来打圆场说了一通官腔,将找不到男主角的原因改成了:“大家都体谅一下,我们都是从这个时候过来的,正所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都是一个男人最得意的时候嘛……志新今晚太开心,多喝了几杯……” 台下的长辈们哄然而笑。 谁知道他正说到这里时,麦却被一个人影劈手夺过,台上那一双朗逸的眼睛里似乎有最后一丝的挣扎,然后在看到了阮凌凡身边的安小萱时,他朝她爽直的咧嘴一笑。 杨爸爸和杨妈妈似乎注意到了站在台上的,正是他们刚才找了半小时都找不到的儿子,也是今晚的主角之一。 但顺着儿子的目光往某个位置一看时,当即就变了脸色。 唯有站在他们身边刚才还在安抚杨妈妈的雨菲,只有她一个人,仿佛站在台下的看客,而并不是今晚的主角之一,她正冷眼旁观着台上的一切及杨家众人的表情。 而在这样的时刻,谁也不曾注意到阮凌凡唇边那一抹嗜血般的极浅的笑意……他的手微微一抬,顺势就将安小萱的腰揽住,眸光极淡的瞥一眼身边的女人,眼底已然一派冰冷。 颜大山蓦地朝阮凌凡看过去,精神矍烁的从沙发里站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往某个地方走过去…… 而此时,宾客如云的客厅里有片刻间的寂静,大家的目光都朝台上看过去。 拿着从亲戚手里夺过来的麦,杨志新的目光光明磊落的投到了安小萱的身上,然后往所有人的脸上都扫过,在大家议论纷纷不明就里的时候,他轻咳了一下,目光中透着莫名的坚定唇对着麦…… “雨菲,对不起……我”后面麦忽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 但站在离他最近的人还是听清了他后面的话:“……我不能娶你,因为我喜欢的是别人。” 麦忽然间就没有了声音,紧接着是明亮如昼的大厅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宴会厅里有瞬间的寂静,紧接着便有女客尖叫的声音。 这一系列的突发状况将杨志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瞬间就吞没。 而前台那几个听到他话的人,也被这猝不及防的黑暗带入了莫名的惊恐里,宴会厅里有好长时间的混乱…… 直到有人出来维持局面,已经是十分钟后。 当然,那个时候,安小萱已经被她身边的男人强行带着离开。 所以后面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她也并不清楚,她只是知道……雨菲这一场订婚宴,经历其中的人大概都会有一些隐约的感觉。 杨志新并不想和她订婚。 一路上车里静默的有些沉闷。 虽然她从不觉得和阮凌凡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气氛会温馨,但今晚这样的沉闷……分外明显。 安小萱忍不住扭头看着一脸似嘲非嘲的男人的脸,问他:“你在笑什么?” 她实在不知道,别人一场订婚宴弄到这样的地步,他有什么可嘲讽的。 阮凌凡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那只是安小萱自己的错觉或是车外霓虹灯闪烁而过造成的视觉错误。 “有吗?”他往车座上慵懒随意的靠着。 他的右手还在紧紧攥着她的手,那力气大得惊人,攥得安小萱手指生疼生疼的,可是她只是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并没有太过在意。 或者,只是有更重要的她想要弄明白的事,转移了那疼痛。 “有,从一看到杨子的时候,你就在笑。”她将自己早已看出的事实认真的说了出来,她以为他会矢口否认。 谁知他却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听在她的耳里觉得格外的刺耳。 “阮凌凡!”她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左手想要甩开他的钳制,哪知道他的力气实在是大到惊人,她根本甩不开,她又伸出右手去掰,可是他的手攥紧着她的手,分文未动。 紧紧的,就像在对她宣告着: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所有物。 那一刻,不知为什么,安小萱突然间觉得屈辱。 从未有过的屈辱和羞愤涌入她的心里,直窜到眼里,眼里一阵刺痛,她声音里有一分的恼怒:“阮凌凡,你到底想怎么样?” 羞辱她,嘲讽别人,就那么令他享受吗? 他这一副永远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姿态,是不是觉得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蝼蚁? 所以,他甚至连任何的解释的话都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他清峻冷酷的面上似乎闪过一抹困惑与不解,深远幽邃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声音冷静的问:“你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安小萱,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呢? 他忽然在心底问。 安小萱眼圈泛红瞬间便染了湿意,因着那湿意她的黑眸晶亮如星,她的表情却比他更加困惑起来:“你笑什么?” 有时候,她对某些问题和事,十分地执着。 他的眸底闪过一抹的深沉,锐利的眸光专注的看着她的脸,仿佛试图在她的表情里想要找寻出什么令他满意的答案来。 但,无果。 她是个会把所有情绪都显在脸上的简单的人。 正因着这一分简单,他却更加看不懂她。 她那种怨恨从何而来,她对杨志新……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如果……他在想,如果刚才不是颜大山精明的掐断了家里的电源,杨志新当众对她一场表白之后。 她会怎么做? 第56章 帮帮我 安小萱的问题,阮凌凡并没有回答。 不管她多么执着,都与他没有丝毫干系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里,安小萱虽和阮凌凡住着同一个套房,但她再没有看到他。他仿佛在躲着她不想看到她,又或者只是她自己多心了。 艾伦并没有给她打电话,短信也没有收到,她白天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盯着手机屏在看……她以为艾伦会打给她电话,或者发来短信,所以总想第一时间里不给任何人看到或者知道的可能。 然后,艾伦就像他那么多年的消失,杳无音讯。 她联系不到他, 就在她以为林姨收拾东西,是他们肯定要尽快忙着返回安城的时候,她却接到了雨菲的电话。 电话里雨菲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来,一如以往的轻松欢快中带着小小的抱怨。 “小萱,下午我带你去玩啊,好久不登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小萱看了一眼放下茶杯的林姨,想了想没有拒绝:“好啊。” 两个人约好的地方,是雨菲来接的她,而她的身边有林姨跟着,雨菲的身后,是那个林志新曾安排到她们俩身边的面色偏硬朗的男人。 他在看到林姨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一刹那间的错愕。 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他那细微的神色变动。 雨菲一把揽了安小萱的肩头,朝着林姨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哎!安小萱,我怎么觉得你这几天胖了很多,”她抬手捏了捏安小萱的脸,一脸毫不掩饰的鄙视,“你这几天是不是过着米虫一样的生活呢?” 不等安小萱说什么,雨菲就掐了她腰一把,背着林姨朝她挤了挤眼,然后又说:“都开始攒秋膘了呢!这可不好,走吧,我们今天不到精疲力尽手脚无力,谁也不能提出回家!” 安小萱朝她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那边林姨眉心微皱,想说什么,雨菲就直接打断了,“林姨,我们要去登山,麻烦你找几个身手不错的跟着保护我们吧!” 安小萱以为林姨会婉转的拒绝,但林姨却神色复杂的笑了笑说:“好。” 后来被安排给她们俩人的是安小萱都觉得很面生的两个保镖。 雨菲还像以前一样,一说起吃喝玩乐这些东西来,总会滔滔不绝讲个几天几夜也精神奕奕,一路上在车里安小萱的耳朵就没有一刻的清闲。 从帝都宫殿到几百里之外的草原美食,没有说起来她不知道的。 安小萱从车里的冰箱里取了一瓶山泉水递给她,终于打断了她的话:“雨菲,你有什么事,如果能说出来,我很乐意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她说的真诚,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眸仿佛有着洞察人心的力量般直直的望进了雨菲的眼底深处。 雨菲却一副莫名其妙不解地盯着她看,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泉水,一口气喝掉大半瓶。 她们两个坐的车是林姨给她安排好的,里面的隔音板放下来的时候,前面的保镖和司机根本听不到她们任何的交谈。 “游雨菲。”安小萱轻轻叹气,伸手握住雨菲的手,“不能说吗?” 她此刻终于很清晰的明白,雨菲看上去极正常,反而说明了她的不反常。 一路两个小时的路程,她就没有停过话题,将帝都及帝都周边的一切都详尽的恨不得一口气全部说完似的。 车子缓缓地停在一座半山腰的旅游区门前,雨菲突然间放下手里的水瓶抱住了安小萱,在她耳边说:“安小萱,我相信你,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 “所以,帮帮我……跟着你的心就好。” 真是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但当安小萱看着雨菲把阮家的保镖和司机都支走的时候,她看着那个高大俊秀的身影从旅游区的门口走出来的时候,她的心忽地咯噔一跳。 “杨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她回头想问雨菲的时候,才发觉,雨菲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57章 猜想 杨志新踩着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往她走过来,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面前脑海里那个爽朗阳光的大男孩有些陌生。 因为他的脸上,他的眼底,显着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杨志新走到她面前,咧嘴一笑,一口洁白晃眼的牙,“安小萱,我有话对你说。” 他的面上的神情是安小萱从未见过的认真,可是很奇怪的,她却莫名其妙感觉到一丝沉重夹杂着浓浓的陌生感。 仿佛她面前的这个爽朗的大男孩子并不是她一直以来认识的,也不是那个冒着生命危险而将他们好几个人从狼口之下救出的人了。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杨志新不给她什么机会,就伸手牵了她的手将她带着往另外的地方走。 安小萱浑身不自在极了,走了没几步,她终于忍到了极限,一把甩开他的手。 力气是从未有过的大,而且,她的眼里渐渐地泛起了一抹疏离冷漠来。 她深呼吸一下,试图不让自己的笑那么僵硬,“杨子,有什么话,你在这儿说吧!” 隐约中,有什么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可她甩了一下短发,在心底深处告诉自己: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杨志新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的狼狈,他苦笑了下,看着景区门口来往的旅人,眼底出现了几分乞求般:“这里人太多了。” 他鼓足了勇气,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安小萱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将灿烂的阳光都比了下去,“杨子,我们之间向来都是这样啊!”她话说得坦坦荡荡,但那眼底的生疏感和戒备,却令杨志新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 杨志新颇为受伤,但今天的机会稍纵即逝,是雨菲好不容易说通了他,安排好的,他怎么能错过? 安小萱笑容明亮的转身,往山下就走,一边语气极认真的说:“我去找雨菲,有什么话,你以后可以让她转告我,或者,打电话吧!” 她心里仿佛确定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想,但她希望……事实并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希望给他机会,也给那精心安排一切的三年里最好朋友一个解释的机会。 杨志新看着她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一紧,身体先大脑做出了一个最真实的反应,他快步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声音清晰的说:“安小萱,我喜欢你。” “啪!” 与他的话同时落下的,是清脆而又响亮的一个巴掌声。 周围有游客充满了好奇的朝他们一对俊男美女看过去,神情间全是八卦和探究。 安小萱回头,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数九寒天般,冷若冰霜,她抬眼看着他:“杨志新,我们不是朋友了。” 她的心底被愤怒充满。 当他的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的时候,她在心底给他最后的机会也被他这样的话而生生的毁掉。 阮家的司机和保镖们终于出现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恭恭敬敬的为她打开车门,安小萱坐进车子里,有一个保镖递给她电话。 “是游小姐的。” 第58章 歉意 安小萱连头也没扭,看也不看车窗外那个伫立着不动如雕的高大身影,仿佛他们之间真的瞬间成为陌路人。 更不会去看一眼,那身影苦笑中带着落寞的神情。 只是由着司机将车子开下了景区的山。 “小萱,对不起。”电话里是游雨菲充满了歉意的声音,“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但我……” “游雨菲。”安小萱的声音里含着一层冰似的,直到前面的保镖将隔音板放下,她才十分无力的抬手捺着眉头。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你怎么能傻成这样?”刚才那一股强烈的愤怒在听见好友这样的声音时,瞬间消失的干净,电话两头彼此都沉默了好几分钟。 “小萱……对不起。” 长久的沉默之后,仍是雨菲歉意不减的声音。 安小萱在心底直叹气,究竟是有多喜欢,才会把自己的骄傲扔在别人脚下,任人随意践踏呢?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间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会得到对方的心。不管代价是什么,所以,”她顿了几下,才说:“我没有生气。”为爱而付出的人,叫她怎么去和她生气? 电话里的人似乎在低泣,因为安小萱听到了浅浅的哭泣。 但她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掉了电话。 她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司机将车直接开回了酒店。 保镖们将她送进了房间然后消失。 然后那两个保镖,安小萱在后来的日子里,再没有见过他们。 那个忙得两天不见的人等她进了房间的时候,他就斜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份财经报。 软绵绵的地毯本来人踩上去没有丝毫的声响,可是他的耳力似乎好的令人发指,她才一进来,他就抬了抬了眼眸,朝她看了一眼。 安小萱隐约觉得他脸上有浅浅的笑意,可她再去细看的时候,才发觉大概是光线问题。 因为阳光斜洒在他的身上,所以他整个人看上去才显得有几分温和似的。 “回来了?” 就在她否定了自己那一丝错觉的时候,他却牵了唇角,微微地朝她笑了笑,然后放下了手里的财经报,向她点头示意。 让她坐下。 安小萱有一丝的疑惑在心里一闪而过,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去捉住那是什么,她走了几步,往他旁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有事吗?” 她的表情泛着不解,一双清澄见底的眸里显着询问。 阮凌凡一条黑色西裤加一件黑色真丝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袖口处是极精致的银色纽扣,整个人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 他眸光从她脸上流转,那深沉的眸底隐有一丝喜悦般,“想问问你,要不要一个人先回安城。” 安小萱皱了皱眉心,看着他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用意来,今天的事他也参与了? 亦或者,这本身就是他布的局呢? 而雨菲和杨子,还有她自己,不过是无形中被他当作棋子摆布而已? 可是,他一脸的坦然,任由她盯着他的脸看。 “你不回去?”为什么,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安小萱一时根本猜不出阮凌凡的心思。 他倒是十分悠然的笑起来,端起了茶几上的咖啡杯,轻轻啜了两口,说:“我只是觉得这里你待着会无聊,不是吗?” 第59章 惊喜 就因为他微笑着的一句话,安小萱一整个晚上都被恶梦折磨。 可是她又想不起具体做了些什么,早晨本来的时候只是觉得疲惫,倒比她登山一整天时还累。 阮凌凡早晨不知几点就离开了房间,所以林姨在她又一次恍神的时候,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小声的问:“小萱?你没事吧?” 安小萱手里的汤匙在下巴处停下,有些迷惑的看向林姨:“没有啊。” 林姨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了十点的时候,她却突发其想的让林姨去准备机票。 “今天的?”林姨颇为诧异。 安小萱想,大概阮凌凡最晚的问题只是他随口一问,也可能只是他捉弄她的兴趣又来了,但她还是坚决的说:“今天的。” 林姨转身出了房间。 安小萱猜,她肯定会给阮凌凡打电话去了。 她一个人躺在沙发里,只觉得心里烦躁不安,可具体又不知自己是为什么而烦。 阮凌凡吗? 雨菲? 杨子昨天那种精心策划下的表白? 也可能,只是晚上整夜的恶梦令她无法安宁。 林姨出去不到几分钟就进来了,脸上扬着笑,但眼底有着一丝藏不住的疑惑。 “先生安排了飞机,说你想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 上飞机的时候,安小萱的目光往一个背包上看了几眼,以确定那里面确实是自己的东西。 与她一起回安城的是林姨,还有在阮家前一段时间如影随形的几个熟面孔。 看见他们几个的时候,安小萱心里极度的讶然。 想不到阮凌凡手里还有办砸了事儿能安然无事的人。 这么看来的话……他倒没有几年前那么冷酷无情了。 她几次看表的举动引来了林姨的关注,回头看着她问:“归心似箭?”她眼里有毫不掩饰的温柔,如月光般,使她看上去并不像外表那般强势。 安小萱朝她笑了笑,“林姨,木头到了帝都似乎很忙的样子。”忙得她一直很少看到他出现在阮凌凡身边。 也不知是什么事,竟然能让林忙成那样。 林姨不疑有他,很神秘的笑了笑,“是先生想要给你的一个惊喜。” 安小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哦。” 心底深处却否定了林姨的话。 怎么可能。 就算是惊喜,阮凌凡又怎么会主动让她回安城,还是一个人。 不过,她倒是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等她再次抬腕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预定好的高空了。 安小萱从沙发里站起来往那个背包走过去,然后拎起以十分怪异的姿势把包绑紧了双臂间,一步一步往机门走过去,林姨见她这些动作有些莫名其妙的问:“小姐,你去哪?” 在另一个机舱的保镖们似乎隐约听到了林姨的声音,有人站起来往这边走过来。 安小萱朝她回头一笑,笑容明亮中透着一丝顽皮,“我去卫生间啊~”可她脚步仍是停在机舱的门口处,然后在保镖们戒备下伸手按下按钮,头也不回冲林姨摆手。 “林妈,保重!” 门被突然打开,有不少东西被狂风袭卷而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机敏的保镖伸手过去的时候,连安小萱的发丝都没有碰到。 她就已经被风卷到了机外,留给众人的只是一个极快闪逝的娇小的身影,渐成黑点,瞬间消失在蓝色的天空下。 “小萱!”林姨双手死死抓住固定好的沙发,才没有被那强劲的风给卷出去。 …… 第60章 冒险 阮凌凡正与一个极强硬的对手谈判,却见会议室外的林拧着眉头朝他看过来,心里仿佛瞬间就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他在心底轻轻一叹,冲着门外焦虑的林只淡淡的抬了抬手,示意他等着。 等他们双方终于达成合作的协议时,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对方先从沙发里站起身来,整了整西装,伸手和阮凌凡一握,赞佩的说:“阮总裁,你是我这么多年认识最年轻有为的商业奇才。” 阮凌凡轻轻笑了起来,相握的手劲不轻不重,脸上的笑意也恰到好处:“哪里,陆总谦让了。” 他往会议室外极淡的瞥了一眼,对方却是心照不宣的朝他爽朗一笑,“祝我们合作愉快!”而后率先领着他的秘书走出了会议室。 琳达将达成的协议已经起草好了,一边递给阮凌凡,一边将另一份递给了对方留下来的一个助理,期间以别人难以觉察到的目光朝外面扫了一眼。 “等陆总签字后,我会再联系你们的。”助理的脸上也扬起了四十五度完美的笑容。 琳达回以她更加完美的笑容,“合作愉快。” 等合作方的助理离开后,那边门口的林才进来。 琳达见他们有事要谈,把手头的工作交待了几句,就退了出去。 只是,她转身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见她眼底那一抹嘲弄比以往更深。 阮凌凡往窗前走过去,修长挺拔的身影掩盖不住那一身的自信与凌然,垂眸看着脚下的时候,仿佛睥睨万物的王者般。 林抬眼看了他的背景一眼,垂下头静默了片刻,声音里没有丝毫起伏的说:“她中途跳伞了。” 伫立在落地窗前的人似乎极轻的笑了一下,对这样的结果,好像是他早已预料到的一般,并没有出现一丝的情绪起伏。 倒显得眉头微皱的林有些小题大做似的。 一室的静寂。 时间缓缓流淌都仿佛在这时候凝滞了一般,就在林手指微微收紧的时候,窗前的人转过身来,语调慢条斯理的问:“上回让你放的东西,放到哪儿了?” 林猛然一楞,随即说:“我换了最新型的追踪器进她的手机。”先生交给他的那个,因为他对安小萱戒心太重,而放到了家里某个位置。 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只有那只白色的手机,虽然他让人查过,但没有结果。 但就是没有反常,他才更加小心谨慎。 在她的手机里放了一枚小巧的新型追踪器进去。 阮凌凡的眉头略皱,“林,”他的眸光瞬间锋芒毕露凝在林的身上,“下不为例。”他并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一直以来最信任的。 林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因为他感觉到了周身被一股慑人的阴冷包围,仅一刹那了,却叫他身心俱颤。 他跟了先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过。 “是。” …… 几千米的高空跳伞这种极冒险的事,还是艾伦教会了安小萱,但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种事会用在逃离阮凌凡上。 等她收拾好伞时,手机正好嗡嗡嗡的响了三声。 是她期待已久的艾伦的短信。 第61章 威胁 她上午选好的位置是帝都外近百公里的城市市郊,那里有树木也有湖,而她选中的正是湖边空旷平坦的草坪。 安小萱有些急切的解锁,但打开的时候,短信内容却是一片空白。 空白的内容在二十秒内又消失掉。 “怎么会这样?”她正费解,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正在靠近她,安小萱霍地回头----- 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向她走过来,她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满脸戒备的看向他们。 右边身材偏瘦的男人开口说:“安小姐,你好。” 认识她?阮凌凡的人? 可是为什么她从他们身上看出了危险? 不等她再想,那个男人转身向后伸手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来:“我们主人想请安小姐喝杯茶。” 安小萱往四处看了看,在他们后面不远处的马路上已经停好两辆黑色的轿车,而在她自己身后是那个近百米深的湖。 “对不起,我想你们认错人了。”安小萱心思百转,脸上扬起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来,看着他们说:“我不姓安。”说完,将包背在后背,绕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 后面的人却说:“安小姐,”他的声音忽然沉了沉,“我家主人不想动粗,还请您给个面子。” 他的话音未落,在安小萱的前面已经走出两个面色冷肃的男人来,脸上没有一丝的善意。 安小萱见这些人来者不善,眼珠子转了几转,转身回头笑得更加灿烂起来:“真是对不起,我真的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个黑色西装的男人也笑了,只是那笑比他不笑的时候更令人不适:“安小姐真是喜欢开玩笑,我们主人已经等安小姐很久了。” 安小萱还在四下里试图找出一个可以逃脱的路线来,可是对方人多势众,而且个个都是好手……逃?看来有些难。 不过。 她笑得越发灿烂起来,一边将手机放进贴身的兜里,一边原地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运动,平静的问对面的人:“你们在我身上装了卫星定位啊?怎么我人才踩上这草地,你们就出现了?”她的脚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已经离湖边近在咫尺。 “安小姐!”对方显然看出了她的意图,劝告道:“现在虽是初秋,但这湖水冰寒刺骨,您小心脚下。” 眼见他们四个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安小萱朝他笑盈盈的说:“多谢你们主人好意,不过,”她眼里闪着冷冷的光芒,转身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湖。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 “安小姐!”那些人急了,有人也往湖边冲过去,但安小萱扔掉了包后,像一尾鱼一般沉入湖里……湖面连一丝的波纹都没有起,她就仿佛空气般消失了。 那个和她说话的人气急败坏的大喊:“还不下去追!” “是。”那三个人应了,扑通扑通扑通的都跳下了水。 但那湖水真的是冰寒刺骨,三个跳下去的人,有两个瞬间就脚抽筋浮出湖面嗷嗷嗷嗷直叫…… 安小萱也没有想到,她逃得再快,但从她跳伞的那一刻起,从她选择了那个地方跳下去的时候,就已经跳入了别人的圈套。 她在湖底忍着刺骨的寒意游向离那些人很远的地方时,头才从湖面冒出,一个深呼吸还没有做完,头顶就传来一道声音:“安小姐,你真是,与众不同得很哦~” 第62章 仇芦笙 听见声音的那一刹那间,不知是刺骨的湖水令她止不住的打起寒颤,还是那满含阴柔的声音令她如此。 安小萱只觉双肩一痛,她整个人已经被人双手掐住拎出湖面,既而一双笑得如五月桃花般泛着蓝色光芒的眼眸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的眉眼都在笑,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哆嗦着。 “你是谁?”她搜遍大脑也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的男人。 过于俊美阴柔的脸上看不出实际年龄,可那一双过分沉积着阴翳寒意的眼却显着岁月的沧桑,那是一双没有丝毫笑意的眼。 男人放开她,身后有人递给安小萱一条柔软的披肩。 安小萱警惕的往后一退,却被她面前的男人极迅速的掐住了腰。 真的是掐,因为她感觉到了彻骨的疼。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用了多大的劲儿,心底对她有多大的恨意,才会掐得她疼得咝咝咝直抽冷气。 那男人脸上笑意更浓,眼底郁积的阴翳寒意令安小萱不明就里,他将披肩毫无风度的扔在她的身上,勾着那阴柔的笑看着她身后的湖面说:“安小姐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亲自请上门的客人。” 安小萱此时想起了刚才艾伦那条空白内容的短信。 是提醒。 只是她当时没有想通。 见她不说话,只是怔忡地盯着他身后的悄无声息伫立的黑色西装保镖,男人抬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来,“请吧,安小姐~” 安小萱猛然回神,站在原地不动,身体因为太冷而冻得哪怕她极力压制,还是轻轻发颤,“去哪?” 此时此刻,好像不是威胁利诱那么简单了。 她丝毫不觉得,如果自己再跑,这个陌生男人会秉持他的绅士风度,令他身后的人不对她用粗。 “我家啊~”男人笑容颇有些孩子气般的得意,“哦,我忘记了自我介绍,我叫仇芦笙。” 安小萱拧了眉头冷硬的说:“我不认识你。” 他是什么人? 为什么艾伦会在这种时候给她一条空白内容的提醒短信? “你不认识不要紧,阮凌凡认识就好。”仇芦笙的眼底闪现出一抹嘲讽来,指了指他身后不远处的车子,“我这么有诚意的请安小姐,安小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他说这话,安小萱明显感觉到了他身后那些保镖们面色更加冷硬起来。 有一句话说的好:好汉不吃眼前亏。 安小萱丝毫不觉得自己能冲出这些训练有素体格强过她不知多少的保镖包围,只能扯了一抹僵冷的笑出来:“当然,不会。” 她一个人,怎么敢驳他面子? 安小萱走到车门前的时候,仇芦笙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一脸笑意的请她上车,甚至在她弯腰进车的时候还抬手挡了一下车顶。 绅士风度十足。 那才那个嘲讽意味明显的男人,仿佛不是他。 “说起来,仇家和阮家其实还是世交,难得阮凌凡这么多年终于来一趟帝都,安小姐怎么能不来喝杯茶就返回安城呢?真是意外的很哦~”仇芦笙笑容可掬的抱怨着。 安小萱见他正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然后玩了几圈后随意的拨打着电话,他将手指放在唇边轻轻示意安小萱不要出声。 所以安小萱连他话都没有接,就被封了到嘴边的话。 或者他并不希望她接他的话。 见他打电话的时候,她终于转动着大脑在思索:阮家不进帝都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姓仇的男人?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早知道她和阮凌凡到了帝都。 可是,之前在帝都好多天,她并没有听过阮凌凡提过什么人。 世交?为什么她感觉到的是世仇般的寒意? 还有,他是怎么知道她要在这里跳伞的举动的? 安小萱哪里知道,从她找人要地图,在酒店里偷偷研究怎么逃离阮凌凡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就落入了别人的眼里。 仇芦笙的电话似乎响了很多次,那边才有人接通。 “嗨~阿凌,好久不见哦~” 安小萱听着这样过分阴柔的男音,只觉身上更寒了,她拼命搓着双手,好让体温能恢复一些。 电话里是长久的静默。 然后安小萱的耳根处忽然被仇芦笙抬手轻轻一触,她猛然被惊得失声就问:“你干什么?!”她本能的往离他更远的位置挪了挪,脸都要贴到车窗上去了。 仇芦笙似乎极满意她这样的本能反应,他眼底浮起更浓的笑来,与脸上那阴柔万分的笑一衬,令安小萱身心俱颤。 她盯着他。 防备着他会不会又来一些突如其来的动作。 电话里有声音缓缓地响起,“仇芦笙,你想要什么?” 那声音对安小萱来说,熟悉到了骨子里,是阮凌凡。 仇芦笙笑说:“阿凌,你真是见外,我们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一开口就问我这样的问题呢?” 安小萱见他脸上笑意更浓,眼底深处却涌动着复杂到她根本解读不出来的光芒。 “仇芦笙,我再问一遍,你要什么?”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极力抑制着什么情绪,慢吞吞的一字一句的又问。 仇芦笙偏脸看了一眼对他充满戒备的安小萱,忽然脸上的笑意消逝不见,他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说:“我们见一面。” 安小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等着一个爱恨不能的男人来救。 仇芦笙的车子驶进了帝都城北,在一片极有年代的建筑区停了车,等她一下车,放眼望去,那是偌大的一片保存完好无损的四合院。 青砖青瓦,古色古香,巷子幽深寂静。 她跟着仇芦笙一路往里走去,在一处最大的院子外的石狮门前停下。 仇芦笙心情似乎十分好,因为他脸上泛着温柔的笑,他先走上台阶,然后推门,回身,又做出一个极绅士的手势来:“安小姐,请~” 一身白色西装再加上这样的姿势,彬彬有礼得仿佛一个欧洲贵族子弟,饶是这样也掩不住他笑里藏刀的本性。 安小萱脸上已经扯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在刚才听清了阮凌凡那句:“如果你敢伤害她,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仇芦笙,别做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她耳边回响的只有那两句话和其中透着的阴寒。 第63章 了解 安小萱只听见仇芦笙笑声越来越夸张,但他还没有再说什么,电话已经被那头的阮凌凡先一步挂掉。 仇芦笙回头冲安小萱挑眉一笑,“安小姐,看来他很在乎你。” 安小萱偏了头看向车窗外的高速公路,淡淡的说:“他更在乎他的钱。”说完这话的时候,心莫名一揪,她想到了第一次艾伦告诉她那些真相时,自己的心情。 心痛欲裂,也不过如此。 从那以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充满了绝望。 直到艾伦又告诉她,他们可以报仇雪恨,可以夺回曾经属于他们的一切。 仇芦笙审视了她半天,确定她的表情是极认真的,他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不如我了解他。” 安小萱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她从不觉得自己对阮凌凡一丝半分的了解。 到晚上九点的时候,四合院里灯火通明,尽管很多人极力将脚步声都压低到极致,但安小萱还是听得清晰。 红木镂空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一身白色西装的仇芦笙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木质的食盒。 花纹繁复精致,精雕细琢的每一处都透着浓厚的古色韵味。 他把食盒放在檀木桌上,笑着问安小萱:“晚饭不合安小姐口味吗?这是我叫厨房专门做的安城的特色菜,要不要尝一下?” 他话是这么问,但那周身的威迫感却在提醒着安小萱什么。 安小萱忍着饿若无其事的从床上坐起来,她身上还穿着那一套湿透了又拿体温烘干的衣服,形象有些狼狈,但她眼底清澈明亮,仿佛令外面的璀璨灯光都比了下去。 “你想拿我换阮凌凡的什么?”她唇角一抹笑透着一分的自嘲,将手里的英文小说放在床边,抬眼看着对面的男人说:“仇先生这么聪明的人,想不到会做这么蠢的事。” 仇芦笙嘴边阴柔的笑渐浓,“哦?安小姐这么认为?”他呵呵的笑了两声,“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安小萱全当没听明白他的话,“不管你想拿我换什么,阮凌凡都不会答应的。” 以前的几年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阮凌凡就是那样的人,除了权势钱财,其他不过是他人生里可有可无的东西。 就像他嘴上一直说着她是他的未婚妻,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很受感动,可是就在雨菲和杨子的联姻一事上,她才想通。 这不过就是他爷爷给了她部分的公司股份,而他不想让那些股份落入外人之手罢了。 所以,阮凌凡那样的人,怎么会拿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去换一个人? 仇芦笙自己人桌上倒了一杯茶,细细啜饮着,一双眼里笑意浓浓。 只是,那笑里夹杂着几分的嘲笑。 安小萱看着他品茶的悠然样子,只觉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水分都消失了,那只精致的青花瓷茶壶仿佛正对她招手……她垂了头悄悄地吞了吞唾液,更觉又饥又渴。 内心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天真无邪吵闹着要吃饭要喝水。 一个提防戒备地提醒她不能碰这个男人的食物,不然是什么下场,还真的不好说。 第64章 恶魔 眼见她纠结万分的表情,仇芦笙将杯放在桌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安小萱问她:“你滴水不沾,饭菜也不吃,不会是……”他拿一双眼将她上下一通扫描,唇角抽搐了两下,“你担心我放毒了?” 安小萱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不自然,不过,很快就消逝,旋即她坦然自若的看着他刚才放下的茶杯,说:“对我来说,防备一个陌生人,再正常不过。” 她倒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男人会对她做些什么。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吗? 尤其还是他以这种方式将她带到了他家来的情况下。 仇芦笙仿佛听到了天大的一个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那阴柔不见,若隐若现倒有一分的柔和般。 安小萱顿觉窘迫,板了脸冷哼一声,扭头双手抱膝坐在床边不再和他说话。 仇芦笙在她转身时抬腕看了看那镶嵌着璀璨夺目的钻石的表,唇边的笑意勾勒出一抹凶残的弧线,一闪即逝。 他眼角余光瞥着安小萱的身影,抬手在茶壶的口上轻轻摸了一下,转身出门的时候,笑着说:“我建议你还是吃一些东西,不然等阮凌凡来的时候,会误会我虐待他的宝贝的未婚妻,到时候找我算账的话,我就冤枉了~” 不知是安小萱自己心里作用,还是什么,她就听着他说“宝贝未婚妻”时,倍觉刺耳。 仿佛那是一道恶魔的魔咒,令她厌恶无比。 本来安小萱真的挺想坚持防备来着,可是,白天被湖水冻了几个小时,这个男人外表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但自从到了他家,安小萱想换一套干净又干爽的衣服都不能。 她自己的包好像被仇芦笙的保镖拿着,而这平房里一应的古色古香,檀木桌、双面刺绣的屏风,这些只会出现博物馆的珍品都有,却根本没有浴室可供她洗个热水澡。 所以,她又撑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忍不住饥寒交迫的难受。 “总不会真的有毒吧?”安小萱说完这话,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可能呢? 胃里实在难受,她终于拿了一只杯子先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揭了那只精美的食盒,里面真的是安城的几道特色菜。 色香味俱全,令人十指大动,胃口大开。 …… 阮凌凡只带了林到了那个被私家保护了多年的四合院外围。 车子被人拦下,面无表情的人上前对开车的林说:“对不起,里面不能进车。” 阮凌凡抬眼看见幽深的巷子,并不是进不去车,而是有一排的车库就在四合院的外围,看来,就算仇芦笙自己也不会开车进去。 林停了车,下车为阮凌凡打开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似乎有忧色若隐若现。 “先生。” 眼见着阮凌凡迈步就往那昏暗幽深的巷子里走进去,林在他后面小声的喊了一声。 阮凌凡却是头也不回,淡淡的说:“你在外面等我。”他理了理没有一丝皱褶的西装袖口,抬眸瞥过那些西装革履的保镖们,跟着一个领路的人,进了深巷。 第65章 算计 林拧着眉头叹气,在心底直骂安小萱,真是个祸水! 阮凌凡进院的时候,仇芦笙正和一个穿着银色西装的男人站在一个屋子外说完话,见自己等的人来了,他笑着朝阮凌凡抬了抬下巴,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告诉那个银色西装的男人:“别让我失望。” 银色西装的男人垂了垂头,小声道:“不会让您失望的。”说完迈步进了那个灯光通明的屋子,没有扭头去看站在弄堂里的阮凌凡。 阮凌凡在那男人转身的时候,眯了眯眼睛朝他周正的五官淡淡一瞥而过。 “阿凌~”仇芦笙热情的朝阮凌凡展开双臂,像一个久别重逢的哥们儿一样抱住他。 阮凌凡却有些冷淡的微微避了一下他的双臂,然后抬手就将他的胳膊格了开来,沉着声音问他:“人呢?” “人?我不就是吗?”仇芦笙装模作样起来,“原来这么多年你不肯来帝都,是没把我当人对待?阿凌,你这话可真伤人~” 阮凌凡对他这个样子丝毫不为所动,抬了眼角看向那个刚才走进去人的屋子,“仇芦笙,你要什么?我不想浪费我们彼此时间。” 他周身的气场冷漠又强烈,沉着的俊脸上显着一分不愉快的神色。 仇芦笙那妖孽的脸上笑意浓浓,“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他伸手去勾阮凌凡的肩头,“我们这么多年不见,怎么能不叙叙旧呢?” “至于要什么嘛?”他妖孽的笑越发肆意起来,“我暂时还没想好。” 阮凌凡偏着身子闪开他过分的熟稔的动作,沉着俊脸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迈步往那些亮着灯的屋子走。 仇芦笙却在他身后扬起一个得逞的笑来,声音阴柔道:“阮凌凡,上一代的承诺是你自己先打破的。”他看着阮凌凡顿住的身影,又扫一眼刚才有人走进去的屋子,眼底闪现着几分算计,“所以,万一真有什么,这个也不能安全怪我哦~” 阮凌凡徒然转身,一双沉寂的眼眸里已然泛起冷芒,犹如寒冬的冰棱般,他唇角轻扬一抹嗜血般的微笑漾起来:“仇芦笙,我从没承诺过你们什么。” 仇芦笙低了头,低低的笑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响了起来:“哦,这么说的话,倒真的不是你先违诺了。” 仿佛是一种发自心底最深处的直觉,其实阮凌凡从来不信这些东西,可那个时候,心里就是有清晰明了的感觉告诉他:安小萱真的在刚才那个人进去的屋子里。 想到她有可能出什么事儿,他的心瞬间一凛脚步急如星火的往那个屋子里奔去。 仇芦笙抬腕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五分钟。 对里面的人来说,足够了。 所以他并没有去拦阻阮凌凡,而是身体一偏让开了路,让他直直的奔了进去…… 果然,在古典的床前那个穿着银色西装的男人正直起了腰,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渗了出来,他正抬手拿手绢拭着汗,猛不防就被冲进来的阮凌凡一拽衣领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那男人大惊失色,脖子仿佛被猛兽袭击了一般,疼得厉害。 阮凌凡掀了床幔看见了床上安静躺着的人,正是安小萱,她的眉心处紧紧锁着苍白的脸上隐约还有三分痛苦之色,他的心莫名就是一紧,他扭头眯起了眼睛看着地上的男人问:“你对她什么了什么?” 他的声音沉郁极了,令地上的男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结结巴巴的说:“……没,没有做什么……”只是,将她脑海里多年的催眠解开而已。 阮凌凡的眸光渐渐泛起冷芒来,抿着唇冷笑了一下:“最好没有。”不然,他会叫他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他弯腰坐在床边,伸手放在安小萱的脸上,打量了半天看不出其异样,心里却有了一分焦急。 身后却传来仇芦笙似笑非笑的声音:“就这样的豆芽菜,也就你拿她当个宝儿~放心,我只是帮了你一个小忙而已。” 阮凌凡扭头看向他,见面第一次深深的看他两眼,“他是医生?”他当然看得出这个人没有对安小萱起什么坏心思,不然刚才他就把他弄残了。 地上的男人站起来,推了推眼镜,“仇先生,我先走了。” 仇芦笙朝他淡淡点头,回头才对阮凌凡说:“是啊,学术界很有名但有钱也不一定能请得到的权威哦~” 阮凌凡抬眼看他,“你会这么好心?为什么不说说你想要什么。”从他第一次认识这个人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里都充斥着利益这个东西,他丝毫不觉得突然多年不见,他会好心到帮自己的地步。 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打破这个几代从之间的不成文的承诺。 仇芦笙笑起来,“我真的是单纯的帮忙而已哦~信不信随你。” 阮凌凡已经将手放到安小萱身下,腰一直将她整个人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沉着声音说:“你最好什么都没做……” “不然呢?你会怎么样。” 阮凌凡眸中凛冽渐显,“你会知道的。” 仇芦笙那笑容可掬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失望之色,“表弟你真是见外啊,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了想吗,也许,”他笑意盎然,“我就真的只是单纯帮忙而已呢?” 阮凌凡怎么会相信他? 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给他的印象就实在深刻到无法忽略他的本性。 “再见。”他淡淡的扔下两个字,抱着安小萱走得又快又稳,绕着那九曲回廊往巷子出去。 期间不曾回头。 当然不知道,在他们的后面,仇芦笙一直目送着他们离开巷口,上了车,车子风驰电掣般驶离了他视线。 “阮凌凡,打破承诺,就该付出一点儿小小的代价!” …… 安小萱意识渐渐模糊的那一刻,她有一些后悔,饥寒交迫再撑久一些就好了。 她以为自己会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可是,那却比无尽的黑暗更令她身心交瘁。 那里有她人生里最美好的回忆,也有被人强行压制催眠尘封最让她承受不了的残酷。 第66章 后继有人 那一场曾令她措手不及又无力回天的恶梦,时隔多年再次向她袭扰而来…… 九岁之前的安小萱过着公主般的生活,四周几十英里都种植着葡萄的庄园里住着她最爱的家人:爷爷、爸爸、妈妈、还有小姑姑一家四口。 庄园冬季一片银装素裹,到了夏季是绿色的葡萄藤爬满架子,一到秋季累累的果实走在很远之外仿佛就能闻见那香甜的气味。 小姑姑有一对儿可爱极了的正太双胞胎,只比她小了两岁,但大表弟秦渝总是冷着一张小脸,见人就皱眉。 小表弟秦霖却最喜欢安小萱这个表姐,总是腆着一张笑得灿烂的脸追在她的屁股后面,“节节……节节……你等等小霖嘛!”成天的跟在她身后叫个不停。 因为是移民,全家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以中文交谈,但秦霖法文学得快,中文嘛……是三个小孩子里学得最不伦不类的一个。 稚声稚气的“节节”喊得全家人都是笑个不停,安小萱也喜欢极了她的小表弟,对爱摆臭脸的大表弟会摆出比他还臭的脸凶他:“不许你进我房间!” “不许你碰我芭比公主!” “秦渝,不许你再跟着我们!” 她房间里的芭比公主和喜欢的茸茸的玩偶都是留给小表弟玩的。 大表弟稚气的冷哼一声便从她眼前消失,总会找到更好玩的地方去。 爱摆臭脸的大表弟秘密基地找到了地下的酒窖,里面有安家收藏的珍品红酒,到处飘荡着葡萄酒香甜醉人的芬芳。 有一次安小萱找到他的时候,他面前的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的高脚杯,他竟然在偷偷喝酒! “啊!秦鱼鱼你敢偷喝爷爷的红酒!我要去告诉小姑姑,叫她把你……” “闭嘴。”皱着眉头的秦渝鄙视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是秦渝!不是鱼!” 安小萱翻着白眼冲他吐舌,诡辩的说:“反正都读鱼嘛!是渝也是鱼。” 秦渝的脸上露出十分无力的神色: “安家酒庄要靠你这个白痴到眼里除了吃只有吃的人,早晚得倒闭。”他又轻轻抿了一口杯里的红色液体,眉心皱成一个小小的川字。 他似乎有些失望那酒的味道不够醇厚。 安小萱那时候只能明白他在嫌弃自己,但具体却不能明白她一个小她两岁的表弟,怎么能摆出那样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嫌弃她呢? 她撇嘴挤到他身边的沙发里,“秦鱼鱼你就是一只小怪兽!”在她的脑子里,并不觉得自己做为未来酒庄继承人必须在几岁时学会研究品尝红酒,才正常。 反倒是理所当然认定了小自己两岁,却总能听懂大人们那些枯燥乏味的话题的秦渝,他才更像奥特曼里的小怪兽。 秦渝皱着眉盯着她看了她半天,那样子的眼神,仿佛真的在看一只白痴到家的人,“安小萱你个白痴,真是没救了。” 他放下酒杯出了酒窖,而安小萱恶作剧的把这件事去和最疼爱她的爷爷打了小报告。 她想,爷爷那么珍爱酒窖里的红酒,平时她只要往地下室一挪脚步,爷爷就会让佣人把她带得玩玩的。 这样一个严厉的人,得知这件事后肯定会更加严厉的罚秦渝,到时候她就有好戏可看了。 但事情却并没有如她意,反倒还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爷爷召集了全家人下了酒窖,其中包括安小萱和她的小表弟,还有臭脸秦渝。 爷爷笑容可掬的问秦渝,“小渝,你喜欢红酒吗?” 秦渝朝一脸期待看好戏的安小萱翻了个白眼,鼻孔朝天转眼间就换上了孝顺的神色,郑重地看着安爷爷点头嗯了一声。 其他家人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然后爷爷给秦渝取了几瓶红酒,依次倒在杯里,让他尝尝看。 一圈酒尝下来,他竟然还是面不改色,而且将酒的特性和自己并不成熟的想法一个个分毫不差的讲了出来,那一副滔滔不绝的知识讲出来,让人一时间忽视了他实际的年龄。 酒量和酒品已经好到爆,还外加小小年龄却拥有成年人的知识,看着这样的秦渝,全家人惊喜若狂。 安小萱爸爸笑得和煦:“爸,你看秦渝可比小萱强太多了。酒庄后继有人了……” 安爷爷摇头打断安爸爸的话,老眼一转,眨眼的瞬间就想到一个非常不靠谱的主意:“遗传基因是一部分,但更多的,难道不是因为秦渝进酒窖喝的多研究出来的吗?” 安小萱看到爷爷眼睛一亮,他笑容可掬的一句话,将全家人打入地狱…… “以后把小萱和小霖也引导他们进酒窖玩,玩着玩着就会爱上了,等长大了之后谁有能力酒庄就是谁的!” 就这样,三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被扔进了地下酒窖。 除去学习的时间,他们仨都被关在酒窖里熏陶着。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像安小萱怎么也喜欢不起来秦渝一样,起先的时候她还会找一些瓶塞玩,拼成各种图形陪小表弟游戏,但久而久之听着那些枯燥的红酒知识,看着那些讲课滔滔不绝的老师们的脸,就觉得乏味至极。 有一天她心血来潮叫佣人们把烧烤的器具都弄到了酒窖里,由女佣陪着弄烧烤吃……家人们从公司回家后一如既往的进酒窖里找他们三个孩子提问今天一天心得,也会适当考一些红酒知识和酿酒的手法。 那天一家人高兴,因为就连安小萱这个向来记不住复杂东西的人,都正确回答了爷爷问出的好几个问题。 所以所有人都慎之又慎的并没有换个地方去烧烤。 兴高采烈的一家人谁也想不到,就因为一场烧烤宴而导致了安家的灭门惨案…… 安小萱觉得浑身都要被火烤焦了,她痛苦的呻吟着,身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眼睛早已被烟火熏得睁不开,小表弟的咳嗽声渐渐弱了下去,秦渝一直一声不吭躺在她身旁。 “爷爷……救救萱萱……爸爸妈妈……萱萱好痛……我不要被烤成黑色的……呜呜……”伴随着她的呜咽声,失去了意识的爸爸忽然睁开了眼睛往酒窖的楼梯上费力的再次爬了上去,用尽了力气敲着那扇被从外面锁死的门,嘶喊着:“开门!人呢!快打开门……开门……” 他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四周只剩下了呛鼻的燃烧的红酒味道……呛鼻难闻,安小萱和小表弟还有秦渝被大人们围成一个圈护在身下。 疼爱她的爷爷早已说不出一句话,就连小姑姑和小姑父都安静的只是护住他们三个孩子……妈妈手指抽动了一下,试图想摸摸她的脸,可是最后只能无力垂下去…… 第67章 丑八怪 四周传来嘈杂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安小萱早已失去最后的意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身处何地,是她自己的房间里还是地下酒窖? 还是另外什么地方。 有人不停的在她眼前来来去去,有冰冷的器具在她头顶发出叮当的声响,她又一次彻底陷入黑暗,是真正的黑暗。 等她真正恢复意识醒来的时候,安家酒庄的股东里有一个叔伯就坐在她的病床旁边,默默的流着眼泪一脸悲悯地看着她。 “萱萱……”叔伯眼泪流了满脸,握住她的手沉着声音抚摸着她被白色纱布包得严实的手,“以后,杨叔叔的家,就是你的家!” 安小萱的嗓子起先的一整个月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要试图说话,嗓子都疼得仿佛有烈火在燃烧一样。 医院里有热心的医生和护士,有很多她曾经喜欢的叔伯们看望她,眼底都是悲天悯人的神色,安小萱觉得整个世界都陌生的可怕。 她挥臂试图询问亲人们怎么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读懂她的意思,也或者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想提及。 安小萱又哭又闹,那一个月里,不管她怎么哭闹都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有时痛苦极了的时候,咳嗽会止不住,仿佛心肺都要咳得掉出来,可是不管她再哭再闹,哪怕就连她曾经最讨厌的大表弟,都没有出现过。 直到她身上的烧伤好了大半,她出院的那一天,见到了那些曾经笑容和蔼可亲,可那时候却是一块又一块的冰冷的墓碑。 爷爷、爸爸、妈妈、小姑姑、小姑父、大表弟、小表弟,一张张的照片里的笑容仿佛就是她睡觉之前的样子。 就连那个臭屁得总笑冷哼的大表弟的表情,她都觉得那么亲切,可是……这些最爱的人,和最讨厌的人,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冰冷的石碑。 安小萱没有哭,因为医生告诉她,她声带受损严重,要想以后恢复如初,两年里都不能情绪激动。 而且,她发觉在看到那些石碑的时候,她已经流不出了眼泪。 三个月的时间,仅九岁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 杨叔叔领养了她。 安小萱转了校,在学校里因为不说话的缘故导致了很多的权势子弟们以捉弄她为乐。 因为是贵族学校,所以能在那里上学的非富即贵,就像她这种被人领养的孤儿,没有浑厚的背景,在那个学校里就成了一只又哑又没有表情的丑小鸭。 杨叔叔夫妻没有孩子,在起初的那一年里对她很好很好,好到有时候他们总会自然而然的喊她:“闺女!” “宝贝!” 他们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亲生的女儿。 但安小萱总会在深夜时一次一次的梦到那些曾经真正的亲人,后来她发现,自己无法将杨叔叔夫妻当成真正的亲人,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她的亲人。 关于那一场火灾,所有人都知道是有人蓄意纵火,但一直找不到凶手。 那一天安家的佣人们都喝了放有安眠药的水,倒在不同的地方。警方对于这样的案子束手无策,之后便是不了了之。 酒店里的股东们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股东会后让杨叔叔坐上了总裁的位置,这其中少不了只有他们愿意收养安小萱的因素。 一年后的某一天他们四十多岁的时候,迎来了一个他们根本想都不敢再想的好消息。 杨阿姨怀孕了。 后来杨叔叔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给妻子如何保胎上,如何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如何赚更多的钱让孩子从一出生就享有最好的人生。 安小萱那时候已经能简单的说一些话,但一整年的寄人篱下让她变得孤僻不爱说话。 除了课间被老师提问时,她没有一个朋友。 贵族子弟们对她的捉弄并没有因着她说话而减少。 那是一个冬天,鹅毛大雪只一个小时就将整座城市覆盖,学校的广播里反复的播报着道路哪里受阻,哪条街连环车祸被封。 那些贵族子弟们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不知是谁起的头,喊了一声:“把丑八怪装到雪车里去!”因为那一场火灾,她的脸上伤疤并未很快褪去,曾经的漂亮小女孩儿,此时却成了所有人眼里的丑八怪。 学校里从一下雪开始就有大卡车进来扫雪,然后开到城市最远的地方倒掉。 安小萱连书包都顾不得拿就拼命的跑起来,因为她在他们本应清澄的眼里看到了疯狂的光芒,但她明显不如那些兴奋又焦躁的人跑得快,她被几个男女生捉住。 她忍着屈辱哑着声音哀求他们:“求求你们,不要,会死人的,会冻死人的……”可是所有人对她的苦苦哀求置若罔闻。 她的嘴被塞了很多冰冷的雪,最后不知是谁取下了自己昂贵的羊绒围巾堵了她的嘴,安小萱又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像装物品一样装起来。 她被装进一个偌大的麻袋里,然后几个同学抬着她把她扔进了装雪车,雪车司机上完厕所回来后直接将车子开出了学校,驶出了城市。 一场火灾将她的亲人尽数夺走,她的身体被冻得只能呼吸的时候,她在想:早知会死,她宁愿死在那场火灾里。 那样的话,起码她并不会体验这两年的孤苦伶仃和从未有过的屈辱。 就在她被绝望攫住的时刻,却有人救了她。 但因为长时间在雪里困住,她的眼睛有好几天只要一睁开就会刺痛得流泪。 是一户山上的猎人救了她。 有时候她意识模糊不清时会感觉到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她的身躯上游走,等她清醒的时候,开口喊人,身边却又是静悄悄地。 快十二岁的安小萱以为那是自己恶梦中的错觉。 但造化弄人,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她的身体好转的时候,她能自己起身下床时想先道谢然后回家,她失踪这么久,杨叔叔夫妻肯定会担心。 说不定他们已经报警,只是谁也不知道她会被一些同龄的同学无情的扔进了装雪车里,而后到了这个她不知道离城市有多远的山下。 但那个法国中年男人却在她最后一晚睡觉的时候将她脚上锁了铁链。 第68章 催眠 安小萱被那股冰冷的寒意碜得醒来时,心寒的直哆嗦,但她还是强自镇定下来,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问:“叔叔,你这是干什么?” 猎人眼里涌起淫亵的笑,“乖,你只要不跑,我一定不会欺负你的。” 安小萱的心像沉到了那个冰寒刺骨的雪车里,她挣了挣,脚踝被冰冷的锁链咯破了皮,一片血肉模糊,她挣不出去。 猎人看到了自己亲手打造的囚锁那么牢固,高兴地呵呵笑了两声,放心的躺在床上去睡觉了。 安小萱哭过求过,但猎人不为所动,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趁着她熟睡的时候那一双粗糙恶心的大手就会在她身上各处游走。 醒来的时候,她会拼命的挣扎,猎人却板着脸朝她大吼:“在你没长大之前,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安小萱觉得自己前世一定是作恶多端的人,不然的话,她怎么会一再落入这样的地狱呢? 后来就在她已经绝望到自杀的时候,终于有警察局接到匿名电话,将她救了出来。 那时候的安小萱,其实和死已经没有两样。 连话都不说,面如土色,骨瘦如柴,整个人眼里已经没有一丝的生机。 杨叔叔夫妻早已转移了财产,后来她从报纸上看到,安家的红酒庄园早已被一个中国商人花了极大的价钱从很多股东手里买走了酒庄的股票。 而那个她曾经引以为傲充满幸福的家,被禁止所有人入内,从大门口一直封闭到里面。 就连她和秦霖找到的秘密通道都被堵了起来。 安小萱被孤儿院收养,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 两年后,阮凌凡的爷爷通过各种手段终于找到了她,看见她的那一刻,老爷子扔了拐杖冲过去一把抱住她,泣不成声。 “……小萱。” 可是安小萱那时候完全就像是一只被淘气的孩子玩坏了的布娃娃,整个人没有一丝的生机,脸上只是充满了与她年龄不相衬的灰暗。 阮老爷子看着她痛彻心扉,通过所有信息网找最出色的催眠师。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他以高价找到了这样的人。 老爷子摸着安小萱的头顶慈和的对她说:“小萱,爷爷这都是为了你……” 安小萱听了这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安静的坐在床边,盯着房间里某一个点静静地不动。 两年里她见过多少人欢天喜地的领养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朋友,但不到多久那些人就会满脸失望的将那些领走的孩子送回来。 这个老头子,哪天也会把她再次送回来吧?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后来安小萱的所有记忆都被强行篡改,她知道自己出身豪门,一场车祸将父母和爷爷的命都夺了去。然后被流落到了孤儿院……其间那些痛不欲生的记忆都消失得干净,就像她从来没有过那般不堪回首的人生。 老爷子带着她回了国内,安城。 安小萱那些不堪的记忆没有之后,她又变回了那个九岁前无忧无虑骄傲的公主。 她还记得老爷子在飞机上和她吹嘘自己的孙子是多么出色的男孩子,他说早些年的时候,他和安小萱的爷爷就给他们订过娃娃亲。 安小萱对此信以为真。 换成谁,会对一个慈眉善目笑容和蔼可亲的老人产生怀疑呢? 而且,不得不说的是,那个催眠师的本事确实大,那些不堪入目的记忆真的在她的记忆库里没有半丝的存留。 见到阮凌凡的第一眼,安小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感觉让她对他倍感亲切,但令她失落的是:阮凌凡并不喜欢她。 可每当看见他朝她露出嫌烦的眼神时,她却总能放下骄傲去讨好他。 十五岁的女孩儿自认为那就是一见钟情。 直到几年后,艾伦的出现…… 安小萱不知什么时候床边坐下了人,脸上一热,一块温热的毛巾正拭擦着她的脸。 她缓缓地睁开双眼,那些强烈到令她想大声尖叫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就那么强行袭卷着她,手指紧紧攥住被子,她才没有立刻扑起来去杀了造成自己悲惨万状人生的罪魁祸首。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低沉悦耳仿佛大提琴般,有一种令人沉醉的力量。 可这时候,安小萱只觉胸腔满满的冲刺着一股又一股强烈的愤恨和杀意,再优美动人的声线和温柔都不能抑制她这样的冲动。 她想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安小萱?”他将她脸上的泪痕尽数擦拭,眉心微微皱着眼底有着几分探究和不解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脸。 那一脸的表情,曾清澈明亮的眸里犹如燃着世间最灼人的火焰般,她的眼眸真的如染上了残阳的颜色,如血,鲜艳夺目。 令人心悸。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仇恨和杀意,那么明显。 他只觉一刹那间的惊心动魄,扔了毛巾扶住她的双肩,脸色阴沉的问她:“仇芦笙对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由于过大而夹杂着一丝的暗哑,他的双眸里泛起忧惧来。 安小萱几次三番强自抑制下才没有伸出手掐在他的脖颈里,她朝他仰了仰纤细的颈项,双手抬起一勾,将他的脖子压向自己的脸,忽而勾起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来:“阮凌凡,我想起很多事来~”她在他震惊莫名的神色下仰脸吻上他的唇。 怪不得艾伦每次提及以前的事时都是一副隐晦不明的语气和说辞。 原来,事实真相竟然残忍到这样的地步。 可是,带给她和艾伦这样残忍的人生的人,他的孙子却差一点儿就因为他曾经的愧疚而娶了她这个悲惨万状的人。 老头儿,阮家的幸福至此为止了。 她的吻透着一股强烈又嗜血的味道,牙齿啃咬着他的唇,有血腥气儿在两人唇舌间迷漫,她舌尖横冲直撞引诱着他的感观,只两秒间,阮凌凡便由被动变主动。 但他心底同时升起一缕疑惑来:她既然承认了自己找回记忆,那么,刚才那一瞬间的恨意与杀意,又是从何而来? 第69章 千疮百孔 她大概意识到了他若有所失的不专心,纤细的双臂将他的俊脸压得更低,她细细的啃噬着他的唇瓣很快将他那一缕疑惑诱得没有影踪。 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他们俩彼此都透着嗜血的疯狂,谁也没有停下,直到他挺身而入没有遇到一丝障碍时,他的身躯瞬间一僵。 而他垂眸间便看见了她唇角那一抹残虐恣意的笑意,那般令人心悸。 阮凌凡撑着双手心思百转,而他身下的人正如一只高贵的天鹅般仰着优美的颈项看着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如魔女般的微笑? 他一时怔然,却并没有停下过身体的动作。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结束的草率。 接下来阮凌凡的吻有些明显的分心,他遍搜脑海也猜不到到底会是谁……那个人会是谁? 安小萱扬着那一抹空洞又讥诮的笑,伸起手臂将身上唇线暗沉的人猛不防推开。 他的身体被她双手用尽了力气猛地推开,她已经翻身而起,勾着极浓的笑赤脚下床,带着一身的烙印任何衣物都不披的直直进了浴室门口。 这件事真的出乎阮凌凡的意料,虽然他们彼此无言,但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不管是哪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这样的事。 何况是阮凌凡,他的心底有肆意的嫉妒狂啸,凶猛而强烈,阮凌凡在自己没有失控的前一刻,披了睡衣冲出主卧。 浴室门口的人拿眼角余光瞥着他匆匆而去的背景,似乎觉得满意,也仿佛并不大放在心上般。 躺进冰冷的水池时,安小萱还在笑,无声的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这悲惨可滑稽的人生,还是笑阮凌凡那惊诧到仓皇失措逃走时的模样。 到阮家那么多年,这是她见过他最失态的样子。 就连当年老爷子交给他一个试练时,她眼见着他的团队一个个都失去信心,怎么能把一家即将倒闭的子公司起死回生还要让它在一年里风生水起? 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有一个和老爷子意见相左的股东,在等着看他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怎么以挫败收场时。但阮凌凡却是镇定从容的给那些人分派下去不同的任务,不过短短半年,他就让所有人见证了那不可能变可能的奇迹。 可那不过是她见过他众多事迹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她见过和老爷子相左的股东发动了另外几个大股东,连老爷子都免不了面带几分愁绪时,阮凌凡接过了那个内部矛盾最激烈的公司,开始大刀阔斧手段狠辣的整顿董事会。 那一次时间比较久,分化瓦解几个股东的势力他用了整整三年。公司从此以后彻底姓阮,剩下的股东,不是一些不成气候的纨绔二代三代们,就是再也不能和阮家这最大股东分庭抗礼的小股东。 她见惯了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一派镇定自若的模样,却是真的第一次见他这样神情显满了她轻易读懂的时候。 安小萱从池底浮出水面,满脸的冰凉她已经分不清,里面到底还有没有泪水? 林姨很快觉察出了两人之间的异样。 阮凌凡不是早出晚归,而是成天坐镇帝都新开的分公司,一周都没有回酒店。 而安小萱的脸上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勾着那种极致的讥笑,林姨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寸步不离守在套房外。 安小萱却连套房也不会走出,她整日整夜的找林姨要酒,有时是烈性的伏特加,有时会是棒子国或岛国的清酒,还有蒙古的马奶酒,但从没有要过红酒。 她的手机那天和她一起被阮凌凡带回来,但她再没有开机。 现在这种醉生梦死麻醉着的生活,仿佛能令她忘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尤其是那最令她绝望的一幕。 猎人粗糙的手到后来已经不能满足于抚摩她的身躯,有一夜他的手指粗暴的探进她的私密处,她痛得失声嘶鸣,但他却兴奋得染红了一双蓝色眼睛。 无尽的绝望袭卷着她的灵魂在地狱里游离飘荡,她曾那么痛恨着自己的命运,为什么没有在火灾里死去。 至少那时有亲人们陪伴。 她的记忆里还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不像那时,她只恨不得亲手撕碎那个救她命却将她人生彻底打入地狱的男人。 安小萱将各种各样的酒勾兑到一起,仰起脸猛地一口全部灌入咽喉,胃部只一瞬间便有强烈的刺激刺痛了她,但那和被尘封多年的痛到麻木的记忆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小萱!”林姨如影随形跟着她,看着她这放浪形骸的生活,只觉痛心疾首,劈手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劝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和我说说。这样下去,很容易把身体搞垮。” 安小萱听了这话笑起来,嘲味十足的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心都千疮百孔了,身体又算得了什么?”她从新把林姨手里的酒瓶抢了回来,这回连酒杯都不用,直接双酒酒一兑,仰头灌下。 又是一波灼痛烧着胃部,林姨看着她这种笑,心疼得像有人揪住了一样,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能转身去给阮凌凡打电话求救。 安小萱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身影,抿紧了唇,爬在吧台,眯着眼睛看着那无尽的夜色。 林姨思前想后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劝安小萱,所以只能把电话打到了阮凌凡的手机上。 那边似乎还在开会,讨论的声音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女声正是阮凌凡最得力的秘书琳达。林姨压低了声音把手机凑近耳边,苦不堪言的问:“先生,你今晚能不能回来一趟?” 她听见了电话里瞬间静寂下来,不知是阮凌凡走出了会议室,还是他打断了秘书的话。 “有什么事吗?我这边在忙。” 林姨差点儿就哭出来,苦着脸直叹气,把这几天几夜里安小萱的状况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静静等着电话那头先生的决定。 但等来的却是阮凌凡一句:“林姨,她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对自己所做的负责了。”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第70章 犹豫不决 林姨捧着手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隔了好久她才无可奈何的说:“成年人有时做事,比小孩子还不如呢!” 在她看来,他们俩最近这个天大的别扭就闹得很没有理智。 她很奇怪,先生这么年本来已经改变了很多,可是为什么这一回,他的态度和冷硬的作风好像回到了几年前一样。 唉…… 老爷子要是还在,可不知要怎么愁眉苦脸了呢! 阮凌凡那边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他却怎么也听不进耳里,有时琳达要重复两遍,他才能抓住弊端,会议室里都是他从安城调来的高管,这些人都跟了他十年不止。 大家疲惫不堪的脸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一丝的费解,但介于他的威慑力没有人指出什么。 倒是琳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漂亮精致的脸上透着些许疲色的问他:“先生,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他们已经这么昼夜开工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铁打的人都受不了。 她往其他人看了看,微微挑了挑下巴。 已经有另外的人在阮凌凡的沉默中小心翼翼的附和琳达的建议:“先生,晚餐时间过了。” 其实换作平时,哪怕再累,大家都不敢这样提出来什么。 可今天琳达起了头,又朝另外的人一示意,大家就有些心领神会。 这种时机,即使提出一些什么,法不责众。 阮凌凡默了默,轻轻挥了下手,“剩下的明天上午八点继续。”说完,他已经从椅子里站起来,率先走出会议室。 琳达瞥了一眼他有些深沉的背景,唇边那一抹完美的微笑隐隐透着轻嘲。 和几个高管互相点头之后,她也走出了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顺手将门上锁,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号。 “一切,如你所料。” 不等电话里的人说什么,她就抢先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随手一扔,整个人慵懒万分的跌进了沙发里,明艳的脸上扬起一个美到极致的笑容来。 那边却又给她打了过来,语气轻佻,“亲爱的,你是不是该换一部不会自动挂机的手机了?” 琳达轻柔笑了笑,“仇芦笙,如果这么以为会让你接受事实,你知道,我向来不介意。” 仇芦笙似叹非似的说:“宝贝儿,我有点儿受伤,胸口好疼~” 琳达抬眼瞥一眼桌上的电子表,淡淡的说:“没什么事我要下班了。” 她又要挂掉电话,那边的人却说:“有没有兴趣一起吃宵夜?” “怎么?最近对你味口的女人找不到新鲜的了?竟然让你纡尊降贵到要拿我来顶替。” “宝贝儿,你这话要真是太冤枉我了~”电话里的人笑了片刻,“你明知道,我是想感谢你。” 琳达冷笑了一下,“仇芦笙,我们太了解彼此了。”她怎么会相信他的话? 不等他再为自己狡辩什么,她直接压了电话,想了想,顺手关了机。 窗外夜色正好,她躺在沙发里怔怔的想了许久,终是抬手抚了抚耳上那一枚红得发紫的钻,轻轻一拧,声线魅惑的问:“在吗?” 极细微的嗞嗞声响了两声,然后有一道令人心醉魂迷的声音响起:“你觉得呢?” 琳达笑容妩媚的摩挲着那颗如血般泛着红光的耳钻,声音瞬间柔情似水:“你经常不在。” 那个声音静默了好久,“琳达,如果不是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一定会误会你的话。” 琳达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略带了一分的苦涩,声音却更加柔婉起来:“艾伦,你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了解我。” 说完,她低声咯咯笑了很久。 那个声音安静下来,并没有接她的这话,隔了一分钟才问她:“他们怎么样?” 琳达的抬手拂了拂长而卷的栗色发丝,在食指间轻轻缠绕把玩,“秦大少亲自设局,何必多问?”她的话间充溢着赞扬,同时脸上的表情也透出一抹莫名的悲哀来。 “你就是想说这些吗?”信号那边的人似乎显出了他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来,声音一冷,“如果没有其他,就不要主动联系我了。” 琳达轻轻一笑,笑声传过那头。 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太过不近人情,随即他又说:“阮凌凡疑心重,万一被他察觉……琳达,你知道我等那一天等了多久,所以,我不想到头来功亏一篑。” 琳达在他说出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前说了声再见,直接关掉了信号。 空旷而明亮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脸的落寞,哪还是那个总会扬着最完美笑容的能力超群的秘书? …… 安小萱和阮凌凡住的酒店套房是帝都一处极佳的观景房,到了夜间的时候四面玻璃可见外面如洒了一地的星子般的万家灯火,按下遥控的时候,如果不是雾霾极严重的时候,头顶也会是漫天的繁星一片。 整个世界都被闪亮的星子包围,其实是一幕极美的夜色。 可是看在她的眼底,除了沉寂而浓黑的夜,那些星子却仿佛正被夜色一点点吞噬。 过了一个小时后,她才看明白,不是夜色吞没了星光,而是密布的云层覆没了明亮的星辰。 极压抑的宁静之后便是一场狂风骤雨降下,万家灯火也渐渐稀少下来,她扭过头从枕头下抽出很久不带的腕表看了看,才知道,已经是深夜两点。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时分一场骤雨似乎带着幽怨的呜咽声,一声比一声悠长。 如果换了是别人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但安小萱觉得自己连地狱都一人独自返回,还有什么东西能令她感到害怕呢? 狂乱的雨夜,安小萱没有一丝的睡意。 她想到了阮凌凡那晚的表情,震惊又痛心,那样的事似乎令他极度的猝不及防,他那样的人,在那个时刻,她竟然看到了他的痛意和嫉妒到发狂的压抑之色。 安小萱突然笑出声,笑得眼角一阵发疼。 她实在不明白,他有什么可嫉妒的? 又有什么令他那样大受打击,连匆匆忙忙的身影里都留下了一抹神伤似的。 房间外有微不可觉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继而被那柔软人地毯吞食。 听在安小萱耳中,觉得那仿佛是外门的人犹豫不决的心情。 第71章 无从下手 隔了不知多久,轻轻的敲门声才响起。 她刚才那种笑声传到了外面,外面的人肯定听见了,所以才在这么晚来敲门。 可她就又想不通了,他这么晚回来,躲了这么多天又出现,是想说些什么呢? 安小萱只是偏着头盯着那扇门,眼里有仇恨溢出,如果给她一把刀,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忍住那种想要杀掉他的冲动。 仿佛是天意般,她的眼角竟然真的瞥见了泛着银光的水果刀。 阮凌凡知道里面的人没有睡,所以等了等不见她开门的时候,自己打开门走了进去。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再见到她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但那件事,他该死的真的很介意。 事隔多年,他心底里是认定了她真的喜欢着他的,所以他觉得她应该像自己一样为婚姻双方守身如玉。 事实胜于雄辩,结果不尽如人意。 他觉得人生从来没有如此的挫败过。 他被从未有过的烦躁折磨着,几度打了电话给林,却总也开不了那个口,查? 她的一切,除了在阮家的几年,似乎一直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她失踪的五年,还有她待过的孤儿院。 以前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等到有一天想查明真相的时候,才发觉老爷子和安小萱说的孤儿院根本就是一家并不存在的孤儿院。 他无从下手。 真的无从下手吗?心底却响起来这样的疑问,脑中仿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阮凌凡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轻轻的走进去,就见安小萱正身子软绵绵的倒在地毯上,侧着脸极专注的盯着什么东西在瞧。 阮凌凡默了片刻,还是弯下了腰,直到他意识到自己正想做什么的时候,才楞在那儿,淡淡的开口说:“到床上去。” 他习惯性的命令口吻令脚下的人缓缓地动了动,但她只是呵呵笑了两声,肩头正好挡住了她正在专注端详着的东西。 她手里紧了紧那刀,没有回头笑着问他:“阮凌凡,如果我要杀你,你会不会先杀掉我?”她目光凝在自己的手腕,那里和他的强而有力的手腕一比,柔弱得像被窗外的风雨轻轻一吹就能打折般。 凭她这样,是杀不了他的。 这个她知道,哪怕再恨再想亲手杀掉他,她也明白自己与他之间力量的悬殊之大。 这个问题让阮凌凡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只是弯了腰双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毫不怜惜的将她扔在床里。 安小萱也没有特意去藏那把水果刀,所以有那么一刻,银光一闪,她手里的物什彻底跃入他的眼底。 他眸色暗沉,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睥睨着床上缩成一小团的人影,冷酷无情的说:“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一辈子活在悔恨自己愚蠢的行径下。” 他转身,毫不犹豫的往门外走去。 步调之大,只一瞬间就到了门口,他的手还正要放在把手上,后面的人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一把明晃晃的刀正举在眼前把玩。 “哦,我开玩笑的。” 她的话成功阻了他离开的动作,可他并没有回头,仍是挺直了背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她下面要说什么。 “我不是处女,你还会不会娶我?”她忽然声音轻了几分,手里的水果刀就那般随意的扔在了地毯上。 她看见他的背景明显地一僵,侧脸眨眼的瞬间益发冷酷下去,他没有回头,时光仿佛在那一刻是静滞不动的。 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几秒,她听见他沉着冷静的声音说:“会,只要你还是你。”他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只要你还是你。”这句话真的像魔咒一样整夜回响在她的耳畔,甚至在她千疮百孔的心里穿梭来去,不愿停下。 所以,只要她不是她,他们的婚姻就不复存在了。 安小萱觉得天气有时候是真的会直接影响到人的心情。 比如那一刻,她也泪流满面,一如窗外无声的秋雨般。 阮凌凡第二天就又早早的离开了酒店,去了分公司。 这一天意外的,安小萱没有向林姨要酒,林姨稍感安慰时,酒店里的座机都响了起来。 林姨以为是她家先生打来的,谁知道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你好,我找安小姐。” “请问您有什么事,如果方便,我可以代为转达。” 电话里的男人笑了笑,意味不明,“好,你可以转达,就说她有东西落在了我这里,看她什么时候有空来取回去。” 林姨正疑惑皱眉,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安小萱那时候正在吃早餐,是这几天以来她味口最好的一次,林姨直到她安静的吃完,才过去把那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一脸狐疑的看着她问:“我听着,不像杨家的那位公子。他是小姐的朋友吗?”杨志新和雨菲订婚后,两人也曾来过酒店找她。 一起来的。 但安小萱那几天醉生梦死,神志说清不清,说不清又清,想都不想直接拒绝见面。 杨志新和雨菲都是带着失落离开的,但他们几乎每天过来,安小萱一直没有见过他们。 所以林姨对杨志新的声音还是有些熟悉的。 而且安小萱的圈子,就那么大,另外的几个林姨也知道他们。 无疑,没有一个是这种令人听后觉得不适感的声音。 安小萱只微微一想,就知道是谁,她垂了眼睑想了想,“林姨你去让人查一下电话,我确实有东西落在他那儿了。” 不过,她和仇芦笙可不是什么朋友。 林姨很肯定,“这个只要问问酒店就会知道,拿到电话号码之后呢?” 安小萱:“拿来给我就好。”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总台。” 安小萱有几分好笑看着林姨,“林姨,你在担心我从几百米的高楼跳下去吗?”竟然真的寸步不离。 林姨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想了想说:“那我下楼去要。” “嗯。麻烦你了,林姨。” 林姨出门和林互视一眼,就上了电梯下楼专门去找电话。 而在这时间里,酒店里的座机又响了起来,只一声,安小萱已经接了起来。 “仇芦笙。” 电话里传来满是戏谑的笑声,“安小姐这么肯定是我?” 第72章 加密电话 安小萱抱着电话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水声哗哗中她冷笑着问:“你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要我提醒你吗?” “我做了什么?”仇芦笙最大的本事就是装傻充愣,“难到我不是帮安小姐找到了最重要的东西吗?我以为你会先想到应该感谢我。” 找到重要的东西?感谢他? 真是天大的笑话! 安小萱痛恨着带给她这样凄惨遭遇的人,同样更恨他,是他让她想起了曾经的不堪。而这个样子更像赤裸裸的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被人一览无遗,就连最后一丝的尊严都不复存在。 这样的人,竟然在要求自己感谢他吗? 她深呼吸几次,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们在哪见面?” 那头的人哈哈笑起来,“我喜欢直接的女人~”话中意有所指。 安小萱全当自己听不明白,数着一二三,就在她电话差点儿挂断的时候,那头的人说:“四季后面有一条巷子,如果安小姐能甩开身边的人,我会亲自去接你。” “好,一小时后见。”她将电话挂断,走出浴室放下座机,又转身进了浴室,刚脱了衣服,就听到了外面林姨的声音。 “小姐,总台说那是加密电话。” 安小萱牵唇笑了笑,“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林姨,麻烦你帮我找条好看一点儿裙子。” 林姨应了一声,然后去她房间里找衣服给她。 其实安小萱的衣服都限量定制,不管拎起哪条都是所有女人味梦寐以求的。但她说要好看的,林姨仿佛与她心有灵犀,找了一条酒红色的给她。 安小萱皮肤白皙如玉,穿起来那裙子越发显得她艳丽不可方物,林姨看着镜子里的人,满意而欣慰的点头。 “小姐要去公司?” 心思被人一语道破,安小萱脸上微微的泛红,有些难以启齿的问:“分公司离酒店近吗?”声音细若蚊蚋,显出几分羞赧。 林姨想了想,安小萱失踪五年后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向先生示好,于是说:“林知道,让他开车送我们去。” 眼见林姨是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安小萱倒也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林姨说:“林姨你别打电话,我想……” 林姨会意的笑起来,“给先生一个惊喜!”她以前在阮家的时候,就总想着给先生惊喜。 想到这里,仿佛想起了并不算愉快的回忆,林姨脸色黯了黯,随即温柔的笑了。 “放心,我还没老到那种不识趣儿的地步!” 下了楼她们等在大厅里,林去地下车库取车,其间安小萱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在大厅里的沙发坐立不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已经翻完了两本杂志。 林姨见她这种神情,笑得温柔:“放心,先生和以前不一样了。”不会因为她想去公司见见他而生气,也绝对不会再给她难堪了。 安小萱却放心不下,问林姨:“裙子是不是太短了,公司里的人会不会议论呢?”裙子在刚到膝盖,是那种淑女风中又透着妖娆的款式,可她总是双手揪着裙角,试图不露出双膝来。 林姨笑着安抚她:“很多小姐们穿只过臀部的裙子,那个才叫短!” 车子缓缓开到了旋转门口,林姨拉了安小萱起来,“别瞎想了,先生看到你去公司看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真的?”安小萱十分不确定的问。 “真的,我保证。” 安小萱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和林姨一起去外面上了车。 问清了路后,安小萱突然一拍脑门,有些懊恼的说:“去公司不带东西是不是不好?给同事们会不会留下坏印象啊?” 林姨抚额,“那路过茶餐厅的时候,我下去买一些下午茶好了。” 车子停在一家档次不错的茶餐厅,林姨下车去买东西,两分钟后安小萱脸色有些苍白的对开车的林说:“我肚子疼。”声音有气无力极了。 林哪怕心里再不相信她,但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也不能不让她下车。 “能等一会儿吗?这里不让停车,等她下来陪你……”去字还没说出来,安小萱已经急急忙忙的打开开门自己跳下了车。 “我就进去里面,你给林姨打了电话就好了!” 林隐约觉得她眼角有得意一闪,匆忙找着附近停车场,找来找去,都要去对面停,介于某人逃跑的次数和本领,他根本不信她会不给自己找麻烦。 咬了咬牙后,林直接把车仍在道上紧跟着前面的人影进了茶餐厅。 但他实在是低估了安小萱逃跑的能力。 他一进门,就和双手拎着茶点的林姨撞到一起。 “小姐呢?”林姨脸色一变紧张的问,脚步一急往外面冲去。 在他们眼皮底下再将人弄丢一次,她真的要羞愧到撞墙去了。 林往里面的洗手间抬了抬下巴,“去洗手间了,东西我拿着,你进去看看。” 林姨把东西一股脑儿全塞给林,急如星火的往洗手间字样下跑过去,然而不到一分钟,她就脸色难看的跑了出来,“里面没有人。” 林二话不说直接扔下手里的东西,也不管餐厅里的负责人怎么喊他,掉头已经往后门跑出去。 后巷空无一人。 林有些气急败坏的扯开了白衬衫上的领带,掏出手机正要拨电话,才想起早上阮凌凡走时对他说的话。 “今天的会议很重要,如果有什么事,你看着处理,不用打电话给我。” 当时林以为先生是交待他安城和其他分公司的事,现在这么一想,根本是先生料定了这个女人还会跑! 林给酒店里的人打通了电话,让他们全部出来,尽一切能力去找人。 因为安小萱的手机很久不开机,所以她并没有带在身上,林当然知道这种时候哪怕开了卫星搜索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就在他们翻天覆地的找人时,安小萱其实就在他们的身边不远处,直到看到林和林姨离开了茶餐厅,她才在路上拦了一辆的士,说了酒店后巷的地址,从原路返回。 林和林姨去的地方不外乎是离餐厅最近的的车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她是原路返回到了酒店后面的巷子。 她一下车,才发觉自己身上没有带钱,正想着怎么办时,车窗外有人敲了敲玻璃。 第73章 愚不可及 一身白色手工西装穿在傲慢不羁的仇芦笙身上,更显出那衣服的价格不菲来,他脸上正溢了满满的戏谑笑容。 “忘记带钱了?”他似乎对于捉弄人有一种变态的偏好,看着她脸上泛起窘意来,才伸手递给司机一张红色的老人头。 安小萱下车,见仇芦笙眼角的戏弄笑意,心中忽然坦然下来,神情认真地说:“我会还你的。” 仇芦笙直接打发了司机,没有让找零。 倒不算出手阔绰吧,可仍是掩不住那视钱财如无物的派头,安小萱只是冷冷一笑:“虽然你可能转身就忘了。”她的声音被淹没在来往车辆的车声里。 在他们那样人的眼里,那不过是一张面额一百的钞票,但在有些人眼里,那是一份不可或缺的自尊心。 “你说什么?”仇芦笙见她唇轻轻一动,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安小萱:“没什么。” 依然像上回一样,他极绅士的为她打开车门,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以免她碰到头,这一次安小萱已经没有任何的表情了。 在他做了那样的事之后,她确定,非常的肯定:这个男人外表再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但他的心已经黑如沉墨。 他们的车子开在前面,开始的时候安小萱还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后来无意间回头看见了后面那两辆紧跟着的黑色路虎时,她才明白。 “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都怕死怕得要命?”她的话里透着满满的讥诮,不加半分的掩饰。 仇芦笙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意不减一丝反问:“我们?你是想问这样怕死的人,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他一语就道破了她的心思。 安小萱笑容明亮也反问他,“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仇芦笙神色间竟然有一分认真,“是因为贪图我们身家的人太多,我们才这样。” 他的话让安小萱摇头冷笑连连,却不反驳。 如果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怎么能在强行恢复她记忆后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出现在她面前? 拥有着自己的商业帝国的男人,哪个身家清白到没有过强取豪夺的案例? 仇芦笙颇有些耐心的给她解释了很多,大多是一些歪理邪说。 比如: “站到我们这样位置的人,如果每天脑子少转半圈,分公司大概就得倒闭几家。股票下跌,这样下去不用几天就很容易引起国内很多城市的金融危机,很不夸张的说,国外也会影响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如果到了一定程度,就成了别人的鱼肉,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 “所以,我们不会给任何人打垮自己的机会。”仇芦笙说这种话的时候,语气嚣张而恣意,仿佛整个世界少了他这样的人,就会立马停止转动一样。 狂傲而不可一世的男人! 见过自恋的,但她从没见过这么自恋又霸气侧漏的人,安小萱唇角狠狠地抽了抽,“取代?你确定自己不是操控欲过胜?居高自傲到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所以喜欢将所有人操纵在手心里,任意摧残其意志,以践踏别人的人生为乐。 “控制欲?不是。”他十分不赞同她的说法,无奈地摇头,“安小姐,你好像真的误会我了呢!不过,不要紧,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安小萱偏头看着他,这回连冷笑都扯不出来了。 仇芦笙忽然一踩刹车,脸上的笑渐浓起来,“你每天的运气都不错!” 安小萱已经看到了前面的连环车祸,大概是北方人脾气烈,那边交警还在协调着,外围已经有等不及抢车道的人,然后谁都不愿意让道,就有人打了起来。 看那阵势,再有两分钟,群架就要打到他们车前来了。 可是真是奇怪得很。 因为离得近,她看见仇芦笙的眼底正泛着阴险的光芒。 他将车门一锁,告诉她:“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开车门。” 安小萱这边还正疑惑呢,外面那些打群架的人已经挤开了好几个交警打到了他们国外,有人受伤很严重,被人群起攻之,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呻吟。 “你电话借我用一下。”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不能出去,但看那来势汹汹的阵状,想了想才懂。 如果这种时候出去,不管是谁,一定会被那些被愤怒充满的人踩成肉泥。 毫不留情的。 仇芦笙勾唇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真是女人……” 安小萱自动忽略了他脸上那嘲讽的意味,打了120,报了地址挂断电话。 她电话一挂,才听到就在他们车后不远的街道上拥挤的车辆里就有三辆救护车在拉着警报器。 安小萱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了,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做了什么愚蠢的事。 这样的事,换成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出于本性去伸出援手。 哪怕,这样的事在仇芦笙这样的人眼里看来多么的愚不可及。 可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群殴事件不知什么时候就发展成了仇富泄愤的事件,等安小萱意识到那一丝的不对劲的时候,后面黑色陆虎里的保镖们已经将他们的车紧紧围成一个圈。 把国内的仇芦笙和安小萱保护在车内,挡住了那些飞来的物体。 有几个人的脸被矿泉水一浇竟然瞬间毁容,脸上烧焦一大片,然后是那些人倒在地上发出滲人的惨叫。 “怎么会这样?”外面混乱不堪,安小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木然的响起。 她也不知道,这话是问自己,还是扬着一脸阴柔笑意的仇芦笙。 显然对方心情并没有差到极点,耐心的解了她的疑惑惊震:“都是一些不上道的下三滥作法而已。”他缓了缓一脸讶然的转头问她,“你不会以为上回和阮凌凡一起遇到的事,也是偶然吧?” 安小萱僵着脖子看向他,“难道不是吗?” 仇芦笙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不过几分钟,终于被调来的其他部门制服们将事件带头闹事的人制伏。 车外很快恢复了正常交通,但仇芦笙已经没有了亲自开车的兴趣,他扭头从后面摸了一个包,就是安小萱前几天落在他保镖们手里的降落伞包。他一脸平静的递给安小萱,打开车门下车,走到她的那边,请她下车。 安小萱疑惑的看着他:“只是这样?” 她有很重要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如,他怎么会知道她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还有,和阮凌凡上回遇到的事,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是他找人做的? 图什么? 似乎看出了她满脸的疑问,仇芦笙勾着笑目光往她的伞包里一扫,“等你打开,答案就在里面。” 他上了车,保镖为他开车,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安小萱一个人站在马路边。 安小萱自己打车回了酒店,和前台的服务员借了钱付了车费,一个人上楼进了房间。 第74章 逝去的时光 安小萱把伞包扔在地上,半跪着打开了那个仇芦笙说有答案的包。 她找了很久,仔细地把包翻了三回才找出里面所谓的答案:一把黑漆漆的枪。 答案吗? 安小萱想到了昨晚和阮凌凡的对话,他说如果她想杀他,他会让她生不如死。 他不会杀了她,却会让她生不如死。 等林姨母子收到安小萱已经安然无事回了酒店的电话时,安小萱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捧着那本看了很久也没有看到结局的英文小说。 林姨连她骨子里的尊卑之分都抛诸脑后,连门都来不及敲了下,急匆匆的冲进来,在确定床上的人确实是安小萱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去哪儿了?我们以为……” “以为我又跑了?”安小萱从厚厚的书里抬起眼来,笑盈盈的说:“不会了。”因为她还有必需要做完的事。 林姨惊喜交加,走出房间的时候正好林也在外面,“还好没事。” 林冷硬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鼻孔里若有若无的哼了哼,“我给先生打电话了,他今晚回来吃饭。” 林姨一惊:“既然小姐都回来了,你何必还添乱?”情侣之间吵架闹别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何必每次都兴师动众? 这么一来,先生晚上回来两人会不会又闹得不可开交? 林姨直叹气。 林见自己母亲明显向着那个祸水女人,脸色更冷的反驳:“你知道她趁着这个时间做了什么吗?” 林姨摇头。 林说:“除了先生,她谁也不会告诉。”所以呢?不告诉先生,万一她以后还出什么妖蛾子,真的像五年前那样彻底消失,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林姨似懂非懂,“那我去叫人准备晚餐。” 林非常不相信安小萱会这么平静的回来,他问母亲:“她在里面做什么?” “看小说。” “小说?” “对,就是她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本很厚很重的英文小说。” 林仍有疑惑,却还是转身去了外面。 林姨通知了餐厅晚上是两人份的晚餐时返回安小萱的房间外,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里面除了偶尔翻一下书页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动静。 想了想,她还是敲门问:“小姐,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安小萱扬声说:“不用。” 林姨又想了想,问:“小姐,我能进去吗?” 这回听见了安小萱的笑声,停了后说:“林姨,你进来吧。” 林姨端了一盘洗好放在客厅里的苹果进去,放在安小萱床边的桌上,也不转身出去,欲言又止的模样十分明显。 安小萱从书里抬起目光,笑着问她:“林姨,你想问什么?” 林姨哦了一声,“我看看小姐在看什么书。” 安小萱说:“童话。” “童话故事?”林姨皱了下眉,“我记得小姐以前看得不是这样的。” 安小萱初到阮家的时候就特别喜欢看书,看动漫,她那时候几乎足不出户,连下一趟山都要拖很久。 哪像现在,动不动玩失踪和逃跑。 所以她有一间特别大的书房,里面摆满了她喜欢看的各类书,其中那些最著名的童话故事,林姨也见过,但并不像她手里现在这本。 林姨只觉头疼。 为这两人,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相安无事的和平共处呢? 安小萱笑了笑说,“这个是童话后续。”她见林姨脸上更加不解,便给她解释起来:“其实这个更像现实。” 有残酷,也有圆满。 只是她一直拖着不想看结局,完美或者残缺,都残忍不过现实。 她的现实。 想到这里,安小萱就没有兴致再看下去,伸手把书放到一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出神的想着事情。 要不要和艾伦通信? 他绝对不会同意她的决定的。 艾伦是个律师,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法律对犯法的人的惩处和严厉。 “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林姨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安小萱看着林姨这五年里沉淀了风霜的脸,几年前林姨还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现在虽风韵犹存,但到底还是显了几分苍老。 她的心涩然而泛着酸意。 “林姨……” “怎么了?”林姨坐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将头顶,瘦小的手掌心传递给安小萱安慰宁静的温柔。 她偏头朝林姨笑了笑,声音甜软的喊:“林妈妈。” 林姨的眼圈泛红,“小萱……” 安小萱扑进林姨的怀抱,一如多年前第一次在阮家被阮凌凡欺负得无处可诉苦恼烦忧的那个女孩儿。 晚上阮凌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餐过后。 林姨在接到他电话说不回来吃饭的时候,脸上闪过失望。 安小萱明白,林姨是想他们俩多一些时间相处,来磨合那些逝去的时光。 她心里沉了沉:林姨,对不起,你想看到的景象永远不可能出现。 除非,时光倒流,那些让她痛彻心扉恨入骨髓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但怎么可能呢?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上与地下的繁星相映成辉。 安小萱和房间还是那间离阮凌凡主卧最远的房间。 等帝都夜深人静时分,已经是半夜三点之后。 她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哪怕这些天以来她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因为只要她闭上眼睛,那些不堪的画面就会出现她的眼前,今夜尤其清晰,令她心烦气躁。安小萱从床上起身,在点点星光下拉开了抽屉,那里面放着的东西,正是仇芦笙给她的枪。 他说包里就有答案。 他所说的答案,莫非就是她所想所要做的? 亲手为无辜惨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吗? 怎么接近阮凌凡,而不让他起一丝的戒心呢? 这样的事,想来简单,做起来对她现在这么狂躁的恨意下,有多难,只有她自己清楚。 但总会有机会的。 她那么坚信着。 机会向来是给有准备的人,安小萱喜欢极了这句话。 隔了几天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阮凌凡三十岁的生日到了。 在和林姨确定了他那天没有什么其他重要的安排后,安小萱开始精心准备起了迟到的“祝福”…… 第75章 报仇 阮凌凡生日的前一晚,安小萱做了一个梦,真实的让她以为自己身处现实世界。 男人的手臂带着阳光的温暖环着她的腰,让趴伏在他胸前的她想要片刻的沉沦。因为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只是最后一次将心坦陈。 他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发顶,他的动作仿似带着缱绻的温柔般,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曲线轻柔的摩挲着她的肌肤。 她仰了头回应着他的吻,是同样的温柔,彼此的气息仿佛还带着葡萄酒般的醉人芬芳,他的手臂在她腰间不断收紧,在她大脑一片混沌全身止不住的轻颤中,他翻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他深邃的眸中泛着几分情动,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暗哑:“我想要你。”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伸手勾了他的脖子默许他想要的,在激情荡讵的海洋里让自己彻底如一叶轻舟般随着他的动作起伏。 事后她被他再次放在胸前,他们彼此低低的喘息,而在这个时候,她从那最后一次的沉沦中安然抽离。 她问他:“阮凌凡,如果我要杀你,你会不会先杀了我?” 时间和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他温热的掌心还顺着她的曲线温柔轻抚着她的腰身,声音微微的暗哑,却平静无波的告诉她:“我一定让你活着,然后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安小萱一惊,猛地从那真实得令自己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梦里惊醒。 她坐在床上抱着一团柔软的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只是胸腔一阵闷痛,呼吸越来越急好似房间里的空气都被抽离一样。 那一晚,她从两点失眠至天彻底放亮。 灰蒙蒙的天空,又是雾霾的一天。 原来天气和人的心情总是相差无几,有时甚至真的就像人的心情。 灰暗一片,没有一丝清晰可见的光明。 安小萱记得,以前林姨和她隐约提过一些为什么阮凌凡从来不愿意过生日的事,他的父母飞机失事那一次,正好是想要去国外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惊喜变成了惊骇。 从那以后,就连阮家老爷子也对自己最宝贝孙子的生日避而不提,以免提及时孙子会愧疚自责,以至于很多人渐渐忘记了他的生日是哪一天。 因为大家记得的只是那年轻而温和英年早逝的一对夫妻。 林姨一大早起来就在外面忙碌着些什么,等安小萱起床收拾好自己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离她房间最近的餐厅里林姨正摆了五位的餐具。 还有那些林姨亲手做的早餐,丰富得叫人咂舌。 “林姨,早。”安小萱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往餐桌前走了过去,拉出椅子自己坐下,看了一眼五个人的餐具和早餐,抬头装作不经意的问:“今天有客人吗?” 林姨的眼睛微微有一些肿,像是哭过,但她仍是温柔的笑了笑:“没有,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安小萱当然知道。 今天是阮凌凡的生日,更是他父母的忌日,也是阮老爷子去世的日子。 也就是林姨,除了她,阮家其他人就算记得,也没有谁敢提这样的事。 老爷子去世四年,阮家便没有了忌日,更没有生日宴一说。 “阮凌凡呢?今天公司也很忙吗?”安小萱接过林姨端给她的粥,眸光淡淡的瞥过另外四个空着位置的椅子。 从那个她问他会不会杀她的晚上到现在,他们已经两周没有说过话。 就算有时候会碰上,他也只是极淡的瞥她一眼,然后进了自己的主卧,而安小萱有时会在撞到的时候微微侧目看一眼他的脸。 大概是最近新公司事儿的原因,他的眼圈下总会有一片浅浅的青色,虽然他整个人总是那样精神奕奕,那一小片阴影却出卖了他的倦色。 林姨往主卧的门看了一眼,“没有,先生今天还没有起床。” “没起床?”这可让安小萱都吃了一惊。 “没起呢,昨晚回来的晚,还喝了不少的酒。”林姨瞟着安小萱的神色,想了想说:“工作是很重要,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小萱你空也劝劝先生,让他少喝一点儿,对身体不好。” 话是这么说,但林姨不断拿眼睛往她脸上看,欲言又止话里有话。 安小萱抿唇,挑眉轻轻笑了笑,说:“林姨你是想我不要和他这么闹下去吧?”她一语道破林姨的心思,低了头慢慢的吃起了粥。 林姨哭笑不得,“我从没见过有谁像你们一样任性的。”她见安小萱的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接着把想说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小萱,先生性格虽有些冷。但你是女人,有时候多撒撒娇总不见得他和对冷面寒铁的,两个人是要生活一辈子的,这么闹下去,将来有孩子了可怎么好?” “做父母的这样,孩子的性格将来会受到影响的。这多不好,再说了,不就是服个软吗?这有什么难的?” 孩子两个字,仿佛一道轰雷,将原本淡然的人轰得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安小萱拿着汤匙的手一僵,脸上的笑也褪去几分,默默无语,没有接林姨的话。 林姨以为她在思考自己说的,也不见她反驳打断,便又说:“小萱你也别看先生表面风光,其实他并不像外人眼里那么顺风顺水,十几岁就父母去世,二十岁不到就担起了偌大的公司,背后的辛酸和付出别人看不见,他最亲最近的人总该看得到吧?” “林姨。”安小萱放下的汤匙,将喝了几口的粥推开,垂了眼睫轻问:“你想说什么?” 林姨哑了哑声,继而将话一吐为快:“小萱,先生在你不在的五年里,真的费尽心思找你了。而且,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要告诉你,在那五年里他身边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过!” 安小萱心仿佛被人生生的扯了两下,她压下心间痛楚缓缓地扭头,眼中透着疑惑,“所以呢?” “所以,”林姨打量着安小萱的脸色,见她脸上还扬着那一抹笑意,便说:“小萱,你是要和先生过一辈子的人,你不心疼关心他,总是这么闹别扭的话,就是把他往那些女人的怀里推!” 林姨的语气有些重了起来,她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事。 安小萱如她所愿的开口问:“林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林姨皱了皱眉,转身往另一个放衣物的房间进去,隔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件真丝的黑色衬衫过来。她伸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安小萱,看着她的眼睛,示意她接住。 安小萱心里疑惑极了,接了林姨手里的衬衫,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 在她身边,谁嗜黑如命。 一缕香甜诱惑人心的气息顺着衬衫飘荡在空气里,安小萱忽然理不清自己那纷乱如麻的想法。她脸色很平静的把衬衫还给了林姨。 “林姨,没什么事的话,我回房间了。”安小萱从餐桌前站了起来,唇线轻轻抿成一条直线,脸上和眼角的笑意没有了一分。 林姨在她背后又说:“小萱,自尊心越强的人,总是越容易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安小萱脚步一顿,不知道林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这只是她今天语重心长的话里最不经意的一句。 “林姨,我知道了。”她声音很轻,“谢谢你对我今天说了这么多。” 林姨无声的叹息,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再看看安小萱没有一丝柔和的背影。 “老爷子要是还在,这得多担心呐……” 走到门边的安小萱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最后的话。 安小萱想了很多,但这些只能让她更加坚定不移自己要做的事。 其实初听林姨的那些话,她的心里有犹豫。 是啊,阮凌凡的人生并不如外人眼里那般光鲜,有多大的光环就会承受命运多大的愚弄。 十几岁就父母双亡,之后又为了给他爷爷减轻负担而进了公司,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样的地位,付出的东西和得到的又成正比吗? 可是,心里另一个自己却恶狠狠的提醒她:“那我们的亲人呢?他们与世无争为人善良,是谁把他们锁在地下室里一把火让他们惨死?” “还有秦渝,他事隔多久,到底受了多少苦才好不容易找到你的?” “难道你让他放弃报仇吗?那些无辜死去的亲人,你要让他们死不瞑目吗?” “还有你自己,堂堂安家大小姐,一夜间变成孤儿寄人篱下,被同学亲手装进雪车,被那个老男人猥亵囚禁,这一切的一切是谁一手造成的?” 安小萱用力捶着头,大声喊:“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说了!”那是她最痛的回忆,那是她最不愿意想起的残忍,可是天意弄人,为什么她会想起? 不,不是天意弄人。 心底的声音说:“是亲人们的灵魂死不瞑目,冥冥之中他们不能让你嫁给自己仇人的孙子。你要报仇,安小萱你必须为他们报仇!” “不然他们所有人都会灵魂不得安宁!” “不要再说了!”安小萱心神俱裂痛苦的伏在床前的桌子上痛不欲生的大声阻止着脑海里那般清晰的声音。 那是一个魔咒,她怎么也止不住。 直到门外的声音响起,她才被彻底解救出来。 第76章 生日快乐 阮凌凡的手劲儿有些大,他那沉得泛着寒气的声音似乎能穿透门射进里面来似的,“安小萱,开门!” 在他的身后林姨从另一个房间打开门看向他,目有疑惑,她是不知道先生怎么刚刚吃早餐的时候心情还挺好,现在就成这样。 怒气冲天的。 那是因为,刚才安小萱房间里的动静她没有听见。 在那样震耳欲聋的敲门响动下,安小萱静静地伏在桌上,抬起脸来,镜里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原来澄澈的眼眸此时泛着灰色。 那是绝望。 多么熟悉。 门外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没有拭擦脸上的泪痕,赤脚往门口走过去,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在心底对义愤填膺的另一个自己说:“我会报仇的,就在今晚。” 她打开门,任眼里的泪水肆意,眼前的高大挺拔的身影模糊不清。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已经不像适才那般阴沉。 安小萱似乎精神恍惚得厉害,她什么也不说直直的扑进门口男人的怀里,双手用力的抱紧了他坚实有力的腰身,默默流泪,抽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阮凌凡的身体在她扑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僵化了片刻,但也真的只是片刻,他目光往她脚下一扫,看见她赤着脚没有穿鞋袜时,微蹙的眉头敛得越紧。 然后在她泣不成声的时候将她抱了起来,走到她的床前,他想把她放在床上,但她一双纤细柔弱的手臂似乎格外有力。 越发缠紧了他的腰,不愿松开半分。 阮凌凡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柔软了几分,他看向床上有些凌乱的被子和床单,声音分外低沉悦耳的问她:“做恶梦了吗?” 他的声音连自己都觉得温柔的不似他自己一样,他也感觉惊奇。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为什么总是对她再冷硬不起来? 哪怕,在那样汹涌如滔的嫉恨中。 怀里的人摇头,然后又点头,纠结的样子让阮凌凡不知道,她到底是做恶梦了,还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伤心的事,他的心微微泛起疼痛,为她。 原来她和很多事,他真的一无所知。 这个认知,让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第一次,阮凌凡觉得有些手足无措,面对她的眼泪,让他彻底没有了以往果断精确的对策。 不过,好在安小萱大概清醒了过来,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的时候,白皙柔嫩的脸上正闪着又羞又窘的神情,她很快松开他的腰,垂着头往浴室走去,洗了半天脸,才走出来。 但看见她床边还坐着的人,骨节分明修长的手里正拿着她那本一直不想看到结局的英文小说时,她怔了下。 他正好从书里抬起目光来,见她眼睛还泛着浮肿,但明显精神状态已经收拾好了。 “你……” “你……” 异口同声的话让两人同时陷入一片静默,后来是阮凌凡说:“你先说。” 安小萱想了想,声音很轻的问:“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床边坐着的人语调悠然的说:“不用去了,以后不会那么忙。”事实上是,他从昨晚开始就心神不宁,他知道,每年的这一天,他总会这样。 “你刚刚,想说什么?”安小萱抬眼看着他,一双乌黑的眼珠如浸了水的黑宝石般,熠熠发亮。 阮凌凡放下手里那本厚重的小说,神色淡淡的问她:“今天有事吗?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安小萱眼里似乎闪过一抹为难,但想了想问:“就我们两个?” 她的问题让阮凌凡思忖了片刻,他淡淡的看向她的眼睛,轻轻点头:“嗯,就我们自己。” 那是她失踪五年后回来与他第一次的单独约会。 两人心思各异。 林被阮凌凡轻声喝止住脚步时,非常气愤万状的恶狠狠地朝安小萱瞪了两眼。 安小萱挽了阮凌凡伸向她的手臂,回头间,朝林声起一抹魅惑又透着恶意讽刺的笑。 林只觉那个笑容让他心神不宁,可是他的先生却看不见。 思前想后,林还是安顿了另外的人,是安小萱没有见到过的面孔,让他们小心翼翼的跟在先生和安小萱身后。 保护他的先生。 但林实在想不到的是,安小萱要做什么,不会给他那个机会让他亲眼目睹,或者让他的人看见。 他们想像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样走在街上,安小萱神思恍惚的抱着阮凌凡的胳臂,有时滑着板或者穿了旱冰鞋滑过的人会从他们身边穿过,阮凌凡的手总会是第一时间将她护一护,才不会被那些莽撞的青少年们接到。 他出众的外表和高贵冷傲的气质注定了他们俩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波双一波的注目礼。 安小萱似回过神来,苦笑了起来,停下脚步,“要不,我们去看电影?” 阮凌凡走到哪,都会吸引无数男女的目光,她都能听见隐隐传来的尖叫声和议论纷纷的赞叹。 哪怕摆脱了保镖,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隐密性可言。 前呼后拥这个标签,看来和他在一起,是怎么也摆脱不掉的。 阮凌凡神色淡淡地点头说好。 两人去了离酒店最近的一家汽车影院,随意翻了一个片子找了一台没有人的汽车坐了进去。 开场前,有两分钟的无声广告。 安小萱想了想,声音有些轻的问他:“你有没有什么事想问我的?” 她已经承认了自己想起五年前的事来,但因为那并不愉快的第一次后,他对她这五年的去向竟然闭口不提。 她不知道,他是去让私家侦探查了,还是……他并不想知道。 阮凌凡把手里刚才买好的爆米花伸到她的手边,轻轻垂了下眼眸,光怪陆离的屏幕光打在他的脸上,让她看不出他的表情。 他习惯性的默了默,开口却是一句辩解:“我没有让人去查。” 安小萱心里似乎开心,可又似乎心沉了一沉,具体她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扭头看向她的脸,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坦然:“我想等你自己告诉我。”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电影正式开始,有音乐响起,打断了他们望向彼此眼底深处的目光。 安小萱先一步移开在阮凌凡脸上的目光,她的声音正好比电影里的音乐高那么一点儿,她说:“等过了今晚,我会告诉你的。” 因为她的幸福,都是他们姓阮的和手摧毁的。 当然,如果明天他还活着的话。 阮凌凡将眸光从她眼角移到屏幕上,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她眼角那一抹强忍的愤恨。 电影里演了什么,安小萱其实并没有看进去多少,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 看完电影出来后在门口遇到了不速之客。 一身白色的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也掩饰不住他那颗全黑的心,他正好整以暇的斜靠在白色的迈巴赫车前,看见阮凌凡和安小萱出来时仍是他那一脸笑里藏刀的笑。 “HI~这么巧!”仇芦笙抬手和他们打着招呼。 安小萱只觉他脸上的笑令人有一种冲动,去撕下他虚伪的假面具,里面露出的会是怎样的一张丑恶的嘴脸。 阮凌凡似乎察觉出了安小萱对仇芦笙明显的厌恶,伸手搂了她的腰,往仇芦笙走过去,“有什么事?”神色间是他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但那话外之意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意思。 仇芦笙有一些小小的受伤,捂了下他的胸口,笑脸有些欠抽的说:“亲爱的表弟,表哥好不容易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当面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你难道不应该大大的感动一番吗?” 阮凌凡身子微微地一僵,他的眸中闪过一抹若有所失的神情:“你什么时候改性了?”他是真的不会相信,仇芦笙会好心到这种地步。 安小萱看到仇芦笙那种似嘲非嘲的目光,心里闪过紧张,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仇芦笙想今天告密,他又何必亲自送她那个东西? 如果他是为了阻止她,向阮凌凡告密,那她一定把他拖下水。这么一想,她心里彻底放心下来。 余光瞥见安小萱那细小的表情变化,仇芦笙笑的更加炫目,但掩不住他眼底那浓浓的邪恶本性,“我真的是来祝你生日快乐的,难道不想请我一起共进晚餐吗?” 安小萱想都不想开口拒绝:“多谢你好意,怕是酒店那种地步请不起您这尊大佛,所以晚餐就免了吧。”她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出腰间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 阮凌凡似乎也和她同样的想法,他们并不欢迎仇芦笙这个不速之客的不请自来。 “安小姐,你这话可真是无情得很呐~”话说得委屈,但仇芦笙脸上可没有什么失望之色。 他好像是料定了阮凌凡和安小萱对他的态度。 阮凌凡瞥了他一眼,一时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仇芦笙这个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说他单纯来说一句生日快乐,他是怎么也不能相信的。 果然,阮凌凡从他看向安小萱那意味不明的目光里觉察到了一丝的古怪。 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而仇芦笙知道的。 而这件事,和上回他在仇家看到的催眠医生有关。 “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安小萱瞪了一眼仇芦笙,扯了扯阮凌凡的衣袖说。 阮凌凡略带探究的目光从仇芦笙的脸上收了回来,淡淡的点头说好。 “哎!真的不请我吗?我还有礼物没给你呢,表弟~”仇芦笙声音有些高,从电影院里出来的不少人都向他们投去八卦的目光。 安小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了看自己什么都没有带,转头问阮凌凡:“你还有钱吗?” 阮凌凡从衣兜里取出钱包,抬眼问她:“多少?” “一百。” 阮凌凡取了一张崭新的票子递给她,然后看着安小萱拿着钱往仇芦笙走过去。 因为距离不似刚才那般近,此时此刻他却反而更加看清了仇芦笙的脸上确实扬着浓浓的幸灾乐祸。 会是什么事?阮凌凡想,晚上的时候,要交待林去查一些他最近想到的事了。 也许,通过那些,可以查出一些什么来。 安小萱转身走回去,仇芦笙已经笑得如一只狡猾的狐狸般,朝她眨了眨眼:“怎么?想请我一起晚餐吗?我就知道你还是挺感激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安小萱冷笑着已经把手里的票子扔在了他的身上。 “上次出租车的钱,还你。” 仇芦笙似乎费力的想了想,才想起这钱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脸上的笑忽然有些,扭曲起来:“安小萱,不过是一百块钱而已。”他都不知道这钱单独拿着的时候除了打车另外还能干吗用? “有时候,它不仅仅是一百块而已。”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阮凌凡,近了他身边,抬手极亲昵的挽了他的臂弯,两人走出仇芦笙的视线。 在他们身后的仇芦笙脸上的笑容越发邪气起来,将那张崭新的红色票子放到太阳下照了照,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红色,他颇满意的往安小萱和阮凌凡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今晚的一切,都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亲爱的表弟。” 安小萱主动提出要回酒店吃晚餐,因为她说酒店的黑椒牛排味道十分地道,就和她在新西兰吃过的味道一样。 阮凌凡在这种事上,并不会持不同意见,事实上他并不是个挑食的人。 而且虽然后来遇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但他的心情似乎看上去比上午出门的时候要好很多。 林姨接到电话后就已经开始安排晚餐,等他们回去酒店的时候,长桌上燃着烛光,那光照到了房间屋顶的水晶灯,仿佛洒了一室的星子那光芒璀璨又柔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今天是雾霾天气,透过观景窗看到的是一片灰暗的夜色。 安小萱在门口踮起脚在阮凌凡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脸上扬起明亮的笑容说:“不介意我进去换一件衣服吧?” 第77章 如你所愿 木头人看到他们平安无事的回来,也没有给她好脸色,但安小萱只当其他人是空气。 无视得彻底,这样的神情对林来说无疑是一种明摆着的挑衅,但他也只能瞪着眼看着她亲热非常的挽着阮凌凡回了房间。 林姨出门时,正看到他们这一幕,乐得眼睛都笑得弯起来。 朝安小萱欣慰的点头,转身出去。 阮凌凡看看她,终还是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给仇芦笙钱,为什么……她的房间里会有一个不该出现的东西。 比起助理告诉他的事,他知道,此刻自己宁愿相信她一天的笑靥,他朝她淡淡的点头,她已经扬着一脸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那过分的欢快中,透着他也读不懂的东西。 安小萱洗了澡出来去换上自己早就选好的一条黑色的吊带礼服,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快了,只要过了今晚,她就解脱了。 死去的亲人们也可以瞑目了。 拉开房间门的时候,她在门内深深呼吸两次,然后昂起下巴挺直了脊背往外面走了出来。 厅里靠在沙发上看电脑里的人仿佛心有灵犀般朝她投去了眸光,微微的讶色一闪而过,他将电脑合上,从沙发里站起来,朝着她走过去。 阮凌凡的脸色在烛光下是少有的柔和,安小萱不知道,那是不是光合作用,才让他看上去显得那么的……深情。 “好看吗?” 她一手搭在腰际,一手半抬,在他的面前轻轻旋转了圈,长及地的礼服像极了美人鱼的尾巴,黑色的礼服衬着她柔嫩光滑的皮肤,让她整个人看上去透着神秘的诱惑力。 阮凌凡深邃如海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他轻轻笑了笑:“嗯,很漂亮。”他的心在那一刻却迅猛的沉了下去,朝着无底的深渊停不下来。 听了他的赞美,她得意地一笑,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动人。 他仿佛有些被那个发自内心般的笑容打动,迈出一步一手将她揽入怀中,薄唇缓缓地落下,却被她偏头一躲,吻落在了她的脸颊。 她黑宝石般的眸子熠熠生辉,勾着若有所思的笑盈盈地望着他的眼眸,在他怔忡间抬手勾住的他的脖颈将一个轻柔如风的吻点在他的唇角。 她从他怀中跳出来,双手牵起礼服笑得明媚的说:“阮凌凡,我饿了!”然后腾出一手牵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餐桌上。 她转身走到音箱前,将精心选好的音乐放了出来。 一室的烛光打映在屋顶的水晶灯下,水晶灯又洒下数不尽的柔和美丽的光来。 有些事,她不说,他也不问。前几天的不愉快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他们之间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 她喜欢他,而他有时会小小的纵容她。 阮凌凡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他的脑海里那个笑起来眼角弯如新月的女孩儿,总会扬着明媚的笑在不自觉中驱走他生活中的阴霾的女孩儿,仿佛五年里从未离开过。 他的眼里只剩下她娇媚动人的笑,还有她软糯的声音。 安小萱尽量吃得比平时多了一些,用餐的时候,其实有那么几次她的手因为某种即将到来的时刻而兴奋的止不住地轻颤。 可是她在极力抑制着,在心中不断的暗示着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不能让对面的男人看出任何哪怕一丝的异样。 大概是她真的太过卖力,倒真的是一幕和谐而温馨的晚餐。 他们从餐桌前站起来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流淌着轻缓浪漫音符的地方,阮凌凡笑了笑,极绅士的向安小萱伸出手。 一曲舞令阮凌凡生出错觉,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哪怕他亲自走过多少泥泞艰辛。 他觉得如果人生可以拥有这一刻,似乎其他都可忽略不计,哪怕……还有那个他早已得知的真相存在着。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这辈子最愚蠢的一次,就是那一刻。 自己当时是怎么沉沦在她那般魅惑至极的诱惑下的呢? 那草草了事的第一次带给他们的不愉快,两人谁也不提及,似乎就当作没有发生过一样。 安小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可以承受来自仇人唯一的孙子的又一次缠绵,她听到自己内心那个邪恶的笑声,极致的鄙视着她:“虽然你没有一次承认过,你不就是爱上他了吗?” “安小萱你爱上了仇人的孙子!” 那声音像恶魔的诅咒,一声比一声刺穿她的耳膜、心脏。 “不!我没有!”她在他达到高chao的颤抖中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她对自己说:“我现在就用事实来证明!” 安小萱忽然喊阮凌凡的名字,她的手已经从枕下摸出了那个仇芦笙给她的东西。 阮凌凡似乎倦极,他只是缓缓地掀了掀眼眸朝她看了一眼,鼻子里轻轻的嗯了一声,应着她。 但她不知道的是,他的心犹如坠入冰寒的冰天雪地里。 安小萱翻身从他臂弯里滑到他的腹部,坐直了身体,她朝他妖娆绝望的笑着,抬起手,将枪指在他的左胸口。 阮凌凡明知那是什么,却只是慢悠悠地睁开瞳眸,那锋利如刃的眸光此时有着失望和微不可见的痛意微微流转在她的脸上,默然看着她。 她笑声在房间里那样清晰,子弹噗地一声穿进了他的左胸,他却未觉疼痛似的,唇角扬起的那一抹笑里依然含着嗜血般的味道,看着她波澜不惊的眼睛问:“这就是你回来目的?现在呢,你满意了?” 安小萱也笑着,笑容是一如既往的甜美,“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阮凌凡,这是你爷爷欠安家的,欠我的,只能拿你一条命来还。” 他看着她眼底绝望中的一缕连她自己都不能觉察的伤痛,语气极笃定的说:“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所做的。” 她将枪扔在床下,一脸的冷冰,眸中神色坚定,“我不会后悔。” 如果说她这辈子有后悔的事,那样就是,没有在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把阮家欠安家的讨回来。 他脸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勾了一个嗜血般的笑容一手擒住她的手腕,安小萱被他冷不防的动作惊到了,她似乎没有想到,明明心脏中弹的人怎么还有这样令她挣不脱的力量。 而他在她惊震的神色中将手里很早前准备好的一颗硕大的粉色钻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安小萱有些失控的抽回自己的手,连阮凌凡什么时候昏迷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奋力取下那颗刺眼极致的戒指上……但直到她精疲力竭,她也没有取下来那颗刺得她眼睛生疼的戒指。 迫不得已,她只能带着它匆匆离开房间。 再往后,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躲过林和那些保镖及酒店电子眼的,等她意识微微恢复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冰冷刺骨的秋雨里。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她走在街道上,任雨水击打着自己的肌肤,整个人所有的感知和感观都是麻木……安小萱忽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去哪? …… 酒店里陷入极短暂的一片混乱后,林姨在痛心疾首中吩咐着人将她从小看到大的先生送往医院抢救。 林在房间里的床下发现了那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枪,他冷着脸将那支枪简单扫了两眼,将它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 然后随着救护人员走出房间,走的时候将门锁上,房间里的房卡交给了最信得过的人,郑重其事的交待他,不管什么人来都不能让进来这个房间。 …… 阮凌凡生日的前几天。 阮凌凡从仇家一回来后就让人去查了那个见过一面的催眠医生,但那个人就像凭空消失,没有任何的线索可以让他找出哪怕关于安小萱以前的点滴。 而令他最难以置信的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仇芦笙将守了三代的承诺看得这么不重要? 子公司很快就走上正轨,一切顺利得就连琳达都觉得匪夷所思。 “先生,会不会仇氏打着别的什么主意?” 跟了阮凌凡将近十年,琳达虽然对仇阮两家的事并不清楚,但这么多年仇芦笙就这么让阮家的子公司在他眼皮底下走上正轨,这真的是有史以来最顺利的一次。 以前只要他们有意往帝都这边拓展,仇氏都会横生枝节。 但这回却没有。 阮凌凡将琳达拿进来的意向书签好字,修长手指间的签字笔顿了顿,“随他打什么主意,只要我们这回坚决不让步,他还真能让我们在这里无立足之地吗?” 仇芦笙真以为他能只手遮天? 可惜了,帝都这块天太大,也得他一个人能遮得下来。 琳达的眸中有光一闪,娉娉婷婷的拿着阮凌凡签了字的文件扭身出去。 阮凌凡在办公室里静默地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底隐有说不出的烦躁,他几次三番想要理清,却只能越理越烦乱。 后来是另一个从安城带过来的助理敲门进来。 她进门时阮凌凡瞥见他的神色有些慌乱,他慢慢转动视线看着助理问:“怎么了?” 这个助理是他安排在安小萱身边的,就连林姨和林都不知道这事。 这种时候她来办公室找自己,毫无疑问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助理深思熟虑了半天才谨慎小心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先生,有人给了小姐一把枪。她想……用在先生身上。” 阮凌凡的眸色犹如刀刃般直逼她的眼睛:“你再说一遍。”他浑身都散发出冷凛而慑人的气息,他看见自己的助理苍白了脸色。 但她把刚才的话说的更完整,语气更加不容置疑。 阮凌凡直直的盯着她半晌,在确定她所说的并不是骗自己的时候,心有些沉了沉,但他不动声色的挥手,“我知道了。” 助理不敢再说什么,垂下头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阮凌凡把去英国专门带回来的黑色丝绒的盒子拿在手里,轻轻的转了转,他唇角微牵是那一抹一如既往的嗜血般的浅笑:“如果这样能让你满意,我便,如你所愿。” 办公室里是长久的寂静无声。 第78章 冷血女人 阮凌凡中枪的位置是胸口左边,正是一个人最脆弱也是致命处之一,抢救时间长到林姨母子在走廊里脸色由焦急渐渐变成灰暗。 林姨在这种时候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了,怎么会呢……” 林听了几回,才听清他母亲说的什么,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我早说过,她失踪又回来就没安好心!” “你以为是小姐想杀了先生?!”林姨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从很多年前开始就不会亲近她的儿子。 “那你告诉我,在那种时机里,除了她还能是谁?佣兵?杀手?”他冷笑,“先生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比谁清楚!” 林姨有片刻的哑然,接不上话。 哪怕她心里再不愿意承认,那个人会是安小萱,但事实摆在眼前,却又由不得她辩解。 林明知母亲已经心里承认,只是嘴上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可他不愿意就此放过母亲,“别忘了,先生刚才是什么样的情形。” 林姨怔了怔回头看着儿子,只是摇头,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小姐可能被人绑架了,对了,你让人去找小姐。” 林冰冷的说:“我会找她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最重要的是先生的安全。 看着这样的儿子,林姨只觉浑身发冷,“木木,先生会不会,”她被儿子冷冷地目光惊了一惊,双眼恢复了些清明,坚定的又说:“不会,先生一定不会出事的!” 那话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说完她真的镇静了许多。 林在她身后不远处冷着一张说,声音平静得出奇,“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急救室的灯忽然在此时灭了下去。 林姨急匆匆的从沙发里站起来冲到了门口,所以并没有听清林那冷情的声音说出了一句什么话。 她后来只是后悔,如果知道,如果早知道……她一定不会让他做出后悔终生的事。 但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 医生出来看到了林姨,往她走过去,一边摘下白色的口罩,一边示意他身后的护士去准备加护病房里的仪器。 他后面的护士朝他点了点头,往急救室左边的电梯走去。 林也已经从他刚才站的地方走过来,问医生:“先生怎么样了?” 医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叹着气说:“如果再往左心房一厘,真的是回天乏术谁也救不了他了。”他看向同时松气的林姨,“是谁下的手?” 他是医生,他当然了解更多外行人所不知道的东西。 林开口抢过母亲的话:“是一个冷血的女人。” 林姨张了张嘴,摇头,和医生说:“我们进去的时候,只有先生躺在床上了。”虽然她想让自己相信那并不是安小萱做的,可是……那凌乱的床单,全身赤裸的先生,这样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嘴上再怎么说,心里其实和林是同样的想法。 是安小萱下的手,除了她,没有别人在那种时候能接近先生还让他没有还手,他甚至都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意思。 明明手机就在他的手边往上一点儿桌上,可是他并没有打给林或者别人。 医生神色间有一丝复杂:“在上下腔静脉与右肺静脉之间的房间沟下开枪,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说完他转身扔下林姨母子,已经往电梯过去。 林姨楞了楞,“医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目光只注视着急救室的门,那里已经有人小心翼翼的推了车出来,上面的人,正是阮凌凡。 “先生。” “先生。” 母子俩一起冲了过去,只是在接近推床时又不由的压低了声音。 看到手术床上的人脸色已经比他们进房间看到他时好了很多,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下来。 阮凌凡被送到了加护病房,用医生的话说,得先观察二十四小时,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二十四小时后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去了。 但林姨母子为了保险,希望多待一天,但刘医生听了他们的话有些啼笑皆非的说:“我知道你们有钱,但也不是这么个烧法。放心,他哪能那么容易就死!” 林姨有些忌讳那个字,有些恼恨的瞪了瞪眼睛。 她在阮家出生,后来又照顾了阮家三代人,实在是那个家里出现过太多的死亡。 她平时是能不说就绝不会提及那个字的。 这个刘医生,枉先生以前在安城对他照应那么周全,说起话来没有一点分寸。 她哪知道,实在是当医生的见惯了生死,而且刘医生对阮凌凡的身体信心十足,他是不会相信那样一个男人会轻易被一个手法拙劣的人杀了。 见林姨有些生气,刘医生忙脱身,说他还要去查房,借口遁走。 阮凌凡是在刘医生和林姨交待第一句话的时候就醒来的,只是麻药的劲儿还彻底没有过去,他听见他们的声音和内容。但眼皮有些沉,没有马上睁开,直到刘医生离开后。 阮凌凡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感觉了一下身体的状况,然后思忖了下,时间大概是过了十几个小时后,他才开口:“林姨。” 正从外面换了无菌服进来的林抢先母亲一步到了他的床前,“先生,你怎么样?” 阮凌凡抬手挡了挡刺目的强光,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虚弱:“嗯。” 他又闭上眼睛,等完全适应了灯光和强硬刺鼻难闻的来苏水的味道后才说:“去叫刘医生过来。” 林姨已经到了他床前,眼角湿透的问他:“先生,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林似乎对于母亲这样的问题有些不满,“先生差点儿就让那个冷血女人给……你说他哪里会舒服?” 他们母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尖锐,阮凌凡挡在额头的手微微动了动,眉头略皱:“去叫刘医生过来。”虽是淡然的神情,但那个样子让人无法置喙他的话。 林想了想,把他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才转身去喊人。 林姨也安静的没有说话,站在床前拿了温热的毛巾给阮凌凡擦了擦额前冒出的细汗。 病房里的仪器发出冰冷的声音,阮凌凡缓了缓轻声问:“安小萱呢?” 他不说什么,林姨也不敢多问。 一听他开口询问起了安小萱,林姨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拿眼睛悄悄瞟了病床上的面色惨白的人:“小姐不见了。” 第79章 巧合还是有意 阮凌凡不知是嫌毛巾有些烫还是心情有些不好,抬手挥开林姨的时候有些劲儿大,林姨没想到他刚刚手术结束才五个小时,就会做这么大的动作,惊慌不安的说:“先生,小心扯到伤口!” 阮凌凡却冷静的说:“林姨,你去找到她。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让别人捷足先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姨点头:“先生,我明白的!” 安小萱伤的先生,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可是,为什么?林姨心里画下偌大一个问号。 先生所谓的别人,林豫也知道,他指的是谁。 等刘医生和林再次进来的时候,阮凌凡却浅浅的睡了过去,所以刘医生就那样被林盯着在病床前傻楞楞的站着等了几个小时。 直到阮凌凡再次醒来。 刘医生几次三番想说些什么,话还没开口说呢,那边林冷冰冰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那和阮凌凡一般无二的眼神让他总是忘记了自己想好的借口。 于是刘医生就那样像保镖一样,在阮凌凡床前站了整整五个小时后看着他醒来。 阮凌凡淡淡的对林说:“你去外面看看,不要让别人进来。” 林知道,这是先生又一次支开他。 但他除了唯命是从别无选择。 林冰冷的看了一眼刘医生,暗含某些警告意味,然后出了病房。 阮凌凡抬手摸在自己左胸口,淡淡的问刘医生:“子弹从哪取出来的?” 刘医生见他这样的神情,便明白他想知道什么:“在上下腔静脉与右肺静脉之间的房间沟下一毫米,没有伤到要害,抢救起来挺凶险,但如果再靠近左心室一厘,先生就能全家团圆去了。” 阮凌凡掀了掀眼眸朝他笑得跟弥勒佛似的脸上看了一眼,“你觉得是巧合还是有意的?” 刘医生笑起来,“先生,这就要问开枪的人啦!想杀人,为什么要往左右心室的房间沟下对准啊?直接朝额头开一枪,神仙也救不活的。” “你出去吧。”阮凌凡眸色中有一些了然一闪而过,把没什么大用的人就往外赶了。 “得,我站了一下午,再多站一个小时,这老胳臂老腰就真折了。”刘医生开着玩笑转身走了。 谁知在门外就撞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仇总裁。”刘医生从病房里出来时的笑脸一变,冷笑了下:“看戏的话,您来错地方了。” 刘医生的眼里有恨,谁都无法忽视的恨。 林抬手始终如一的冰山脸,“仇先生,我家先生需要休息,请您先回去吧。” 仇芦笙看看刘医生,再看看一脸不动如山的林,笑眯眯的说:“三缺一啊,我是不是来得有些晚了啊?” 刘医生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仇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仇芦笙哈哈大笑,“刘叔叔,这么多年在帝都却是我们第一次见,你说人生怎么这么多惊喜呀?我其实就是来看看我那亲爱的表弟,谁知道今天运气这么好,竟然连刘叔叔这样的大忙人都遇到了。” “不行,为了庆祝一下多年未见,我一会儿得请您老到四季去吃晚餐~” “仇芦笙!别叫我叔叔!我担当不起!”刘医生已经满脸怒意横生,气得皱痕满脸的脸都要喷火了一样。 仇芦笙在和刘医生说话的时候也没闲着,迈步往病房里走,但仍是被一脸冰冷的林给不留一丝情面的挡了下来。 “仇先生,我家先生现在不方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刘医生那边已经气得怒火攻心,走廊里阮凌凡的保镖正和仇芦带来的保镖对恃着,正在仇芦笙捏了捏指关节笑得一脸邪气打算陪林活动一下的时候,走廊外有护士长和另外的一个主任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走廊里的阵势,有那么片刻的惊诧,但很快就恢复镇定。 在帝都这个地方,出门就是前呼后拥的豪门子弟多如牛毛,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不以为奇了。 不过两个人的目光扫过仇芦笙的时候,还是微微的楞了楞。 “刘主任,原来你在这儿啊?”张主任走到一脸愤恨难平的刘医生面前,“走,我们进去看看,刚才里面的人自己打电话主动要换普通病房。如果你也觉得没问题的话,那就可以换了,正好有一个心脏病的孩子一会儿要用这里。” 刘医生强压了想要冲上去暴打仇芦笙一顿的冲动,脸色渐平静了下来,“好,那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林皱了一下眉,但他知道自家的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张主任的话他也听见了。 相信那是他的先生会做的事。 因为除了他,没有谁会把那么重的伤不放在心上的。 张主任和刘医生还有护士长往里面走进去,林没有拦他们。 仇芦笙环了手臂在胸前,靠在墙上,一身白色的西装几乎与冰冷的墙壁形成一体,让看到他这样的人错生一种视觉上的错觉,仿佛他与白色浑然一体。 林只是微微的一楞神间,仇芦笙已经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击了他的腹部一拳。 那力道将林击得倒退了几步才稳住,他想都不想的反击回去,但仇芦笙的目的是进病房里,在林要冲向仇芦笙的时候,他已经使了一个巧妙的间隙推开门进了里面。 林擦掉唇角的血腥,整理了西装也跟了进去。 那边床上的阮凌凡已经像没受伤过的人一样正和两个医生交谈,林见仇芦笙也没有往里走的意思,往他身边走了几步,停下。 “仇先生,偷袭这种事,不是每回都可以得逞的。” 仇芦笙头也不回的笑眯眯的回他:“不管是什么,反正达到目的为原则,不是吗?林。” 林冷冷地哼了一声。 里面的阮凌凡只和医生们说了几句话,然后刘医生见他已经决定好了,也不勉强他,直接和张主任还有护士长说了几句话,然后在半个小时内给阮凌凡办好的转病房的事宜。 仇芦笙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阮凌凡,偶尔会眯起眼睛,但脸上的笑意可没有因他那细微的动作而减少过一分。 阮凌凡在等医生们处理事情的时候,掀了眼眸往仇芦笙淡淡的瞥了一眼,唇角似乎有自信的神采轻扬。 仇芦笙当然看见了表弟的神情,眼底的笑凝了凝。 直到换好了房间,由加护病房转到了豪华病房里,仇芦笙才走近了阮凌凡的床前,肆无忌惮的打量起他来。 “看来生日礼物没有送到。”他说着这意味深长的话,目光还没有移开过阮凌凡的脸。 阮凌凡理了理医院的病号服袖口,轻轻笑了笑:“表哥是不是有些失望?剧情没有按着你的意思来,所以今天才来的这么晚?” “哦?你知道我肯定会来看你?”仇芦笙问。 阮凌凡淡淡的瞥他一眼,“表哥费尽心机导演了这么一场好戏,怎么能不亲自来看看结局。”他太了解仇芦笙了。 以前爷爷说仇家的人都黑了心。 其实他一直想说:仇家的人根本没有心。 没有心,就没有情,所以他们冷酷残忍,甚至对自己也会这样。 仇芦笙不置而否的笑了笑,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这还不是结局,阿凌说这话还为时尚早得很~” 阮凌凡心中一凛,脸上的笑也浓了起来,“还有什么,仇芦笙你不妨都一起上了吧。” 仇芦笙哈哈大笑,“表弟,我就喜欢你们这么直接的人~”他意有所指,笑得邪气。 阮凌凡沉默,没有接他的话。 仇芦笙又笑起来,但那笑丝毫掩饰不停他阴险的用心,“其实我真的是在帮你呐,表弟~” 第80章 我们是仇人 阮凌凡坐直了身子强撑着没有让对面笑得阴险的人立即滚出去,“她现在在哪?” 发生过的事,那么深的恨和杀意,他要知道原因。 是什么样的恨,能让她对他下得了手。 仇芦笙满脸无辜的摊手,耸了耸肩,“这我可真的不知道。”他又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你的宝贝向来就有消销声匿迹的通天本领哦~” 阮凌凡阖上双眸,不愿意再和他耗半分的精力,不欢迎的意味一直明显的摆在脸上。 仇芦笙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装聋作哑,仿佛看不出阮凌凡的脸色心思一样,翘起了二郎腿自在的坐在沙发里玩起了手机。 那一双手指灵活地在键上跳跃,和什么人发起了短信。 阮凌凡掀了掀眼眸,朝林看了一眼,然后又阖起眸,面色沉静如潭。 林迈步往仇芦笙走过去,歉意的说:“对不起,仇先生,我家先生要休息了。”眼见着沙发进里的人对他的说辞充耳不闻,林只能更直接的开口。 “仇先生,还请您让我家先生休息。” 玩手机的人惊奇的站起身来,“双木,你哪里看到是我这个当表哥的不让我亲爱的表弟休息了?明明是你一直在说话好吗?我这么安静,难道担心唯一的表弟,想守着他才能安心,这也错了?” “对不起,医生不让……” “医生不让我在这里?哪个医生说的,你去找进来,我问问他们,陪病人也不行?”仇芦笙一脸笑意不减的反问着林。 林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不卑不亢的又将那一套说辞重复了几遍。 只到仇芦笙自己不厌其烦的摆手,“算了,算了,双木,我真的非常不喜欢和木头人打交道!”仿佛真的是被林那种没有语气起伏的调子给打败了,他看了看病床上不知是睡是醒的阮凌凡一眼。 “亲爱的小表弟,我等着你想起表哥的那一天哦~” 仇芦笙笑意盎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阮凌凡霍然睁开阖起的瞳眸,“林!” 正要出门的林顿住脚步,走回他病床前。 “先生?” 阮凌凡脸色苍白的盯着林,问:“你觉得是谁在帮她?” 没道理一个大活人会真的凭空消失两次。 一定有他们所不知道,或者隐藏得比仇芦笙还好的人在帮她。 林看了看他,“先生,你现在养伤最要紧。”其实他根本不想提及那个女人,冷血无情的女人,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先生对她的宠爱,她竟然没有半分的珍惜! 却将先生的宠爱当作最不值钱的垃圾仍在地上随意践踏,等先生的伤好一些出院后,他找到她后,一定饶不了她! 阮凌凡拧了拧眉头,一拳捣在床边,“我要答案。”他虽坐在病床上一脸苍白无力,但那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寒冽至极,令林身心俱寒。 林一震,忙垂了头。 “请先生吩咐。”那是他最恭谨地的语气神情。 阮凌凡想了想,淡淡的说:“你去查十几年前国内外所有关于红酒酒庄,不管主人现在是不是还姓安。” 前几天的时候,林姨虽是匆匆一语带过,但他却记得清楚:安小萱要了很多种类的酒,但这里面无一是红酒。 那么就是说,她被仇芦笙找来的医师动过手脚后,还想起了她以前真正忘记过的事。 林默了一下,然后安静的应,“是。” 离开,而阮凌凡没有一丝的困倦和睡意。 催眠的医生是仇芦笙找来的,那么就是说,仇芦笙起码知道的比他要多。 多多少,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么。 也应该从仇芦笙身上找一个突破口。 他想起了仇芦笙刚才离开时那种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脸,“看来,这才是他想要的。”既然如此,那他愿意让他得逞一回。 仇芦笙接到阮凌凡电话的时候,就连透过电话都掩不住他那种小人得志的笑意,“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想起表哥来~” 阮凌凡对他的恶趣味置之不理,淡淡的说:“我去你家,我们谈谈。” 仇芦笙听见这话,哈哈大笑。 “表弟,你是不是想过来看看我家里到底藏没藏着你的宝贝儿?”他笑说,“怎么可能?就算是杀人未遂吧,这么危险又致命的带刺玫瑰,我哪有那个胆子把她藏起来?” “表哥我在帝都可是出了名的惜命!” 阮凌凡不置可否,声音沉静:“一小时后见。” 直接挂断了电话。 对于这样一个真假难辨的对方和唯一的表亲,阮凌凡从来不敢小看他,更加不会因着他那张谦谦温和的脸而忽视他眼底的狡诈奸邪。 阮凌凡带伤去了仇家,走出医院的时候还被刘医生痛快淋漓的训斥了一顿,但他决定的事,刘医生知道根本无法改变,最后只能强烈要求他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即赶回医院,他今晚会加班到很晚。 那个国家一级文物保护区的四合院,这一回外面的保镖们貌似收到了仇芦笙的特意交待,直接放了他们的车开进巷子去。 等阮凌凡下了车,司机一路倒出去,再倒着开进来,等他。 有人领着阮凌凡往九曲回廊最里的院落进去。 已近千年古老的龙爪槐枝叶几乎将整个院落都遮住,带着秋意凉凉,一身白色西装西裤的仇芦笙就坐在院里那青石桌前。 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倒是贴心的放了一个绣工精致的垫子。年头已久,泛了灰黄。 阮凌凡看了一眼,当然知道,那是仇家几代传下来的先人礼佛时用的东西,在他还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母亲和阿姨并不知道仇阮两家的复杂,曾经带着他经常到仇家作客时他们经常跑到这院子最深处,那里是的屋子是一间这一整片四合院里年头历史最悠久的一间佛堂。 他小的时候还和仇芦笙关系很要好,像双生子一样形影不离的,玩什么都一起。 所以。 仇家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直到,父母飞机失事,紧接着是阿姨失心疯被强行送进了疯人院,那时候,老爷子第一次郑重了脸色告诉他:是你的表哥导演了这一切。 父母飞机失事并不是偶然,而仇芦笙的妈妈被送精神病院,都是仇芦笙做的。 阮凌凡听了,不信。 因为老爷子的话没有任何的证据。 但老爷子说:“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才可怕。”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竟然做事滴水不漏到这样的程度,凌凡,记住爷爷的话,仇阮两家并不是你眼里看到的那样。” 那时阮凌凡十二岁。 他比仇芦笙小六岁。 仇芦笙执了青花瓷的壶为自己和对面的人倒了两杯茶,他笑着抬头打量表弟的脸色,“不知道的人,是真的看不出来你从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回来的~” 阮凌凡微不可觉的扯了一下嘴角,“拿什么才能换?”他的话直接而透彻,他相信自己的话仇芦笙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要拿东西来换仇芦笙知道的所有关于安小萱的事情,身世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知道这些他就会知道她为什么开枪想杀自己。 仇芦笙似乎料到他会这样,眼角深处都含了笑又开始装傻充愣,“表弟,你这话表哥没听明白。难得你不是想来缅怀一下童年的吗?”他举了杯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只是握在手里,并不饮用。 阮凌凡掀了眼眸看向他眼底最深处,“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证据,但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说:“仇芦笙,我们是仇人。” 不共戴天的世仇。 仇芦笙这回敛了笑,就连眼底那一缕的轻佻都消失的干净,他打量起阮凌凡。 隔了半晌,他面无表情的问:“你家老头子的话,是不是他说什么,你都信?” 阮凌凡说:“我相信事实。” 仇芦笙冷笑连连,哑然半晌。 “那恐怕你知道真相的时候,会崩坏。” “你觉得你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我会相信?”阮凌凡掀唇扬起一抹轻蔑的笑,“你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那你还来找我?就不怕我告诉你的都是假的?” 阮凌凡脸上的笑温润优雅起来,“那是我的事。我自己会去查证,真假由我自己判断。” 仇芦笙才发觉自己是挖了坑,但阮凌凡跳入的同时,把他也强拽了下去。 第81章 狮子大开口 “好吧~不过,”他笑里藏刀的说:“表弟你想拿什么换?” 阮凌凡:“恐怕你狮子大开口早就算计好了吧?这种时候,何不爽直一回。” 仇芦笙笑得像一只狡猾非常的狐狸,摸着下巴点头:“嗯,可以哦~就拿你在中东五年前藏起来的油田就可以。” 明明是狮子大开口,却表现出一副他已经很手下留情的模样来。 阮凌凡眸色暗沉,唇线微微一沉:“你不觉得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吗?”他显得讶然万分,因为那个时候,买下那块地的名字,他让琳达用的是安小萱的名字。 慎防的就是仇芦笙会知道后出来横生枝节。 当年他还以为瞒过了他。 但仇芦笙是谁?他能知道这件事,阮凌凡现在反而又觉得再正常不过。 仇芦笙眯眼笑着摆了摆手指,“阿凌,独吞是不对的,何况我们是彼此唯一的表亲?你这么瞒天过海暗渡陈仓的,其实我知道的时候真是伤心哦~” 阮凌凡也眯起了眼睛,他忽然想通了某些事,“安小萱的事,你都知道。”包括她的身世,她那些孤儿院的假消息,还有……他自己不知道的她对他的恨。 仇芦笙全部都知道。 “我换。”阮凌凡没有多想直接答应下来。 仇芦笙唇角隐约抽搐了一下,眼底的笑淡却,他太大意了,得到了油田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在算计失策时落入了某一个陷阱。 他被阮凌凡苍白的面容和他自以为是偏颇诱骗到了,可任他怎么想从阮凌凡的脸上看出一丝异样和算计来,都无果。 那么这样干脆利落的表弟,让他想到了两种可能:一、他早已胸有成竹料定自己会开口和他要油田;二嘛,仇芦笙忽而笑了笑,他的表弟是一个猎人。 伪装的本领比他也不逊色。 他无端的坚信,表弟是个猎人。 看来,他的表弟真的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猎人。 猎人……仇芦笙眼底消失的笑再度泛了起来,透着几分令人惊艳妖冶般:“中东油田,我只换给你一个人的消息。不过,我相信只要这一个人,你就会查清自己所要的一切。” 亏吗? 阮凌凡觉得如果能解他的疑惑,那就值。 而且,和仇芦笙打交道,他宁愿吃明亏。 而不是上回那样的暗算。 但显然,他防备着仇芦笙也免不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结果。 他离开的时候,仇芦笙笑脸相送,将他送到门口,还冲他挥手:“表弟,记得你白白捡了个大便宜哦~” 阮凌凡忽地就觉得秋风过耳,凉意沁心,他顿了顿脚步才弯腰坐进了车子。 当林知道阮凌凡拿五年前中东没开发出来的油田换了消息时,面无表情的脸简直和扑克一样了。所有的手续都是他去和仇芦笙的秘书办的,看着那一项项合同,林觉得自己看见的是偌大的金山被仇芦笙抢劫一空。 而他忠心不二的先生还平静无波的拱手相送。 安小萱,你真的是个祸水! 先生碰上她,所有倒霉的事,所有不理智的决定,所有失败,都是她带来的。 林的情绪隐藏极深,那是对其他人,阮凌凡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自认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林的人,所以拿油田换来的消息,他打算伤好之后亲自去查。 帝都分公司的具体事项已然走上正轨,琳达从猎头公司找来的负责人阮凌凡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所以将新公司交给他,他很放心。 阮凌凡的原则是:用人不疑。 最大程度的发掘所有人的潜在能力,而新主管显然比他自己认为的还潜力无限。 公司交给这样能力卓越的人,他相信要在帝都立足,已经不是难事。 而且那样的人应付仇芦笙这个地头蛇,也旗鼓相当。 安小萱还是不知所踪,杨游两家的联姻已经是帝都过时的话题,但这样强强联手的最热门话题仍是给两家带去不小的利益。 阮凌凡离开了国内,没有带林,只带了细致入微的林姨一起离开。 没有交待他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而在他离开帝都的第一时间,像空气一般蒸发的安小萱终于在酒店外露面,只是,彼时她将自己掩得严实,已经没有谁能一眼认出她。 深紫色的美瞳,浓厚的烟熏妆,艳红的唇,酒红色的卷发微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肩头,一条黑色的及膝裙子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衬托出几分魅惑性感来,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走进酒店的时候,那踢踢踏踏的鞋跟引来不少惊艳不已的目光和女人们的嫉妒。 她勾着诱惑力十足的慵懒笑意进了大厅,在旋转门口搜寻了吧台的位置,才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往服务台前走过去。 从包里取了证件和卡之后冲一脸羡艳神情的服务员说:“你好~我还要上回住的那个观景套房。” 正拿了她证件照看的服务员一楞,脱口而出:“小姐,您来过我们酒店吗?” 安小萱拂了下额前凌乱的发丝,笑着点头:“嗯,去年和我老公一起来的。不过当时是他给我的惊喜,因为那个惊喜我们才没有离婚,而我也知道他最爱的人是我……”说到这里,她娇羞的一笑,隐去了下面的话。 “明天是他生日,我也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今晚一定要住着上回那个房间的。”她眉娇眼媚语气甜蜜间还透着真诚。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直接拒绝。 服务员就面有难色,但看着这样的一个为老公精心打扮又爱意满满的年轻女人,真的无法告诉她:那个房间已经被人预定了一整年。 哪怕现在客人离开,他们也不能再让别人入住了。 “怎么了?难道那个房间里,住人了吗?”安小萱眼中涌起浓浓的失落来,嘴角一撇委屈得叫人心生不忍。 服务员为难的点头,劝慰着她:“是有人定了,小姐您要不要另换一个套房,其实我观景的套房总共有三套,另外两个还没有入住的客人。” 紫色的眼眸瞬间红了眼圈,“我不要别的!我就想住那个,美女,你帮帮忙啦,你也是女人肯定能体会我的对吧?我好不容易才挽留住他的心,换个房间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服务员为难极了。 安小萱却抓住了她刚才话里的重点,眼睛一亮,满怀希冀的看着她问:“你说那个房间被人预定了?那你能不能给那个客人换个房间啊?拜托啦~我是真的想告诉老公一个很重要的事情的啊!” 服务员满脸的为难,按说这样的事也常有发生,但能劝了长住客换房的事,成功的几率很小。 可这个漂亮的年轻女人那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失落和期盼都显在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她竟然一时间无法开口拒绝她。 “那这样好了,我去帮您联系一下客人,看他们愿意不愿意把房间换出来,您可以先在休息室等一下吗?”说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因为同情而说了什么,懊悔的不能自己,可是再看吧台外娇艳动人的美女听了她话而涌起的感激不尽的神色,她竟然说不出其他话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美女你也一定会拥有你最爱男人的心~”她说完挥了挥纤细的手臂朝服务员甜美感激的一笑,才转身去了休息室。 为难万分的服务员去找了负责的经理,苦着一张脸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经理严厉的训了她几句,但都是从新婚燕尔走过来的人,难免有些心生同感,经理想了想,最后把这事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去给阮凌凡打电话,语气态度极诚恳的说明了意思,之后电话里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经理以为彻底没戏时,那边的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请你转告那位小姐,让她去换个房间好了,因为婚姻本身的意义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可是,阮先生,我想问一下,如果是您的未婚妻为您精心冷血这样的惊喜,您还会觉得这些没有意义吗?”经理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个勇气,竟然敢和那位先生说出这样的话。 事后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在电话里人的勇气会比平时爆满,所以她才敢说出那些平常无论如何也不敢对客人说的话。 何况是那位阮先生。 电话里的人静默了一下,说了一声抱歉正准备挂断电话时,经理彻底急了:“阮先生,如果是您的未婚妻在的话,您说她会不会主动把房间让出来?安小姐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如果是她,她一定会成人之美的。” 然后经理好像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电话里刚才那个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透着些许和气:“好吧,既然这样,我可以借给她几个小时。但前提是,请你郑重转告她,还要碰里面任何一样不属于酒店的东西。” 经理又是惊喜又是感激,仿佛今晚借住的人是她和丈夫一样,“阮先生,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电话里的声音沉静的说了声不必,就挂断了电话。 第82章 骗子 经理去将这个消息亲自转达给了安小萱,她听完后,感激得跳了跳,忽而想到什么,捂住肚子便不好意思的朝经理笑着说:“给你们添麻烦了,太感谢你们了!” 经理一看她动作,便心照不宣明白了她今晚给丈夫的惊喜是什么。 总台那边有西装革履的一个男人把房卡放在吧台,他只是顺着服务员的目光微微朝安小萱看了一眼便转身返回了电梯。 安小萱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阮凌凡手下的那些人,一个个眼睛毒得很,她真的担心会不会是林亲自下来,幸好不是。 就算不是木头人,她看见那个熟悉的保镖时,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化妆捏了一把冷汗。 还好,他并没有看出异样。 她道谢后就拎着精致的包包过去取了房卡,往电梯里进去,两步一回头,对那个热心的经理和服务员的感激之情真是无以言表。 那晚混乱之下,她忘记带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离开。 今天,她是买了好几条消息之后才敢化妆回来取的。 幸好,那些消息真的一字不差,今天的服务员真的也是刚刚挽回了自己出轨的丈夫,而那个经理恰好怀孕几周,对于她编的假故事,她的感情感同深受,才会帮她忙。 但下了电梯时,她没有想到会碰到木头人。 林正带着几个人将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了出门,抬眼看见黑色性感的女人时,他眼底有显而易见的鄙夷之色,往安小萱走近一步说:“里面还有一些东西,请你们不要动,因为明天之后我家先生就会回来。” 他说话时,那种冷硬而没有语调的模样,令人胆寒。 安小萱似乎有些畏惧他,眼神闪了闪,“请替我谢谢你们先生,钱我会一分不差给他的。”她仿佛在保证自己并不是爱占人便宜的女人,一边还真的掏出了钱包,可是里面现金并不多。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能给我一个卡号吗?明天我把钱打到你账上。” 林面色冷冷的,“不必了,我家先生说只是借用你一晚。”他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眼角余光瞥过她因为害怕而畏缩着的脖颈,一脸冰冷的带着后面的人走掉了。 安小萱回头小心谨慎的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在确定他们真的坐着电梯下了楼层,她才用房卡打开了房间的门。 但未免谎言穿帮,她一进房间就往餐厅打了电话,订了晚上的烛光晚餐。 细数出来的菜色,都是一些男人们喜欢的,没有人怀疑她是不是一个骗子。 更因为她情真意切的演技,服务总台的经理还特意赠送了她一盘时令新鲜的酸甜可口的青苹果。 安小萱打电话又一次表示感谢。 离晚上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时间足够她找到要找的东西,是她的手机,她藏在了浴室里透视镜的缝隙间。 找出手机后,她并没有急着马上离开,而是往自己先前的房间过去,只是门是上了锁的。 安小萱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门弄开,里面的东西还是像她在时一样,她的行礼箱还在衣柜里,先前看大半放在榻上的《童话镇》还在原来的位置。 她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开了手机。 但安小萱实在没有想到的是,就是开机这样的事,正好暴露了她自己。 阮凌凡从电脑屏上看到那个暗了很长时间的红点忽然亮起的时候,打翻了手边林姨给他准备好的碧螺春,听见微不可觉的动静,在他后面沙发里休息的林姨朝他看了过去。 “先生,你怎么了?” 阮凌凡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刚刚溅上的茶渍,语调略带沉寂的说:“她回了酒店。” 刚才那个酒店的电话开始是林姨接她,她当然知道今晚那个房间里是怎么回事,一听先生这么说,林姨脸上又是忧又是焦虑。 她看不见阮凌凡的表情,他的背影有些冷漠,林姨以为先生这回是真的饶不了安小萱,不由急着为她说一些好话:“先生,小姐那晚肯定是喝多了,不然换了平时,她是怎么也不会对先生不利的!” 阮凌凡只微微侧了下眸光,他的神色已经淡了下来,刚才那一刹那间的失神,似乎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茶杯。 林姨从他后面走过去,垂着脸收拾打翻在地毯里的茶杯,收拾好了,才在转身的间隙里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的脸一眼。 她皱了眉,因为明亮的灯光洒在先生的脸上,他的脸有一些逆光,一张冷酷的脸愈发显得晦暗不明。她只能看见先生的下巴弧线紧绷,现出几分冷峻嗜血来似的。 “先生?”林姨还是忍不住的问:“我们要不要返回去?” 阮凌凡拭擦完了手指上了茶渍久久没有放下手里的毛巾,就在林姨以为他说回去的时候,他却淡淡的说:“我们不回去。” 林姨心中并没有因着他这话而放下忧虑,就听他又说:“林姨你打电话给林。” 他们已经飞了五个小时,阮凌凡知道,就算他现在返回去,安小萱也绝对不会待在酒店乖乖等着他。 就算他亲口问她,她也不会告诉他这五年,或者更早之前她遭遇过什么样的人生。 所以,他要去自己找出答案。 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有些莫名其妙,阮凌凡吩咐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回把人盯紧了。” 林正疑惑不解,还没待他开口问,阮凌凡直接告诉他:“房间里的人,是她。” 安小萱?! 林惊愕了几分钟,那边的电话已经是忙音。 冷血无心的女人,她还敢回来?林一阵咬牙切齿暗自思量。 先生说把人盯紧了,不能丢是吧? 林的眼里闪过冰霜。 安小萱开机后收到了艾伦的短信:你疯了!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你想让我们彼此再体会一次什么叫孤苦无依吗? 果然艾伦什么都知道。 安小萱泪如雨下,手指颤抖着想要输入些字,却发觉不知要辩解什么。 是她自己太过冲动?忍不住滔天的恨? 告诉他她想起了连他也不知道的不堪? 不!她怎么能让他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怎样的地狱呢! 这是她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了,她不能让他知道那一场火灾将她的人生颠覆到怎样的惨不忍睹,她不能让艾伦知道。 哪怕死,她也不愿意将自己的事告诉他。 最后,她只是苦笑着打下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让他有她这样的亲人。 对不起,她没有按他所说的去做。 对不起,她这样的人不配做他的姐姐。 第83章 后悔药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安小萱抬手动作迅速的拭掉了满脸的泪水,开门前在门口的落地镜前看了看,只除了眼圈微微发红。 没有其他异样。 她从猫眼里看了看,是大堂经理,她身后有人推着银质光亮如新的餐车,他们正等在门外。 安小萱打开门,脸上已经是惊喜若狂的笑,“已经准备好了吗?” 经理微笑着说:“因为和餐厅打了招呼,所以你们的晚餐是今晚最早的。不过,”她往里面看了看,“您丈夫什么时候到呢?是不是准备得太早了?” 安小萱眼神一闪,笑意不减半分,连忙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请他们进来:“他已经到楼下了,停了车马上就上来。时间刚刚好,谢谢你。” 经理和送餐的侍者将餐车推了进去。 安小萱又照了一眼镜子,在确定自己脸上真的看不出任何异样时,透着妩媚的笑容里有一丝的不好意思:“真的很感谢你们,不过,我丈夫性格有些腼腆,所以……”她拿眼看了看门外,有些局促地笑望着经理和那个侍者。 经理看出了她的意思,忙不迭的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们。” “真的很感谢~”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经理和侍者微笑着离开。 安小萱看着那银质餐车和最上面的一捧红玫瑰花,还有中间一层满满当当的盖着盖子的盘子,一时间眼皮直跳。 “这么快?”竟然比她住在这里的时候,说饿,林姨下去点餐还要快半个小时。 她以为是餐厅里的人应付糊弄,结果打开一看,色泽鲜美味道一闻就觉得可口的东西,怎么也看不出哪里是匆匆忙忙做出来的。 “是我想多了。” 她把关掉的手机重新装到包里,然后取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准备离开前又看了一眼那些师傅们辛苦做出来的美味佳肴。 因为想起了很多以事的事,十年前在孤儿院里的时候,她是经受过真正意义上的饥寒交迫困境的,所以安小萱打心底里珍惜着每一份精心做出来的饭。 脚步都走到了门口,安小萱还是没忍不住自己对食物的珍惜,返回来取了一份牛排,慢慢地吃了起来。 如果她知道那菜里面放了什么,她就算再浪费多少辛苦,也绝对不会碰一下那些菜的。 只可惜,世界上并没有早知道,更没有后悔药。 等安小萱吃到一半时,她就脑袋发晕,眼前一片模糊,她难以置信的甩了甩头,却加速了药性,身子一偏直接倒在了地上,手里的餐具和食物尽数倒在了她的身上。 哪是一个狼狈不堪就能形容的? 等她从头疼欲裂中醒来时,才发觉自己全身麻木得不能动弹,除了眼珠子勉强转了转,她更像是医院里病床上那些没有感知的植物人一样。 窗外的阳光洒进了房间,而她还在地上倒着,面前一双黑色的皮鞋无限放大,她动了动眼珠子想要看清是谁。 无奈,这种平时不以为然的小事,在这种时候做出来,难如登天一般。 安小萱看见地毯上的油渍,看到了地毯还是她所熟悉了将近两个月的,环境看来没有换,那么,她还在酒店里的套房? 头顶的人目光像要戳穿她的身体,冷冷的目光扫在她身上,如芒在背,叫她心底微寒。 刚才那一瞬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面前的人是谁的时候,她还有一丝的恐惧。 在猜到了头顶的人是谁后,她后而淡定下来,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自己都觉得僵冷的笑:“林,你要做什么?” 安小萱没有感觉错,那如芒的目光里,透着对她的无限愤怒。 黑色的皮鞋从她的脸前挪开一步,她的眼里从只能看见一双皮鞋,换成了还能看见黑色的西裤裤角,那熨烫的笔直的裤线。 过了很久,林终于动了,他蹲下身,伸手将侧压着自己半张脸的安小萱翻过来。 这时候安小萱也看到了他手里并不陌生的东西。 一把枪,还是加了消音器的枪。 “你想杀了我?”安小萱的脸平静极了,她笑了笑,闭了下眼睛,原本一双澄澈如溪的眼里从记起很多不堪时,就如染了灰暗的污浊,一片灰蒙蒙的。 没有了生机和向往。 林将枪上了膛,冰冷的东西抵在她的额头,面无表情的人问她:“你不怕死?” “死?”安小萱只觉这是世间最可笑的字眼,事实上,活着远比死亡更残酷,不是吗? “也许吧。”她似是而非的回了一句。 她倒宁愿林能杀了她。 但他们彼此都再清楚不过,林对他的先生尊崇到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不敢,他不敢碰她。 所有只会耍这种小孩子才耍的把戏,下药。 所以后来的事,令安小萱和林自己都惊震到不能自己。 他开了枪。 安小萱伤口的疼痛传至她的神经时,她竟然感到心头一松,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解脱,眼前一片刺眼的光带着她往不知名的地方飘忽而去。 林脸色一变朝门外大吼:“快叫救护车!” …… 冰冷的东西似乎格外让她记忆犹新,安小萱在一片刺目的强光下恍惚醒来过一次,医护人员正在忙着救她,她的唇轻轻蠕动了两下。 她想告诉那些医生,让她死吧。 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无尽的悲凉。 但显然没有谁能读懂她这样的唇语,也没有谁注意到,在他们给她打了麻醉剂之后,她还能清醒过来。 一分钟后,安小萱在晃来晃去的白大褂们的身影绰绰下,彻底陷入昏迷。 等她再次醒来时,静寂的房间里她还能清晰的听到仪器和的嗞嗞嗞声,还伴有她自己浅弱的呼吸声。 她还活着。 这是多么令人觉得可笑极致的笑话。 林知道阮凌凡去做很重要的事,虽然没有对他说,但他也不敢过问。冲动之下误伤安小萱的事,他几经挣扎之后只能打电话告诉了自己的母亲。 虽然他觉得那并不是个聪明的决定。 第84章 滚出去 不出所料,母亲电话里就失声尖叫了一下,幸好她在自己的房间,不然当时肯定会被先生听见生出疑心。 林豫在电话里听到儿子闯下的弥天大祸时,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脑袋里嗡嗡嗡的响着,过了两分钟她才镇静下来。 “现在呢?小萱她伤得重不重?”冷静下来时,她立马想到一件事,这件事就是,小姐最好能在她和先生回去的时候出院。 这样一来,林才不会被先生惩罚。 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林姨头疼。 这事可以隐瞒多久。 “我打偏了,伤的是肺叶。”林声音平板的说。 大多数人的心脏都在左边,他那天虽有些失控,但潜意识里还是偏了一偏。 “你去问问,看看小姐愿意不愿意听我说几句话。”在面对儿子犯下的大错时,林豫想到的所有事,都是怎么让所有人陪着他们母子瞒天过海。 她太了解先生,尤其这回来法国,她陪着阮凌凡由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每天看着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下来。 她就明白,先生对小姐的心,已经重过了他所有的一切。 因为阮凌凡的脸越是阴沉,他眸中心疼和痛惜就更浓几分。当得知安小萱的身世及差点儿被同学装入雪车害死的时候,林豫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的先生眼角泛出湿意。 那代表着什么,恐怕,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林去问醒来后一直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安小萱的时候,她连想都没想就说:“电话给我。”她就那么没有一分犹豫的接起了林姨的电话。 林姨在电话里只说了几句话。 安小萱听完,仍是没有多想就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然后在她咳嗽起来的时候把电话又还给了林。 林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病房。 林豫在电话里没有多训自己的儿子,只是告诉他:“不管以后是什么后果,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母子连心。 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 林握着电话的手从未有过的沉重,心间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欢乐……他不知道,那是一个儿子对母爱最真实的期待。 但凡在帝都发生的事儿,安小萱觉得,就没有一件能躲过仇芦笙眼睛的。哪怕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所以,她的病房里再次出现了不速之客。 他像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大男孩儿似的,从进门就四处打量着那个病房,然后又是打量安小萱。 安小萱终于忍不住出声讥讽:“仇芦笙你你上辈子是属狗的吗?”哪有血腥哪就有他。 仇芦笙十分抱歉的朝她笑了笑,“如果我真的早知道会这样,我是怎么也不会让一位美女经历这样的事的。” 安小萱看他神情,倒觉他脸上有一分认真,为自己这样的看法顿感可笑,她自嘲的笑着偏了头。 仇芦笙就站在她的病床前,显得有些居高临下:“你不相信我说的?” 安小萱翻了翻白眼,回头看向他:“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只要你自己还相信自己才好。别到有一天,不管做什么说什么,连自己也分不清真伪,那才可悲。” 仇芦笙听了她这些话,眼底深处泛起一丝异样情绪,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 “我知道自己每天都不说谎啊~” 安小萱嘴角一抽,抬手指了指门口:“仇芦笙,戏看完了你就可以离开了,我要休息了。”逐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但仇芦笙练就的最大本事就是装聋作哑,他伸手拉了病床前的椅子竟然老大不客气的就坐了下去,笑眯眯的看着安小萱说:“好啊,我不说话就是了。你睡你的。” 安小萱一阵气结,脸上的表情已经维持不住,“仇芦笙,你再不走我就请医生来帮忙,‘请你离开’!” 她不知道,那个对阮凌凡尽心竭力的木头人在这种时候去了哪,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病房里。 是坚信着她现在躺在床上不能走出医院? 她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仇芦笙丝毫不被她的神色影响,自顾的说:“其实我来看你,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呀!” “你难道不问问是什么?”见安小萱没有表现出丝毫兴趣来,他反问她。 安小萱已经闭上眼睛,动作缓缓地想背朝这只黑心黑肺的男人,但那动作此时做起来,真叫一个撕心裂肺,她只能不断的深呼吸来缓解疼痛,哪还有力气去陪他玩什么文字游戏? 一双手臂伸到她的身前,将她的身体翻转了下。 安小萱惊得睁开眼睛:“仇芦笙你干什么?” 仇芦笙好心的笑笑:“我在教你最起码的礼貌啊,没有人对你说过吗?当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哪怕你心情再不好,也要笑脸相视。这是一个淑女最起码该懂的礼仪。” 面对他这种强制性的说教,安小萱头疼的双手捂住耳朵,恶狠狠的说:“别让我说第三遍,仇芦笙请你滚出去!” 家教这个话题刺激到了她,如果不是亲人们离开的那么早,她怎么会由着外人来对自己的教养说三道四? 眼见她的眼里重现了仇恨的火种,仇芦笙心里满意极了,伸手将她双手用力扒拉下来,笑眯眯的说:“淑女是不应该说这种粗暴的字眼儿的。” 安小萱差点儿尖叫,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为什么一再拿别人的痛苦来娱乐自己。 她看见他眼底的得逞,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仇芦笙最变态的嗜好就是肆意操控别人的情绪。 想到这里,她忽然就没有了那些气急败坏的情绪,淡淡的抬眼看着他问:“你想说什么?”好消息?她才不相信从他嘴里会出来什么好事情。 仇芦笙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就是,前几天收留你的杨家小公子啊,”他笑得阴险,“如果不出所料,他应该马上会打电话给你了。” 他抬腕看了看表,上午十点,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而他的话音才落,安小萱那放在病床前的桌上的手机真的就响了起来。 她的手机里设置了两种铃音,一种是存好的朋友们的,另一种是陌生号码来电铃音,她经常以铃音来区分要不要接电话。 仇芦笙很好心的把手机拿起来递给她,笑看着她接通了电话。 安小萱看向仇芦笙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他知道自己前几天一直在杨子家?他还知道些什么? “喂?杨子。” 第85章 爱上你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安小萱,你这两天没回来,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不怪他说又,因为那一晚遇到他的时候,她的状况实在是说不出的差。 安小萱见仇芦笙正无声的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叫她有种冲动去撕下来。 为免自己真的会做一些冲动的事,她一边抬手捺在自己伤口,在伤处不会被撕扯的情况下小幅度的转了一下身,小声的说:“没有,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会再去你家了吗?” 杨志新苦笑起来,“安小萱,你知道我其实只是做为曾经最好的伙伴在关心你,难道连这样的关心你也不能接受?” 安小萱无语去接他的话。 如果那晚不是他在冰寒刺骨的秋雨里遇到她,她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但他那天和雨菲一起做的事,让她生了心结。 雨菲可以和他一起做那样的事,但做为他们彼此曾经最好的朋友,她无法忽视他那天的表白。 那个让她已经打定主意宁可失去他这样的哥们,也不想再掺和到他和雨菲的感情里去,更甚至,是他们之间的婚姻。 她说了声就这样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在她旁边有掌声和笑声同时响起来。 “安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冷血又无情的女人。”他笑着又说:“不过,我忽然发觉这样的女人,真的会让很多男人不可救药的爱上你。” 安小萱偏头冷笑,“仇芦笙,我倒是希望全世界真的有那么一个男人爱上这样的我。” “阮凌凡。” “你。” 仇芦笙盯着她的脸,确定她说的是认真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爱上你,也许我现在坐在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了呢?” “你专门过来,就是想听一听我们的对话?”安小萱问他。 “不是,其实我就是想确定一下,杨家那小公子对你的爱有多深,你对他是不是像自己表现出来的这么无情,现在看来,”他故意一顿,但见安小萱仍是神情冷淡的没有一丝兴趣多听的样子,不由有些挫败的说:“现在看来,这爱远比他自己认为的都要深一些,而你嘛……”他没有说出来后面的话。 那是因为安小萱看着他的目光里透着一丝凌厉,令他倍觉兴趣盎然,小绵羊总一天会化身为狼。 阮凌凡是最好的猎人,而她在某一天会彻底化身为狼。 猎人和狼之间,又将上演怎样的戏码呢? “所以,这样才令人更加期待。”他说完,已经站起来,朝安小萱扬眉笑着说:“希望你早日出院。” 后面要发生什么事,他已经等不及了,仇芦笙勾着唇笑的别有深意转身出了病房。 安小萱直觉得认为仇芦笙肯定又在玩什么阴谋,而他的坑已然挖好的样子,就等着她和另外的谁往里跳。 仇芦笙走了一个小时后,安小萱才见到林。 木头人似的,脸上没有一分表情,被仇芦笙的到来和他那意有所指的话弄得有些郁闷的安小萱,在看到林时,瞬时找到了自己可以解决郁闷之一的方法。 “你去约会了?就不怕我跑了?”她挑衅的朝他一笑。 林微微的哼了哼,“你以为走廊外没有人看着你吗?”想跑?做梦。 安小萱的眉跳了跳,“你的人,故意放仇芦笙进来的?” “仇芦笙来过了?”林倒显出一分疑惑来。 安小萱见他丝毫没有什么担忧,笑了笑说:“装得挺像,不过,既然是故意放进来的,那下一回记得叫人做得不要那么明显。” 林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里,目不斜视地看着房间里某个点,不作声了。 安小萱一再郁闷。 她又想起了仇芦笙刚才那些话,他的祝她早日出院,看上去那么用心险恶。 杨子和雨菲和自己的关系,看来他也知道的很详细。 他甚至知道自己的记忆曾被动了手脚,那么,他是不是一直知道自己所有的事?这个猜测让她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有一种赤裸裸的被人无声羞辱的屈辱打心底翻涌着。 他给自己的东西,是想让她杀了阮凌凡的,可是她……安小萱只觉心底每一处都是苦涩难言。 知道阮凌凡还活着的时候,她那么清晰的感到自己心中轻松的心绪。 哪怕再不承认,她现在也知道,自己是真的……爱着他。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林见她安静下来,抬头问她。 安小萱神思恍惚了一下,笑容有些空洞,“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最好没有,如果你再敢生半点对先生不利的心,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林的声音是那样的平淡无奇。 仿佛在说最普通的一句话,但安小萱却觉得他眼底全是愤恨和杀意。 她淡淡的说:“就算我想,他也不会给我那样的机会了。” 现在囚着她,不过是阮凌凡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她而已。 她还有什么机会去对他不利? 心中疼痛,口里是一阵说不出的苦涩,仿佛和林每说一个字,就在嚼烂了一片黄连。 那苦直达心底深处。 她现在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怎么,又能做些什么。 她的人生,仿佛从一开始就受着命运之神的愚弄,一次一次让她总会陷入无底的黑暗中去,一个个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似乎都期待着她的选择。 好让她惨淡的人生成为他们眼中娱乐自己的戏码。 阮凌凡说的话,他不会让她死,他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仇芦笙那邪恶的笑容下仿佛早已给窥见她以后的人生,正是他无聊的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乐趣这一。 可是,安小萱忽然绽出一个极灿烂的微笑来:命运有时候真的让人想要去竭力反抗,看看剩下的部分是不是真的难以逃脱那个既定的轨道。 命运的轨道。 阮凌凡去国外的时间,这一回格外的久,以至于安小萱几次听到林打电话询问林姨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他会说一些安城公司的事,唯独没有提及先生要把安小萱怎么办。 安小萱住院两个星期后,雨菲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说好友住院了,她匆匆的赶到了医院,在问清楚房间号后,却在走廊里遇到了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把她拦住。 “对不起,这位小姐,安小姐现在不方便见客。”那语调和神情和林如出一辙,冷不近人情。 任游雨菲怎么解释自己是安小萱的朋友,他们的表情和态度都没有一分的松动,迫不得已雨菲只能打电话给安小萱。 “小萱,我在你病房外,麻烦你跟这些人说一声,我进去看看你。” 安小萱接电话时,林正抬了头看向她,就听她说:“让你的同类让道,我朋友来了。”然后又和雨菲说了句稍等,就挂了电话。 林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色严寒的朝安小萱看了一眼:“希望你不要把不该说的告诉外人。” 安小萱听他这话,不由冷冷地一笑:“怎么了?你这么怕坐牢?放心,我不会告你的,要告早告了。”医院在接收到她这样的病人时,就差点儿惊动了警方。 如果不是林走了关系,安小萱相信,只要自己一个电话,帝都的警察叔叔们是很乐意帮她维护社会治安的。 林再什么也没说,打开门走出去,隔了不到一分钟已经领着一脸焦急的雨菲进来。 “小萱,你怎么回事,医生说你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出院,到底是什么手术,竟然要这么久?身体呢?还有没有其他反应?” 被她的连珠炮一通狂轰,安小萱只是笑容明亮地看着也,直到她停下才说:“我哪有那么傲娇,其实上个星期就能出院了,但你看,”她指了指雨菲后面的林,“只是他们不放心而已,其实我觉得去登山都没有问题了。” 她的表情那样轻松,她的话那样让人怀疑不起来,雨菲一时相信了她。 “你也真是的,不拿我当朋友,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 “林,你去给游小姐买杯咖啡,记住要多放糖的。” 第86章 换装游戏 “我要冰咖啡!谢谢。”雨菲笑着补上。 林出门的时候还暗含警告的看了一眼安小萱,她将他那目光忽视了个彻底。 雨菲见病房里只剩下安小萱和自己,一脸纠结的看着安小萱,张口结舌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倒一张精致漂亮的脸都憋个了通红。 安小萱伸出手拍了拍雨菲的脸,笑盈盈的看着她说:“别说了,我都明白。” 前几天她被杨志新收留到了他的一个从来没有住过的公寓,等高烧了两天醒来后就对杨志新说过,她不希望他辜负自己唯一的好朋友。 对她来说,雨菲这三年里在她心里有着特别的位置,说是朋友,但她更觉得她们像姐妹。 “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雨菲的眼底明显有了轻松的笑意,只是还不能彻底轻松起来,“你真的不生气了?” 因为自打那天之后,她俩通过电话,而她也和杨志新一起去酒店想要当面和她说清楚,可是安小萱好几次都让人将他们拒之门外。 安小萱眼神不自在的闪了闪,她知道雨菲在对前段时间的事耿耿于怀,可是她要怎么解释,自己那时候真的是活在了痛苦的过去无法自拔呢? 她不想让别人,哪怕是她的亲人,或是朋友,知道任何一星半点她的以前。 “你再这么问,我就真的生气了。” 雨菲笑起来,有些婴儿肥的脸上还有着少有的纯真,安小萱看得心底有些黯然。 这般的笑,是永远不会再出现在自己的脸上了。 林买了咖啡敲门进来。 只有一杯,他倒是挺礼貌的直接递给了雨菲,然后知趣的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个。 雨菲拿着咖啡杯的时候眼珠子一阵滴溜溜的乱转,转了半天冲安小萱笑着问:“小萱,你真的原谅我了对吧?” 安小萱从她眼底看到一抹微不可觉的顽皮,但只能点头,说:“我没和你生气。”只是有些气不过杨子而已……她觉得一切的责任都在杨子的身上。 雨菲喜欢他这么多年,他难到真的一点都看不见? 竟然还利用她。 这个才是她真正生气的原因。 雨菲眼里脸上全是笑,然后在安小萱惊愕下一杯咖啡洒了两人彼此满身,还洒在了那洁白如云的床单和被套上,那就一个浪费啊。 “游雨菲!你真是!幼稚到家了。”安小萱抬手就推了雨菲一把。 “哈哈!安小萱,你现在是咖啡落汤鸡一个!”雨菲却像一块粘人的糖粘到了安小萱身上,还嫌她不够狼狈得彻底,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她病号服上继续蹭着咖啡渍。 安小萱嫌弃极了的又躲又推,闹了半天后,看着彼此的狼狈,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这样的幼稚行为引来医院护士们的明显鄙视目光,直到给安小萱换好了床单被套离开前,几个护士小姐都忍不住唇角抽搐着回头看她们两个笑得没有形象可言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安小萱不再寂寞,因为每天雨菲都会陪她在医院里,有时她会下床走走。但只是在医院那长长的走廊里,已经是深秋即将入冬的季节,北方开始频繁降温。 但最主要的原因,不能不说,是林和保镖们看得她太紧,让她连医院病房都出不去。 有一天雨菲竟然穿了白色的羽绒服,脖子上还围着红色的围巾,冻得鼻尖都泛红,边小跑边搓着手冲进来。 床上正看书的安小萱不由抬头看向她那夸张的行头,十分好笑的说:“有那么冷吗?还没到零下呢。”她看了天气预报,气温还在零上呢。 但任谁看到雨菲把自己包裹得严实,都想不到外面温度还在十摄氏度以上。 雨菲一脸苦不堪言然后笑得调皮往她床边扑过去,双手往安小萱脸上一捂,“我从后半夜被人抓壮丁送机啊,怎么能和你这种好久不体会自然温度的人比!” 送机? “你爸出差去了?”安小萱本能的想到是游之乐出差。 “什么啊,是杨子,杨子被他舅舅们打发到南极洲去了!说是考察什么新能源,鬼知道,那咱地方哪来什么新能源啊!”雨菲脱口而出的话让她自己楞了楞,然后一脸笑意的又推了推安小萱:“我说大小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能出院啊?香山红叶都没得看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帝都,不看看香山红叶,真是人生一大遗憾啊!” 她们之间很默契的很少提及杨子,但今天雨菲似乎有些没忍住。 安小萱倒是一脸的平静,促狭地一笑,推她一把:“那你不一起去?南极啊,随时随地可以擦火花的地方。” 雨菲一脸抽搐的表情看着她,“有没有搞错?你觉得我是那种见色忘友的货色吗?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扔在帝都,我去陪杨子啊……”后面的话,说的那叫一个没底气。 安小萱也不揭穿她惧寒的真相,只是笑着附和她,“对,我们游大小姐是最讲义气的人!”她忽而话锋一转,“那游大小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看着雨菲的那一身行头,安小萱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雨菲不疑有他,闪过一丝尴尬的脸上偏了偏,不敢看安小萱眼睛,问她:“什么忙?” 安小萱往外面看了看,确定门外的林听不到她们里面的话,小声的说:“你耳朵过来。” 雨菲凑了过去,安小萱说:“敢不敢陪我玩个刺激的游戏?” “什么?”雨菲的眼里有跃跃欲试的光芒跳动。 安小萱压低了声音说:“换装。” “好啊!” “嘘~” 雨菲见安小萱的眼睛总往门口瞥,一时间想起来她是想躲开保镖,而自己声音一激动差点儿把人招进来,忙捂了嘴,乐颠颠的直点头。 两人的换装游戏很顺利。 所以当安小萱穿着雨菲的羽绒服围着她的围巾出现在那片四合院的牌楼下时,仇家那些守在外面亭子门里的保安们都楞了半晌。 安小萱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往亭子门走过去,玻璃窗已经有人从外面打开。 “对不起这位小姐,这里是私人文物保护区,现在已经不接待游客了。” 安小萱轻轻笑了起来,“我不是来观光的,我找仇芦笙。麻烦你通知他一声,我姓安。” 原来这里还接待游客,她往里面那大片保存完好的几百年的建筑看了看,这倒也是,这种古物确实属于稀有文物了。 第87章 女人的直觉 仇芦笙竟然亲自出来接她。 看见她那一身打扮时,他脸上的笑有一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有事问你。”她直接道。 仇芦笙看了看牌楼四周,绅士的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能为美女效劳,荣幸之至。” 安小萱现在已经知道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丝毫不为他的这种风度而觉得他是个什么好人。其实打一开始见他的时候,她就觉得他不是好人。 女人的直觉,还真的是准的可怕。 从一条深幽的巷子进去,仇芦笙竟然带着她往一处最大的院落走,一边还很是好心的给她解说:“这是仇家好几代传下来的祖宅的里最有历史的院子哦~” 安小萱闻到了缕缕檀香,她随着他的话问:“里面是佛堂?” 仇芦笙笑着说是啊,然后推开红木门邀请她进去,安小萱抬眼看看他:“你信佛?”她的脸上有说不出的古怪神情,丝毫不加掩饰。 仇芦笙笑容不变,“不是啊!但我觉得你会喜欢这里,毕竟,今天我们要谈的是关于一些很……的事。”他说的隐晦,令人无法猜测他那省去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安小萱知道他这个人就喜欢装神弄鬼,所以也不放在心上。 她今天来,只是想知道一些事。 仇家每一个地方都透着古色古香,古老的龙爪槐,青色的石桌石凳,还有那飘荡在空气中的缕缕檀香仿佛有着将人心净化洗涤的神奇功效,她心中那些痛苦的过去似乎正离她而去。 安小萱恍然生了一丝错觉,她信佛身处一处古代的富庶之家,正进来这个院子潜心礼佛,而非水泥和钢筋混凝土充斥的喧嚣都市。 直到她身边有笑声响起,将她带回了现实。 “果然是女人。” 他的话似嘲非嘲似讽非讽的。 安小萱已经从那种状态中彻底抽离,她偏头看向仇芦笙笑眯眯的脸,“你对女人有歧义。”那仿佛是他骨子里就存在的一种东西。 有意无意间就会冒出来。 仇芦笙脸上的笑意有些发阴,看了她一眼,不屑的说:“你似乎觉得自己挺了解我的。” “没有,只是直觉。你也知道,女人向来是一种喜欢相信直觉的生物。”安小萱淡淡的说。 “果然是女人。”他又这么说。 安小萱笑了笑,接过他的话:“那是因为,女人的直觉向来准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看向他,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这似乎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随意聊天内容。 仇芦笙似乎被她紧追不舍的话逼得噎了一下,然后他在暗自嘲笑自己会被安小萱这样的女人牵动情绪而自嘲一笑,指了指佛堂门口的蒲团说:“你要听的故事前缀很长,是要坐下来听,还是离开,都由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已经选了一个崭新的蒲团坐了下去。 那动作倒是挺熟练的样子。 安小萱看看一副虔诚的仇芦笙,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羽绒服,想了想,还是坐在了他指给她的位置。 坐下的时候她不经意的问:“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她见自己坐的,是一个有些泛灰黄的垫子,而仇芦笙那个却新了很多。 仇芦笙扯着他那笑看了眼安小萱,“你比我认为的聪明一点儿。” 安小萱很自然地接过他的话:“直觉而已,算不上什么聪明吧。” 仇芦笙盘腿坐着,沉默了片刻才说:“我不知道自己已经等这样的一天等了多久,久到我都觉得时间是静止的。现在看来嘛,只是久了一点儿而已。” 安小萱往那个高高在上的佛像看了两眼,是一尊泛着古老气息的泥像,不是金也不没镀银,放在以前的年代,可能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 但因为时代久了,反倒成了现代人眼里的珍品。 “这种前缀,你还是省省吧,你也知道我没什么时间听你感慨。” 仇芦笙笑说:“我知道,不过,如果你在我讲一半时离开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听了。” “为什么?” “开头不是让人喜闻乐见的。” “中间是好的?”因为他的神色让她看起来,觉得那结局也许也不是什么好的。 “结局嘛……”仇芦笙笑得阴柔,“要等别人讲你听了。” “你讲吧,我尽量听完你的版本。” 后来安小萱终于知道为什么仇芦笙会选在佛堂,因为在她听来,那就是因果循环的故事,没有结局的故事。 他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来讲,她就用同样的时间把它听到他停下的部分。 战争、爱情、友情再到骨子里被刻下的仇恨。 仇芦笙不是个好的说书先生,安小萱不得不承认,她也不是一个感情用事听故事的人。在她听来,故事就是故事,哪怕,也许里面的某一个什么人物和她的亲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在他们俩待在佛堂的那一个下午,出国许久的阮凌凡和林姨回了酒店。 阮凌凡知道了很多事,但那些事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最终答案。 他进酒店的时候,就连那个曾打电话给他的大堂经理都明显感觉到了他一脸的阴沉,还有那散发着莫名寒意的气场。 带着戾气似的,令人触及全身生寒。 林姨虽一路陪着他,但有很多事她没有接触,也不知道自家先生知道的是什么样的事情真相。只是跟在他的,身后下车的时候,看向酒店楼层间碧绿的玻璃窗时眼里不禁闪过一抹复杂。 他下了电梯时就直直的往房间走进去,门口有人为他打开门,眼神不敢触及他眼底的锋芒。 阮凌凡进门就往安小萱住着的房间径直走过去,走到门前时却似生了一分的犹豫,驻足不前,也不敲门。 林姨见事情终于要瞒不下去了,只能坚定了心中的决定,往他身旁走过去,凝了脸色垂着脸说:“先生,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阮凌凡眸光冷冷的移至林姨的头顶:“什么。” 林姨深深呼吸了一下,说:“小姐住院了,是林失手伤了她。”到底是做母亲的人,话到嘴边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谎言。 林姨双肩有些垮下去,眼里闪着愧对。 第88章 好戏就要开始了 阮凌凡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就认识了林姨,又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怎么会看不出那一丝表情下的真实性? “这么久还没出院?” 他们去法国整整走了一个月的时间,误伤能将一个人伤到这么长时间还不能出院? 淡淡的语气,听在林姨的耳里只觉一阵的惊心,她抿了抿唇,固执的说:“其实前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林希望在先生回来之前小姐不会逃跑,所以一直没有办理手续。” 阮凌凡似有一分失望之色,他已经干脆利落的转身往自己的主卧走进去,“在我换好衣服后,我希望见到她。” 可事实上,他想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见到她的那一刻,要说些什么? 没关系,我并不生气你杀人未遂的事? 不用在意,以前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他要怎么告诉她,他是知道了她以前的事,又要怎么告诉她,自己其实反而更痛苦。 哪怕她那么恨着他,恨不得让他去死。 林姨去打电话给林。 雨菲蒙了被子正睡得香甜,因为昨晚三点起床去送杨志新到机场,然后又返回来后她就睡不着了,才一大清早的就跑来了安小萱的病房。 安小萱穿了她的衣服溜掉后,雨菲眼皮打架厉害,怎么也受不住周公对她的邀请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所幸睡之前她还锁了门,心想:再怎么样也是保镖吧,总不会觉出事情不对就这么冲进来验证床上的是不是安小萱本人。 但她实在是低估了林的作风。 先生连一声通知都没有就出现在酒店,母亲打来电话后,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当然就是让别人去办理出院手续。 而他去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却没有一点儿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林的怀疑。 他偏头问走廊里一直看着安小萱的人,“小姐今天出来过没有?” “没有,她朋友来过,但很快就走了。” 林问:“没有其他的?” 另一个人想了想,再看看林一身西装衬衫,说:“游小姐今天来的时候穿着羽绒服,看上去挺怕冷的样子,走的时候好像有点感冒,只除了眼睛在外面……” “你说什么?” 林觉察出了不对。 那人说:“游小姐走了后,小姐就锁门一直在睡。” 林冷冷地笑一笑,“去和护士长取钥匙过来。” 那人跑着去了,隔了一会儿和拿着钥匙的还一脸疑惑的护士长一起回来。 打开门的时候,林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冲到了床前,一把掀了被子。 睡得香甜的人一时没醒,还咂了咂嘴,那一脸的笑仿佛梦里吃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幸福又甜蜜的笑。 林身后的另外两个人也已经走近床前,一看床上人的脸,瞬间惊讶地睁大眼:“游小姐!”“游小姐!” 林有些气急败坏,一伸手就掐住了游雨菲的脸,怒气冲冲的吼:“游雨菲!” 这下子,雨菲就算再睡得沉,也被这一声给惊得直直坐了起来,看清头顶上那张冰山破功的脸后,吓得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为自己这个动作瞬间又感觉了丢脸,他不过是一个保镖,她这么怕他做什么? 雨菲瞪圆眼睛朝他回吼:“就你声音大啊!掀别人被子这么流氓的事你怎么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啊!我一定会告诉你雇主,你就这么对小萱的。” 林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弄得胸腔里一团火焰烧啊烧,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安小萱呢?你帮你逃跑?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先生知道这个过程之后,他第一件要做的是就是先让游家付出代价?” 哼!黄毛丫头,敢威胁他。 游雨菲脸色瞬间一白,果然上当:“我没有!阮先生一定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的。” “事实是安小萱现在失踪了,而你就在她的房间里,还在床上睡得像猪。撇开我跟了先生多年来说,你觉得先生会相信谁的话?” 雨菲差点儿哭出来,就因为老爹是真的很惧怕这个姓林的。 同时她想,他难道不仅是一个保镖那么简单? 林见她这样,缓了缓脸色问:“当然,如果你告诉我小姐现在在哪,今天的事,我不会的告诉先生的。” 雨菲十分纠结的看着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冰山男会这么好心,半信半信的问:“真的?” “我也不想先生追究这事,你明白吧?” 雨菲想了想,点头:“哦。” “现在告诉我,小姐去哪了?”林见自己的话似乎让这个神经大条的富家女松动了,忙问。 “我不知道。”雨菲笑了笑说。 林的眼神瞬间变成了刀刃射向她,有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竟然气得连说三遍。 雨菲顿时觉得自己竟然能让冰山男一再破功,眼底有得意之色一闪,脸上笑容越发真诚,“小萱去哪里,她真的没有告诉我。” 林气得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头对身旁的人吼:“还不快去找人!” “是,林哥。”那两人撒腿就跑了。 这是林第一次发飙。 认识他久了的人,当然是害怕的,因为他的身上隐约可见先生的气势。 雨菲见自己真的把人气得要七窍生烟了,一边穿鞋下床,一边还不识时务的问:“哎,冰山,你刚才说的话可要算话啊!” 林回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连和她说话都觉得是在浪费自己时间,转身就出了门。 那边人正满城翻天覆地的找安小萱,这边她终于打了出租车原路往医院返。 一路上,仇芦笙刚才说的一句话让她心神不宁。 “好戏就要开始了。”他脸上的笑那么的阴柔,以至于她看见的时候胆颤心惊。 他利用自己以前的记忆导演了一场杀人未遂的剧,今天还告诉了她一个个故事,那么他接下来期待的,又是怎样的戏码? 出租车在一个十字路口堵了半个小时。 司机们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偶尔还掺杂着几句北方人方言脏话,在骂路况和前面的车主。 第89章 黑死他 安小萱眼看着就要天黑,抬头看了看距离医院的距离,付了钱提前下车,自己往回走。 她只是想知道一些事,可是今天知道的这些,却又不是她想知道的。 她心里的疑团也越来越大,就像滚雪球,不知不觉中已然滚得大到需要抬头去看,但已经看不见了最初的那个顶端。 因为那顶端早就被果到了不知哪一层的里面去了。 还不等她直到医院门口,就看见了门外自动门前来回走路的雨菲,一脸的焦急,不时抬头往四处看看,但每次脸上的失望都深一些。 安小萱甩了甩掉到前面的围巾,往雨菲走过去,“被发现了?” 医院门口除了雨菲,不见林和他那些人,恐怕他们是以为她不会再回来的。 雨菲看到她,喜逐颜开的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小萱,你要帮我好好吹些枕头风,一定要让阮先生不要对土豪老爹的煤矿下黑手啊!他会崩溃的。” 安小萱被她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懵了一下,一把推开她,拍拍她的脸:“吓糊涂了吧?都说的什么啊。” 雨菲都快要哭了,“这游戏是刺激,但也很要命啊!你都不知道,那个冰山男看我的时候,那目光和珠穆朗玛峰的雪似的,我快被他吓死了。” 安小萱忍不住失笑,“走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雨菲的话又让她沉重的心情轻松许多,一时间,她也不想去猜测仇芦笙的什么阴谋阳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还有什么能比她以前所经历更痛苦的呢? “哎!去哪儿啊?冰山男说如果你回来,让你直接回酒店,说他先生回来了。”雨菲一伸手把往医院里走的安小萱拽住,把那个冰山男的话转告给她。 其实林是不抱任何希望的说的这样的话,因为他认定了安小萱自私自利冷血无情。 连那么宠爱她的先生都敢下手开枪,利用一下她的朋友又有什么? 安小萱浑身仿佛有寒流涌入,她身子由不住的一阵哆嗦,雨菲见她这样,还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怎么了?难道今天跑出去一天传染了流感?” 但入手的温度和她自己的温度是没差的,雨菲一脸疑惑看向安小萱。 安小萱怔了怔,绽了笑容说:“我没事。” 雨菲已经抬手拦了一辆正出医院的的士,一边过去打开车门,一边正拨着电话。 安小萱坐先她一步坐了进去,让了让位置,雨菲一听来,电话正好通了。 她听见雨菲凶巴巴的说:“冰山男,希望你没打小报告,不然我一定让小萱先黑了你!” 电话里的人一听就知道安小萱回了医院,问她:“你们现在在哪?” “去酒店的路上。” 安小萱看见雨菲说话时,眉梢眼角都有一丝丝的得意般,不由笑了笑。 林似乎还说了什么,但雨菲已经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哼!敢吓本宫,看本宫不玩死你!”说完忙不迭转脸看向安小萱,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亲爱的小萱~小萱~” 安小萱牙酸了一下,“干吗?” “你一定要帮我好好吹枕边风,黑死他!” 安小萱又听到她这样的话,不由转了脸,神色间淡淡的说:“再说吧。” 她对阮凌凡开枪的事谁也没有对说过,雨菲更知道他们之间那些错综复杂理都理不清的事,只是当他们是要结婚的,肆无忌惮的开着这样无足轻重的玩笑。 安小萱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医院离酒店不过十几分钟的路,哪怕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到酒店的时候时间也只是过了半个多小时。 雨菲正要下车,安小萱却伸手按住她,“今天很晚了,你先回家吧,我们明天再联系。” 她不知道,阮凌凡的归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狂风骤雨。 雨菲想了想,才说:“那好吧,明天见。” 司机正要开车,雨菲按下车窗又喊了句:“小萱你记得手机不要关机,我晚上找你扯皮!” 安小萱朝她挥手,车子已经驶进了如织的车流,汇入那条璀璨的灯海去了。 “小姐。” 身后有人喊她,安小萱回头一看,正是林姨。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回看见林姨,她心里竟然有一种淡淡的生疏感涌了涌。 安小萱面色平静:“林姨,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林姨身后还有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看向安小萱的目光,带着她读不懂的东西。 “下午到的。先生在房间里等你。”林姨偏头让了一下。 安小萱与她错身而过的时候,声音轻极了问:“他知道了?”她轻轻看了林姨眼,事实上,她不明白,林中心护主还她一枪,为什么他们母子要瞒着阮凌凡。 让他知道,不是更加会视他们母子为亲人吗? 林姨淡淡地嗯了声。 后面的保镖离她们只有三米的距离,安小萱再没有问什么。 酒店套房里,沙发上那个人影已经保持一个姿势靠在那里很长时间,听完了林汇报的事后,他的眸光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林却手心生一汗,但他不后悔。 如果时光倒流,他还会做同样的事。 阮凌凡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回安城吧,现在。” “先生!”林惊讶,“为什么?” 阮凌凡终于掀了眼眸,眉眼间是一派冷厉,那寒光让让林更加难以置信。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林抬头看向他的先生,讶然万分的看了他整整一分钟,转身离开的时候才说:“从先生救我的那天起,我就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这辈子都保护先生。哪怕拼上我的命,所以,先生,如果她还敢那么做,不管我在哪,我都会让她付出代价。”死亡的代价。 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先生。 阮凌凡没有让他留下,更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相信,过不了多久,林会改变他自己这种想法的。 安小萱和林在电梯外遇到。 林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行礼包,简单的很,看得出那是他自己的东西。 安小萱倒有一些疑惑,只是两人彼此看对方不顺眼,谁也没有主动向谁打招呼。 倒是林姨,问了林:“去哪?” “回安城。” 林姨似乎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安顿他:“回去认真做事,过一些时间后先生会原谅你的。” 第90章 她不在乎 这话让安小萱更加的不解了,她朝往电梯里走的林看去,林的手指正好按在键上,也抬眼看向她,那目光冷得真的就像雨菲形容的。 珠穆朗玛峰的雪一样。 林说:“安小萱,不想死在我手里,就别再伤害先生。” 安小萱顿觉一阵好笑,“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失败了。至于会不会死在你手里,”她冷笑起来,“那就要拭目以待了。” 说完,不等林说什么,已经往房间走过去。 门口早有人为她打开了门,林姨又看了儿子一眼,才跟着安小萱过去,但只是停在了门外,没有进去。 安小萱不知道阮凌凡想要怎么样,但他说过,一定不会让她死,因为他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吗? 从亲人被那一场蓄意纵火之后,她的人生早已经生不如死。 她不在乎。 沙发里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似乎正和谁讲着电话,声音既沉且寒,她隐约听见他的声音说:“把你的得意忘形收一收吧,你知道我不会按着你想要的让事情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将你绳之以法。” 然后他的声音一顿,似乎在听里面的人说话,最后一句却说:“我拭目以待。” 和她说了同样的话。 安小萱心里有些莫名的东西涌了涌,她自嘲地将那种不该出现的情绪抑制下去,抬抬腿往里面走过去。 阮凌凡向来极警觉,等她走了两步的时候,他已经将手机扔在几上,缓缓地扭头眸光流转在她的身上,只是那里面透着更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一时无言。 而他向来沉默寡言惯了,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安小萱站在离他几米外的地方,隔了好半天才冷笑着问:“想好要怎么让我生不如死了吗?” 她这话一出口,对面沙发里的人明显怔了一下,然后他的眉头略皱,凝视着她,“你那么想激怒我?”不等她回答,他眉眼中全是冷酷的说:“为什么你就不能聪明一点儿。” 竟然傻到去相信仇芦笙,还收他的东西。 她被他眸中过分的鄙弃触伤了,她认为他在嘲笑她的愚蠢,竟然在开枪的时候没有一枪要了他的命。 安小萱眉眼泛了浓烈的自嘲,“是啊,下回下手的时候,我一定会让自己不要那么愚蠢!” 阮凌凡和她说话觉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疲累,她明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转身往自己先前住的房间走进去,一边冷着眉眼说:“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让我生不如死,那你可以继续去想。” “反正我也跑不了。” 酒店里陌生的面孔更多了,俱是西装革履,身上又带着和普通人不同的气势。 那是属于军人独特的气势,还是身经百战浴血重生的人该有的东西,想不到有天为了囚困她,他竟然也会这么兴师动众。 他听见她这样的话,本该是欣慰的,可是她那样的灰心丧气的调子和里面透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让他心生生扯了一下。 痛彻心扉。 晚餐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吃的,两人的食物几乎都没有怎么碰,林姨挨个收拾餐具的时候,只是叹气。 深夜的一点的时候,安小萱在睡意全无时,终于收到了来自艾伦的电话。 安小萱起先有些激动,可是想到了上回艾伦那条短信心情就有些灰暗下去,一如外面没有星空的夜色。 沉得发闷。 “艾伦…” “嗯。”艾伦的声音听上去不冷不热,正是他一惯的冷淡。 “上回的事,”安小萱咬了咬唇,声音小到几不可闻:“对不起。” 电话里的人听了她的声音冷静的说:“下不为例。” “好!”安小萱飞快的答应。 彼此静默了一秒,艾伦才说:“你今天见仇芦笙,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安小萱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见了仇芦笙?” 她以为自己躲开了所有人。 艾伦没有解释,问她:“上回的东西,是他给你的?” 安小萱知道瞒不过他,老实的说:“是。” “白痴。”他低低的咒了一句。 明明是骂她,安小萱却觉得心头一暖,有一种久违的亲切,眼眶一湿,她问:“艾伦,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我想见见你。” 艾伦说:“你不那么愚蠢的时候,事情进行的顺利的时候,就能见到了。” 那边挂断电话的时候,安小萱一个人坐在床上还是清醒很厉害,一想到阮凌凡,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痛苦他还活着,还是轻松他到底没死。 她不知道,如果有机会,自己是否还能对他下得去手。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一夜失眠。 另一个房间里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然他是睡着了,但那整晚的恶梦一直像摆不脱的幽灵缠着他不放,后来他惊得坐起来,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喘息,直到那恶梦带给他的痛感彻底消失。 那是阮凌凡三十年里,第一个恶梦。 但他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早餐的时间一到,林姨去敲了敲安小萱的门,在外面小声的问:“小姐,你醒了吗?” 在床上正顶着一双熊猫眼的人揉着太阳穴,声音有些哑的说:“林姨,你进来吧。” 林姨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便看见床上的人气色差极了,“小姐,你脸色看起来不好。” 安小萱不以为然的说:“谁失眠的时候脸也好看不好到去啊。”她掀了被子下床,胸口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但她最近已经习惯了这种疼痛似的,转身就往浴室走。 林姨在她身后不放心的跟上去,“我看看,不是感冒了吧?你刚出院,晚饭也不好好吃,体质还没恢复呢,这么折腾身体可怎么好。” 林姨的手放上她额头的时候,安小萱微不可觉的闪了闪,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儿僵硬。 她好像不能适应别人的触碰了。 第91章 我是你姐姐 “呀!发烧了。”林姨一惊,一把拉了她的手把她捺回床上,又摸了摸着,确定是有些发热的时候脸色就板了下去。 “小姐,先别洗澡了,给我看看伤口。” 安小萱微微的有一些尴尬,看着林姨那虎起来的脸,“不用了吧,可能就是昨天路走太多,也许洗完澡一会儿就没事了。” 会不会太大惊小怪了? 但林姨显然觉得感冒是大事,把她拉回床上盖好被子,“我去和先生说一声,早餐给你拿起来吃吧。” 安小萱似听出了什么,她一皱眉,“阮凌凡没去公司吗?” 是一晚没睡,嗓子眼里也有些难受,不过一直没有起床是因为不想和他见面。 她以为他已经去上班了,林姨才来喊自己。 “没有,先生在等你一起吃早餐。” 安小萱觉得眼皮有些重,哦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仿佛连下床洗澡的力气也一并消失了。 林姨出去先和阮凌凡说了一声,就去打电话。 上回给阮凌凡手术的那个刘医生,是阮家世交,和瑞特医生他以前一直也是阮家的家庭医生之一。 不到半个小时林姨打了几个电话催他,他苦不堪言的说:“堵车啊!这是帝都啊,从早到晚就没有不堵的时候,再等等。” 安小萱昏昏沉沉中感觉到床前有两道灼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似醒非醒的外形眼睛看了看,却是一道背影,高大而深沉。 阮凌凡? 她觉得自己真的高烧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他怎么会到她房间里来,他是巴不得她每天痛苦不堪吧。 毕竟……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 哪怕心底有时会犹豫,上上一代的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那段时间,她真的是被仇恨和报复充满,只有那一个宣泄口。 后来有医生进来,她也不知道已经是中午还是下午,只觉腹中有明显的饥饿感,医生和林姨在她床前说了些什么,她一句没听清。 断断续续的好像有什么伤口、经期紊乱之类。 安小萱还想了下,自己竟然也会出现这种经期紊乱的事,太稀奇了。 想着这样的事,然后就梦见了三年里和雨菲还有另外几个小伙伴一起的事。 雨菲刚开始和她组队登山的时候,体质差得很,经常经期紊乱脸上长满痘痘,最好笑的一回是痘痘长在了鼻尖上,整个鼻子都通红通红的。 有小伙伴就总爱开她玩笑:“每天过惯了衣来伸手的日子,登个山都把你苦成这样。” 雨菲总会不服气的说:“再过一年,我一定不会生病!” 然后又是一回雨菲可怜兮兮的拽着安小萱的手臂摇来摇去,因为山下的帐篷里只有她俩,其他小伙伴都进山去了。 “小萱啊,小萱啊,为什么我又感冒了?” 安小萱那天留下来陪她,被她那样孩子气的语给逗得笑起来,“因为你娇贵呗!” “讨厌!连你也这么说!”雨菲气得不轻,一口咬在她胳臂上,“看你皮肤娇嫩的样子,为什么你就从来不生病啊?难道就因为环境不同,体质就好很多?” 安小萱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出了好大一会儿神。 后来和雨菲说了什么她倒不记得了,记忆里最清晰的就是那条小溪,潺潺流水的声音仿佛艾伦对她说话时一样。 没有什么温度可言。 离开阮家的前两年,她身体也好不到哪去,以至于艾伦总鄙夷她:“安小萱,我们家破人亡的那天开始,你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 安小萱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又说:“我也不是大少爷了。” 她见过艾伦一天只吃一回饭的时候,她会问他:“你不觉得饿吗?” 其实那个时候艾伦的条件已经很好了,可他总会在一周的时间里有那么一天一餐,还是最简单不过的清汤面。 他说:“我只是在时刻提醒自己,阮家曾带给我什么样的生活。” 她明明在他眼底读到了恨,还有一丝什么她却怎么也读不懂。 但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能一直等,一等就是很多年也不做什么。 艾伦却总是会冷冷地一笑,自信凌然的说:“那是因为时机还不到。” 她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阮家的?” 他说:“从一开始。” 她顿觉一阵心寒,隔了很久才问:“所以你明知道我住在仇人家,也不去找我?为什么。” 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直到被他一藏两年后,她在那个贫穷的山村里已经磨去了所有大小姐的习惯和毛病,他把她送去瑞士的时候,才对她说:“以下的三年是你自己的。” 安小萱困惑极了,“秦渝,为什么我们不回去报仇?” 艾伦看了看覆了雪的山峰对她说:“我还有事要安排。” “什么事?”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 “帮我?”他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你别给我添乱,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忙了。” “秦鱼鱼!我是你姐姐!”她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但她和他说话的时候,还要踮起脚来,但视线也所及还是他那削尖酷酷的下巴。 艾伦这回倒真的笑了,低头看她时,是一抹鄙夷的笑:“姐姐?算了吧,你自己想想,你哪里有一点当姐姐的资质了。” 安小萱心酸又无言。 那一次分开,他们之间仍向很多年前一样,真的不怎么愉快。 安小萱也想过,为什么他已经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她还是有时……那么讨厌他呢? 后来她觉得,一定是秦渝本来就是个惹人厌的弟弟! 所以,她才一直喜欢不起他来。 如果秦霖也活着……她心痛得一阵痉挛,身体仿佛被扔进那个刺骨冰寒的雪车里,四周没有光,没有温暖…… 床深深的陷了下去,安小萱觉得自己正被一股比阳光还温暖的暖意包围,身体一点一点的回暖,心痛似乎也在渐渐消失中。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头顶的呼吸,还有声音:“先放着,等她醒来的时候再吃。” “先生,我觉得还是先叫醒小姐吧,她已经从昨晚开始没吃东西了。” 男人的声音是几秒的静默。 第92章 生不如死 熟悉的女人声音又说:“小姐胃一直不大好,看她这么痛,是不是饿得胃疼了呢?” 安小萱一听这话,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原来是胃痛。 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想念小表弟而想到心痛如绞了。 阮凌凡见她微微的动了动身体,他顺手把她扶了起来,在她眼睛刚睁开的时候问:“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的声线里竟然含着一丝温暖似的。 安小萱在心底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自作多情,阮凌凡凭什么对想杀自己的人这样? 是她想多了。 安小萱伸手双手握住他的手腕,他似乎一楞,而她却用力将他推开了自己,一张小脸冷得像覆了冰霜似的:“多谢你好意了!” 她的话中带刺,语气是那么的冰凉。 身边的人仿佛又怔了一下。 林姨忙说:“小姐,先生照顾你一整天了。” “林姨。”阮凌凡开口,“你先出去。” 林姨叹了口气点头,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安小萱又看了看阮凌凡,眉头紧紧地皱着,“小姐,粥要趁热吃。” “林姨,我知道了。” 她强撑了力气无视着房间里的人,进了浴室去洗澡,水喉里的水烫得皮肤生疼,她却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温暖包围,正在渐渐泛活过来。 原来从小到大那么惧寒,是因为那些曾经。 直到胃部又是一阵绞痛传来,她已经把所有力气都用尽,才关了水喉跌倒在水池边。 其实她跌倒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多大的动静,可是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她以为他是怎么也不可能闯进来的。 但她真的太不了解他。 阮凌凡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坦坦荡荡的走进来,抽过架上的浴巾,将她整个人像包一只动物似的包住,手臂一动就把她抱了起来。 安小萱没有挣扎,因为力气已经用尽,她只是勾着冷冷地笑盯着他的下巴。 她只能看见他冷峻的下巴,唇线微微向下,似乎有些生气。 “你不是说了会让我生不如死吗?现在这是做什么。”她挑眉,眼底是无尽的嘲讽。 她竟然感觉到了他所做的是体贴入微,哪里像一个放过那样狠话的人? 阮凌凡脚步没有一丝的停顿,把她放好在床上,她身上的浴巾向下滑落,他的眸光从白净的肌肤上凝了一凝,眸色一沉,他直起腰转身,从桌上拿起碗,用手指试了试温度正好,面色仍然平静如水的递到她面前。 “我是说过,但前提是你得活着。”他垂了眼眸看床上的她。 而她需要微微仰脸才能看见他的脸,“一天不吃饭不会死人的。” 她见他的脸瞬间寒气森森起来,她好像听见了他磨牙的声音,但任她眼睛在他脸上盯多久,都没有发现咬牙切齿的动作。 看来真是烧糊涂了,不仅出现幻觉,还出现幻听了。 “把粥吃了。” 竟然是一种强势的命令语气。 安小萱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这就是你折磨别人的方式?” 听了她的话,阮凌凡气得一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光顺着她湿漉漉的发往下移,她的头发已经在这几个月里长长很多,但她一直没有收拾过,参差不齐,此时湿漉漉得倒像个淘气的孩子自己煎了头发一样。 她垂下头安静的吃起粥来,因为冲了长时间的热水澡,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凝脂般,白皙滑腻微微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就像熟透了的蜜桃,诱人至极。 看着这样的景色,他忽然心思一动,在她的头顶笑了起来:“我的方式,总不会让你失望的。”他说完,在她错愕的仰脸看向他的时候,他忽轻轻一弯腰,薄唇微凉的覆上她微微张着的唇。 她手里还剩下半碗软糯可口的粥,就那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打翻,安小萱瞪圆了一双眼睛,眼里除了惊愕没有其他。 他的唇像他的人,霸道强势,血腥迷漫,他将她的唇啃咬的一阵疼痛,他却勾着那一抹嗜血般的得逞笑意将她的血和粥汤的香气一并吞入自己口腔。 安小萱似乎被疼痛唤醒,她伸手用力的去推他,但弯腰站着的男人却顺势将那沾满了粥汤的被子大力的掀在地上,而他双手用力禁锢了挣扎中的人,薄唇扬起一抹冷漠的弧度来,他眸底的锋芒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锋利所指令人遍体生寒。 “你真的是不够聪明。”他说,“这是你一再激怒我的后果。” 她一再推开自己,伤了他的心。 不能好好的谈,也不能好好的相处,那么,就用另一种方式将她囚禁就好了。 安小萱脸上泛起一丝恐惧来,他们彼此胸口的伤疤那么赤裸裸的暴露无遗。他没有任何温柔的将她刺穿,动作大到她头晕目眩再没有反抗的力气。 她觉得自己是在狂风暴雨的海上的一叶小舟,随着无情的风暴起伏跌宕,没有一丝反抗拒的力量,只能生死由命。 不,不是,并不是由命运,而是由着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主宰着。 她陷入昏迷前的一刻,目光所及还是他冷硬的眉眼,只是那过分冷酷的眸底有着什么她永远也读不懂的东西。 她成了他的禁脔。 她经常分不清时间的流逝,总会有一种错觉,时间是停滞不动的。 因为身体和心的双重痛苦那样的明显。 她曾经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直到临到他那样的虐待,她才知道,其实自己在乎。 她想过很多他会让自己生不如死的方式,但显然这一种男人对女人最有效折的羞辱和欺凌,她根本没有想过。 所以呢?是不是就因为她没有想到,他才会以这种令她倍觉难堪的方式来对她? 生不如死。 是的,他真的做到了。 阮凌凡他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他每说一句话,不管时隔多久,都会兑现。 她真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生不如死的痛苦。 她从他的肩头望向观景窗外的天空,一片星空,繁星闪闪烁烁,而他的每一次动作都令她生死不能。 一个星期后。 安小萱伤口引发的高烧终于退去。 林姨已经好几天见不到她人,眼看着她被先生由她的房间包得严实抱进了主卧,她跟在他们身后,脚还没有迈进主卧的门槛,就听她的先生声音低而沉的说:“别进来。” 第93章 家人的温馨 林姨被阮凌凡冷凝着脸的命令阻在了门外,只能看着那扇红木门忧心如捣。 唉,这两人的别扭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星期后,安小萱终于有机会自己走下床去浴室。 阮凌凡一早就接到了分公司的电话,听上去似乎出了什么事,安小萱那时候睡意在浓,只隐约听见电话嗡嗡震动了两声,身边的人接起来,淡淡的说了一声他上午过去,她已经翻身蒙了被子彻底睡了过去。 看着落地镜里那一身的青紫,她唇角连抽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滚烫的热水直冲得她头晕目眩,全身一阵阵发软,她才仿佛不舍般的从浴室里出来,但当看见那个原本应该去了公司的人此时正坐在床前时,她听见大脑嗡地一声。 像轰鸣,也像手机震动发出的声音。 目光只轻轻一瞟,就看见了他手里正拿着的,正是她的手机! 安小萱莫名心慌意乱,几步冲过去,不由分说的劈手夺过他手里自己的手机,冷着脸说:“你在做什么?” 她没由来的心惊肉跳。 哪怕装作无意看了一眼,手机并没有被解锁,她还是止不住心跳过快的频率。 阮凌凡脸上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极淡的抬眸瞥她只围了一条白色浴巾的身子,目光在她身上不作停留,已经移到了她的脸上。 “随便看看。” “你连对人最起码的尊重都不懂吗?”她想都不想指责着他侵犯自己隐私权的事。 但她这话听在他耳中,他却扬了一个笑出来,掀眸看她的神色,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隐私可言吗? 他的目光顺着她脸往下移,又从她赤裸的脚由下往上一路移上去,停在她胸前的时候,似乎还有一种嫌弃似的神色。 那样子仿佛在说:没什么料可看的。 安小萱整个人瞬间被他这种无言的羞辱和极伤自尊的神情激怒,她再淡定不下去了,气得通红的一张脸就扑到他身上去,双手用力捶打着他,怒骂:“阮凌凡,你魂淡!你是我认识的最不是男人的魂淡!” 她开始捶打他的时候,他还顺势躺在床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终于抓狂的样子。 但后面一句话,就比较伤男人的……自尊了。 女人不喜欢男人对自己不如别人的身材品头论足,而男人们,又非常不喜欢从自己的女人嘴里听到类似这样的话。 “不像个男人?” 他一伸手就钳制住了她拼尽了力气的手腕,脸上一如既往的冷酷里透出几分安小萱不曾见过的危险气息来。 安小萱愤怒中失言,他再反问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 有些傻楞楞的低头看着他的脸,明显感觉到了他眸中正有什么光芒隐隐乍现,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整个人都网络其中。 她本能的想要起身离他远一点。 但男人显然是想向她证明一下,什么是男人自尊伤不起……哪怕你被愤怒支配的情况下,也不能口无遮拦到说这样的话。 安小萱后来的两天没有下床,哦,是没有自己走下床的力气了。 深夜的时分,床头有盏橘黄色的灯在深沉的夜下发出昏暗暧昧的光来,安小萱确定了身边男人的呼吸声是睡熟的时候,慢慢的伸出手,将自己在天旋地转中也不忘记藏在枕下的手机拿在手里。 将背转了一下,她拉了被子把自己蒙进来,感觉到身边的男人没有醒来的时候,她才手指按下几下键,解锁。 信箱里没有一条短信。 她又盯着手机屏看了半天,在确定白天的时候真的没有被人解过锁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她不知道的是,被子外面的那张脸,在她松气的同时一双眸子霍地睁开,里面只有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 安小萱其实问过艾伦很多次,为什么自己一定要待在阮凌凡的身边,却又什么都不做? 艾伦仍是那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她,直看得她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一脸鄙夷毫不加一分地掩饰:“你觉得自己除了吃,不能做些什么?如果添乱算的话。” 安小萱气结,“你又没有让我做过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会按你所说的去做!秦鱼鱼你就是看不起我!你根本不把我当姐姐!” “说对了,看来你还没有白痴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她气哼哼的半天不和他说一句话,而他也从来不会主动去陪她聊天,因为他有做不完的事,看不完的案子。 安小萱知道艾伦是个律师,哈佛法学院和商学院双料博士,他的成绩她曾从网上看到过,是建校至今最年轻的一个学生。 凡是她见到他的时候,总会听到他的导师打来电话一再催他挪出时间来,回去给母校的学弟学妹们讲讲课。 而他会有些谦顺的一再委婉拒绝。 那是安小萱见过出现在艾伦脸上最人性化的表情之一。 原来他也有自己尊敬的人。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和这个惹人厌的表弟生气,巴巴的跑到他办公桌前问:“你老师?男的女的?你在学校里时对你很好吗?多大年龄,帅吗?漂亮吗?当年暗恋你的学妹有多少人和你表白过……” 哪怕她真心喜欢不起来他,但也不可否认他有一张祸国殃民的俊美皮相。 收到的仍是他淡漠至极的一瞥,然后又埋头和他那一堆的安小萱看着就头疼的法律条文对上。 隔了很久,她都忘记了自己刚才的好奇心有多重时,书桌里的人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么爱八卦,你觉得自己能保守好什么秘密?” 安小萱是反应了好几天之后,才明白艾伦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嫌她碍事,所以他要做的事,一件都不会告诉他。 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他说的:“待在阮凌凡身边就好,其他不用你操心,我来做。” 那是她和他一起度过的日子里的某一天。 在这样失眠的夜里想起来,竟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来,仿佛并不是令她讨厌的存在。 悄悄带着一缕温馨,家人的温馨。 安小萱有些失眠,虽然身子困乏到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大脑里就是呈一种非常清晰的状态。 第94章 突然间的温柔 腰间有灼热的手臂将她像搂宠物一样搂到他的臂弯下,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颈间,声音里透着一丝某种暗哑:“睡不着?” 安小萱吓得脖子一缩,忙说:“没有!我很困!”她极快的说完,竟然就真的有困意来袭,她打了个哈欠从他臂弯往外挪了几许,就倦极了的睡去。 她隐约听见有浅浅的笑声,不过,在这样的夜里,她没有力气去分辨,那是怎样的笑…… 雨菲打电话给安小萱的时候,安小萱正从浴室走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很久都没有响的音乐响起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 床边的阮凌凡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中透着少有的柔和,“你电话在响。” 安小萱撇头一脸惊异的盯着他的脸,大概是被他对自己突然间的温柔震到了。 可是任她盯了再久,他脸上的神情似乎只有淡漠冷酷,刚才的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电话一直在响。 安小萱想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小萱…” “雨菲,我刚才在浴室。”安小萱说。 “哦。”雨菲情绪似乎有些低迷,“小萱,志新已经好几天没接我电话了。”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和好友诉了起来,尽管他们俩的事,其实她真的并不想告诉安小萱让她左右为难。 因为都是朋友,而且还有杨志新那样一声处心积虑的表白。 但除了安小萱,雨菲在国外多年,真的找不到可以诉苦的地方。 安小萱抬眼看了看阮凌凡,拿着电话往窗户上的阳台走过去,她手刚放到推门上,就听见身后的人说:“头发还湿着,出去吹冷风会感冒。” 然后他从床上下地,淡淡的瞥她一眼,抱着笔记本出了房间。 又是这种过分的体贴包容。 安小萱有一种即将崩溃的感觉,为什么? 他为什么不能以更直接的方式来让自己痛苦后悔? 安小萱像是一个初学游泳整整练习一天基本动作的人,脱力的坐在了床上,雨菲有好些话,她都没有听清说的什么。 不知道缓了多久,她才听见雨菲重复了好几遍问她:“小萱,你是不是生气了?” 电话里的人有些小心翼翼。 安小萱一楞,“没有,就是刚才洗澡水有些热,头晕了一下,好了。现在没事了,你接着说。” 雨菲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都说完了啊!” “呃。” “小萱,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犹豫半天后,雨菲又说。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雨菲斟字酌句,“你爱上了一个男人,而不管你怎么付出,他也不会爱你,你会不会干脆放弃?” 安小萱忽然就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初见阮凌凡的自己。 那个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自己。 雨菲多像十年前的自己呢? 安小萱想了想,郑重其事的点头,忽然察觉到雨菲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于是她冷静而平静的告诉她:“会的。” 如果,一切重来。 年少无知换成现在,她一定会的。 她不会让自己去爱上一个不能爱的男人,为他付出最真切的情感,为他放下仅剩的自尊。 但,心底有一个声音却问她: “你会吗?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放弃?” 安小萱忽然哑然。 雨菲已经兴高采烈的仿佛听见了世间最大的鼓励,笑着挂断了电话。 后来的后来,雨菲在失去杨志新的痛苦中时找到了宣泄口。 她沉浸与网格小说中,迷上了一个作者,看过一个文后,告诉安小萱:“爱情不是开关,你想关就关。能保持一切理智的,那根本不叫爱情。” 而那个时候,雨菲爱的又另有其人。 安小萱只能无限唏嘘,人生多变。 爱情这个令所有男女都琢磨不透的东西,有时对于很多人来说,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你竭力去追寻的时候,它像一尾自由自在的鱼儿,在水里游离,等你以为自己可以拼尽力气抓住它的时候,才发觉,它已经从你指缝里滑过,跃回它来的地方。 等你已经放弃那最初的执着时,有一天猛然回头,却发现,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它又静静地就在你的手心里。 轻轻游走,不愿离去。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安小萱竟然就那么变成了雨菲的爱情顾问,其实说白了,她觉得自己只是她唯一可倾诉的对象。 她们之间的电话频繁起来,雨菲打电话的时候,不分时间,也不会分场合。 有一回她打给安小萱的时候,安小萱正陪着阮凌凡破天荒的去参加什么慈善晚宴,台上拍卖行的人正抑扬顿挫鼓催着台下的富豪们拍下最后一件价值几千万的完整玉髓,而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安小萱从桌前起身往洗手间里去,阮凌凡朝她淡淡的瞥了一眼,小声提醒她:“快散场了。” “我知道,马上回来。” 她以为这个电话可以晚上回酒店里继续,谁知道雨菲也是陪老爹去赴宴了,在一些太太小姐们热情招待下喝多了。 “安小萱,我决定了!”她大大的打了一个酒嗝,“我要听你的建议,天下好男人多了去,没道理他不爱我我还非死乞白赖的非他不嫁啊!我要甩了他,明天我就去相亲找个比他杨志新帅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嗝~” “……哦,就找你家阮先生那样成熟又冷酷的男人好了!” 安小萱颇有些头疼的劝了她半天:“雨菲,你喝多了,先去洗澡睡觉,等明天起床清醒的时候再做决定。” 她最头疼和喝得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人说话,因为没有道理和逻辑可寻。 倒真应了她的想法。 雨菲口气一变,已经唱起了歌:“……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那走调又像是女鬼半夜三更出来勾人一样,安小萱牙疼的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对酒鬼说:“我在外面,还有事,回去打给你。” 匆匆就挂断了电话。 但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很多富豪带着太太已经离场,安小萱出去的时候,刚才还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会所里,已经只剩下正在收拾的工作人员。 会场里也没有了阮凌凡的身影,更另提他身边那些没有能进来资格的人。 第95章 越描越黑 事后几次想起来,安小萱都觉得自己当时肯定是大脑犯抽了,竟然没有想过逃跑的事情。 她一连询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也没有问出来阮凌凡去了哪。 实在没办法,她只能打电话给他。 “你在哪?”她言简意赅的问。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怔了下,难以置信或者不如说是一种戏谑的语调:“我不在,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从我身边逃开的最佳时机吗?” 安小萱想都不想的说:“那是我知道,哪怕现在就算跑了,没有任何证件连这个城市都出不去!” 电话里的人默了默,“回头,从门口出去,往北走。” 不等安小萱再问什么,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声音,她一边气得把手机甩进包里,一边踩着十几公分的马丁靴往他说的地方走。 但对于有些没有什么室内方向感的人来说,这种说了和没说一样的拐弯抹角的地方,足够让她在找来找去在原地绕上好几个圈了。 她都看见一些工作人员对她一再投来的好奇目光了,那样子她觉得大家眼里都显着一句话:路痴啊…… 最后还是带着墨镜表情刻板严肃的人来找到她,把她带到了车里,坐进去的时候,她分明就看见了那个男人唇角正微扬着一抹该死的笑。 嘲笑。 她总是在封闭式的室内找不到北。 于是安小萱恼恨的瞪了他一眼,也不和他多说一句。 回去的时候林姨已经在酒店外的旋转门前等着他们,见他们下车,瞥见了安小萱一脸的不郁,心里对他们两个的担忧更甚。 在这样的日子里,安小萱竟然忘记了那个阴柔的声音和笑脸,在她明明有那样清晰的直觉后,她竟然觉得自己的生活混沌不清。 那段时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某些时刻有片刻的沉迷,觉得也许五年前不知道所有的事,他们也会走到这样的一天。 然后不管他会不会喜欢或爱上自己,这样的生活,肯定是她那时候梦寐以求的。 和他一起。 但终究她现在知道了以前所不知道的。 初冬的第二场雪,一夜间就那么悄无声息覆盖了整夜城市。 早晨起床的时候,抬眼从窗户外望去,高楼大厦俱是一片灰白色。 那一天,安小萱的心情说不出的差。 就连林姨都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一旁正优雅吃着早餐的阮凌凡却只是掀了掀眼眸极淡的瞥她一眼,便不再有其他什么关注度。 雨菲打来电话,声音有些恹恹的样子,问安小萱要不要一起去逛街。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去,那边正放下餐巾拭擦完唇角的人已经抬了眼看她一眼,淡淡的说:“今天不如约朋友一起去逛逛。” 安小萱有些惊讶,但那讶然也仅仅只是在她眼里出现了眨眼,她已经对电话里期待着的雨菲说了声好。 阮凌凡已经接过林姨递给他的外套,是一件黑色的绒昵风衣款式,穿在他身上倒真的十分衬得起那个些赞美的词:玉树临风温润优雅。 可是安小萱是见过他最没有人性的一面的,尤其是酒后,一想到某人那种时刻的凶残,长睫轻轻颤了颤垂下眼睑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少喝些酒。” 她可不想在陪雨菲逛完一整天的街后还得承受人非人的虐待。 林姨的脸已经笑眯眯的,也附和了一声。 那边已经装好外套的人却回头似笑非笑的睨她一眼,声音中似乎也有着隐忍不禁的笑意:“今天不会喝酒。” 他的语调分外悠悠然的,倒让埋头喝粥的安小萱瞬间闹了一个大红脸,不过,她再没说什么。 有些事,好像是越描越黑。 她分明看见林姨的脸上也有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着。 但那天注定是个不怎么让她高兴的天气。 雨菲从一家珠宝店逛到另一家,一家一家的换下来,几乎把整条商业街上一些档次的店面都逛了下来。却什么也没有买。 而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有阮凌凡安排的人跟着,真像尾巴,甩都甩不掉。 雨菲心情有些浮躁,安小萱一见面就看出来了。 终于在中午午餐的时候,她瞅瞅四周没有什么客人的韩国料理店,将锅里的拌饭搅动了几下,问:“今天怎么了?” “没有啊~”对面的女孩儿有气无力的动了动她非要吃的冷面,却又扔下筷子碰都不碰了。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好,她抬头冲安小萱笑了笑,可她脸上虽然在笑,但安小萱明显察觉出她的心不在焉来。 “雨菲?” “噢!怎么了?” “你有心事。” “没有啊!” “有关杨子的?” 雨菲笑了笑,“我真的没事。”她说的是那样的有气无力。 “有什么事如果我能帮忙的,记得告诉我。”可事实上,安小萱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帮她什么? 出主意? 呵呵,她自己倒先在心底干笑了两声。 她现在连自己和阮凌凡的关系都不知道怎么定位,这种事想起来都觉得是世界上最滑稽又可笑的事之最。 未婚夫妻? 枪杀未遂的仇人? 她觉得自己倒更像他的禁脔,仅供他在打击报复自己对他的枪杀未遂进行的没有尽头的某方面的残虐而已。 “哦,我知道。”雨菲声音轻轻的说。 两人心情都不好,后来的逛更加是走马观花,匆匆一眼而过,有些东西安小萱看过都不知道自己看得是什么。 进了洗手间的时候,听见镜前两个化妆的太太在抱怨天气。 “什么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下雪天,下下下,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我晚上还要陪老公去参加一个宴会。这么下法,晚上真不知道要穿什么去。” 另一个太太也是愁眉苦脸的说:“是啊,这种鬼天气,最不好穿衣服,礼服都长,稍不注意就沾到脏东西!那样很给老公丢脸的,而且我前几天才从韩国定制回来的貂皮怎么在这种天气穿出去,平白糟蹋我十几万的东西。” “就是就是啊,我也从韩国定了一件白色的貂皮,这种天气穿出去,糟蹋死了!” “算了,算了,我先打电话让司机快点来接。我们晚上见。” 安小萱和雨菲同时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两人洗了洗手,两个人今天倒是少有的安静沉默。 从洗手间出去又随意转了转,安小萱终于说:“还是回去吧,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她今天觉得自己随时都要窒息的可能,手脚冰凉,也不知道是下雪天太冷,还是只是这种天气是她记忆里最不想面对的。 雨菲也说:“那好吧,我搭个顺风车回去。” 第96章 爱情没有开关 其实这段日子里,安小萱真的把那个男人的话忘记得一干二净,所以哪怕看出雨菲有很重的心事时,她也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更不会把什么事都往仇芦笙的阴谋上去套。 雨菲在那天没有再提起要甩了杨志新去找一个帅到天怒人怨的帅哥,也没有提起哪怕一次杨志新的名字。所以安小萱潜意识间更是把她的心事重重当作是两人感情没有任何突破,心情不好就成了她唯一的权力。 但她也坚定的相信着:雨菲不会轻言放弃。 何况,爱情没有开关,任你随心所欲,想用打开,无用时或者不喜欢刺目的光便可以抬手关掉。 所以在这种事上,多少人哪怕明知是万丈深渊也仍是义无反顾一跃而下。 或粉身碎骨,或头破血流,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跟在她们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听见两人的话,便取了手机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在车里等。 安小萱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 阮凌凡的人向来尽职尽责得有些像没有感情和任何突发状况的机器人,她还从来不知道,司机也可以在这样的天气开小差? 不过,这种小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雨菲在进电梯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事,扔下一句话就让安小萱和那些跟在她身后的人等着。 “我马上回来!等我啊。” 安小萱就站在电梯口等了几分钟,雨菲又是匆匆忙忙的跑回来,这时候手里已经拿着一个精致的口袋。 “什么东西?” 雨菲便笑得神秘兮兮的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安小萱,“送你陪我一天的礼物,回去才能打开啊!” 安小萱身后的男人伸出手要接过去,尽自己的职责,却被雨菲伸手拦住瞪了他一眼:“女生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拿着,多不像话呀!又没有多重,小萱自己能拿!” 安小萱偏头淡淡的扫过手里的袋子,是商场里珠宝区经常提供给老顾客的精美的口袋,但也不一定就会是那些店里买的东西。 她也不说什么,笑着拎进手里。 等她们都坐进车子,那个面色古板的男人才绕过车身坐进了副座上,系了安全带。 安小萱就是那么无意间的一瞥,却无声的笑了笑。 阮凌凡自己贪生怕死不说,他手底下的人都和他一个样。 但接下来,她就有些后悔自己对别人的幸灾乐祸了。 车子才滑出车位,往出口处走到一半的时候,猛地从另外一条车道上冲出来一辆黑色的四个圈,车窗大开,司机远远地就看见了拐角他们的车,大声疾呼:“快停车!我刹车失灵了!” 尖锐刺耳的的刹车声,令安小萱好忍了一天没有发作的不适感和呕吐感一下子甩得她捂住了嘴。 雨菲一声惊叫,整个人就像口袋一样被惯性一甩,直直的甩到了安小萱的身上,她的胳膊肘戳到了安小萱的肚子上。 安小萱疼得闷哼了一声,强压下嗓子眼里的翻腾:“雨菲,你快起来。”然后她猛地吸了几口冷气,才缓和下来那种莫名其妙的痛感。 雨菲有些被摔迷糊了,揉着自己撞到安小萱下巴的额头,“怎么了啊这是?” 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因为方向角度不同,她完全没有看见。 前面的保镖在这时候已经松开了安全带,回头看见安小萱的脸,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小姐,你下巴流血了。”说着从前面的纸巾盒里抽了纸巾递过去。 但雨菲在这种时候按了一下车窗,听见外面泼妇骂街的女人指着刚才那个司机把人骂得连头都起不起来时,一开车门就下了车。 一边走一边还比那个骂人的女人声音还高的问:“你是怎么回事啊!开车怎么不看路的?” 那个司机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这位小姐,刹车失灵了。” “刹车失灵你不知道去修啊?” 刚才骂人的太太被雨菲的气势和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气势一惊,忙接过她的话说:“就是,真是没用的东西!这幸好也没出什么事,不然你一条贱命赔得起我们吗?” “回去我就让老陆换司机,你这种没职业道德的司机,我是打死也不会再用了!” “太太,我错了!您不能让陆总炒我,您也知道,我女儿最近手术还等着用钱……” 那个女人一仰下巴,“你女儿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你这是什么话,你这么不负责,我还敢用你吗?”她只是一个劲儿的把责任往司机身上推。 那边安小萱捂了下巴也下了车,听他们吵得厉害,她觉得头疼到难以忍受。 但因为雨菲在那边,她还是往他们走过去。 司机这时候听了那太太的话,抬起头来,哭丧着脸说:“太太,是您让我先送您去宴会厅的,您明知道刹车早上的时候就失灵了呀。” 雨菲在这时候插了话,“闪得我腰疼!你们看这事要让谁负责?” 安小萱分明看见她眼里的狡黠,心底不由有些失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往她身后的保镖看了一眼。 那太太撇了老半天责任,骂了司机半天,其实就是因为看见了那儿急停下来的车是全世界限量版定制。 价值千万,美元的名车。 她一心想要把这事撇得没有自己什么事儿,全让司机一个人承担,谁知道这个丫头片子这时话锋一转就转到了她身上啊。 她连忙摆手,“又不是我开的车!和我没关系。” 司机都要哭了,虽然不认得那辆车是什么限量版,但光是那个吉祥数字的车牌号,他也看得出来车上下来的这两个小姐可不是他这种人能负得起责任的主儿。 只是一个劲儿道歉:“两位小姐,这事真的不是我故意的,是刹车失灵……” “停!我不想听你们一人一套的,这么说吧,你们陪我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再住几天院,等什么时候医院说我俩什么事没有,那也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雨菲的样子,就跟碰瓷的小太妹似的,说话不着调,还痞里痞气的。 那个太太一听她这话,脸都绿了。 就连她身旁的安小萱都觉得自己下巴真的要掉下去了。 第97章 狐狸精 那个太太顺着雨菲说的她,抬头这才往安小萱认真并仔细的看了过去,谁知道这一眼之下她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扭曲了起来。 再连什么都顾不上了,狰狞着就往安小萱扑过去,一边骂:“好啊!狐狸精!是你!”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安小萱只觉得她身前的保镖拦着那女人的手在拦阻人的时候,手上没有什么力气似的,不然,那个女人是怎么能将一个壮实的男人给掀翻在地的? 保镖被猛地推在地上,雨菲根本没有想到这女人会突然间就发飙,一时间有些傻眼地瞪着她们。 还是安小萱自己本能的伸出腿来,蓄力,一劈腿将凶横的女人给踢翻,然后她利落又潇洒的收回脚,站在原地,冷着脸说:“六医院墙塌了吗?竟然什么疯子都能跑出来。” 大概是地下车库里的摄像头终于将刚才的一幕幕传达至了保安室,有两个穿制服的男人正走了过来。 雨菲眨了眨眼给安小萱拍起手来,“哇哦!帅极了!身手不减当年呐!” 安小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都是疯子!”说完目光冷冷扫过已经站起来的保镖,手里有一个疑团渐渐升起。 这是阮凌凡的人? 阮凌凡是真的要让她时时处处受尽别人的欺负才觉得甘心? 保安和司机们开始了解详细的情况,保镖这回倒把那个被安小萱一个前踢放倒后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盯住了。 扔下一堆破事,安小萱径直回了车上,雨菲这时候似乎才觉得自己招来了什么事,一脸的抱歉道:“我其实以为自己能处理好的,我真的不是有意给你添堵啊~” 安小萱把手里的纸巾扔掉,上面还沾了些微的血迹,令她有些恍惚。 因为下腹正有隐隐作痛的感觉一波一波袭扰而来,她看着雨菲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止住那种莫名其妙的疼痛。 “游雨菲你今天就应该进疯人院去!” 雨菲眼底闪过一抹什么神色,声音有些无力的说:“不,我应该下地狱才对。” “啪!”一个巴掌不轻不重打到了她另外一边的脸上,安小萱气得直瞪她:“再这么发神经,我就把你送到疯人院去!” 那时候,安小萱看不出雨菲眼底的痛苦挣扎。 后来他们先送了雨菲回家,之后才回的酒店,所幸阮凌凡倒像真的把那天给了她,任她自己做什么,他回去也没过问。 不过,在那天之后,安小萱再没有见过那个保镖和司机。 事实上是从旋转门一下车,就再没有见到过。 这种事,倒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了,她也没问林姨或阮凌凡是怎么回事。 阮凌凡那天回来的很早,等她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在床上正放下手中的笔记本,一脸神情莫测的让她有种错觉……这男人刚才没做什么好事。 不过,公事是好是坏,与她无关。 阮凌凡抬眼看见她下巴微红有些破皮,淡淡的问:“脸上是怎么回事?” 安小萱只是浑然无事般的回了他,“撞墙上了。”她感觉到男人的脸有一点黑,不过却也不解释今天发生的她觉得混乱难解的事。 所以后面仇芦笙的做的事,真是让安小萱措手不及。 第二天早上,她还窝在被子里时就又接到了雨菲的电话,里面的声音泣不成声。 “……小萱,他说他不能娶我,无论我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他,他,他都不会娶我了……” 安小萱一听她这样的哭诉就知道他们的感情,终于还是出现了真正的问题。 只是不知道,那个最大的问题到底杨志新是怎么考虑的,最后给了雨菲这样的决定。 “你先别哭,让司机送你来酒店?”安小萱犹豫了下说,因为她自己肯定是出不去的,阮凌凡昨晚就告诉过她,今天有重要的宴会要带她去参加。 她当时不无嘲讽的问他:“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不会真的是当未婚妻吧?呵呵,”她笑得讥讽,“你别告诉我是真的,我一直以为是囚徒。” 他却只是抬头随意地睨了她一眼,默不作声,沉默是金一向是他的习惯。 安小萱自己只能冷哼一声,翻身裹紧被子背朝着半夜三更不睡觉还在电脑里忙的人,睡觉。 所以,她现在的自由都等着阮凌凡这个主宰者的决断。 林姨在外面敲门,轻声问:“小姐你醒了吗?” 安小萱听着雨菲的哭声一阵阵的头疼,把手机拿开一点,说:“林姨,你进来吧。” 门锁被轻轻从外面打开,一身干练的林姨走了进来,脸上是温柔的笑。 “游小姐的电话?”林姨一下子就猜到了。 安小萱又安抚了雨菲几句,匆匆挂断了电话,抬头问林姨:“阮凌凡呢?”床上早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先生在等小姐吃早餐呢。”林姨脸上的笑因着先生的主动示好而轻松了很多。 安小萱却哪知道阮凌凡真正的想法? 她在心底一阵冷笑,面无表情的问:“他今天不去公司吗?”他最近真的完全是想把工作狂人这个名号给甩掉啊。 嘁!他这样下去,公司倒闭才最好! 等等……安小萱忽然目光一凌看向林姨,“林姨你怎么知道电话是谁的?” 林姨被她那样陌生的目光惊了一下,想了想回她,“外表的报纸和新闻都说了,杨游两家解除婚约的事,我猜这种时候游小姐肯定会第一个打给你。” 报纸和新闻? 安小萱快速的穿好了衣服,连头发都顾不上梳理一下就冲到了外面的客厅里,沙发里的人似乎被她这样莽撞的孩子气的举动吃了一惊。 安小萱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看见阮凌凡手里还拿着的财经报,过去一把抢了过去一页一页的快速翻看。可是,没有,不是,头条是什么帝都商业巨头要开发中东一块油田的消息。 一连翻了好几页都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信息。 林姨跟在她身后,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小姐……” 阮凌凡抬手若有若无的朝林姨挥了下,将他身边桌上刚刚放下的另一份报纸举起来。 “我想,你要找的是这个。” 安小萱一把甩掉了手里的,接过那份阮凌凡递给她的,头版头条:《煤矿发家的游家终遭世家杨家毁婚》 第98章 无形的枷锁 下面是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大的一张,安小萱一眼认出来那是杨志新在某机场里拍的,有很多记者举着摄影机和麦克风齐攻他的镜头。 下面小的一张,竟然是一个多月前的那天雨菲穿着羽绒服送机时的照片,两人像三年里一样,互相拥抱。 只是那样的杨志新,看起来眼里没有一丝对雨菲的爱意,只有若有所失的苦楚。 安小萱听见大脑有轰鸣一响,她跌了一下,是一双温厚有力的手及时扶住她。 “好戏就要上演了。”耳畔回响起仇芦笙那阴柔的声音和调子来。 那天凌晨雨菲送杨子时,刚开始的时候肯定还期待着他们没有定期的婚礼,这才不过一转头,一个多月而已,婚礼的事变卦就这么大。 并且是扑天盖地的新闻和报纸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摆在众人面前。 “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耳畔,是一道冷峻无情的声音。 安小萱手里攥着报纸,指关节都用力过度到生生的疼,她木然的说:“这是仇芦笙做的。” 仇芦笙想要的是什么,她想,她此刻明白了。 毁了所有心怀期待的人,毁了他所能看到的一切人的幸福。 雨菲的痛哭流涕,杨子的愧疚,她的恨。 这些都是仇芦笙要报复给阮家的。 所以他并不失望自己没有杀掉阮凌凡,因为,他要的不仅是死亡那么简单。 安小萱忽然身心俱寒。 一如回到了那个没有温度的雪天,她被装进麻袋,扔进了雪车,耳边的声音一点点消失,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刺骨的冰寒。 疼吗,没有,因为感观已经麻木。 “安小萱?” 她肩头一痛,沙发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一手掐痛了她。 阮凌凡的眼底显着冷厉的光芒,透着一丝阴寒,“你见过仇芦笙?”他似乎生气了,唇线沉了下去。 安小萱还有几分茫然无措似的,懵懵地点头。 “吃饭吧,以后不要见他!” 林交待了所有的事,但唯独没有告诉阮凌凡的是:仇芦笙在安小萱住院的时候出现过。 阮凌凡当然更不知道那天安小萱失踪的时候,去见的还是仇芦笙。 但安小萱根本没有心情能吃下去东西。 她仿佛陷入一个冰天雪地的无底深渊里,而只要谁想要对她伸出手帮她一把或者想试图帮她的时候,黑暗中的无形恶魔就会狰狞笑着将那些人连一起打入地狱。 安小萱觉得自己给朋友们带来了灾难。 阮凌凡优雅的吃着他的早餐,偶尔淡淡的瞥一眼满脸都是灰冷的人,他看得出,她被一种绝望攫住。 他想要伸出手去打断她渐渐陷入泥沼的心思,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她已经推开椅子从餐桌前站了起来,咬了咬苍白的唇,几经挣扎之后问他:“我能不能去看看雨菲,当然,”她抬眼看着他,语速极快,“你让林姨和谁跟着都没有问题!” 她似乎挺明白自己的身份,她现在是他的囚徒。 阮凌凡皱了皱眉头,沉着声音无情的说:“不能。” 如果像她说的,这一切都是仇芦笙做的,那么他就有理由相信,更大的事件还在等着他和她。 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再也不能。 安小萱像没有一生气的娃娃,垂着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因为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他决定的事,任她说再多的话,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他就是这样的人,霸道专制的可怕。 眼见她这样的神情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阮凌凡抿了抿薄唇,终于又补上一句:“你打电话让游雨菲来酒店。” 这样的话,仇芦笙就没有机会对她做什么。 而他自己吗?阮凌凡的眼底涌起凛厉的光芒来,他也得适时反击一下。 好让仇芦笙知道,这里不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 但,对一切早就蓄谋已久的仇芦笙,会给阮凌凡反击的机会吗? 安小萱打电话过去,让雨菲来酒店,只是很隐晦的提了一下自己不方便出去,雨菲哭天抹泪的说那自己过去。 可是不知为什么,车开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车祸,将一条路堵得死死的,好几个路口都被堵得纹丝不动。 因为太久了,雨菲这种时候才抬起头看了看外面走到哪儿,好巧不巧的,抬头看到的首先是一个广告牌。 有一些旧,但上面的字仍是清晰可辨。 “北方马场,让你感受真正的纵马驰骋。”这一句话不看不要紧,看到了的时候,雨菲红肿的眼睛瞬间又涌出了好不容易才停下的泪水。 那个地方,很多年前,她认识杨志新的地方。 是她对他一见钟情的地方。 雨菲哭着给安小萱打电话,说自己不去酒店了,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安小萱一再追问,雨菲没有告诉她是哪里就挂了电话,然后一个人下了车走着往车流外移动,按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往那个离市区有一段距离的马场走。 安小萱被雨菲这样语焉不详的话弄得整个人坐立难安,到底还是忍不住去敲响了阮凌凡的门。 房间里的人似乎早知道是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的说了声进来。 安小萱咬了咬唇,推门进去。 主卧里还是一个奢华的套间,而她要找的人就在卧室里的大床上,整个人有几分慵懒地靠在床头,怀里正抱着笔记本,听见她进来的动静,头也不抬的问:“有什么事?” 其实他早猜到了她的意图,因为眼角余光瞥过,她的焦急和担忧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毫不会遮掩的就那么显在脸上,眼里。 “我必需出去!”她加重了语气,是一种极坚决的态度。 电脑里埋头的人终于极轻的笑了一下,抬起头来,那眸光是一种安小萱从来没有见过的冷锐,但他语气倒是轻飘飘的:“外面的人拦不住你,既然已经这么坚决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她见他唇角有一丝的冷笑,轻蔑至极的嘲讽溢出,他又埋进电脑里,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声音噼里啪啦一声连一声。 安小萱突然间就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自觉了,她似乎被无形的枷锁生生束缚住了。 她不知道,这和艾伦说的只是让她待在他身边有什么关系。 她再不说什么,只是转身的时候,有些身不由己地看了他两眼,抿紧唇快步的离开他的房间。 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正在追赶着她。 其实是她太过担心雨菲。 认识雨菲三年多将近四年,她从未见过雨菲会哭成那样,泣不成声语不成调,这比她昨天那种疯疯癫癫的样子更让她担心。 阮凌凡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从电脑里抬起头来,取过一旁的电话给林姨打过去。 “林姨,你带着人陪她一起出去。”他说了这话,又有些不放心的说:“记得不要让她接触仇芦笙。” 林姨在阮家多年,对仇阮两家的恩怨不能说一清二楚,但还是知道一些的,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先生。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阮凌凡轻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皱眉又埋首电脑里。 正是转让给仇芦笙的油田合作开发案。 盯在电脑上的眸光冷冷地,唇角是一抹嗜血般的微笑,他在心底说:仇芦笙,坐收渔利不是你想收就能收的。 终于将最后一些细节都完善好,他将文件打包,打开一个几年不曾联系的人点了发送。 然后动了动身子,下了床去浴室冲了个澡,等换好衣服的出来的时候,那个文件包已经显示着发送成功。 系好了领带,阮凌凡的脸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酷,迈步出了房间。 司机正在电梯下等候,接到电话已经去取了车,等在旋转门外。 有人上前去给阮凌凡打开车门,等他弯腰进去,那人转身从车前走过副座坐下。 “去公司。” 车子缓缓地从酒店外往公司驶去。 安小萱给雨菲打了几个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不由往最坏的方向想。 林姨见她脸色微微苍白,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小萱,游小姐不会有事的。” 安小萱只觉大脑越来越有一种缺氧的窒息,明明是入冬的季节,她却觉得车内如炎炎夏日的下,而她被蒸烤着,全身看不见但能听见有嗞嗞嗞的声响。 车子在一个转弯中时,她到底是忍不住那种恶心犯呕的感觉,手指按下了车窗,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这才缓下了她差点呕吐的冲动。 但嗓子眼里仍是堵了一团什么东西,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 林姨见她竟然出现了晕车的症状,忙从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拧了盖子递给她,“小萱,再担心也没用,我们先去游家一趟好了,问问游总,总能知道一些事。” “嗯。” 游家的路林姨和前面的司机倒是并不陌生,找到安小萱的那一天,就是他们开车去接的她。 车子快而稳的开到了游家居住的山湖别墅里,大门口的保安对他们这辆宾利倒是还有些印象,给里面打电话确定了是客人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外面还围了一些记者,但这里的保全系统做得好,不放行就没有人能进去。 游之乐正在家里打电话,儒雅风流的脸上是如煎的焦急,见他们被保姆领了进来只叉着腰毫无形象的点了一下头,又在和什么人气急败坏的说了些什么。 第99章 他肯定很爱她 保姆是安小萱上回来就见过的,等她喉咙里那堵得难受的感觉缓和下来时,就拉了保姆问:“雨菲在帝都,还有什么朋友没有?你知道不知道她去了哪?” 保姆在游家多年,被这鸡飞狗跳的主人们影响,脸色也不太怎么好,强撑了一个微笑对安小萱说:“小姐常年在国外,三年才回来一次,这里除了安小姐,我就没有见过她有什么相交的朋友。去哪,我还真的想不到。” 她往游之乐看了一眼,“要不,安小姐等老爷打完电话问问他?” 那边的游之乐已经把电话甩在了墙上,不知道刚才听了什么,正气得头顶冒烟地走过去,一听见是说宝贝女儿的,就问:“问我什么?” 他朝林姨微微点头笑了笑,已经没有了上回的谄媚之色,整个人倒是说不出的爽朗起来。 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游叔叔,我在找雨菲。你知道不知道除了杨家,她还会去哪里?” 杨家,雨菲是肯定不会去的。 哪怕她再伤心欲绝,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孩儿。 游之乐边把脖子里的领带扯下来,一回手甩在茶几上,“我还真的不知道除了去商场刷爆我卡,她还能去哪。”他似乎倒没有太过担心自己的女儿,刚才的暴脾气似乎只对工作。 安小萱就把雨菲本来是要找自己,结果车到半路就改了去向,她打电脑也不接的事简单说了。 游之乐眉头倒是松了松,安抚起安小萱来:“放心吧,那是我游之乐的闺女!就算全天下男人都不娶她,不爱她,还有我养着她呢!她才不会做出什么丢我脸的事来。” 似乎对于他来说,没有人愿意娶自己闺女倒是一件挺让他自豪的事。 安小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见游之乐直看表,知道他还有事,就和林姨离开了游家,继续给雨菲打电话。 游之乐在她出门的时候,喊住安小萱,对她说了几句挺豪爽的贴心话:“小萱,以后多和雨菲一起到家来,等什么时候叔叔闲下来,给你做巴盟烩菜和炖排骨!小雨小的时候就爱叔叔做的家乡菜。” 游家父女老家都内蒙古一个盟市,以前认识雨菲的时候,安小萱经常听她说起内蒙古的特色饭菜,每每提及,安小萱都能看见雨菲的眼睛亮晶晶的。 有时她还会夸张的吸口水,对她说:“反正,你不知道,内蒙古那地方不管哪个城市的特色菜都极养膘啊!好吃的不得了!” 安小萱笑着说好,转身往台阶下走下去,和站在那儿等她的林姨一起往车子走过去。 才出了游家的小区,她终于打通了雨菲的电话。 话里还是少不了忧心忡忡,“雨菲,你在哪?我去找你。” 雨菲大概哭得累了,声音哑哑的,吸了吸鼻子,说:“在城北的北方马场俱乐部门口。” “好,那你别乱跑,我过去找你。” 雨菲说好,安小萱一直陪着她说了好多话,一路都没有挂断电话。 她没有游爸爸那样的豁达,心里的担忧再没有看到雨菲安然无事时,是无法放下心来的。 林姨看了看安小萱的脸色,有些疑惑的问她:“小姐,你以前有晕车的毛病吗?”在她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安小萱边和雨菲说话,边摇头:没有啊。 林姨的心里有什么猜测缓缓浮上心头,又问了她一些问题。 “小姐你最近晚上上几次卫生间?” 安小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想了想,皱着眉拿手指比了比,五六次。有时候被阮凌凡折腾狠了,她都想窝在洗手间不出去,干脆睡在里面算了。 但每回都被人拎了出去。 林姨眼睛亮起来,又问:“最近是不是特别嗜睡?” 安小萱听过春困秋乏的谚语,当然知道这个季节大家都喜欢没事就睡觉,点头。一边还挺全时宜的打了几个哈欠,甩了甩头才没有困过去。 找了雨菲一天,担心一天,现在知道她在哪了,困乏是在所难免的吧。 “看到油腻的饭菜觉不觉得恶心想吐?”林姨依然不依不饶的追问她。 安小萱点头。 她向来不喜欢过于油腻的东西,看到会恶心,难道不是一直如此? 林姨终于不出声了。 只是,她脸上的脸容古怪起来,还双眼放光的盯了她肚子好一会儿。 车子正好到了马场门口,安小萱已经看到了哭肿了眼睛的雨菲正蹲在那儿,一手举着手机,整个人没有一丝精神。 安小萱根本没有时间多想林姨那些问题和她的看向自己的目光,下车冲向雨菲,伸手将她拽起来好一通训。 林姨脸色倏地一变,忙追上她:“小姐,你别跑,小心!” 安小萱好不容易找到了雨菲,当然整颗心都在雨菲的身上担忧,林姨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就出,没有放在心上又接着训雨菲。 直把雨菲训得缩了缩脖子,“游雨菲!你个疯子!不吓人会死吗!你知道不知道,我心脏病都要突发了!刺激玩上瘾了是吧?以前那个总说自己不会放弃的人到哪儿去了?是谁说喜欢别人是你的事,别人不喜欢你你也不在乎的?今天这是在干吗?寻死觅活你也干脆一点别让人操心啊!以前说的话再那么好听,原来就是狗屁!” 雨菲缩着脖子,连连道歉:“以后不敢了,只要安大小姐的电话铃音一响,我就接。”那弱弱的神情,让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安小萱也觉出自己这莫名的一腔火气,压了压声音才说:“都快被你吓死了。”看来,最了解雨菲的人,真的是非游土豪莫属。 瞅瞅人家那淡定,就当闺女是出去溜达了一样,根本没有当是受了情伤的人对待。 哪怕她被喜欢了多年的人毁婚,就是一口咬定自己闺女不会做丢人现眼的傻事。 林姨声音含着笑的加了一句:“小姐这火气呦!” 安小萱看了看马场里面,透过围栏还能看见有肥壮毛亮的马儿在厩里吃草,边吃边喷着鼻气甩着尾巴。 不知怎么,看着这样的情形,就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 安小萱挑起眉看着雨菲问:“游雨菲,你会骑马吗?” “靠!本宫十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十二岁还得过赛马比赛的第一名,当然,”在安小萱非常狐疑的目光下,她讪笑了一下,“那是因为全校同学看到高头大马都吓尿了,只有我一个人敢骑马走完一圈……” 安小萱好久没有过捧腹大笑了,那天被雨菲弄得又惊又忧,后来被她的话逗得笑了很久,骑着马跑了两圈下来,还能听见她的笑声恣意率性。 林姨一开始竭力阻拦不让她骑马,说太危险啊什么的,但安小萱倔强起来的时候,就连阮家老爷子当年在的时候也管不住她。 林姨的脸惨白惨白的跟在马场外一圈一圈的提心吊胆的跑,却不敢出声了。 因为安小萱从马背上扭头冲她笑着说:“林姨,我很多年不骑马了啊,万一听见什么尖叫声,也许一个不留神就摔下来……丢人现眼输给游雨菲事小,万一摔下来,那可不是我马术不过关啊!” 林姨吓得哪还敢吱声? 雨菲的马术,用安小萱的话来说:“烂到家了!”她拿马鞭指了指跑马场的外围,“你还是去那儿慢慢溜达吧,我自己跑几圈去。” 雨菲非常愤怒地瞪她:“安小萱你丫的,我怎么才觉得你得瑟的嘴脸让人想撕碎了啊!” 回她的,是一阵从未有过的轻快笑声,还有那绝尘而去的马和背上的人影。 林姨在第二圈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停下,那边雨菲已经从马背上下来,走过去问她:“林姨,你认识安小萱多久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聊天。 林姨想了想,带着无限感慨的笑了笑:“十几年了吧,那时候小萱可不像现在的样子。” “她以前?什么样的?”雨菲一直对安小萱的事挺好奇,但她本人从来不提及以前的事,她也不敢多问。 开始是说她失忆了,现在她看上去,可不像什么失忆的人。 林姨看着那马背的英姿飒爽的女孩儿,一脸的笑容:“乖巧得不得了,嘴也甜。不过,最大的区别,她肯定没和你说,她小时候胖乎乎的可爱极了!” “安小萱是胖子?!”雨菲惊呆了,“那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是啊,五年不见,要不是脸一点没变,在外面遇到的话,我是认不出她的。也就是先生,能一眼就认出她来。”林姨有些感叹。 “阮先生,”雨菲犹豫了一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肯定很爱她。”如果不是深爱着,怎么会在变化那么大的情况只需一眼就能认出她来? 提到这个字,雨菲的神色有一丝的黯然。 林姨倒让她给问住了,“爱……”她的眼底也有黯然神伤闪逝而过。 “那是爱,只是他们俩谁都不肯承认……” 两人正聊天中,马场外有人骑马向着这边跑来,身影高大,骑马的姿势英俊又潇洒,雨菲的脸色忽然间就变了,对林姨匆匆扔下一句话,翻身上马就往跑道上冲了上去。 有几次,林姨看她踩不住马蹬,险险摔下来,吓得从休息的椅上站起来就跑就追:“游小姐,你快停下,太危险了!” 但人和马的速度比起来,林姨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这时候她身后刚才那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已经认出她,拉了马缰让马停下,“林姨你怎么在这儿?” 林姨一回头,也认出是马上的是谁。 “杨公子,你怎么也在?” 哦,这就怪不得游小姐会骑着马跑了。 在躲他。 杨志新往那边尘土飞扬的马道上看了看,眉头紧紧皱起来,“刚才是雨菲吗?安小萱呢?她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林姨先回答了一个:“小姐去那边的马道上和人赛马去了。” “雨菲她不会骑马。”他说完,已经打了身下的马,快速的去追前面刚才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了。 第100章 鹦鹉学舌 林姨举手在额前,看了看马扬起的尘土,想了想,还是给阮凌凡打去的电话。 那个她今天得知的惊喜她闭口不提,只说了找到了游雨菲,安小萱和人赛马的事,当然,顺便提了一下杨家的那个小公子来出现在马场的事。 电话里的人静默了几秒后说:“我知道了。” 林姨却笑眯眯的往马场的大门口走出去,她知道先生肯定是不会不过来的。 就像游雨菲说的,先生爱小姐。 雨菲骑马狂奔,认不准方向,只是想从哪里找到安小萱,好让她自己离开这里。 因为她不想见到杨志新。 那个她从十岁就一见钟情到二十四岁的大男孩,她爱了他十四年,为他甚至去骗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可是,换来的,最终还是他残忍的毁婚。 她其实已经告诉过他:“我不在乎,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你会忘掉她的,我真的不介意。”她已经那么卑微了,他却还是狠心推开了自己。 他的身影,仍然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帅气非凡,他真的是她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帅气最阳光的男孩儿。 不,他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所以他变得不如以往阳光,可她对他的爱还是不减一分。 他答应过她会试着忘掉她,会试着接受她,现在呢? 他一个月前话还言犹在耳,今天早上她就被狂轰乱炸的各大媒体电话打得连觉都不能睡,就扔下了一个个这样的消息。 雨菲被马颠得身子一再往马侧滑下,她想找到马蹬,但几次无果,她忽然就有个想法从脑海里清晰的现了出来。 如果她摔下去,会不会就可以忘掉他? 就可以忘掉这痛得叫她无法呼吸的一切? 她忽然真的甩了马缰,任由发了狂的马奔起来…… “雨菲!” “游雨菲!” 两个声音来自不同的方向,雨菲双手一松也不再抱着马脖子,她要忘掉这该死的仿佛心被生生捏碎的疼痛。 安小萱和杨志新同时出现在雨菲的身边,但杨志新反应和力量比安小萱要强出太多,他伸手一脸苍白的把雨菲从马肚子下捞到了自己手臂间,一手强拽马缰,马儿前蹄猛地立起来,停住奔跑。 安小萱那边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她身下的马踩到了什么东西,尖啸着急速朝着高高的围栏就狂奔了过去。 “安小萱!” 杨志新抱着雨菲下了自己的马,却只来得及把目光惊震的投在了那急速而去的马背上。 安小萱一直对自己的马术挺骄傲的,可她看着身下的马突然间发狂,也有些心慌起来。 一米多的围栏就在眼前,跳不过去的话……马会把背上的人本能的甩下背的! 刚才那几个和她赛马认识的年轻男女都脸色大变的朝她喊:“快拉马缰!” 也有人喊:“快跳马!不能跃栏,会死人的!” 这些声音和风声和到了一起,有一种令人胆颤心惊的惊悚让安小萱在那一瞬间忽然变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试图拽住发狂的马,但明显她那点力道对上狂躁的马是不能撼动它半分的。 她想跳马,但马蹬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卡住了她的皮靴! 安小萱看着那只剩下不到十几米的高高的围栏,瞬间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一道白色像一道天际闪电般急速奔向安小萱和她的马,马场里除了杨志新和醒来后已经瞠目骇然到发不出声音的雨菲,其他人都忽然看到救星般的锁着那一道影子期待的喊:“救她!” 就在安小萱嗅到了死亡气息的时候,她的腰间一紧,背撞到了一个坚硬如石的胸膛里,她听见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里含着冰霜:“以后再不要骑马!” 就在跃栏的前一刻,他生生拽住了她手里的马缰,将那匹发了狂的马以自己不可撼动的力量将马停下。 马场外围传来一片欢呼声和掌声,在这样暖阳的初冬的天空下,震天的响。 后来,林姨得知了那惊险的一幕,后怕的得对天左感谢右感谢的感谢个不停。而同时让她更疑惑的是,她家先生是什么时候来的? 阮凌凡把安小萱抱下马的时候,那脸阴沉沉得一如暴风雨前的天空,让安小萱十分没有底气的弱弱地缩了缩脖子,就那也觉得凉意从后脖颈直往心底钻。 他冷眼盯了她很久。 还是那边的雨菲惊喜若狂得朝他们跑过去,才把安小萱从阮凌凡的阴沉下解救了出来。 “安小萱!你个疯子!不吓人会死吗!你知道不知道,我心脏病都要突发了!刺激玩上瘾了是吧?刚才还得瑟成那样,是谁说自己马术好得不得了?根本就是狗屁!” 雨菲骂起人来,自有北方女孩儿的直率,那活像一把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突的。 可是安小萱咳嗽了下提醒她:“你能别当鹦鹉吗?” 雨菲正在气头上,一听这话不解的问:“我什么时候是鹦鹉了?”说完,再一看安小萱那张笑容明亮的脸,瞬间想起来,刚才这番话是安小萱先骂她的。 “你才鹦鹉学舌!” 一句话将所有人都逗笑了,就连安小萱身边的阮凌凡,散发着戾气的扑克脸都松动了下来。 雨菲一时大窘,杨志新忙开口打破这种令她尴尬的气氛,“刚才那马是踩到什么东西了才会发狂。” 他这儿话才一落,那边已经有马场的人牵了马往他们走过来,负责人一脸的不好意思的解释:“真是对不住几位先生小姐,这马刚才不知踩到了谁的钻戒,这不,我给抠出来了。你们看一下,认识这个吗?” 负责人举了一个硕大的戒指在阳光下,刺得几人眼睛同时一眯,安小萱终于抬起了头,声音不无幸灾乐祸的味道:“游雨菲,鸽子蛋看起来真是眼熟啊~” 雨菲气呼呼的别开脸,“没见过!” 杨志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伸手过去,“这是我未婚,妻的。”他大概是怕负责人不相信,又指了指已经跑开的雨菲背影,“真的是她的。” 那负责人眯眼瞅了瞅他,半晌古怪的哼了一下,把戒指扔给他。 “我认得你们俩,快去把人哄好吧!” 安小萱眼尖,看见了负责人眼里的鄙夷和轻蔑,她想,今天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扑天盖地的,这些人知道也很正常。 杨志新朝安小萱咧着白牙笑了下,又朝阮凌凡点了点头,“阮叔叔,我先去找她。” 阮凌凡挺和蔼的对他说:“晚上没什么安排的话,我请你们一起吃饭吧。”他往安小萱瞥了一眼,伸手就极自然的牵住她的手,“阿萱一直说想和你们一起吃个饭,但我前段时间太忙,抽不开时间,刚好今晚没什么事。你看看,你们有时间吗?我来安排地方。” 安小萱听过别人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但还从来没看到过辈分高一辈就能压死人的,不过,这倒是头一回见,开眼了。 杨志新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还替雨菲也答应了。 安小萱十分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还是先把人找到再说吧。”她没有告诉他,为了找雨菲,她可是今天折腾了一天好不容易才找到的。 杨志新苦笑着说:“我知道她会去哪。你们先去饭店,我找到她一起过去找你们。” “好。”阮凌凡也没有多想,就报了一个饭店的名字还附带了地址。 杨志新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有瞬间的怔然,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安小萱和阮凌凡穿过偌大的马场往外走,一路是令人压抑的沉默。 刚才那一刻救下她的人,那才一句话,仿佛只存在于她的幻觉里。 她当时,分明听到了他担忧的语调。 安小萱心里冷笑,怎么可能?阮凌凡会担心她? 倒不如说他是担心她还没有生不如死就干脆死去吧。 林姨走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忍不住叹气。 老爷子要是还要,也会为他们这样一对操碎了心的。 第101章 爱 安小萱不知道杨志新和雨菲说了些什么,反正雨菲脸上完全没有了被喜欢的人毁婚的郁色。 晚上阮凌凡带他们去的是一家私人会所,用雨菲的话来说就是:“哇哦!高级VVIP会员制,像我老爹那种的暴发户是花钱也买不到这种地方的会员卡的。” 安小萱洗手的时候抬眼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并不觉得这个装修风格只是有些像古城的宫殿之外,还有什么特殊性。 起码她是看不出来的。 雨菲抿了抿唇彩,有些鄙视她:“你只要知道,这是尊贵身份的象征就好了。”她往安小萱的脸上看了一眼,“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气色不太好?” 安小萱已经抬起头来,正抽了纸巾擦手,不怎么在意的说:“还不是今天一天被你吓得。” 雨菲切了一声,坏笑着戳戳她刚才一弯腰时,露出的白皙的脖子里那个紫红色的草莓印,“肯定是夜深人静坏事做多了的原因!不过,”她把脸凑近安小萱闪了一抹红晕的脸,“你们好歹节制一下啊,秀恩爱回家就好,来我这刚被人甩了的女人面前秀,你是不是忒不地道了点儿啊?” “真是叫我情何以堪呐!” 安小萱不由笑起来,手一抬掐在某女脸上:“笑得这么银荡,不知道的人都以为你好事已近了,想拉同情票,好歹也装装样子啊!” “装什么样子?” “楚楚可怜能惹某人心生怜惜的样子呗!”安小萱笑着翻了白眼。 雨菲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很认真的模样倒把安小萱逗笑了,“好了,还有一小时时间给你想呢,先出去吧!” 在她们说悄悄话的时候,阮凌凡也以一个长辈的身份,找了他虽感觉不到一丝危机,但仍然觉得有必要清除的情敌谈话。 阮凌凡极轻淡的笑容里似有一丝阴沉,他慵懒而闲适的靠在沙发里,整个人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和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他对面的杨志新莫名有些迷茫了。 难道自己真的爱的是雨菲? 不是安小萱吗? 他犹自彷徨,仿佛正是被猎人困入陷阱的困兽般,这每一分表情被对面的人看在眼里,心底就是冷冷一笑。 阮凌凡双手交叉搁放在膝上,微微一掀眸,看向他,视线微微移到他的手臂极淡的瞥了一眼后,泛着幽邃的眸光流转着凝在杨志新的脸上:“杨公子,你知道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到非她不可的地步的话,当她们同时临到危险时,作为一个爱着她的男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吗?” 杨志新茫然的摇头,白天雨菲和安小萱那让他神魂俱碎的影像回放在他眼前,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放下雨菲去救安小萱? 阮凌凡轻笑了一下,低沉浑厚的声线里没有一丝的波澜:“人都是自私的,在那样的时候,心会替你做出选择,是救朋友还是爱的那个。” “因为,爱就是占有和保护她一个人而已。” 他又是一笑,轻描淡写的神情,似乎没有一丝的犹豫和挣扎……还有出现在杨志新身上的彷徨,他都没有。 他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的,仅仅是笃定而镇定自若间的确信,“同样的事,你看,换了我,我是怎么也不会丢下她而救了另一个女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陷入险境的。” 杨志新仿佛被他牵动,“你爱她吗?” 阮凌凡却没有回答,而是回身冲门口的林姨看了一眼,极淡的一个示意,林姨离开,不到一分钟再返回来,手里拿着一只精致非常的手饰盒。 就当着杨志新的面打了开来,整个房间都盈满了粉色的璀璨光芒,耀眼美丽。 “这是我去英国从皇室成员的手里高价买来的。”他并没有直面回答杨志新的话。 可就是这样,杨志新的脸和目光却一点一点的灰暗下去,直到他站起来,绅士地朝阮凌凡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我明白了。” 林姨带着他往另一个包厢里过去。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后面沙发里的人又极其轻描淡写的说:“不是自己的,最好不要奢望,以免给身边其他人带去不必要的烦扰。” 杨志新全身像被雷击,一阵的头晕目眩中他却唯有苦笑和一句轻飘飘的:“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给阮先生添麻烦了。” 林姨打开门,陪他走到电梯口,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姐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替她开心。好好对游小姐吧,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她也是个好姑娘。” “林姨,谢谢你。” 杨志新全身的力气都仿佛失去了,身心俱疲,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疲倦。 他不知道,为什么听了阮凌凡的话,他心里更加彷徨,没有轻松一分? 林姨仿佛生了一丝不忍,又说:“先生对小姐,不是外人看起来的样子,他找了小姐整整五年,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女人。”她抬眼看着有些被这话震惊到的杨志新,“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寂寞这不出奇,但我家先生这样的男人洁身自好,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杨志新脸上一片灰败:“他爱她。” 林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杨公子既然是我家小姐最好的朋友,想必也是希望她得到幸福的对吧?” 杨志新点头。 他幻想着,如果是他失去所爱的人,会不会等下去,会不会在这茫茫人海里坚持不渝的找下去,直到找到她。 这个人,他心里现在浮现出的竟然是雨菲的脸。 林姨见他有些神思恍惚,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为他打开包厢的门:“小姐她们快要下来了,杨公子你好好想想,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嗯。” 因为实在太好奇这个地方,所以雨菲拉了安小萱去逛,安小萱扭不过她,只得陪着她去观赏着这座仿了大明宫建筑的会所。 直到阮凌凡打电话问她们在哪里,两人才从古色古香的景楼下去。 一餐饭吃得几人交谈很少。 安小萱眼波往左边的整晚都扬着那种恰到好处笑容的男人一眼,不明白为什么有他的地方,哪怕他自己会比平时随和很多,但气氛仍是不能和平常比。 瞧,就连最是话唠的雨菲都只顾得埋头苦吃。 安小萱猜不到,杨志新和雨菲说了什么,能让她由上午那种状态一下子就回到了前段时间的甜蜜。 眼前一只修长的手伸到她面前,把盛了银耳红枣汤的碗放到了她面前,并语气温柔极了的说:“喝些汤,这是你喜欢的。” 雨菲瞬间从一堆美食里抬起头来,瞪直了眼睛问:“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连我家阿姨都会做的家常汤啊?” 安小萱也有些疑问的看向身边过分温柔的男人。 他温暖和煦地笑一笑,语调超级平淡无奇的说:“是林姨特意告诉师傅专门做的,阿萱她从小喜欢这些东西。” 杨志新一整晚都显得出奇的安静,偶尔会拿目光看看其他几人,这时候他的目光不知为什么移到了叼着筷子的雨菲,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仿佛在确定着什么。 阮凌凡眼角余光瞥过他的脸,已经又盛了一碗汤问雨菲:“雨菲呢,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雨菲不知是被他的突然间的亲民态度给震撼到了,还是什么,楞楞地点头,接过碗的时候在桌下悄悄地一拽安小萱衣服。 “陪我去下洗手间。” 安小萱刚才似乎很是不习惯身边男人对她过分的温柔,不过,有朋友们在场,她也不好说什么。 两个去了洗手间。 一进门,安小萱就被雨菲给推到了大理石的洗漱台上,“亲!这个阮先生,哦,不是!”她想了想,“你未婚夫对你,会不会太好了啊?” “好?”安小萱扬了一个似笑非笑略带讽刺的笑。 “对啊!阿萱,阿萱,阿萱啊……”雨菲作西施捧心状,一脸羡妒的说:“好心疼,为毛就从来没有谁叫我阿雨啊!” 安小萱脸都忍不住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雨菲是被某只狼的外表给完全俘虏了,已经出现叛变的症状。 “安小萱,你倒是说话啊,人家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总是冷着脸啊?你喊他什么?阿凌?阿凡?噗……”雨菲突然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给恶寒了一下。 “我还阿凡提呢!”安小萱冲她翻了个白眼,顺便洗了洗手。 “NO!No!现在已经不是阿凡提的时代了,现在流行阿凡达!”听她越扯越远,安小萱把手上的水往她正花痴的脸上一甩,“赶紧出去吧!他们不一定还以为我们进来干吗呢。” “不对!”雨菲被安小萱推着往外走,双手抓住门不肯出去,回头有些急吼吼的问她:“安小萱,你爱他吗?你还爱着他吗?” 安小萱的手不知为什么,像触电一样,猛地收了回来。 脸上的笑也凝了一般。 澄澈的眼眸里,显了同样的疑问似的,“我爱他吗?现在还爱着他吗?”她在心中自问。 雨菲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仿似期待,又犹如嫉妒。 “是啊,我们这么久的朋友,你告诉我一句实话,你还爱不爱他?”她的声音有些遥远,听在安小萱耳里过了很久才消化了她的话。 安小萱嗓子眼说不出的干涩,脸上仍是犹疑不定:“我不知道。” 是的,她不知道。 雨菲的脸上似乎闪现过失望,语调极轻的哦了一声,这才神情恹恹的和她出了洗手间。 她们回去的时候,阮凌凡还心情不错的笑着开了她们一个玩笑:“闺蜜间的秘密话题?” 安小萱嘴角微微一抽,“你好奇心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今天。”他笑着说,一边伸手朝她探过去,握了她的手拿进手里一阵把玩。 两人的姿态隐隐透着些许的亲昵暧昧,雨菲刚才暗下去的眼,此时看见他们的小动作,忽然亮了起来。 而雨菲不知道的是,在她神情变化间,阮凌凡早已将她的神色一览无遗。 他在心底略一思忖,眯了眯眼将眸光移到游雨菲的脸上,看了两秒后才若有所思的移开。 第102章 背叛 她觉得,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背叛和死亡正接踵而来。但他却说,死亡之前,希望永在。而我就是你的希望。她听了这话顿时泪如雨下。 回去的时候,是杨志新主动提出要送雨菲,难得的还促狭的朝安小萱咧嘴一笑,说:“我们就不继续当你们的灯泡了,再联系。” “嗯。”安小萱淡淡地应了声。 那边被杨志新揽了肩头的雨菲吹了风,已经有些醉意,只是冲他们三个傻乎乎的笑了又笑。 她的酒量不好,连最小度数的果啤一般喝了都醉,有时候她自己还总说:“妹子的,我难道不是北方爷们吗?怎么这么丢人,一两酒的量都没有!” 安小萱他们那时候总是笑着说:“因为你是北方妹子嘛!”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当那些美好的记忆还存留在她每一个记库里的时候,安小萱想不到,有一天会临到最好朋友的背叛。 资料是林姨拿给她的,告诉她:“是先生让给你的,他说信不信由你。” 出门的时候,林姨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她一眼,“小姐,先生只是想保护你。” “保护?”她冷冷地笑起来,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大最可笑的笑话之一。 林姨皱着眉打开车走出去,把整个空荡荡的房间留给她一个人。 任她犹豫不决,任她独自挣扎。 安小萱觉得自己肯定是陷入某种恶梦里,所以一直任她怎么挣扎,却也无法逃离。 她不知道,为什么阮凌凡会觉得雨菲有古怪,而他甚至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将所谓的证据摆在了她的面前来。 为什么不敢看?她笑了起来,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们曾一起生死相依走过整整三年,多少次危急关头彼此救过对方多少次,阮凌凡他怎么不去查这个? 她打开了资料袋子…… 安小萱打电话给雨菲的时候,她似乎还宿醉未醒,说话的时候迷糊糊的的状态。 “上午陪我去趟医院吧。”她说。 电话那头的人想了半天,才口齿不清的问:“去医院?去医院干吗?” “上回的手术需要今天去做复查。”安小萱的证据里连自己都感觉不到是喜不审悲来。 隔了一会儿,雨菲才说:“那你等我,我去酒店找你。” 她说好。 安小萱洗澡出来后换了一套冬季运动服,红白相间,很漂亮的一套衣服,然后选了一双松糕鞋来搭配那套衣服。 头发早已在这半年里长长不少,她没有去理发,只是拿了很简单的一个皮圈将头发扎成了一条马尾,然后出去。 外面已经有司机候着,旁边还有林姨,一脸的笑意不加掩饰。 雨菲看到她的时候,眼里有什么光一闪,然后扬着轻快的笑跑过来给了她一肘子:“不错嘛,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有爱情滋润的人就是不一样。” 安小萱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只是身子微微躲了一下,躲开了她大半的力道,雨菲自己似乎楞了一下。 不过却没有放在心上,拉起她的手:“走吧,陪你从医院回来我还要补觉。” “你昨晚没睡吗?怎么顶一双国宝眼。”她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雨菲明明也认出这套衣服,这是今天她们一起去逛街的时候,她非要送给她的。 可她闭口不提,全当没有半点儿印象。 “有睡啊!可是这几天就是觉得觉多啊!” 雨菲已经坐进了车里,探了头和她说话。 安小萱对身边的林姨点点头,示意她自己可以关门,但林姨执着的非要等着她先上车。 拗不过林姨今天这种特意的小心翼翼的举动,她只能也坐了进去,林姨关了车门才从车前绕过去坐进副座上。 “和你一比,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像国宝吧!”雨菲笑着和她开玩笑。 安小萱有一句没一句的陪她说话,一双眼睛总会停在雨菲的脸上,仿佛想从那张笑意盎然的脸上找出什么否定的答案来。 但无果。 雨菲和平时没有任何异样,只除了,目光不敢接触她的目光。 “今天怎么没有保镖跟着?”车快到医院的时候,雨菲照着小镜子补妆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问她。 “和阮凌凡一起出去了吧。”安小萱心仿佛隐隐一痛,也是漫不经心的说。 “哦。”雨菲偏了目光,不再看她。 进了医院后,是林姨一个人去跑那些手续,而因为有熟人所以倒也没有用太多时间。 但刘医生给安小萱检查完伤口愈合状况时,对她说:“要不要做了全身检查?今天给VIP客人免费检查,报告两小时后就可以取。” 安小萱自己还没说什么,倒是林姨和雨菲竟然异口同声的说:“做啊!” 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但安小萱只是把目光落在了雨菲的脸上,终于扬了一个笑出来,“又不是给你钱,你那么急干什么?” “我……反正都来了,又免费做,我当然赞成你做全身检查啊!要知道,我爸每年来这年医院做一回全身检查别说多少钱了吧,就是排队都要排整整大半年的。” 林姨也说:“是啊,反正都来了,还赶上这种好事,干吗不做?” 安小萱这回抬眼看了林姨一眼,“林姨你什么时候喜欢占这种便宜了。” 话是这么说,但她后来还是听了林姨的话去做了全身检查。 一系列的仪器过了一遍之后。 从妇科出来的时候,安小萱明显感觉到林姨的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极力压制着,但是什么,她一时没看出来。 林姨去取报告,留下她们两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等着她。 看着浑然无事人般的雨菲,安小萱终于忍无可忍的问:“雨菲,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她的眼底似有凌厉却更多的是痛心和认真。 雨菲正在玩手机,听了她话有一丝惊慌掩去:“什么事?没有啊!” “哦。”安小萱终于死心,身子靠在沙发里眸光淡淡的看向窗外,“你还记得我们三年前怎么认识的吗?” 雨菲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笑着说:“记得啊!你在瑞士山下被人打劫了,我想路见不平过一回古代女侠瘾,结果我们都被人抢光了,后来还是杨子救了我们,还帮我们讨回了部分的钱。然后我就提出一起组队登山,我们这些人都被家里人给钱,但只有你一个人,坚持用拍来的照片赚钱养活自己。” “那时候我们都问你,为什么不去找家人,也许有人就在找你。可你说,轻易忘记的人和事,就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些无足轻重到可以轻易忘记的人事上。” 雨菲似乎有些怀念那时候的时光,同时也有些感慨道:“虽然大家都觉得你可真冷血,但还是会喜欢和你一起,因为不管临到什么危险的事,你都不会扔下任何一个人自己跑。” 那些久远到仿佛已经是前世的记忆令她们彼此陷入短暂的回忆里。 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蓝色天,安小萱也笑起来,颇有些感慨的说:“第一天认识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肯定是喜欢杨子的,可你还态度坚决的否认,还恨不得指天发誓。” 似乎想起了那时候的自己,雨菲笑意僵了一下,“那是因为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他表白,但他说他只把我当哥们。一辈子的哥们,后来说,如果不能像朋友一样相处,那他就不会再和我一起去旅行了。结果你问那话的时候,杨子就站在你身后,可你竟然不知道,你让我当时怎么说?” “我也很纠结好吗?一方面是骗朋友,一方面还要让他觉得我已经对他死心了,我们还可以像以前做哥们。我当然毫不犹豫的选骗你,因为你明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骗你。” 听不见身边人的声音,雨菲缓缓地回头,却发觉安小萱只是表情很严肃的看着她。 林姨在这个时候正好开门进来,脸上扬着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小姐……”她没有注意到安小萱和雨菲之间的微妙气氛,高兴的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安小萱一脸的凝重才瞬间醒悟了过来。 停住了将要脱口而出的好消息。 安小萱只抬头看了一眼林姨,却偏头问雨菲:“都是为了杨子吗?” 雨菲有些被她那种古怪的目光盯得慌乱了片刻: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吗? 安小萱已经从沙发里站起来,伸手接过林姨手里的化验报告,随手翻着几页,目光在妇科的一页报告上紧紧凝住不能动弹。 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那一瞬间,她那么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每一寸血管里的血液都停滞不流的声音。 阳性。 雨菲见她神色有异,也站起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报告说:“看什么啊?都傻了!” 等她的眼睛也看见那两个字符的时候,表情却比安小萱还诡异了起来,雨菲的眼里仿佛有一丝挣扎与后悔。 然后她们俩个都有一些失魂落魄的默然不语的出了医院,反观林姨,只有她觉得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一个突如其来的生命,令安小萱措手不及。 把雨菲送回去的时候,林姨就陪她坐在后面,问她:“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先生,他肯定会很高兴的。阮家已经多年没有办过这么大的喜事了,你要不要和先生商量一下,把婚事先办了?” 安小萱恍然回神,“林姨,你让我想想。” 而她一路大脑总是出现空白,事实上从看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本身就已经处在混乱的思绪里了。 雨菲为什么要和仇芦笙合谋? 安小萱只是想不通。 雨菲到家后恍恍惚惚的上了楼,游之乐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听清爸爸说了什么,只是无精打采的说了句:“我总不会让别人把你辛苦一辈子赚来的钱骗走的。” 游之乐没听清,问她:“闺女,你说什么?” 雨菲已经头也回的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游之乐在门口站了半晌,然后才接过阿姨递给他的外套安顿她:“晚上如果我不回来,你记得一定要让小雨吃点东西,她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多关心她。” 阿姨说:“老爷,我知道。” 游之乐装好衣服出了门,直到一下外面的门廊,他转身回头看了看女儿房间的窗口,低头时,已经是一脸的沉重。 他要去见约好的银行行长,他希望杨家毁婚带给游家的损失,可以降到最低,因为他还要为闺女攒更多的嫁妆。 杨家不愿意娶小雨,他一定要给她找到更好的男人! 给她攒最丰厚的嫁妆。 雨菲从二楼的窗户看着爸爸那沉重的背影坐进车,她犹豫再三,还是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我不想和你合作了。”她说,声音里透着浓烈的悔意和痛苦。 她今天好像有些明白,安小萱肯定知道了自己和仇芦笙合作的事。 可她一再给自己机会,希望自己能对她坦白,可是……在那种时候,她真的是该死的说不出口! 电话里的人一阵轻笑扬起来,在这样的冬季,说不出的让人心底发寒,“游小姐,你是不是不想救你爸爸的公司了?难道做为一个女儿,你非要让他去坐牢时才反悔明明能帮他渡过难关,却因为你那小小的廉价的愧疚而不帮他吗?” 雨菲痛苦极了的说:“仇芦笙,我不想让自己做那种背叛朋友的人!”她吼完,气结的把电话甩到了墙上。 但那手机大概真的挺对得起那些买它的钱,或者,是雨菲的力气不够大。 只听那里仍有声音传了出来,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和雨菲内疚又悔恨的哭声交杂在一起。 第103章 爱不能 恨不得 “可你现在已经背叛她了,就算你现在和她道歉,你不觉得……”他恶魔般的笑声没有停下,“她还会原谅你吗?就算安小萱为了你们以前的友谊而不和你计较,但我告诉你一句话:阮凌凡绝不会让伤害他女人的人再出现在他们的眼皮下的。” “何况,你确定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健康状态吗?” 仇芦笙阴险狡诈的笑意快要将雨菲逼疯了,她扑到地上恶狠狠地把手机电池抠出来,打开窗户扔了出去。 他恶魔般的声音在此时彻底停下。 可是。 雨菲的耳边,心底,就是有一句话不断的循环往复。 “你已经背叛她了,你已经背叛她了……” 她竟然因为想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而利用了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 雨菲坐在地上痛苦的缩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是个坏女人! “我应该下地狱……我应该下地狱……” 遇到仇芦笙这件事,要从不久前的一次晚宴说起。 雨菲和杨志新订婚后,她看见土豪老爹的脸上总会出现若有所失的神情来,虽然他总是在每天早餐的时候告诉她,“你和志新订婚后,公司的股票一直涨得不错。”他极力掩饰那种表情,但她经过几次观察下来,确定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于是那晚她心血来潮似的非要陪着他出席一个晚宴。 她发觉爸爸总是有意无意地甩开她去找一些她面生的人谈话,那个姿态,有一些谄媚之色,那样的爸爸是她最讨厌的。 让她觉得他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人,而只是一个谄媚的商人,全身充满了钱的味道。 她看不下去,自己去找了清静的阳台站着等宴会散场,或者等着爸爸达到他来这里的目的。 她爬在护栏上吹着冷风,她的身后却响起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那声音里还含着一抹促狭:“怎么,你很讨厌这样的爸爸吗?” 她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长相过分俊美的男人的脸,那是她至今为此见过长得最妖冶的一张面孔。 他的脸上和眼角都溢着笑,但他的眼睛偏让人一看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有一瞬间的楞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问他:“你认识我?可我从来没见过你。”她打量了他两眼,确定自己真的没有见过这个长相妖冶阴柔的男人。 他却笑意更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他手里一手拿着一只高脚杯,冲她示意了一下,“敢不敢?”他挑衅地看着她有些戒惕的脸,笑容越发柔和起来:“想不到你们真的挺像的,本人远比资料里看起来更相像。” 雨菲意识到他在说另一个女人,她瞥一眼他手里的酒杯,“她是谁?你又是谁?” 潜意识里,她知道这个男人十分地危险。 但那晚真的是鬼使神差,她竟然听了他说的话后,就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 “我叫仇芦笙,我说的人你也不陌生,安小萱,你们挺像的。” 他勾着摄人的笑冲她倾了倾杯子,轻轻的一声撞击,他已经举杯饮尽了杯中红色的液体。 “你认识安小萱?我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起过?”她有些吃惊,大概因着那种情绪,她也顺手举杯喝了几口红酒。 仇芦笙看着她瞬间泛了红晕的脸,轻轻笑说:“那只能说明,她对你并不是无话不谈。” 雨菲听出来了,这个男人在挑拨离间。 她把酒杯还给他,冷着脸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但有些隐私也正常。像你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明白的!” 她觉得连阳台也不能让自己冷静了,转身就往大厅里走。 后面的男人却笑着说:“你爸爸的公司负债累累,如果一个星期内找不到银行贷款给他,不出这周,他就要进去了。” 她觉得难以置信,猛地回头瞪了他一眼,“原来你真的是个恶魔!”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般。 他脸上笑意不减:“如果你帮我一些小忙,我也可以帮你救你爸爸和他的公司。” 雨菲觉得自己肯定是醉了,不然怎么会真的愚蠢到相信那个男人的话。 她去找到爸爸,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问他:“老爸,你公司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晚上为什么专门找银行行长?” 虽然她不大认得那些人,但有几个太太们都认得,她只要去找几个太太一问,就知道了刚才那个叫仇芦笙的男人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游之乐表情一晒,搓了搓笑得僵掉的脸,“公司的事,你别管,你就等着做你的杨太太就好!”他看她脸色还不好,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笑容温柔的说:“爸爸在帝都打滚这么多年,怎么也不会让别人把你嫁妆骗走的!” 可是,她那时候猛然发觉自己爸爸的双鬓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几根银发。 她心一酸,咬了咬牙问他:“仇芦笙你认识吗?” 游之乐当时震惊的说:“仇芦笙!帝都谁不知道他?可是,你怎么提他?” 雨菲的心已经沉了下去,想了想,“没什么。” 不用她找他,仇芦笙已经在刚才的阳台等她很久了。 雨菲问他要怎么做,他才会帮助爸爸。 仇芦笙笑着说:“明天告诉你。” 那晚他说完那话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她的心情差到极点,所以和几个太太们一人喝了一杯,回去的时候就喝得有些高了,但在那种时候还记得安小萱是她最好的朋友。 于是她打了电话,可她后来根本不记得自己在醉酒的情况下和好友说了些什么。 再后来,就是仇芦笙让她约安小萱一起去逛街,她一再追问,“你到底要让我做什么?我绝不做伤害朋友的事!” 他笑说:“不会让你伤害朋友的,只是让你们一起去逛街而已~哦,你出去的时候不要开车,回来时,你朋友肯定很乐意送你。不过,记得坐到她左边。” “我为什么非要坐她左边?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只是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你愿意不愿意配合,都决定着你爸爸的自由,你自己选,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逼着人做一些违心的事。” 雨菲恨得直咬牙,于是那天她们两个人去逛街,可是她一直神经处在最紧张的状态,她生怕因为自己而让安小萱遇到什么事。 但回家的时候,她在爸爸的自由和并不会伤害朋友的情况下,她坐到了安小萱的左边。 紧接着是那场差点儿撞上去的车祸。 她当时看见了安小萱被自己胳膊肘一撞后苍白了几分的脸,她内心愧疚极了,所以明知道外面那个母老虎似的太太不好惹,她还是下了车去管那个闲事。 当那个太太的巴掌掴向她脸的时候,其实就像安小萱说的,为什么她明明可以躲开,却不躲? 雨菲当时只是苦笑。 因为她应该下地狱,她也许在无意间已经做了对不起安小萱的事。 可是,安小萱那样一个向来忍为上的人,竟然为了她将那个巴掌还了回去……雨菲在那种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下多少层地狱,才能减轻内心的罪恶感。 直到,今天她陪她去医院复查时,她们同时得知了安小萱怀孕的事。 内心的煎熬让雨菲再也不能继续下去,直到在浴室里彻底冷静下来,她才取了车钥匙去车库,开着自己那辆火红的法拉利往安小萱住的酒店过去。 她不求好友的原谅,但她绝不会让自己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绝对不会。 …… 安小萱回了酒店的时候,阮凌凡正在书房里和人开视频会议。 林姨把她扶到沙发里坐下,“你休息一下,我去倒茶给你。等先生出来,你自己告诉他,他一定会开心的。” 安小萱只是觉得天旋地转的不真实,茫然的坐在那儿手摸着那一如既往平坦的小腹,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种突如其来的事。 林姨为她泡好红茶端了甜点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关到了那个一开始住的房间里。 手机拿在手里,她不知道要不要先把这件事告诉艾伦。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艾伦一直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待在阮凌凡身边就好。 不能报仇,不能离开。 爱不得,恨不能。 这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在她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却轻轻嗡地一声响了起来。 安小萱惊得差点儿把手里的手机扔掉,但很快反应过来,那个声音是谁特有的铃音之后,她在一阵慌手慌脚中把手机紧紧抓住不放。 心脏强烈的跳动了几下,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颤着手解了锁,打开短信。 “怀孕的事,先不要告诉阮凌凡。” 安小萱惊讶地睁大眼,手指已经颤抖着输入一行字: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艾伦在她知道的同一时间里,也知道了? 却是直到那条短信自毁之后的半个小时内,她再也没有等到来自艾伦的哪怕一个字。 书房里。 阮凌凡整个身子都靠在椅背上,冷酷俊脸上浮着一抹赞赏的笑意,手指轻轻在电脑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你们两个倒是默契十足,这才短短几天,结果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电脑另一端的人笑靥如花,从眉梢眼角仿佛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她指了指身旁相貌非凡的男人说:“Allen做事滴水不漏,仇芦笙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现在手里的东西已经是一张废纸了。” 说完她颇有些得意的笑起来。 阮凌凡看她一眼:“怎么,还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心吗?能让琳达你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啊。” 那边一直在垂着脸的年轻男人眸光淡淡的也瞥向身边的女人,也问她:“什么事值得这么开心?” 琳达一时被他们两个大男人这么八卦的样子逗得脸上的笑脸越发明艳,只是她眼珠子轻轻一转,就往身边的男人桌子底下握着的手机看去,说:“难得我不是被某人感染的吗?” 阮凌凡见他们合作的时间并不长,但无形之中默契十足,心中有一丝欣慰。 他的团队,要得就是这种可以拼尽全力,有着势必打倒对手的团结力量。 “Allen在开小差?”阮凌凡轻轻笑了起来,一语道破琳达要透露给自己的信息。 对面屏里的Allen波澜不惊的说:“只是发个短信。” 阮凌凡和琳达一起笑起来。 第104章 疯狂的赌徒 他们三人隔着好几个国家的距离开了整整一上午的会,但琳达和Allen在中东只是短短几天,已经把阮凌凡交待的事情出乎意料尽早完成。 所以三人俱是一身轻松,不由也随意开起了玩笑。 “肯定是女人。”阮凌凡难得也八卦了起来。 琳达脸上的笑意一脸的好奇的猜测,“要我说,肯定还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儿才对。” 他们看见一直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Allen脸上听了他们这打趣的话,唇角不由微微抽了一抽,然后不无嫌弃的说:“很爱惹麻烦的女人。” 阮凌凡和琳达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但看他那一脸明明嫌弃,但声音里又溢着一丝无可奈何的意味,两人隔着视频哈哈大笑。 三个人一阵轻松玩笑后,阮凌凡问他们:“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分公司虽然是个架子,但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让仇芦笙起疑的话,他会动作利落的反击的。” Allen把一只白色的手机扔在桌上,抬头看向阮凌凡:“明天的机票,我们晚上就能到。” “好。”阮凌凡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琳达要挂线的时候,他忽然又说:“回来后我们一起坐坐,我请你们。顺便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一下。” 琳达脸上闪过一抹异色,目光微微移到了Allen的脸上,见他一面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不由有片刻的失神。 但感觉到阮凌凡还在等他们的回话,忙扬了完美的笑说:“好啊!是要见未来老板娘吧,那我可得穿漂亮一些,不能让老板娘一枝独艳。” 阮凌凡不由失声笑了下,“这个问题,我想你真的不用多想。” “哇!老板娘那么漂亮?” “随意一些,明晚就能见到了,到时候你自己看。” 阮凌凡是笑着挂线的。 他并不知道,电脑另一边隔着太平洋的两个人,在挂线后长久的陷入沉默。 直到琳达邮箱里收到一封加密邮件,那个轻悦的声音才打破了这种寂静。 她默了片刻,随手点开了那个邮件。 一眼将信看完,脸上露出一个极自嘲的笑来,抬头看向那边已经收拾好东西就要离开的男人背影。 “Allen。” 男人宽厚的肩头从她的角度看上去,是那么令人想要依靠,只是,他过分的沉默寡言总是透着淡淡的疏离感,将她一再拒之心门之外。 “你刚才,在和安小萱发短信?”她的声线带着丝丝缕缕的成熟女人的性感和魅惑,好似这夜晚诱人沉醉的海底女妖。 Allen没有回头,脚步只微微一顿已经往门口走去,“明知故问。” 在他的身边,只除了那个会惹麻烦又极爱给人惹麻烦的女人,还有谁? 琳达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却仿佛只是心情更加凄艳起来,她已经从桌前站起来,娉娉婷婷的往他走过去,在他的手伸到门把上的时候,她忽然伸出一双手臂从他腰后轻轻抱住他坚实的腰身。 她的脸贴伏在他的手背,似乎想听了听,前面那颗鲜活的心脏是否有一天会为她跳动。 他没有立即推开她,而是动了动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淡淡的说:“琳姐姐?” 他没有看见,他的一声姐姐,让后面的漂亮女人瞬间惨白了脸色。 她一声苦笑,紧接着是咯咯的娇笑,干脆利落没有一分留恋的收回了双手,笑着说:“真是不可爱,一个小小的玩笑都开不起,秦渝,你说你报仇之后,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你动心呢?” “或者说,你这辈子还会不会为一个女人动心呢?” 他没有回头,门把上的手一直不轻不重的放在那里,听完了她的话,也只是若有若无的发出一声轻轻的鼻音。 “好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最让你痛不欲生的飞机要坐。” 她推了他后背一把,然后转身往门口的浴室里进去,没有再理会他。 但哪怕不看,也知道这个向来强大的男人,一提到坐飞机时,是怎样一副孩子气的神色。 不出琳达所料,门口的人听了她说要坐一天飞机的话,整张俊逸非凡的脸瞬间就如一张包公脸。 他最讨厌的事,就是坐飞机。 天知道每回不得不坐飞机时,他是怎样一副与平时截然相反的神情…… 但这种事,在现代,又是避无可避,尤其是他。 Allen波澜不惊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抹凌厉来,在心底对自己说:快了,再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亲人报仇。 将那个最让外公和亲人们疼宠的人送到能给她幸福的人手里。 而后,他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 安小萱被敲门声唤回恍惚的思绪。 不知什么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从窗户望出去,近处是一片闪闪烁烁的霓虹灯河,但抬头却看不到天空有明亮的星辰。 因为最近几乎每天都是雾霾。 “小姐,先生问你几点出来吃饭?” 是林姨,安小萱想起了艾伦刚才的短信,怀孕的事,不能告诉阮凌凡。 她这才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林姨在她走神的时间里,会不会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阮凌凡了? 虽然她不一向不能弄懂艾伦要做的事,但他说不能让阮凌凡知道,那她就要守住这个秘密。 安小萱打开门的动作有些急,在确定外面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她才把林姨拉进了房间,想了想,牵起一抹娇羞的笑容来:“林姨,这件事我想晚点告诉他,你没有说吧?” 她紧张地观察着林姨的脸,攥着衣角的手指都生生发了疼。 林姨冲她一笑,“你这孩子,这种事,我说了算怎么回事,一定要你自己告诉才好。放心,我还没说。” 安小萱长长松了一口气,眼底的光芒有些暗淡,但她很快垂了眼睫,将那样的神色遮去。 “阮凌凡呢?还在书房吗?” “没有,先生去了房间,我看他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看来喜事不止这一件!”林姨竟然露出了自打安小萱回来后最舒心的笑脸。 “哦,我知道了。” “那几点吃晚饭?”林姨又问。 安小萱想了想,“你去问阮凌凡就好。” “那你呢?”林姨见她站在这个房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不由看着她问。 最近安小萱对阮凌凡虽然不总是剑拔弩张硝烟迷漫吧,但可的不像五年前那个欢欢喜喜总爱粘他的女孩儿了。 安小萱一听林姨这么说,知道她又要起疑,忙笑了笑说:“阮凌凡不喜欢我看小说,我再偷偷看一会儿出来吃饭。” 事实上,阮凌凡是根本不喜欢她喜欢做的任何事吧? 林姨好笑的说:“先生哪里不喜欢你看小说了?以前你书房里的精装版,很多套都是他出差专门让人带回来给你的!” “什么?”安小萱有些不敢相信,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 林姨见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事,就给她数了起来:“你书房里的那些画风你最喜欢的归类的漫画,那些全是先生给你托人带回来的,还有,阳台上那个量身定做的沙发,也是先生请了英国最好的师傅为你买的,哦,还有,你房间里的公主床,还有那些紫色的流苏,那是老爷送你,但却是先生找人做的……” 这时候细数着这些东西,林姨忽然就滔滔不绝起来。 安小萱觉得从林姨嘴里听来的一切,那么不真实。 怎么可能,那些东西明明是老爷子让人给她弄的啊! 可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说:“怪不得阮凌凡每回见老爷子指挥人把车上东西卸下的时候,都黑着一张脸,尤其见你抱老爷子一脸感谢的时候,他总是黑着脸一句话不说连饭也不吃,就回房间睡觉去了,原来是因为老爷子黑了他东西啊……” “可是,他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我?”安小萱问林姨。 林姨摇头笑着拍拍她手,“不是所有男人都会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感情的,何况那时候不是你一直以为先生讨厌你吗?就算他亲口对你说,你能相信?” “不能。” 哪怕现在林姨告诉她,她明知道林姨不会骗她,可是,心里就是真的难以相信。 她记忆里的阮凌凡,只是那个不论她怎么讨好他,他都会回以冷酷无情的表情的男人。 她不知道,是自己记忆出了错,还是林姨所说的话会是帮他的话。 因为那个老爷子不在了,她无从去问。 可就算他在,安小萱也知道,自己又怎么会去问。 那是杀她亲人的幕后黑手,那是将安家酒庄和葡萄园一把火烧光的罪魁祸首,如果他还在,她那一枪,一定会打进他的胸腔,而不是……阮凌凡的。 晚餐的时候,像林姨说的,阮凌凡的心情确定好到让她都明显感觉到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脸上若有若无的轻浅笑意,几次三番忍下开口和他证明那些林姨所讲的,是不是真的。 但阮凌凡一向警觉,在她又一次把眸光无意识间移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终于抬了眼眸,眸光里似乎都流转着些许的愉悦似的,拭了拭唇角放下餐巾,问她:“在看什么?” “你。” 他被她这样简洁的回答弄得轻轻笑了起来,整个人说不的优雅又肆意的靠在椅背上,唇角仿佛还有笑意的弧度般,凝眸看向她:“你今晚有话想问我?” 他已经注意了她很久,她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在他看起来,那么明显。 清澈明亮的眸让人一眼就看清里面写着什么一样。 安小萱勉强提起的味口,现在被他这样漫不经心间又透着的一丝温柔给弄得完全有了食欲,她放下手里的银质刀叉,抬起脸来,径直的目光看长桌对面那个气质高贵的男人。 “是有话想问,但你会告诉我吗?” 她忽然抱了一丝的侥幸心理。 或者说,是一种略带着疯狂的赌徒心理。 她想知道,多年前,在他的眼里,她是怎样的存在。 那些事,是不是他曾为她默默无闻中做过的。 出乎她意料,他掀了眼眸,那深邃似海洋般的眸光竟然泛着些许她从未见过的柔和,他问她:“什么?” 她看向他,眸光在巨大的水晶灯下流转,仿佛盈盈波动的湖面,一波一波泛着涟漪,那里似含有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希冀来。 只是,他不知道,那犹如隔了一层薄纱般的轻雾一样的波光潋滟,是否只是他一时的错觉。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想问什么。” “问……” “小姐,游小姐来了,说她要见你。” 她已经鼓足了勇气,因为他今晚的心情是如此的好,耐心也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好。 可是,在这种时刻,餐厅的门口林姨一句话打断了这种气氛。 第105章 我不会让你死 阮凌凡微不可觉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缓缓地将眸光移向林姨:“她来干什么?”问完林姨不等她回答,他已经眸色中一片冰凉的看向了安小萱,“你今天找她,什么都没说?” 安小萱和林姨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没有。” 他的唇角似乎勾起了嘲讽的弧度,“为什么不说?难道非要等到别人伤害你之后才说?”他已经冷酷着一张俊脸从餐桌前站起来,转身的那刹那间,整个人浑身散发出慑人的冰冷来。 他那样的神色,仿佛在鄙夷她连最小的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 她被他那个无限讥讽的笑容刺到了眼,她也站起来,冷凝了脸说:“我的事我自己怎么知道处理,不劳你费心提醒!” 说完,掉头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丝毫不去理会后面的男人听了她这样不识好歹的话,黑掉大半的脸。 林姨张口欲说什么,还是忍了没说,转身跟着安小萱出了房间。 阮凌凡看着那不领自己情还理直气壮掉头走掉的背影,一时气极,随手打翻了一只餐桌上的高脚杯,才寒着一张脸迈步往主卧里进去。 雨菲就站在大厅里等着安小萱。 见她终于从电梯里下来,急忙走到她面前,可是一路早已准备好的话,到这时候,竟然只剩下三个字:“安小萱…” 对不起,我背叛了你,出卖了你。 安小萱盯着雨菲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了那里最真诚的歉意和无言的自责,她不由心头一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冲她笑起来:“怎么了?大晚上跑过来,你和杨子之间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被她这种笑容盯着的雨菲更觉内心有说不出的羞愧来,“安小萱,我来是想告诉你,我……” “你什么?”安小萱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指责,脸上的笑容也不做一分的假。 她突然觉得自己白天所做的,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会犯错,但能及时回头的有几个? 她就知道,她们之间的友情,不会至此结束。 雨菲被她那种目光盯得惭愧的低下头,却在这时候听见了在她们身后林姨的声音:“小姐!”充满了惊慌。 安小萱回头往林姨看过去,而雨菲却是出于一种危机感本能的回头看去。 “游小姐!” 林姨惊叫。 在雨菲的后面从柱子那边冲出来两个双眼猩红的男人,他们穿着某医院的病号服,像野兽一般往雨菲举着裂口的酒瓶往她的头上砸了下去,一个男人却是往回头的安小萱猛扑上去! “安小萱!” 雨菲反应极敏捷的躲开了劈向她的男人,像一只灵活的豹子似的又跨了两步,在安小萱只来得及回头,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自卫的反应时,雨菲一把猛地推开她,而她自己的头部就那样暴露在那个男人的眼下。 那个男人根本没有要收住动作的举动,森森一口白牙疯疯癫癫的咬牙切齿骂着什么,那把刀劈向了雨菲……而安小萱被雨菲猛地一把推倒在地上,倒地的那刹那间由腹部徒然涌起一股强烈而痛彻心扉的疼痛来。 事出突然,一切发生得那样的快,快到令所有的人措手不及。 随后而来的保全将那两个人制服,大堂的经理惊慌了片刻后赶紧打了120救护车。 雨菲满脸是血还不忘记提起头来看向那边被自己推开的安小萱,触目惊心的脸上最后看到安小萱整张脸惨白的那一刻,她的目光仿佛呆滞极缓慢的移向安小萱的身下,见她倒下的地方,不知什么已经是一片血泊。 雨菲的眼里充满了悔恨懊恼,但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林姨扶住安小萱,脸色比安小萱也好不到哪去:“小姐!别怕,先生马上就下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子猛地被一只力大无穷的手甩开。 “安小萱!”阮凌凡双手一动将她整个抱起连大堂里的情形都来不及多看一眼,就奔向了酒店旋转门外的车上。 “快去医院!”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只是,她的一张脸苍白的可怕。 安小萱觉得自己的肚子仿佛在无形的一双手狠狠地无情的撕扯着,生生要将她肚子里什么东西给撕下来,她整个人在虚弱中手指紧紧拽住了身边男人的衣服,用力瞪大眼睛看着他问:“阮凌凡,我会不会死?” 她觉得冷,身体里流失的仿佛不只是血,还有……她的全部温度和生命。 她的声音弱不可闻,可是阮凌凡就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脸紧紧绷着,找了整整一分钟,似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一只手将衣服上的双手握住,盯着她眼睛,说:“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 她十分虚弱的扬起一抹哀求的般的神情来,任由他比她还冰凉的手握紧她的手,动了动手指,“……救救雨菲。”却只能把到了嘴边的心底最想说的话在心底说给自己听:我不想死…… 在死亡临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害怕黑暗和冰冷。 司机已经将车开到了酒店外的马路上,阮凌凡几经考量才寒着脸说:“返回去,把游雨菲也带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家先生一眼,只觉仿佛全身都要被他那种冷凛冽的气场冻住,手指僵了僵才将方向盘一打,掉头返了回去。 …… 医院的抢救室里同时抢救着两个人的生命。 雨菲后脑勺被开了瓢,而安小萱流产,两个虽然受伤并不一样,可是却都是严重失血。 刘医生亲自上阵,在这家医院,他是外科手术最精湛的权威。 由他出手手术的人,哪怕是鬼门关也能被拽回来。 他自己也曾大言不惭的说过:“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都能给他从死神手里把人抢回来!” 话虽说得狂傲,但同行业的人无一不为他竖大拇指的。 可阮凌凡在这种时候,竟然就是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攫住,他沉着脸盯着那扇门已经两个小时没有动一下。 他浑身散发着的寒气息让林姨也不敢上前主动和他说一句话。 林姨自责极了,站在长长的走廊里,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那个亮着的红灯,既盼望里面能快点传出来好消息,又怕万一真的……她不敢想象下去,生生掐断了自己那个不好的念头。 可是,时间是那样的漫长,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直往下坠。 好在,格外漫长的三个小时终于过去。 抢救室里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刘医生,他边摘口罩边往那边沉着脸坐在医院休息椅上的男人走过去。 林姨动了动脚,想走过去,却又不敢过去。 阮凌凡从休息椅站起来,向来淡定自若的人,在这时候说话竟然有一些语无伦次:“她,怎么样?醒了吗?” 刘医生把他上下打量了后,扑哧笑出声来,抬手按住他的肩头:“有刘叔叔救不活的人吗?”其实,不过就是个小手术而已,他在心底补上这话。 但他看见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向来遇到再难的事都不皱一下眉头,不变一下脸色的侄子却深深的呼吸了一下。 瞬间缓和了神色,冲他笑了一下:“谢谢刘叔了。” “那个,人还没醒,麻醉剂用得有些重。你也知道,她前不久才手术,量小的话能感觉到疼。”刘医生说。 阮凌凡看他一眼,淡淡的说:“我知道。” 刘医生笑起来,打趣他,“你知道?你知道还问我人醒没醒?我看你是完全把当年我教你的东西都还给我了!好了,等进了病房,你就可以去看她了。”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阮凌凡的肩,无言的安抚。 “不过,别怪刘叔叔多嘴多舌,我想问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刘医生的眼里显满了疑问。 不怪他疑惑满腹,同时间送进来两个重伤的人,一个脑袋瓜被开了瓢,一个失足流产,这事怎么想,都太巧了一些。 何况,他眼里有愤恨一闪,他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阮凌凡的脸上立即像注了冰寒的冰山般,“希望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在这时候回头,看向身后一直不敢说话的林姨,“林姨,把你看到的事情经过说一下。” 林姨满脸自责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三个人的脸色同时凝重而显了恨意。 不过,相比林姨和刘医生,阮凌凡脸上的恨只是一闪即逝,他手指成拳一拳捣在墙壁上:“仇芦笙……” 刘医生看见此时护士们正将病人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对阮凌凡说:“先去看看,她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醒。失去孩子这种痛……”他的眼底闪过痛楚,“女人会比男人更在意,别让她太伤心,毕竟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 “嗯。” 腹部的疼痛告诉她,她还活着。 安小萱在醒来的那一刻,有片刻的失神,因为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仿佛心里莫名空了一块。 脸上被温热的大手覆了上来,他的指腹偏下一些还有细不可觉的茧子,那是他惯用签字的右手。 在这种时候,很奇怪的,她对他竟然生出一丝连自己都震惊的依靠来。 第106章 背叛和死亡 她觉得,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背叛和死亡正接踵而来。但他却说,死亡之前,希望永在。而我就是你的希望。 她听了这话顿时泪如雨下。 “孩子呢?”她伸手摸到了那个一直平坦的小腹上,眼里有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苦痛。 却被他看进眼里,心狠狠的就是一痛。 阮凌凡抚摩着她还是苍白的脸,轻声说:“以后还会有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那般的无力。 安小萱偏了头,明明觉得曾经让她迷茫的一个小小的生命,不知为什么,在这时,就是觉得心被人扯裂,分成几瓣扔掉了其中的一瓣。 过了几分钟后,她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说:“潘多拉的魔盒因为好奇被打开,所以放出来的都是痛苦和灾难……” 她觉得,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背叛和死亡正接踵而来。但他却说,死亡之前,希望永在。而我就是你的希望。 她听了这话顿时泪如雨下。 被男人一直轻轻握住的手紧了紧,他说:“死亡之前,希望永在。而我,就是你的希望。” 她猛地回头,看向病床旁边一直坐着的男人。 肆意的泪水让他的脸看起来那般的模糊不清,可她分明看到,他的眼眸中她的倒影清晰可见,她恍然发觉,在他的眼眸中的东西正是她曾经意外觉得读不懂的,仅是深情。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哪怕粉身碎骨或溺毙其中都不想逃出生天,因为这竟是她盼望已久的,久到她以为一生无妄早已放弃。 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任眼泪更加肆意,仿佛要将与那个生命同量的眼泪流干才罢休,而他只是将眸中沉痛阖眸掩去。 病房的门却在此时被推开,一脸恶魔般笑意的男人轻轻拍着掌心,手臂弯间还夹着一束鲜艳夺目的红玫瑰花,而他的声音犹如巫师的诅咒响了起来。 “终于看到这一幕了,多么情深似海,多么令人感动得想要流泪的一幕~” 阮凌凡已经坐椅上移到了床边,一把将安小萱抱紧往身侧护了护,他的脸色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凛冽慑人:“仇芦笙,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他的眼中射出逼仄阴翳的光芒,眸光缓缓从那鲜血般的花上,移了凝在一脸笑意不减的仇芦笙的脸上。 他们无声对恃。 安小萱看着他手里捧了的玫瑰花,那颜色,仿佛在提醒着她什么。 恍惚之间想到了什么,她又惊又怒的瞪视着站在门口却一脸阴柔的男人:“是你做的!仇芦笙,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来?!” 他说:“好戏就要开始了。” 在那之前,他也说过一句话:“被鲜血染红的花,是这世界上最美到令人窒息的事物。”但她那天将他所有的话都当作故事来听,当作与自己无关紧要的故事听了…… 她的双眸仅在瞬间被染了血丝,那是一个母亲的恨,无限的愤怒染红了她的双眸。 她眸光的光凌厉至极,在那一刹那间似乎整个人由里到外被这残忍的真相洗礼。 “阿萱。”身边的男人倾刻为之动容,安抚着拍着她的肩头,“别激动,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他这样说,其实只是不想让她彻底改变。 可是,她却误会了他的心意,瞪视着仇芦笙的目光冷冷地扫到了他的脸上。 她的眉眼真正的冷硬如冰霜,“你处理?” 阮凌凡抿了下微泛着苦涩的唇,郑重了脸色对她说:“交给我,我来处理。”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忍不住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让抱着她的阮凌凡有些惊慌,他扳正她的脸,看到了她一脸的冰凉泪水,但她抬手,将她泪水一拭,冷声说:“那你现在杀了他!” 仇芦笙也笑了起来,笑声竟是鲜少会出现在他身上的爽快:“转眼间就反目成仇,这样的戏,其实真的不如刚才柔情蜜意好哦~” 阮凌凡的眸光寒凉的向他扫过去,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他此时相信,自己肯定已经是尸体一具。 但幸好,目光不能杀人。 仇芦笙感到无比的庆幸,他的脸上扬着愉悦至极的笑,手里一束鲜艳夺目的红玫瑰花仿佛被血染成,他轻轻嗅闻着,“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其实这种时候,你们还是相亲相爱联手对付我这个仇人的好~” “哦,不对!”他一手捣在另一手的掌心,“其实,亲爱的表弟,我是诚心诚意的在帮你呢!你看,如果不是那一滩血水的流失,你们俩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的就彼此发现对方的心呢?” “哎,其实,不用太感谢我~” “仇芦笙!你闭嘴!滚出去!”阮凌凡咆哮如雷瞪向这个没有人性的唯一表亲。 安小萱红着一双眼睛已经发了疯的捶打着阮凌凡的胸,“你杀了他!你快杀了他!” 他怎么能把一个生命像没有生命的玩具一样对待,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如果你是来示威的,那你也看到了,很成功,如果不想横着出去,你最好马上滚出去!”阮凌凡一边制服着怀里失去理智的女人,一边回头眯着眼睛对站在当地的人说。 等林姨过来通知他们雨菲也醒了的时候,安小萱的情绪刚刚稳定下来,一听雨菲醒了,她才猛然想起来,这一场蓄谋已久的受伤,还有她最好的朋友。 也是背叛了她之后,又悔过的朋友。 安小萱说自己要过去看看雨菲,阮凌凡一脸的不赞同,但实在拗不过她的固执。 他最后拿她没办法的说:“五分钟。” 安小萱想了半晌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给她看雨菲五分钟的时间,多了免谈。 但正在这时候刘医生来查看她的情况,一听她要过去另外的病房看朋友,刘医生的脸抽了一下,抬眼看向一边默不作声没有表情的阮凌凡:“我看你学的东西,是真的全还给我的。” “她这什么情况,能由着她胡闹吗?想看朋友?可以,两天以后再说!”今天他是万万不会让这种胡来的病人任性的。 刘医生的态度十分坚决,安小萱撇嘴满脸乞求的看向了阮凌凡,但刘医生胖乎乎的身体往她视线内一挡,瞪她一眼:“求他也没用,这里是医院,而我是医生,我说了算!” 安小萱没有在当天见到雨菲。 林姨后来过来告诉她,杨志新来了,游之乐也来了,杨爸爸杨妈妈也在。 后来她只能在床上等了两天,才见到了整颗脑袋被纱布缠成木乃伊似的雨菲。 一看到安小萱身旁扶着她的林姨,雨菲双眼直放光,活像见到她妈一样冲林姨招手:“林姨!你可过来了,我都等你一天啦!” 安小萱就这样被她无视,翻个白眼问:“游雨菲,你把当我空气吗?” 林姨已经扶了她坐到了床上,雨菲笑着摇头一边给她让了位置出来,“NO!你不是空气,只是你也知道,林姨一手鸡汤面做得真是地道啊!我现在天不亮就等着林姨来送饭,你要怪,就怪林姨做的东西好吃吧!不能怪我。” 第107章 公平 这个滑稽的世界,究竟安排了她们怎样的命运?一次的背叛还不够,为什么非要她身边的人都要来背叛她一次? 可是,有些人何其幸运,他们有悔过的机会,而有些人,连他们自己都不给自己一次悔过的机会。 又是死亡,她觉得可笑。 在她的身边似乎除了死亡和背叛,已经不能再有别的美好了吗? 不,她不会让自己继续如此悲惨那样,她要亲手将那个操纵别人生命的魔鬼打回地狱。 安小萱听了雨菲的话,再看她表情,心中涌起一丝疑惑来。 她的疑惑升起还没有十秒,雨菲已经伸手勒紧了她的肘子,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问:“你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林姨做的饭这么好吃!” “……”安小萱只是一脸黑线,她从来不知道,某人嗜吃已经达到这种令她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忙抬手手指轻轻戳到雨菲那颗被包得只露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脑袋上,“小心吃傻你!” 在过来的时候,在这两天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费力的想不好到底要怎么样像以前一样和雨菲相处下去。 她清晰的看到她在那天昏迷的时候眼中的痛悔。 可是,她心里知道,如果不是雨菲用那么大的力气推开她,她是活着还是死亡,答案不得而知。 谁知道,雨菲似乎忘记了那样的事,闭口不提。 雨菲不提,安小萱当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 因为那毕竟已经不可挽回的事实。 “喂!发什么呆?我在问你呢,我问他们,谁都不告诉我详细的经过,咱俩到底是怎么患难与共进了医院的?”雨菲捏住安小萱的脸,瞪着眼问她。 “什么?” 安小萱眼珠子都要呆掉了。 “我问杨子,他说他当时不在场。我问林姨,她又总让我问你,她说只有你最清楚事件经过。快给我说说,我到底是怎么英勇舍身救你的?” 雨菲双手托了下巴,一副好奇宝宝模样眨着眼睛期待的看着安小萱。 安小萱偏头看向那边一语不发的林姨,忽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你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了?” 失忆? 雨菲点头,“只除了那几天的事哈,其他的可都记得清楚呢!你别想在这时候编了以前的事来蒙我啊!” “具体从哪天开始的?”安小萱追问,心都要被提起来了了,手心里由于过分的紧张出了满手心的汗。 雨菲费力的想了想,苦着脸指了粽子似的脑袋,“头疼,具体想不起来了,好像是那天和你打电话之后?就是你洗澡那天的时候?” 她大概是真的想不起来了,皱着眉苦思冥想半天也说不出更详细的来。 安小萱的心就那么放了下来,心里默默的说:也好,忘记了也好。 可见,命运有时候对有些人真的很厚待。 于是她想了想,把那天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给雨菲听,当然,她为什么会在晚上自己开车跑到酒店找她的事,她并没有提起。 既然命运都原谅了她,她又有什么理由记恨着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计较? 只是,命运真的如此善良吗? 不,安小萱觉得命运向来喜欢对人残忍。 白天的时候,她几乎见不到阮凌凡,只除了第一天他在医院陪了她一整天,后来的几天里,他似乎十分的忙。 冷静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去追问他怎么处理仇芦笙的事。 她的手机没有再收到来自艾伦的信息,在夜深人静手放在那个流失掉一个小生命的腹上时,她会想,艾伦会不会怪她,连一个小生命都守护不好? 一直到她要出院前的前一晚,阮凌凡似乎喝了酒过来的,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的气息比以往更甚。 安小萱盯着他的脸重复问了他两遍,“你今天怎么了?” 后来的一遍,他仿佛才听清她的话。 他蹙着俊朗的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什么,你先睡,我坐一会儿就走。晚上还有事。”他本来要坐在病床下的椅子上,但安小萱拽着他衣袖的手不放,他掀了眼眸凝了那过分苍白的手良久,才有些无可奈何的坐在了床上她让给他的位置。 是一室的沉默,她靠在他的肩头,看着窗外浓浓的夜色,心在此时却无比沉重越来。 她知道阮凌凡绝对不是一个善男信女,会对一个杀了他孩子的人善罢干休,可是,仇芦笙说过,他已经等了很久,他希望由他自己亲手将几代人的仇怨划下句号。 那么…… “你这几天,见过仇芦笙吗?”她动了动,仰脸看着他的脸,却只能看见他紧绷绷着下巴和微沉的唇线。 她一怔,抬手扳了他的脸将他的视线对上自己,“你是不是见过他了?” 她的一颗心,紧紧被无形的手攥住一样,有一种窒息感袭扰而来。 阮凌凡低头不语,只是看着她,那晦明晦暗的眼眸里有着令她心慌乱的东西。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温度:“你以前见过他几次?” 这是他第一次问起她。 “两次。”她眸光闪了闪,眼睫垂下掩去一抹异色,靠在他胸前的身子微不可觉的侧了侧,半边的身子已经靠在了床头上。 “什么时候?” 安小萱知道,他肯定在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去见的,但她却想了想才说:“出院的那天。” 他又一次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是,她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散发着寒凛的气息。 他要离开的时候,脚步已经走到了门口,手还放在把手上,回头拿一种极晦暗的眸光看着她问:“游雨菲,你打算把她做过的事瞒过去?” 安小萱的心里咯噔一下,笑了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追根究底把这种无法改变的事说出来?” 她忽然看见他的唇角带着冷意上扬,但他却是笑了一下,“过去的事?安小萱,你对身边所有的人能不能不公平一下?”说完,却不等她说什么,开了门径直离开了病房。 第108章 管不住自己 仇芦笙听了杨志新已经决定好的话,不由笑起来,但那唇角却是再讥诮不过的弧度:“杨志新,你知道吗,你最失败的地方,不是遇到强敌不战自退,而是,愚蠢!” 杨志新目光一闪看向他,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仇芦笙倒是好心帮他到底的样子,“你知道我那表弟在这么多年的经商中,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杨志新摇头。 “掌控人心,让对手在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下生怯,犹豫。然后他会将别人的优势抢过去,占为己有!不战而胜,不付任何代价换来的胜利,才是他最拿手的。” 杨志新忽然抬头盯着仇芦笙的眼睛,“那么,仇先生呢?你又为什么这么帮我?真的只是为了杨家的股份?”他皱起眉来,就他自己手里百分之三的股份,仇芦笙这样的人,他真的会看在眼里? 为什么他感觉到浓浓的不安? 仇芦笙笑得越发温文尔雅,“我只是不想让阮凌凡好过,就这么简单!”话里有话,表明了杨志新手里的杨家股票他还真的就是没有看在眼里。 杨志新却因为他这样的坦言而对他相信了几分。 “那我现在要怎么办?我已经告诉雨菲要和她好好试着交往了。”他俊朗的脸上显出愁烦来,都怪他自己,轻易就被阮凌凡几句话绕得找不到方向。 仇芦笙笑了笑说:“不用着急,这件事我说了帮你,就会帮到底的。” 他的眼角笑意盎然,但那眼底没有一分笑意,有的,只是数不尽的阴险狡诈。 杨志新已经从沙发里站起来,“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你说。” “我不希望伤害雨菲,毕竟,哪怕不爱她,但我们仍是最好的朋友。” 仇芦笙脸上始终挂着无害的笑容,也起身,伸手和杨志新一握:“不会,我向来只喜欢助人为乐。我不也不喜欢见那么漂亮的小姐受到一点儿伤害,我向你保证,不会让她们受伤。” 杨志新对仇芦笙的话坚信不疑。 所以对与雨菲和安小萱住院这件事,他真的不知情,雨菲自己倒把这段记忆给忘得干净。 而安小萱,杨志新每次走到她的病房门前,都想起她曾那么干脆利落的对他说:“杨志新,我们不是朋友了。”她的脸冷若冰霜,而她的人,从那一刻开始,他似乎觉得自己印象里的女孩儿有些陌生起来。 他没有见过她那般坚决的态度与冰冷的对待过任何一个人。 唯独对他,那样的……仿佛这世界上最冷血的一个女人。 可是,他抬手按到自己的心脏处,为什么他总是像三年前第一次见她一样,仍被她无形吸引。 她不是他认识的女孩儿里最漂亮的,可为什么呢?他对她如此痴迷不悟。 他想起来那一晚,秋雨绵绵,他一个人开车在她酒店的附近转。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是就是管不住自己一颗心。 但他却遇到了她,她那晚那么失魂落魄又神思恍惚,连他和她说了好多话她都没有听进去一句。 最后他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回自己久不回去的公寓。 她高烧昏迷整整三天,他就照顾了她三天,因为他说带也去医院的时候,她在昏迷中不忘记死死抓住他的手,明明已经烧得失去意识,可他仍是听见她的声音说:“求求你,我不要去医院……” 他看着那样楚楚可怜的她,竟然真的随了她的任性。他白天不敢不去公司,因为怕外公和舅舅们询问起来,知道他的那一个小小的私心。 他们是不会让他那么做的。 他们对阮凌凡充满了畏惧,哪怕,他丝毫不觉得杨家有什么可怕那个男人的。 可是,外公只是敲着拐杖从未有过的严厉对他说:“杨家欠阮家的。” 就那样白天要打起精神去上班,晚上下班就回来照顾她,好在,他们那三年的登山旅行将她的身体真的磨练得很好。她高烧了两天后终于清醒过来。 她醒来时看见是他在她身边,双眸里闪过诧异的神色,却没有问他,为什么她会在他家。 可她第一句话就问他:“你知道不知道,阮凌凡在哪家医院?” 杨志新心有些酸痛,却又不得不告诉她实话:“这个城市最好的私立医院。”他虽然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了什么,可是,他分明看见她眼底那轻松下来的神色。 还有她的眼睛,明亮如星辰,她浅浅地垂着脸兀自笑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他上班出门的时候,他听见她哑着声音说:“杨子,好好对雨菲。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他没有回头,因为心太痛。 他觉得她对自己太残忍。 他喜欢她,爱她,这是一种过错吗? 她走了,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他忍不住担忧她,阮凌凡到底因为什么住院,没有人知道,因为就连他外公去亲自探病都被拒之门外。 阮凌凡那几天拒不见客。 但他那晚见过她手上的被秋雨没有冲洗干净的血水,又结合她三年里眼底总会隐隐出现的恨意,他猜测:阮凌凡住院的事,和安小萱脱不开干系。 但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没有谁知道。 不……也许,是有人知道的。 仇芦笙,他想到了那个莫名要帮他的男人。 第一次见到他时,是他主动找得他。 那个男人扬着一脸的笑,一身白色的西装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大师的手工作品。 “你家人没有人会赞同你抢阮凌凡的女人,不过,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如果你真心喜欢她,非她不娶,你有这样的觉悟,我就帮你得到她。” 杨志新明知不该信一个这样陌生男人的话,可他却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你为什么帮我?你能让我得到她吗?她不爱我。”这话太令他痛心,可是,这是不争的事实。 安小萱爱着的人,是阮凌凡。 哪怕,她从来没有和谁承认过。 但她看向阮凌凡时的眸光,与看向其他男人的是不一样的,有恨有痛楚的爱。 仇芦笙笑着摇头:“你又怎么肯定她不会爱上你?女人心海底针,别太早太断案。” “至于为什么帮你吗?唔~”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我就是想成人之美而已,我天生喜欢帮助一些人。” 杨志新不信,可他又对仇芦笙很陌生,虽然他气质出众,风度雍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他并没有在帝都任何场所见过他。 他只当他和阮凌凡一样,是最近才来帝都的。 仇芦笙见他不相信自己,笑了笑便说:“如果让你把手里的杨氏集团的股份给我,能让你相信我,我倒是不介意收这些。” 杨志新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好,我答应你。” 于是,他听了仇芦笙的话,从南极洲回来,第一时间就解除和雨菲的婚约。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令他自己被阮凌凡那样的气势和话迷惑。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心底爱着的人是雨菲。 夜深人静时,他的梦里出现的却还是安小萱那若即若离的笑和透着一缕神秘气息的脸……梦中惊醒,他才知道,自己爱的并非雨菲。 他找到了仇芦笙,把马场发生的事和阮凌凡对他说的话,告诉了仇芦笙。 “杨子!你站安小萱门口做什么?” 在杨志新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雨菲手插着医院病服的衣兜,正迷惑不解的看着他脸上还余下的纠结和苦涩。 雨菲向他走近,扬了一脸的笑,走到他跟前抬手捶了他胸口一下:“干吗啊?这么担心她,就进去看看啊!哦,对了,她今天出院。” 杨志新看向雨菲的脸,声音有些讷讷地:“雨菲,我就是……” 雨菲朝他一笑,“我知道,忘记一个人,总是需要过程的。” “没事,我愿意给我们彼此时间。” 雨菲这种宽容令杨志新无地自容的羞愧着低下头,身体先他的大脑做出一决定,他一转身,恢复了很久前的爽朗笑意:“不用了,我不进去了。你进去吧,我去你房间等你。” 他走了几步才回头问雨菲,“你什么时候能出院?”他指了指自己的头,又指了下雨菲那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的脑袋,“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拆线?” 雨菲说:“我也不知道哎!这事儿,得问老游,他说了算,医生都听他的。” 杨志新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来,摇头往电梯过去。 看着他的背影,雨菲的眼角微涩,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这样装着大度不在意的样子,有没有骗到他。 他们刚才在门外说话,其实里面的安小萱早已听见,但她说了和杨志新不是朋友,就真的自打那次他救过她之后,再没有私下见过他。 第109章 寂寞 安小萱上午就可以出院了,可是林姨一直在给她的先生打电话,阮凌凡昨晚那样说完话后就电话关机。 林姨找不到他,也不敢私自给安小萱办理出院手续。 安小萱听见杨志新的脚步走远,这才走到门口打开门。 雨菲那黯然神伤的神情没有瞒过她的眼睛,“雨菲?站门口干吗?”她笑起来,和雨菲打招呼。 “啊!没有,正打算进去啦!” 雨菲也笑起来,将那神伤掩去。 “对了,你不是今天可以出院吗?怎么都中午了,人还在?”雨菲好地看着安小萱问。 林姨在另一个屋打电话,仍是没打通,见到雨菲过来,忙把手机从耳边放下,笑眯眯的过去说:“刘医生上午去会诊不在,所以他不签字我们也不好出院。” 淡淡的一句话,将责任都推到了刘医生的身上。 雨菲也不疑有他,就没有再问这件事。 倒是阮凌凡,雨菲猛地想了起来,“哎!你那个阮先生啊,我在医院里一直没见过他,怎么感觉神秘感十足的样子啊!当初在安城也是,他一句话,我们说禁就被人禁止出境。说让走,立马就有人放我们离开,还专机护送。” “还有,还有,我老爹和杨家的人都很怕他的样子!我真是搞不懂啊,再牛,也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吧,我怎么觉得他在安城有一种只手遮天的权力啊?” “安小萱,你一直也没有说过,他是什么人?” 安小萱朝林姨看了一眼,林姨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你不是说商人吗?还能是什么。”安小萱笑盈盈的看着她,将话又回给了雨菲。 因为,事实上她一直也不知应该把阮凌凡的身份定为什么。 商人吗? 他在安城确实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安城多少人对他又敬又畏。还有那个标志性的阮氏集团,在安城就代表着阮家的地位。 还有处在深山里的私人别墅,整座山都是阮家的。 但说起来,杨家和游爸爸也对他畏惧,她就有些不知道这其中的微妙了。 雨菲见她不和自己说实话,戳了她脸一下:“神秘先生的神秘未婚妻,我发觉你们还真的是挺般配的一对儿!” 安小萱也笑着掐住她最近几天被林姨养得长了肉的脸,“有八卦我的时间,你还是快回去想想怎么赢得你家杨子的心吧!别和我这儿耗着啦!” 雨菲楞了一下,“你知道杨子刚才在你门口?” 安小萱微微地回了一笑,“你觉得呢?两个大活人站我门口叽叽喳喳的,我是聋子还是老太太,竟然能什么都听不见?” “那你怎么……” “不让他进来?” “是啊。” “游雨菲,如果你们两个我只能选一个继续做朋友,那个人我不会选杨子。” “你,为什么?明明可以两人都继续做朋友的。” 安小萱笑起来,摇头把雨菲推了出去,“回去吧,要想得到一个男人的心,适当的时候可以自私一点儿。骄纵一点,如果他值得你放弃很多东西,放弃,也没关系。” “这和放弃有什么关系?”雨菲回头,却被安小萱的门差点儿撞到了鼻子。 门里的人已经将门关上,隔了一扇门才传来她在里面的声音:“如果值得的话。” 雨菲在门外莫名其妙站了好半天,才撇嘴离开,回了自己的病房。 林姨见雨菲离开,才回头了房间。 进去的时候,见安小萱正站在窗前,眺望着外面某一处。 “小姐,先生昨晚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林姨有点猜测,这两人不是又闹别扭了吧? 这才消停了几天啊? 唉…… 安小萱顺手拂了下长长不少的头发,别到耳后,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林姨,他还是不接电话吗?”她没有回答林姨的话,反而将话题转移开来。 林姨摇头,“不是不接电话,是手机一直在关机。刚才我出去打给他秘书,琳达说她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没有见到先生了。” “琳达?”安小萱似乎想起了些什么,皱着眉站在窗前苦着脸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以前是否见过她。 “是啊,琳达。她到公司给先生做秘书,也整十年了呢!工作能力真的不是一般强。”林姨说完,奇怪的看向她,“小姐你以前去公司,从来没见过她的。” 安小萱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可是太快了,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哦。那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听过她名字吧,有些熟悉而已。” “那今天还出院吗?”林姨问她。 “出啊!为什么能出院还要住着?”安小萱已经转身,从窗边走到床前,自己开始收拾东西。 对她来说,医院这个地方,有着太多令她不想回想的事情。 “哎,小姐,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就好。”林姨忙上前抢过她手里的包,开始往里面装安小萱的一些换洗衣服和日用品。 安小萱见林姨不再追问阮凌凡对自己说过什么,就笑着转身往门口走去。 “小姐,你去哪?” “随便转转。” “等一下我陪你去啊,小姐?”林姨回头一看,门口的人早已不在了。 …… 琳达是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见过她的老板了,因为她请了两天的假,正在休假中。 虽然她知道老板这几天心情恶劣,但没办法,她出差回来,总会先犒劳自己。 所以,从昨晚一开始,她就泡在酒吧里。 不过,后来遇到的男人将她带离了那个灯红酒绿的地方。 琳达虽喝了不少,醉眼迷蒙,但还是知道带自己离开的男人是谁的。 酒店套房里的装修风格是欧式宫廷风,处处透着奢华精美,她被男人放在沙发里,而他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勾着他那阴险狡诈的笑打量着她:“我发给你的邮件你没收到?回来也不联系我。” 那悠然的调子里,似乎带着些许的抱怨。 琳达挑了眼角看了他一眼,脸上完美的笑容透着几分成熟女人的妩媚风情:“收到了,但为什么回来就要联系你?仇芦笙,我可没挣你一分钱,你别搞错了,不要拿你这套来质问我。你没资格!” 她醉红了脸,抬起手指冲他摇了摇。 男人的笑容里忽然透出几分毫不掩饰的邪气来,他顺手解了外套,弯腰伏在她的脖颈里,冲她耳垂轻轻呵了呵气,“我没资格?”他一手已经将身子柔软的女人揽入怀中,一双眼邪气而又放荡移到她的丰盈前,一手已经毫不客气的捏了上去:“那谁有?阮凌凡?还是那个叫Allen的?” 她一声娇呼,身子骨越发软了下去,只是她也探了手,一手捏到了他的某些部位。 娇笑着说:“你管谁有?”她呵呵地笑起来,声音真是说不出的妩媚让人心动,但她太了解,她面前这个男人才没有正常男人的心。 “仇芦笙,我猜你有时候演戏演得,连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吧?” 仇芦笙盯着她的脸,“哦?你这么认为的?所以你是真的从来不相信我爱你?” 琳达笑起来,笑声太大以至于引发了她喉间不适紧接着咳嗽连连,一张脸越发震得红晕诱人。 “仇芦笙,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这么装了吧?我们都知道彼此想要的是什么。”她一把推倒他,勾着红唇轻轻舔过自己艳丽的唇,笑得风情万种,“成年人嘛,不过是寂寞时就找一个异性来打发寂寞。” 第110章 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男人勾着一脸的笑盯着身下的女人。 “是啊,你需要个女人,而我需要个品质不错的男人,只是这样而已~”她婉约浅笑着问:“仇芦笙你不会真的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男人也笑起来,“对,我们之间一直就是这种单纯的利用关系。” 琳达笑着摇头,“我更喜欢各取所需这个词。” 一夜各取所需之后。 仇芦笙从浴室出来时,琳达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正要什么都不说一声就离开。 “我需要你帮个小忙。”她身后的男人说。 琳达回头冲他妩媚一笑,“我们之间,除了这种关系,你真的以为我还会帮你什么?” “你会帮的,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多年跟在阮凌凡身边,不就是想看着他有一天一无所有吗?你的这个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琳达回过身来,眼底有一抹讥讽在她美眸中一闪而逝,“哦?你知道些什么?”她倒是突然来了兴趣的样子,迈步往沙发里坐了下去,一副洗耳恭听状。 仇芦笙从门口的桌子上拿了一个资料袋子,笑着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先看看这个,就知道我知道些什么了。” 琳达抬眼看了他一眼,拿起茶几上的资料袋子,打了开来,然后翻看起来。 只是,她脸上的笑意渐渐僵硬,直到看完时,她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的完美笑容。 而有的,只不过是凄厉的冷笑。 “仇芦笙,你敢找人调查我?” “怎么能这么说?我只是想找一些能力不凡的合作伙伴,你看,我们之间除了性伴侣,还可以是合作关系。只不过,就看你是否愿意了。”仇芦笙的脸上,依然是那种两面三刀的笑容。 “如果我拒绝呢?”琳达站起来,盯着他的脸问。 “唔~”仇芦笙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我以为这么好的橄榄枝有人伸给你,你这么聪明的女人,是不会有理由拒绝的。” “难道,我一直看错你了?” 琳达忽而表情一变,又换上了平常的完美无缺的笑容,“合作可以,不过,我从不和自己的性伴侣扯上任何工作上的关系。” “以后,我们就只是合作关系了。” 她笑着,潇洒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仇芦笙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笑得意味深长:“真是个有趣的女人~不过,我喜欢。” “合作愉快。” 琳达离开酒店后就接到了林姨的电话,问她知道不知道阮先生在哪。 “我从昨天下班就没见过他了。” 林姨已经匆匆挂断了电话,琳达突然间想起来可能有人知道他在哪,但她还没来得及说,电话那头已经没人听她说的话了。 “Allen可能知道他在哪。” 只是这话,林姨没有听见。 她正在想要不要回过去,电话却在这时候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正是自己刚才提起的人。 Allen。 “你在哪?”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清冷。 “哦,”琳达往四周看了看,“街上吧。”具体她自己也不太熟悉。 毕竟她来这个繁华的都市时间并不长,很多地方陌生得很。如果是安城,哪怕把她扔在小巷子里,她也会知道自己在哪的。 “仇芦笙找过你了?”他直接问道。 琳达拂了拂酒红色的卷发,笑得风情万种,“你秦大少安排好的事,什么时候出过错?你这大上午上班时间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阮凌凡手机关机,你知道他最可能去哪吗?” “你也找他?” 电话里的男人就这么一句话就听出了些什么,“还有谁在找他?” “林姨啊,不过,我猜是你那个宝贝姐姐在找他吧。” 电话里的男人再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挂线了。 琳达举着手机笑了笑,“还真的不问问我昨晚上哪去了……真是个不可爱的男人。” 她一夜不归,他竟然就真的不管不问。 …… 医院有一条长长的鲜花玻璃走廊,从一头开到另一头的鲜花让人觉得现在可能正是夏季。 如果忽略自己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的话。 安小萱说了随便转转,就真的很随意的转起了医院可以去的地方。最后身边的保镖一个个仿佛凭空消失了,她的身边只除了要照顾她的林姨,再有就是阮凌凡,她再没有见过那些表情刻板严肃的保镖们。 一个也没有。 所以她忍不住的想:要么是这家医院的私密性做得太好,要么就是阮凌凡是想试探她。 不过,她宁愿是前者。 九曲回廊的玻璃走廊,等她快直到尽头的时候,才发觉那边有人。 还是她并不陌生的人。 “选择性失忆?刘叔,你知道我不相信。”阮凌凡凝着一张脸垂手站在那儿,他背影正好对着安小萱。 刘医生侧着脸看他,目光正巧看见了退了一步的安小萱,“你信不信没关系,医院里会诊多少次都是这个结果。再说了,一个女孩儿,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记恨?” “何况我听说,是她救了小萱。就算她真做过些什么,看在她舍身救小萱的份上,你就不能不要计较?”刘医生还有话没说,就是,小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能做什么事? 阮凌凡沉默不语。 安小萱心里翻腾得厉害,她靠在被暖阳晒得暖烘烘的玻璃窗,怪不得林姨找不到他人。原来他就在医院,却躲着不让别人找到他。 她并不知道他昨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公平?她对谁不公平了? “好了,要没什么事的话就让林豫去办理手续吧。我下午得出去到别的医院会诊。”刘医生转身已经要离开了。 身后的人却淡淡的说:“一次背叛一生不忠。” 刘医生听了他莫名其妙的话不由回身看他,“凌凡,你说什么?” 阮凌凡的眸光从外面某一个方向收了回来,没有重复刚才的话,看了看刘医生却问他:“刘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回哪?” “安城。” 刘医生的脸上出现了痛色,苦笑了下,偏来了脸说:“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去?”说完这话,他脚步匆匆的从另一个方向下了楼。 安小萱见阮凌凡站在那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想了想,还是从转角处走了出去。 第111章 这么巧啊 “林姨给你打了一上午电话,原来你在这儿!”她脸上扬着春光明媚的笑,好像昨晚他说的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他转身回头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脸上也没有了刚才那种沉寂,牵了一抹笑容出来,“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你猜?”安小萱走过去,挽了阮凌凡的胳臂,笑容依旧清澈动人望着他的眼底,见他皱了下眉,便说:“我随便出来转转,就遇到你了。早知道这样,上午林姨电话也不用打啦,我直接出来就可以找到你。”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走吧,再不走刘叔叔该赶你了。”他搂了她的腰带着她往她刚才出来的方向走过去。 “刘医生是安城人吗?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安小萱的记忆里,她在安城好几年,见过很多和阮家有交情的人。 可她唯独没有见过刘医生。 但听他们刚才的话,刘医生分明就是安城人。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离开那儿,到了这个城市。 阮凌凡垂下头看了她一眼,“他离开安城的时候,你还没来。”他一副不愿意继续下去的语气,在她听起来更明白,刘医生肯定在安城遇到过什么事。 安小萱一时好奇不已,拽住他追问:“刘医生为什么离开安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有种直觉,这种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阮凌凡还有仇芦笙都有关。 “能出了什么事?你不要想太多。”阮凌凡轻笑着说。 他一副讳莫如深避而不谈的神情,却更加让安小萱的好奇心蠢蠢欲动,她转了转眼珠子拉住他指着刘医生刚才离开的那条通道。 “刘医生给我做过两次手术了,我都没有好好谢谢人家,今天出院,不然我们中午请他一起吃饭好不好?” “他下午还要出去会诊,中午应该没什么时间的。”阮凌凡说。 “我们过去问问他啊!”见他表情凝然不动,安小萱甩了甩他胳臂,“阮凌凡……” 大概他是实在拗不过她这种软磨硬泡,所以只能带着她往刘医生的办公室过去。 可他们谁也没有想过,会在刘医生的办公室里遇到他们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 走廊里有不少的医生护士围在刘医生的办公室外,大家都探着头却没有谁进去里面。 里面有怒骂声传了出来。 “畜生!你给我滚!再不滚出去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阮凌凡一听见这声音时,明显全身一阵紧绷,安小萱还没有听清些什么。他就低头对她说:“你先回病房去,我一会儿过去。” 话音一落,他长腿一迈分开人群已经往里面走了进去。 有医生和护士都是认识他的,自动给他让出路来,还有护士长小声在他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说:“阮先生,你进去劝劝刘主任。” 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阮凌凡微微朝她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就已经往里面走了进去,办公室门没有关,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安小萱原本就打算今天出院,所以也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她站在人群外面,也没有谁注意到她。等阮凌凡进去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找了人群里一个认识的护士来问。 “小陈,里面怎么了?” 小护士是负责她病房卫生的,虽然没怎么和她说过话,但对她并不陌生,盯着她看了两眼大概才认出她来。 “院长让刘医生给一位病人手术,结果刘医生看到病历单上的名字时,就很生气的说他不做这个手术。然后那个病人自己过来找他,话还没说,刘医生就骂上了。” “刘医生不给那个人手术,肯定是有理由的,你们谁见过刘医生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的?”另一个实习生接着说。 “就是,昨天阿青把在手术室出了问题的时候刘医生训他时,也没这么大脾气。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门外有不少人就接着议论纷纷。 大都是了解刘医生为人的,对他医德和品格都十分认可,一起站到他这一边为他说话。 安小萱又问那个护士:“里面那个病人叫什么?你知道吗?”她一直没听到里面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实在想不出来,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刘医生不顾一切的和人吵了起来。 “……好像是姓什么,仇吧?”那个小护士很是不确定的费力想了想说。 安小萱的心忽然一沉,她咬了咬牙,然后让人给她让了路,也往里面进去了。 仇芦笙。 她认识的人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姓仇的。 而且她知道的人里,除了他和刘医生有着复杂关系的,再没有别人。 果然。 她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仇芦笙的声音正扬着笑说:“刘叔,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算不给我面子,也给自己留个脸面啊~以后让同事们怎么看你啊。” 说着,他还往门外那一圈一圈的人扫了一圈下来。 目光在走到门口的安小萱身上微微一停,又转了开来,唇角那一抹笑意邪恶极了。 阮凌凡正小声和刘医生说着什么,一边办公室里还有院长和另一个外科的副主任,大家脸色都有些难掩的尴尬。 但大家同事十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刘医生发这么大的火,整个人头顶都在冒烟了似的。 院长见阮凌凡终于把刘医生安抚下来一些,便说:“老刘,我也没别的意思,你看病人信任你,这不是好事吗?你动这么大脾气,这就有些……” 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毕竟也是一院之长,竟然被科室主任在整个科室同事面前和病人面前拉了他这么大面子,实在是下不来台。 仇芦笙是医院给推荐过来的。 刘医生听了院长这话,又气得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跳,他抬手指了一脸温和笑意的仇芦笙:“如果他是害死你女儿的人,你见到他还能心平气和你再来和我说这种话!给他手术?除非我死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刘医生彻底爆发,推了大惊失色的院长和那个副主任就往门口推。 阮凌凡都拉不住他,一个劲儿的喊他:“刘叔!刘叔!” 刘医生那样的话一说出来,外面整个走廊里的同事大半都听见了,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刘医生不由分说,把那些人都推了出去。 到仇芦笙身边的时候,他咬牙切齿瞪着他冷笑:“姓仇的,别以为没有语气你就能逍遥法外一辈子!老天爷有眼睛,总有一天你这种畜生会下地狱的!” “给我滚出去!”他根本不屑碰仇芦笙,哪怕再恨,也不想脏了自己一双手。 安小萱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盯着仇芦笙,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的抑制力才没有冲上去和他拼命,这样的隐忍让她全身激愤得不住的颤抖着。阮凌凡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瞥见了她,走到刘医生的身边,在他耳边不知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刘医生整个人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扭头别了脸往窗前站住,用力的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院长不知道具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刘医生刚才那句话,真的让人听了全身一震。 那句话,威力不是一般二般的震撼人心。 护士长皱着眉把外面的小护士们和实习生们赶了回去,等院长和外科副主任出来的时候,走廊里已经只剩下护士长,还有站在门口颤抖着的安小萱。 仇芦笙早就看见了安小萱,却在这时候才目光一亮,往她看过去:“安小姐,这么巧啊?” 第112章 现在开始了 安小萱就要抑制不住自己满心的愤恨,身边一个身影却将那张笑脸一挡,阮凌凡伸手将她护在自己背后,抬眼看向仇芦笙:“滚。” 仇芦笙还是一脸的笑意不减,往门外看了看,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他勾着笑说:“其实我也是好心来恭喜安小姐出院的,你们怎么都能这么副如临仇人的表情啊,太让人受伤了~” 说着这话,他还真的抬手捂了一下胸口,似乎他真的十分受伤。 安小萱觉得自己的双眼肯定也如刘医生刚才一样,是赤红的,她一边试图甩开身边男人那看似轻轻揽了她的,实则她怎么也挣不开的力量,她恨! 为什么,这样一个杀人不见血的男人还可以在所有人面前恣意扬笑。 为什么不能有人将他打入地狱去? 仇芦笙应该去死! 刘医生的背影沉痛至极,只是谁也不知道刚才阮凌凡对他说了一句什么话,能让他忍下这种愤怒和恨意。 仇芦笙出门的时候冲安小萱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安小姐,我蛮期待我们下次见面的。” 阮凌凡冷峻的声音接过他的话:“她不会再看到你。” 那似乎是他的一种承诺。 重如山的誓言一般。 安小萱生生的掐着阮凌凡的一条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她说:“仇芦笙,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仇芦笙笑着叹口气,“安小姐,不管你信不信,我对你真的是没有一丝恶意的。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帮你。” 阮凌凡忽然松开安小萱,动作极迅速又带着一股大无穷的力道双手将仇芦笙撞击到门上,他手臂抵在仇芦笙的脖子间,声音听不出丝毫温度的说:“我再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做出任何事!仇芦笙,十七年前的账,我们现在开始一起算!” 安小萱只能看到阮凌凡的背影,可是他的背影看上去竟然有一股像刘医生一般的沉痛。 她看见仇芦笙的眼底终于也溢出了笑意来,“表弟,好样的。你也知道,我等着,一直在等着你回击呢!有本事,你就来,我等着接招。” 阮凌凡突然眼角微眯,双手在松开他脖子的时候,抬手就狠狠给了他笑得邪气的脸一拳。 “现在开始了。” 他那一拳头力大无穷,仇芦笙的唇角涌出一缕血丝来,他抬手很是随意的一抹,唇角的笑看起来那样的叫人心惊胆寒。 “好,我拭目以待。” 说完,仇芦笙再将目光移到了安小萱的脸上,眼底有一丝异样情绪一闪而过,但这回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安小萱以为自己是真的再也不会见到仇芦笙的。 可是,真是世事难料。 那天他们要请刘医生吃饭的事虽然如愿,但饭桌上她和刘医生彼此都太过沉默,他们都处在同样的失去孩子的痛苦中不可自抑。 只除了阮凌凡看上去还算正常而已。 而他的正常就是,沉默是金。 所以一顿饭吃的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后来还是有人打电话找阮凌凡,才解了那种过分的压抑气氛。 阮凌凡和他们说了一声,然后走出去接电话,包厢里只剩下刘医生和安小萱两个人。 他们找的饭店是医院附近口碑很好的一家,可是在经历了上午那样的事情之后,两人同样的食不知味。 阮凌凡出去后,刘医生终于抬头冲安小萱笑了一下。 “小萱是不是想问什么?”他的脸上还有痛心疾首的表情,笑容十分苦涩。 安小萱想到了自己好奇的事,可是,突然就没有了一丝那种想知道的冲动。 她听到刘医生说的话,竟然又是一条生命。 她深刻的体会到过那种失去生命的痛,所以满脸惭愧,声音里也满了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事。”她只是直觉觉得刘医生离开安城的事和仇芦笙脱不开关系。 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是一条生命。 刘医生苦笑着摇头:“没关系,已经十七年了,就算是找到一个倾诉的人吧……”然后他沉着声音把自己失去女儿的事和安小萱说了出来。 十七年前,阮凌凡那年十二岁,而仇芦笙已经十八岁。 刘医生一直是阮家的家庭医生,他有个女儿,那一年十七岁,正在上高中。 仇阮两家的恩怨要追溯到一百年前,这事刘医生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可是仇阮两家那时候的女主人们是不知情的。 仇芦笙的母亲和阮凌凡的母亲,她们是亲姐妹,只是从小分散,等相认的时候她们彼此已经嫁了人。还有了孩子,相认的时候阮凌凡才五六岁,而仇芦笙已经十几岁。 因为刘医生的女儿是学校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以阮凌凡母亲总会让她星期天到自己家来玩,以便让有些不喜欢学习的儿子可以有些上进心。 有一回刘佳妙去阮家,就遇到了到阮家做客的仇芦笙母子。 同是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刘佳妙和仇芦笙竟然对彼此一见钟情。 这件事大人们是看不大出来的,当时阮凌凡也只是觉得那两人有时候在他房间讨论学习的时候有些古怪,但他并不放在心上。 因为有人可以在房间替他学习,他就有机会溜到其他地方玩。 谁知道,等大人们都知情的时候,已经是刘佳妙怀孕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仇芦笙已经回了帝都。 刘佳妙和阮凌凡拐弯抹角打听仇芦笙的电话和地址,想方设法想去告诉他这个消息,阮凌凡虽然不喜欢学习,但对这个大自己几岁的女生倒说不上讨厌和喜欢。 于是告诉她仇芦笙的电话和地址。 刘医生顶着一张十分难看的脸追到阮家的时候,有了仇芦笙地址的女儿已经离开了阮家,坐了火车去找仇芦笙。 阮凌凡少年老成,那时候从刘医生的脸色上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儿来,就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医生几经挣扎,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阮凌凡。 阮凌凡那时虽然十二岁,但是父母很少在国内陪他,阮家很多事老爷子那时候已经开始放手交给他打理。 他听也就是医生的话后,直接打电话给司机,带着刘医生坐着专机去追刘佳妙。 第113章 他上钩了 等他们到了帝都的时候,那时候坐着火车的刘佳妙还没有到。 阮凌凡脸色肃然的问仇芦笙:“你打算怎么办?”他小小的年纪,皱起眉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实际年龄。 仇芦笙听了他们的话,再看看瞪着自己的刘医生,说:“这个,你们不会是想让我负责吧?哎!那种事,你情我愿,佳妙自己当时愿意的,又不是我强奸她。” 那一副耍浑的样子直接把刘医生气得七窍生烟,当场就甩了他一个巴掌。 阮凌凡往四周看了一看,问他:“你爷爷人呢?”他想让仇家长辈出来给刘医生一个说法,给刘佳妙一个合适的安排。 仇芦笙这一套你情我愿,在他看来就是不想负责的浑蛋话。 他是不可能让刘医生女儿这么被他一句话打发走的。 这件事要说起来,就发生在他自己眼皮底下,还是在阮家。 阮凌凡心中有气。 怎么可能就凭仇芦笙一句话放下这种责任不管? 仇芦笙一听他要找自己的爷爷来处理,冷笑着就说:“不在!”他又往阮凌凡严肃得没有一丝松动的脸看过去,“阿凌,到底是我是你表哥,还是他们是你表亲?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这件事你还想替他们讨个什么说法不成?” 阮凌凡板着脸说:“我偏理不偏亲。” “你还大义灭亲?哈!”仇芦笙冷哧一声,“你这么一说,我还就这样了!想让我负责?门儿都没有!我又没强奸她!告上法庭这事儿也不能判我坐牢!” 这话倒是巧,就让才被佣人领进院子的刘佳妙给听了个正着,她泪水盈眶还强撑着最后的骄傲,走到了仇芦笙面前问他:“芦笙,你刚才的话就是气话是不是?你当时说你爱我,你会负责我一辈子的。” 说着话,眼泪就啪嗒啪嗒直往下掉,但她是个极骄傲的女孩儿,仍然仰着头盯着仇芦笙的眼睛。 刘医生似乎想要冲上去,阮凌凡在一边冲他轻轻摇头。 刘佳妙自己来和仇芦笙谈,显然要比他们强势讨说法要让仇芦笙动容。 阮凌凡看见仇芦笙眼里有松动的迹象。 但仇芦笙那天却真的是将浑蛋这个词在他自己身上暴露无遗。 他也就是犹豫了几分钟,然后脸色也说不好多好看的对刘佳妙说:“没有,那种时候,我就是顺着你想听才说的。” 刘佳妙闭了下眼睛,盯着他问:“那你说的爱我,也是骗我的?” 仇芦笙想了瞬间,说:“是!谁知道爱是什么,说了又不会死人……” “啪!”又是一个清脆的巴掌,这回挥上去的是刘佳妙自己。 她低下头,声音很冷静的说:“仇芦笙,那我们就两清了。怀孕的事,我不用你负责,像你说的,你没有强奸我,是我自己当时愿意的。” 阮凌凡皱了皱眉头,但他还没有从椅子里站起来,就见刘佳妙扬起十分甜蜜的笑说:“但你一定会后悔的。仇芦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话音未落人就很快的跑了出去。 刘医生急忙追了出去。 阮凌凡也气得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仇芦笙一拳,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拳,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虽然年龄相差六岁,但两人身手倒相差无几。 却是谁也占不上谁多少便宜。 仇芦笙母亲回来才让佣人把两个缠斗在一起的少年给分开,又从阮凌凡口里得知了整件事情。 二话不说,上去啪一声,又给了仇芦笙一个巴掌。 “畜生!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的清白一毁,你和杀人犯就没有区别!”她凌然瞪着自己的儿子,“不,你连杀人犯都不如!” 阮凌凡也不方便在那种时候插话,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幕训斥。 但他觉得事情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就打了一个电话让跟他一起来的保镖们去找刘医生和刘佳妙。 仇芦笙听了母亲的话,满脸的讽笑看着她,“杀人犯?原来你对我的期待是这个啊!” 阮凌凡正在打电话,没有听清他那句话,只是看见他向来优雅高贵的阿姨脸色瞬间就整个变得扭曲起来,气得扬手又给打仇芦笙,只是在盯着仇芦笙的眼睛时,她不知为什么没有下手。 仇芦笙忽然扬起了令人觉得怵目惊心的笑来,他说:“亲爱的妈妈,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 阮凌凡的电话在那时候响了起来。 他一接通,里面就是刘医生痛彻心扉的嘶吼:“少爷!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我一定要为妙妙报仇!”吼完就挂断了电话。 有一个保镖脸色难看的跑了过来,看了一眼那边怔然的仇芦笙母亲,然后伏在阮凌凡的耳边对他小声的说:“先生,刘佳妙自杀了。” 那边的仇芦笙母亲似乎听见了这话,僵着脸看向了阮凌凡和他身边的保镖。 颤着声音问:“你说什么?” 阮凌凡已经扔下手里的拭擦脸上血迹的毛巾,冲保镖微微点头示意。 那个保镖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刘佳妙自杀了。” 仇芦笙母亲一翻双眼,往地下倒了下去,在倒地前被阮凌凡接住她。 “阿姨。” 仇家的佣人在此时忙从他手里接过女主人,那边门外已经有个精神矍烁的老头子走进来,精明的双眼将室内情形一眼一扫,仿佛就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一样。 只是那一切的事,丝毫不能让他表情和情绪生出一丝波澜来。 他问一旁的佣人:“少爷呢?” “去了佛堂。” 阮凌凡往他走近几步,“仇爷爷。” “凌凡啊,什么时候来的,芦笙也没告诉我一声,早知道我就今天不出去了。”他回头,冲佣人说:“阮少爷来了,去叫少爷出来好好招待客人。” 阮凌凡从来都不喜欢那个仇爷爷,但是那天,他却打心底里深深的憎恶一个人。 他没有看一眼昏迷的阿姨,他也没有多问一句关于刘佳妙的事。 只是当作平常一样,他去仇家做客,而他再平静不过和他随便打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刘佳妙自杀的时候,离阮凌凡十二岁生日还差几个月。 那中间的几个月里,阮凌凡再没有去仇家。 倒是他阿姨来过一次,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眼底都泛着灰暗。 从没有了以往的神采奕奕气质高贵,他只觉仿佛间阿姨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他给母亲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母亲说等他生日的时候会回去,到时候会问问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那话,竟然是阮凌凡和母亲最后的通话。 阮凌凡手指间夹着一支烟,任烟雾缭绕在眼前,他却没有因着这种压抑得他就要难以喘息的烦躁吸上一口。 母亲曾说过,一个人,就算他再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也要鼓起勇气去寻找光明。 不能因着一时的郁闷就去糟蹋自己的身体。 他知道,母亲说这番话,是因为他外公中年事业滑坡后来他一蹶不振整日里就抽烟喝酒来麻痹自己。后来死于一场车祸。 书房外有轻轻的敲门声,阮凌凡在说进来的时候,已经伸手在烟灰缸上掐灭了烟蒂。 进来的是安小萱,手里正端着个咖啡杯。 见他正靠在椅背上,神色莫测令她难以琢磨他的心思,她笑了笑,往他走过去,把咖啡杯放到他的面前。 “你晚饭也不吃,林姨很担心你。” 阮凌凡抬头看了看她,微微地笑了下,“是林姨让你进来的?”他眼角有一抹促狭的笑意,斜着狭长惑人的桃花眼就那么看着她生了一丝窘迫出来。 安小萱目光闪躲了一下,闻到了呛鼻的烟味,她看着桌上那只烟灰缸里的烟蒂问他:“今天的事让你很烦吗?”从医院吃过饭回来后,他就进了书房一直没有出去。 晚饭的时候林姨来问他,他只说不饿。 林姨一整晚都忧心忡忡的。 于是她冲了一杯咖啡,借着送进来的机会,想看看他。 阮凌凡搂住她,将她放在自己膝上,看了看她拿进来的咖啡,笑着说:“如果我母亲看到你给她儿子在空腹时喝咖啡,肯定会教育你半天。” “空腹不能喝咖啡吗?” 阮凌凡笑着摇头,“不能,对胃不好。” 她又是一阵羞窘,长睫也掩不住眼底的局促,他见她被自己的话题成功绕开,便抬手揉了揉她的将头顶说:“我饿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安小萱出门的时候回头往书桌上看了一眼,明知道刚才是被他故意绕开了问题,也没有继续纠缠着问。 听了刘医生所说的,她觉得阮凌凡肯定是有愧疚的。 因为毕竟人是在他家里出了那样的事,而且他陪着刘医生到了帝都,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切的发生而无力扭转乾坤。 林姨见他们一起出来,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的轻松笑意来,忙着去给他们准备宵夜。 饭菜都摆到桌上的时候,阮凌凡的手机和安小萱的手机竟然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两人不由朝彼此看了一眼。 安小萱推开椅子,站起来,“我去房间接。”是雨菲的电话。 阮凌凡微不可觉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放下手里的餐具,拿起手机按了接通。 “他上钩了。”电话里是一道清冷的声音。 阮凌凡听了这话,嘴角轻微上扬,淡淡的说:“继续,我希望一个月后看到他在他该待的地方。” 电话里的声音说:“好,不出意外的话,二十天内你会看到的。” 两人简洁的一通电话就这么几句话说完彼此同时挂线。 林姨在这时候又过来,手里也拿着她自己的手机,看样子也是刚才接到了什么人的电话。 “先生,我明天出去一下。” 阮凌凡掀了掀眼眸,深邃如墨的眼看向林姨,“他找你?” 林姨点头。 “带两个人去吧。” 林姨朝他感激的摇头,“不用,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何况木木也不在,先生身边应该多留些人才好。”虽然不知道先生最近在做什么事,但她感觉得到四周每天收到的目光都不寻常。 第114章 掉入陷阱 安小萱进了房间去接电话,因为显示来电是雨菲,她就没有多想,接起来就问:“大晚上不睡觉,也不怕长皱纹,某人就真的很难会喜欢你了……” 谁知道电话里却是一阵男人的轻笑。 一点儿都不陌生。 “安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男人话是这么说,可是他的语气和声调里丝毫没有歉意。 还带着恶魔般的快意。 “仇芦笙!”安小萱手指一紧,心没由来突突突地跳了几下,“雨菲的电话怎么在你手里?” 她又拿到眼前,几次确认之下,上面显示的仍是雨菲的名字。 “不会担心,我可没有把游小姐怎么样,毕竟怎么说我们都合作过一段日子呢!” 他的声音在电话里也仍是那么令人生厌。 安小萱极力压制着怒火,胸脯起伏不定,她冷声问:“你想做什么?”她想不通,这个男人一再做出那种没有人性的事来,为什么还可以一次次若无其事地出现在被他伤害过的人面前。 并且没有一丝愧疚和悔意。 这样的人,他真的还是人吗? “安小姐,背地里骂人,这真的不是一个淑女应该做的事。” 安小萱正要将手机甩开,突然想起来这部手机的重要性,几次三番奋力才压制下自己的怒火。 “仇芦笙,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男人一阵轻笑,“我想见见安小姐而已,上回的故事结局应该定了啊,我想提前给安小姐讲完。” 安小萱的心莫名咯噔一下。 她隐约闻到了他阴谋的味道。 “我不会见你的!” 第一次见到他,他将她所有不堪的回忆尽数唤醒;第二次见他,他亲手给了她一把枪,告诉她,那就是他的答案。她用他给的枪给了阮凌凡一枪,而他却并没有因着自己失手而大失所望,再见时,他已经亲手导演了一场发疯病人砍人的戏码。 杀人不见血,他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扼杀。 雨菲差点儿伤重死亡,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亲手导演的。 每一回见他,都让她闻到血腥的味道,她非常恨这种自己无力回天的感觉。 仇芦笙笑着说:“如果我告诉安小姐,你有机会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你要不要见?” 他一句话,成功让安小萱陷入犹豫。 “呵呵!仇芦笙,你会这么想死?”她笑起来,其实心里已经对他的话动摇,但嘴上却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安小姐,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我哪一次不是真心帮助你的,唔~你这样对我防备着,可真令人心寒呐。”他声音里似乎真的挺受伤,“那这样吧,我给你七个小时考虑,明天早上八点前如果你改变主意,我很乐意在仇家牌楼前见到你~晚安。” 他挂断了电话。 安小萱已经迫不及待的赶紧给雨菲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长时间,那边的人才接起来,含糊不清的喂了两声,就又一次睡着了。 安小萱听清雨菲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她仿佛负重跑了几十公里的路,整个人说不出的虚脱地跌坐在床里。 她目光还有些涣散的看着房间里墙壁上的灯,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阮凌凡走了进来。 见她这种神色,不由轻蹙眉头,走到她身边轻问:“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已经是深夜一点,不知道谁会在这种时间打给她。 安小萱听见他的声音,全身微微一僵,仰脸看向他的时候已经扬起了笑,“雨菲梦游症很严重,我是陪病人聊天了,而且明天一觉醒来,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半夜三更给我打过电话的。” 阮凌凡听了这话,没有接着再问什么,转身已经往浴室进去。 最近一提及雨菲,他就是这种神情。 冷冰冰的样子。 安小萱看着他的修长的背影,就想起了他昨晚在医院说的话:“过去的事?安小萱,你对身边所有的人能不能公平一下?”他所说的公平,是什么? 等阮凌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安小萱已经蒙了被子睡下。 阮凌凡在身边坐了一下,然后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事,给她拉了一下被角就出去了。 安小萱整夜都在想仇芦笙的话。 要不要见他,他说自己有机会为孩子报仇。 阮凌凡一整晚也没有再回房间,她隐约听见隔壁书房里偶尔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似乎是他在和谁打电话的声音。 说了什么,却一句没有听清。 安小萱在犹豫了几个小时后,终于下了决定:她要去见仇芦笙。 阮凌凡出门比她还早,林姨也不知去了哪,所以等她想一个人去仇家的时候,门口那两个人被她轻易就甩开。 依然是那个古色古香的牌楼下。 仇芦笙仿佛料定了她会来一要,一身白色西装站在巷子外的亭子门口,扬着一脸的笑。 “我猜安小姐肯定会来。” 听见他这话,安小萱突然就后悔了自己这个决定。 顿时觉得真是愚蠢,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对面的人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转身的那一瞬,伸手按住了她的肩头,笑意盎然的说:“既然来了,现在又走,这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不,”他在她瞪向他的手时,他加重了语气,“里面有安小姐的朋友,你不进去见见他们吗?” “雨菲!”安小萱脸色越发冷了下去,“你敢绑架她?” “没有,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这种非法囚禁之类的事,是野蛮人才干的。” 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这样的话! 意有所指的看着安小萱的脸几次变幻,他才满意地笑起来。 安小萱有一种掉入陷阱的感觉。 但他按着她肩头的手力量很大,不容她反悔离开。 “安小姐,请吧~”他一手做了一个非常绅士的手势,示意请她进去。 安小萱知道现在就算反悔也来不及了。 谁让她傻到自己一个人来的? 她心中暗骂自己果然愚蠢,跟着仇芦笙往那条深深的巷子走了进去…… 阮凌凡早上还在书房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杨老爷子亲自打来的,他接了电话就去赴约。 见面的地方是个有些年头的拉面店,人满为患,小小的店面只在最里面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人,其他桌子都是拼起来的,大家匆匆忙忙吃完推开碗结账就走。 阮凌凡是第一次被人约到这种地方来,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空气中都是油烟的味道,还夹杂着来来往往各色人们的气味,令他感到微微的不适。 最里面桌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他到了,回头冲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来,然后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阮凌凡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身后的人,他们立刻会意了他的意思,随着吃完拉面的客人出去了。 第115章 回忆 “少爷,请坐。”颜大山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一边给阮凌凡倒了一杯看上去很劣质的那种茶水,笑着把杯子捡到他面前。 阮凌凡的眉头皱得越紧,但他还是伸手端起杯轻轻啜了两口,尝出那种并不陌生的味道时,他抬起头眼睛清亮的看向颜大山。 “是爷爷以前常喝的那种。” 颜大山笑起来,竟然将整个小店里的喧闹声压了下去,“不错,不错,想不到这么多年你还记得这个味道!” 阮凌凡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不由也笑起来,“要不是颜伯替我求情,老爷子肯定会让我喝到成年的。” 两人因为这话陷入了极短暂的沉默,同时沉浸在一些回忆里。 “这家店是颜伯的吧?” 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特别来,但它开在闹市还没有被规划成高楼大厦,这在帝都来说,没有一定的背景是撑不住这种事的。 颜大山没有否认,却是摇了摇头说:“这家店其实严格说起来是你的。” “我的?”阮凌凡倒是没有想到他这么说,看着对面的老人明显就是一楞。 颜大山点头,“以前是老爷子的,后来是你父亲的,可是……”他神色一黯,“不说那些事了,今天叫你来这里,其实是颜伯有事求你帮忙。” 见他严肃的脸,阮凌凡抿着唇默默又饮了几口茶,把白色的杯放在桌上,才抬头看着对面的老人问:“颜伯如果有事,还说什么帮忙不帮忙,太见外了。” 他脸上虽然还扬着温和的笑,但整个人浑身散发出的威迫感却让对面的颜大山苦笑了一下。 拉面店里的客人渐渐少了下来,店老板在此时给他们上了两碗拉面。 清汤寡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看见还有人吃得一副陶醉表情,阮凌凡皱着眉头没有拿起筷子来。 颜大山拿了竹筷子看了看他,“不吃?” 阮凌凡微笑着说:“早上吃过了。” 颜大山并不和他客气,拿了筷子大口大口的像解放前饿了很久的人一样,只一会儿就把一大碗面吃了个干净,见阮凌凡真的是不打算吃自己那份,他将碗拉到自己面前,几口就解决完抽了纸巾擦了擦嘴。 “少爷,我求你不要对颜家出手。” 吃完了饭的老爷子仿佛是喝醉了酒一样,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阮凌凡的脸渐渐收敛了笑意,他手搁放在桌上,轻轻地敲了两下:“颜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少爷这么问了,我也不藏掖了。”颜大山脊背笔直抬眼看向阮凌凡,目光如炬带着一种敬畏的眼神,“有人恶意收购颜家股份,孩子们查来查去,最后确定不是别人,是少爷。” 阮凌凡抿着唇线,极轻的哼了哼,然后云淡风轻的问:“颜伯也觉得是我?” 颜大山沉吟片刻,点头。 “既然这样,颜伯还找我来这里做什么?”阮凌凡看着虽然不如刚才人多,但他们的声音总会被其他的交谈吞没的环境,眉心轻轻放松了几分。 颜大山一拍桌上怒不可遏的说:“你背后搞那么多小动作,不就是因为我当年从阮家出来了吗?可我这一片天,是自己用血和汗打下来的,你现在想干什么?坐收渔翁之利?少爷,我叫你一声少爷是记念当年阮家给我一个参加战争的机会,但你不能因为这样,就以为我颜家无人敢和你动手?我颜家还有人呢,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不给阮凌凡再开口的机会,气呼呼的拎了他一旁的拐杖精神抖擞的离开。 阮凌凡看着颜大山的背影,唇角缓缓地牵起一个若有所思的弧度来。 …… 安小萱没有见到雨菲,却见到了她总是避而远之的杨志新。 “安小萱。”杨志新似乎很诧异,他将目光移到了仇芦笙的脸上,“仇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仇芦笙笑说:“成人之美啊,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往脸色难看的安小萱看一眼,扬了扬手里雨菲的手机,“安小姐,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安小萱面无表情,声音里没有温度的说:“没兴趣。”她只淡淡的看一眼杨志新,就再没有分一丝的目光给他,而是扭头对上仇芦笙的视线,“雨菲在哪?”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仇芦笙会有雨菲的电话? 杨志新又是一惊,“雨菲也在这里,仇先生你没告诉我这件事。” 安小萱忽然就觉得杨子和自己一样的愚蠢。 “仇芦笙什么人你怎么能相信他说的话?杨子,不管他到底和你承诺过什么,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就听我一句话,马上离开,再也不要和他这种人再见。” 仇芦笙拉了雨菲背叛她,她还没有来得及问清详细的,雨菲就差点儿死了。 现在倒好,选择性失忆。 把仇芦笙到底怎么哄骗她的事和对她的承诺,她是忘记得一干二净半点儿没剩下。 “安小萱,我……”杨志新一脸纠结的看看她,再看看一脸笑得温和的仇芦笙,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同意仇芦笙的主意,到底是对还是错。 “安小姐,你这就不对了,我这么费尽心思劳心劳力的,就为了帮你而已。” 安小萱冷笑,“你帮我?帮我亲眼看着自己连一个小生命都保护不了?只能由着你这个恶魔费尽心机伤害我唯一的朋友?仇芦笙,你这种人不得好死!” “雨菲到底在哪里?”她又看着仇芦笙手里那个手机问。 杨志新此时大概有些震惊,因为安小萱刚才说的话,让他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会? 安小萱说她连一个小生命都保护不了?她这段时间住院是因为…… “仇先生,你答应过我,不会做出伤害她们的事。”杨志新的脸色显出几分无力和灰败来,痛苦得不能自己。 他到底做了什么? 仇芦笙见杨志新的神情动摇,也不在意,只是目光往屋子里的一处屏风淡淡的看了一眼,然后坐进了那张古色古香的太师椅里,翘起了一腿,看着安小萱说:“安小姐如果乐意陪我玩这个游戏,我说过的话就算话,给你机会报仇。” 他拍了拍手,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银质的盘子,上面盖着一块如玫瑰花般艳红的绒布。 下面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 安小萱目光不由的看向那个银质盘子里的东西上,不等她看出是什么,仇芦笙已经让那个人掀了红色的绒布。 出现在她眼底下的,赫然是一把左轮手枪! “仿真的。”仇芦笙见她脸色大变时,悠悠然的解释了一句。 杨志新出身世家,小的时候见多了这种东西,他外公的收藏室里有这些东西,他盯着看了看,对安小萱点头。 “虽然逼真,但是仿真的。” “你想做什么?”安小萱知道仇芦笙是不会这么简单让他们离开的。 雨菲还在他的手里。 如果他真的想做些什么,那么……起码她不会让他再次如意就是。 她绝对不允许他两次践踏她珍惜的人的生命。 第116章 很重要的朋友 见安小萱目光澄澈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安小姐不喜欢这个吗?”仇芦笙笑着问,目光往手腕处的钻表看了一眼,“听说安小姐飞镖玩得很不错,要不要换一种玩法?” 安小萱往他看了一眼,“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她看着仇芦笙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出来的飞镖,对这个男人的恨憎越加厉害,如果杀人不犯法,她敢肯定,自己现在真的已经把这个可恶的男人亲手杀了。 “杨公子,你来告诉安小姐规则,还是我告诉她呢?”仇芦笙这时才往旁边早已木然的杨志新看过去,笑眯眯地问他。 杨志新笑容有些苦涩的摇头。 安小萱有些不由自主的往那个三年里爽朗的大男孩儿看过去,却只觉陌生。 她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那样的人会被仇芦笙摆布,整个变得不再是她印象里那个人。 正在这时候门外有人小声说了句什么,仇芦笙笑着让那个人进来,然后那个人伏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仇芦笙脸上的笑意越发肆意起来,冲那人点了点头,让他出去了。 安小萱和杨志新同时往那个走出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若有若无的将目光投到了那些摆在桌上的飞镖上。 那些镖尖正泛着幽冷的光,要比她见过的所有的镖尖都锋利无比……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吗?安小萱在心中很是不确定起来。 仇芦笙极邪气勾着一抹笑,很耐心很仔细的告诉安小萱规则。 “总共五只镖,一人一镖加一个问题,赢的一方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样东西,任何的东西。”他在任何东西上特别强调着,时间在他这些一条条规则里流逝,等安小萱把他所说的听明白之后,她手机的铃音刚好在此时响了起来。 安小萱拿出手机看一眼屏幕,闪烁着的名字是阮凌凡。 她想几秒,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和谁在一起?”另一头传来他沉稳的声音问。 安小萱对面的仇芦笙正扬着他一如既往的笑,她想起了阮凌凡说过,不让她再主动去见仇芦笙的话,于是她说:“和雨菲在一起。”可是,雨菲在仇芦笙这里,她不能扔下朋友不管不问。 电话里的男人似乎冷笑了一下,又似乎那只是她自己对他说谎的一种负疚感而引起的幻听。 他再没有说什么,直接就挂线。 安小萱拿着手机眉心紧紧的蹙起,心里复杂莫名。 阮凌凡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会的,他又不是自己身上装了定位,怎么会知道她一个人去了哪里? “安小姐,可以开始了吗?”那边仇芦笙随手扔起又接住,“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开始吧。” 安小萱目光往房间内扫了一圈下来,“飞镖盘在哪?” 在她刚才接电话的时候,仇芦笙将另外五只镖递给了杨志新,她再结合仇芦笙刚才讲得那么详细的变态规则,心猛地在这时彻底沉了下来。 仇芦笙朝她笑了笑,往离她和杨志新几米外的距离走过去,顺手从桌上拿了两颗红苹果。 走到墙壁时,他站住,笑眯眯的说:“飞镖盘那种东西多没意思,我说过,无趣的东西我不会有心思陪你们玩的。” “你?” “仇先生!” 安小萱和杨志新看着他,同时讶然万分的盯着他手里的苹果。 仇芦笙笑着讲出最后一条规则来。 “我来提问,然后谁赢了谁先扔,输的一方。” 见安小萱和杨志新仍是惊诧万分的看着自己,仇芦笙又说:“我知道这个东西对你们来说都十分擅长,所以我对你们有信心啊!” 安小萱看着手里的尖锐的镖尖,原来关键的不是飞镖,而是其他:“这怎么看都和你没有关系,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或赢或输,或者平手,怎么看这个游戏都和你没多大关系。” “怎么能没有关系?”仇芦笙微笑:“杨公子输就算我输。” 安小萱偏头看向杨志新,陷入短暂的沉默。 “怎么?你对自己没信心吗?还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想杀了我为那一滩血水报仇?”他的话说中了安小萱。 她手指紧了紧,锐利的镖尖刺痛了她手心,但她觉得这样的痛似乎能缓解自己满腔仇恨,并不在意。 安小萱这时候才知道,他所说的给自己一个报仇的机会,指的是什么。 但是。 “如果我失手杀了你,却要搭进去自己的一生,不值得。这个游戏你自己另找别人玩吧!”她凝着脸,心中几番决定后,还是放下手里的飞镖就要离开,身后的人却说:“游小姐呢?你不带着她一起离开吗?杨公子呢,你真的不拿他当朋友了?” “安小萱,两年前杨志新从狼口里救了你一命,换来的就是你现在这样对他无情无义?” “一年前,游雨菲在绝壁上为了拉住你,因为长时间重力扯似乎扯裂了筋骨,这辈子右手都不能再写字,换来的也是你现在对她不管不问吗?” 嗖地一声响,飞镖破空擦着仇芦笙的脸颊被刺进了墙上,一丝血迹从他的脸上缓缓地渗了出来,滑落在他的唇角,使他脸上的笑意更加邪肆起来。 “闭嘴!”安小萱双眼好像能喷出火一样,小小的一簇一簇的火焰喷射在仇芦笙的脸上。 “仇芦笙,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她忽而扬起一个笑容来,“人口失踪二十四小时,我们可以报警,交给警方来处理这种事。我相信,在这个城市里,你不能一手遮天。” 仇芦笙笑起来,对他自己受伤的脸丝毫没有在意,“你看,就这么简单的游戏,玩完之后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多好?为什么非要兴师动众让别人掺和进来,安小姐你真的想看到那样的发展吗?你确定?” 他的脸上那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真的让安小萱忍无可忍。 可是,她却发作不得。 这是仇芦笙的地盘,这是他定下的规则。 从她来的那一刻起,从杨志新和雨菲被了盯上的时候起,他们就已经掉入了他的陷阱。 仇芦笙真的是个冷血动物,如果她不陪他玩下去,那么,雨菲……和杨子,他们还会不会安全? 安小萱进退两难,她只有一条路可走,顺着仇芦笙的规则玩下去。 可是,既要让自己在仇人面前保持冷静不会冲动的杀人,又要保证自己必需赢,这件事似乎并不那么容易。 “下个问题,到杨公子了。”仇芦笙见她终于冷静下来,已经没有离开的举动,便对旁边的杨子说。 杨志新手里的飞镖举了起来,仇芦笙目光还落在安小萱一张气得通红的脸上,他问:“杨志新你喜欢的是谁?” 杨志新朝安小萱看过去,在触及她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脸时,他说:“我不知道。” 仇芦笙笑,“那我们换个问题。如果马场的事再来一次,安小萱和游雨菲同时遇到危险,你会救谁?不要想,直接回答我。” 他见杨志新的脸上露出痛苦纠结的神情,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对他说。 杨志新缓缓地张开嘴,“游雨菲。”他自己更加迷茫了起来,为什么不经大脑的答案会是这样? 难道阮凌凡说的对,他自己真的爱着雨菲吗? 仇芦笙在安小萱瞪视下,笑着又问:“为什么?不要想,立刻回答我。” 杨志新很痛苦的皱起眉,手里的飞镖就那么举着,“我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安小萱紧握着手里的镖,她看向痛苦万分的杨子,“杨子!” “安小姐,规则里有一条,除了提问的人,开口诱导对手的话就是主动认输哦~”仇芦笙笑得邪气,提醒她,“难道你想认输,然后一个人离开吗?” 安小萱愤然地瞪他一眼,大脑急速运转搜刮着既不让自己输,又不让仇芦笙的暗示影响到杨子的办法。 猛然间,她想起来一件事。 她眼睛一亮,扬起一个灿烂如阳的笑容来,“杨子,相信你自己,跟着心走就好。”在这种时刻,她的心竟然奇异的冷静下来。 既然仇芦笙喜欢玩游戏,那她就奉陪到底。 她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因着自己的原因给他再一次伤害他们的机会,绝不。 陷入万分纠结中的杨子在听了她这样的话,神情变了变,他的脸上似乎又渐渐有那个明朗的大男孩儿的影子不断的恢复着。 “因为雨菲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 杨志新说这话的时候,手里的飞镖已经划过一道凌厉的弧度,噗地一声,正扎中了仇芦笙手里的苹果。 仇芦笙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但他脸上并没有出现一丝失望的神色,笑眯眯的对安小萱赞佩的说:“安小姐果然很聪明。” 安小萱笑问:“我触犯规则了吗?” “没有。” 杨志新整个人已经和之前大变样,那个让安小萱熟悉了三年的小伙伴,似乎回来了。 他们彼此互视了一眼,有默契和信任在他们眼中渐渐坚定下来。 仇芦笙却看不懂他们彼此间目光中流过的东西,因为那种东西对他来说,极为陌生。 但他并不死心。 “下个问题,安小姐,你喜欢杨志新吗?”仇芦笙勾着笑问。 杨志新的眼底出现了期待的光,他借着从桌上取了另一只飞镖,只敢拿眼角瞥向身边不远处的人。 安小萱并没有因为仇芦笙这个问题而产生丝毫的异样,她脸上的笑还是那样明媚动人,手里的飞镖射向仇芦笙手里苹果的时候淡淡的说出两个字。 “喜欢。” 但那只源于一种对朋友对伙伴的情感,与男女之情无关。 她坦诚的目光移到了杨志新充满了希望的脸上,“就像喜欢雨菲一样。”她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 杨志新有些怔楞的看着她。 第117章 强吻 仇芦笙也不失望她这样的回答,目光一转,又看向杨志新,他问了问题,杨志新却仿佛变回了自己,没有被他的问题影响到,第四只飞镖准确无误的扎进了苹果里。 这其间仇芦笙问安小萱的问题,都是几个微不足道的,她回答的同时手里的镖也没有失过半分准头。 就在仇芦笙要提问杨志新最后一个问题时,安小萱晃动了一下手里的镖笑着说:“仇芦笙,你犯规了。” 仇芦笙哦了一声,目光看向她,似乎在询问,他哪里犯规了。 安小萱笑着说:“开始的时候,你问了杨子三个问题,虽然换掉了其中一个,但也是两个问题。” “所以,我们是平手。” 她说着话,手里的镖已经飞速划过空气,向着仇芦笙手里的苹果射了进去,噗的一声,苹果裂成了几块,从仇芦笙的手里掉落在地上。 仇芦笙笑着扔掉另一只苹果,拍了拍手,“被你发现了。” 安小萱和杨志新互视一眼,她往仇芦笙走过去。 “雨菲呢?” 仇芦笙刚才也说了,如果是平手算他输,如果是杨子输,也算到他头上。 所以,她的目的是达到了。 可以把雨菲带走。 但她心底同时升起了另外的疑问,仇芦笙做的这些事,只是这么简单吗? 她狐疑的目光缓缓地凝到了他没有丝毫真正的笑意的脸上,盯着他的脸问:“仇芦笙,你做这么多,到底为了什么?” 仇芦笙十分愉快的笑着说:“帮你们啊,我说过,我挺乐于助人的。可是你们没有谁相信,通过今天的事,希望可以让你们相信。” 他说话算话,拍了拍手,有人进来,站在他们三个人的面前语调平淡的说:“游小姐已经出院了。” 仇芦笙朝他挥手,意思是他可以出去了。 那个人出门的时候,目光微微停留在安小萱的身上一秒,但也只是一秒。 安小萱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他,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既然杨公子知道了自己的心,那么,我也算挺成功的。” 安小萱不相信,他刚才那么强调的语气和邪气的一举一动,真的会是为了帮助杨子明白自己的心? 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他的目的只是这么单纯。 杨志新却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了,他觉得自己刚才仿佛从举步维艰的泥沼中奋力拼搏出来的一样,一颗心似乎坚定了,但很多问题接踵而至。 他连声谢谢都不想多说,转身问安小萱:“要不要一起走?” 安小萱想了想,自己还有一件事,一直想从仇芦笙这里得到答案,于是对他说:“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 杨志新冲她咧嘴一笑,一口洁白的牙,晃得人眼花。 安小萱知道,那个爽朗的大男孩真的回来了。 看着杨志新离开,仇芦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勾着他那没有温度的笑容,一双阴翳的眼睛盯着安小萱的脸上。 仿佛想从她脸上研究出什么来,兀自沉思。 安小萱转身回头,后退了两步,站在与他距离两米的位置,目光澄澈的看着他问:“上回你让医生把我的记忆唤醒,为的就是想我对阮凌凡下手?”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们是表亲。” 她一直不明白,就算上上一代或者几代人的恩怨,和他们俩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仇芦笙一再伤害阮凌凡? 仇芦笙从那种沉思中回神的瞬间才发觉自己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恍神了。 但他很快又扬起笑容来,丝毫也没有将那一丝的分神让安小萱注意到。 “为什么?我以为我讲的故事很成功,听你这么一问,突然觉得看来是失败的。” 安小萱看着他,“几代人的恩怨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她看见仇芦笙的眼底瞬间凝了阴寒,那一刻,她才发现,仇芦笙和阮凌凡两个人在某些时候很相像。 “这个问题要你自己从故事中找答案了。”仇芦笙转身,目光落在地上那些碎块的苹果上,“你自己今天放弃了报仇的机会,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送安小姐了。” 闭口不想多谈的样子是明显的让她走了。 安小萱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又问:“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想杀阮凌凡?”这个问题,她相信,就连阮凌凡自己都不知道。 而仇芦笙却知道。 仇芦笙的笑声飘荡在高高的木梁上,似乎有微尘被他的笑声震荡起来,轻轻的打着旋儿在安小萱的眼前浮动着缓缓下落。 “我今天还想证明一件事,而这件事我已经得到证实了。” 这是仇芦笙说的。 安小萱不知道他想从自己身上证实什么,但她知道仇芦笙这个人很矛盾。 见他是真的不打算回答自己的疑问,也没有耐心再解答她一团又一团的谜题,安小萱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的男人声音很低的说了一句什么,她下意识地回头问,“仇芦笙,你说什么?”她以为是他突然间的好心,在回答她刚才的疑问。 但不是,仇芦笙已经转过身,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腕处的表,缓步往安小萱走过去,那一副表情怎么看,怎么让安小萱觉得惊心。 她正要往后退,他笑问:“你很怕我?你连阮凌凡都不怕,竟然怕我?” “这个世界上,你最应该怕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他的话意味深长,如同他的人,看似平和实则危险重重。 可他今天竟然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他这样的话,让安小萱后退的动作僵住。 仇芦笙已经走近她跟前,一低头,他的脸就在她的眼前。 安小萱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镇定,她冷静的说:“我不怕你。”但她在心间补上,她害怕阮凌凡。 因为很多复杂的东西,她对阮凌凡从心底会升起一种惧怕来。 她不敢把这种东西拿在人前示人,只有在夜阑人静时偷偷暗示自己,阮凌凡也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而且他从来不曾真正伤害过自己,还对自己倍加温柔呵护。 那种时候,她有一种错觉,会让自己觉得,这个世界上她怕谁,也不能够怕阮凌凡。 因为他眸中退却的锋锐中泛着缱绻的温柔,那是她盼望已久以为终生也等不到的,谁知道会真正发生?所以她让自己放下仇恨,接受那一份期待已久的他的温柔呵护。 仇芦笙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在安小萱还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双手冰冷地箍紧了她的腰,没有几分血色的唇就那样没有丝毫温度的强吻上了她。 安小萱从心底升起一股恶心来,她抬了腿将膝盖蓄力的时候,身子却被背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从仇芦笙的手臂里拽了出来。 那力量那么大,大到扯痛了安小萱。 “咦?阿凌,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仇芦笙的脸上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挑衅的神态。 他对面的阮凌凡面色沉如墨的直视着他没有温度的眼睛,一手还不忘记强势而霸道的钳制着安小萱,“仇芦笙。” 只是一个名字,再没有什么话。 安小萱的眼睛被羞愤涨得通红,如果不是阮凌凡一直钳制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 仇芦笙眼底竟然浮起一丝笑意来,将他脸上的笑也衬得真实起来,他目光很是柔和的看着安小萱说:“安小萱,我突然发现我也喜欢上安家的女人了。” “原来真的有宿命一说,以前我只当是传说,现在我信了。” 安小萱再也忍不住,强自挣脱阮凌凡的力气,扑到仇芦笙跟前,抬手就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混蛋!仇芦笙你是疯子!”可是心里那种恶心的感觉怎么也驱散不了,一个巴掌根本不能让她解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 阮凌凡走到安小萱身后,手放在她的肩头,淡淡的说:“我们走。” 安小萱狠狠地抬手擦了自己的唇,但那个恶心的味道却怎么也擦不掉一样,犹带着铁锈的血腥气。 见她这么毫不掩饰去自己的厌憎,仇芦笙脸上的笑更加肆意。 “阿凌,好好守好你的女人哦~” …… 直到坐进了车里,安小萱拿了一整瓶的水漱口都觉得那种味道洗不干净。 坐在她身边的阮凌凡一路沉默不语。 但她明显感觉到他在生气。 肯定的吧,因为她骗了他。 可是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这个男人,他连吃醋这种感情都没有的吗? 为什么刚才打向仇芦笙的巴掌是自己,而不是他? 换成一般男人,如果自己未婚妻被人强吻,不是早拼了命的冲上去了吗? 可是,阮凌凡却仍然保持着他气质高贵的优雅风度来。 亦或者……她手里的水瓶往嘴里猛地灌了几口水,一时分神不由的呛得咳嗽起来。 阮凌凡爱她吗? 这个问题让她的心如沉入冰窖一般,全身都泛起了寒意来。 他并没有说过,只是她在医院觉得自己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情而已。 她的咳嗽一声比一声剧烈,疼痛也由嗓子眼迅速传遍了全身,她又像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雪车里……四周都是无底的绝望袭击而来。 原来她放下仇恨,等来的东西其实并不是自己在盼望得到的吗? 阮凌凡伸出手,却在半空中停滞了动作。 他看着她,看着她因为咳嗽而涨得泛红的侧脸,看着她没有一丝对自己说谎后的愧色的脸,他的手有些无力的垂了下去。 在她的咳嗽声渐缓下来的时候,他才沉着脸问:“为什么去见他?”有话里有着连他自己也感觉不到的酸意。 处在自己意识中的安小萱更加感觉不到他这异样的语气了。 她把头偏向车窗外,看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说:“因为雨菲在他手里。” 身旁的阮凌凡却冷冷地替她补了一句:“还因为杨志新也在吧。” 这话就明显的泛着酸味了。 阮凌凡说完自己倒是一怔,继而陷入沉默。 他突然不想再问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安小萱没有听出他话里的酸意,很是理所当然的说:“他们是我朋友。”他们曾为了救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她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阮凌凡语气刻薄道:“即使他们一再背叛出卖你?安小萱,你倒是大度得很!” “是人都会做错事,可是即使他们有过背叛,也不能将三年里的出生入死一并抹去!” 第118章 把我放在哪里 “呵呵!”他冷笑连连,眼眸里极快的掠过一丝阴冷,“所以,为了背叛过你的所谓朋友,你就可以骗我?” “因为我知道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会同意我去的。” “我当然不会让你去!”阮凌凡竟然前所未有的怒不可遏,“一次背叛一生不忠,那样的人并不值得你去救他们。” “你太冷血,你根本无法体会我们之间的感情。”她也怒火中烧,是从未有过的愤怒。 “我冷血?”他身体一转,双手紧紧掐住她的双肩,一双深邃的寒眸犹如从地狱而来瞪视着她倔强而清澈的眼眸,他浑身的寒意碜人发根,他盯着她几秒后怒极反笑:“安小萱,凭心而论到底是他们对你冷血还是我对你冷血,你自己心知肚明。” 他的手仿佛要生生掐断她的锁骨一样,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冷静得出奇。 “你到底把我当成你什么人?”他眸中泛起一丝浅显的伤痛来,“安小萱,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为了背叛过你的人你都可以把我说的话抛在脑后,那么,你因为什么恨不得我死?为什么?是什么样的恨能比背叛还让你难以原谅?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他终于将憋在心底很久的话怒吼了出来。 “我……”安小萱看着他眸光闪过他的目光,顿时语噎,垂了头忽然说不出话来。 阮凌凡松开她,沉默得扯下脖子间的领带,那力道大得就连安小萱坐在他身边都能感觉到劲风,只是她垂下头,就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车内再次陷入寂静的沉默。 安小萱内心纠结,她是不是应该为谎言和他道歉? 可是,如果她告诉他自己去见仇芦笙是因为雨菲在他手里,他肯定是不会同意她去的。 阮凌凡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气息慑人至极,一时间,安小萱又是犹豫又是挣扎。 她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 虽然对他说谎是不对,可是为了救雨菲,这件事能比一条生命更值得他计较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和那犹豫间的理直气壮,阮凌凡冷冷哼了一声,又说:“你可以选择报警。” “仇芦笙有说不让你报了吗?有说会伤害你朋友吗?”他在朋友两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听在她耳中,那两个字竟然有些微的刺耳。 安小萱惶然。 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个。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她是抱着可以报仇去见仇芦笙的,因为他说给她一个可以亲手报仇的机会。 但那个机会他给她了,只是她没有把握。 因为她那时候很冷静的知道,报仇是会痛快,可是紧接着她的人生也会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不想在监狱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报仇,就像艾伦说的,有很多方式。 最佳也是最直接的一种就是让犯法的人去他该去的地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艾伦……她这时候竟然莫名其妙想通了他一直以来所告诉她的道理。 见她一再的恍惚,阮凌凡的心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原来,在她的心中,他连一个背叛过她的朋友都比不上。 车子驶到酒店的旋转门前,那里林姨已经在等着他们,看见他们俩脸色的时候,她不由又担忧起来。 阮凌凡和安小萱的脸色看上去极不好。 两个人都是面沉如冰。 “不是去逛街了吗?”林姨试着打破这种僵局。 安小萱一边下车一边说:“不是。” 阮凌凡已经下车直接往旋转门进去,连等她的举动都没有,大步流星的走向电梯,然后搭了其中一台直接按下开关,闪烁着的灯一直往上升起。 林姨忧愁地问:“这是又怎么了?” 安小萱也没有什么心情回答她这个问题。 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糟糕透了。 她也脚步很快的进了另一台电梯,等林姨进去的时候按下开关,冷着一张脸等着电梯到楼层。 手机没电关机有两个小时,安小萱一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充电器插上,然后开机。 等手机响起了开机音乐时,她又想起来一件事。 “他怎么知道我在仇芦笙家的?” 这个疑问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最后滚得非常大,大到安小萱猜了几十种可能性。 比如她身边一直有他的人安排盯着她,只是她自己注意不到罢了。 还有,林姨来帝都会有什么事重要到离开她?很可能是林姨一直盯着她,然后先她一步回了酒店,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还有…… 她猜到了最后一种可能,可她觉得最后这种可能是最不可能的。 她的身上被他装了追踪器。 安小萱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翻遍了全身衣服上每一个可放置微型追踪器的角角落落,但无果。 “就说不可能啊……”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口气到底为什么而松的。 艾伦还是没有联系她,安小萱不知道,他所说的时机合适就能见面到底指的是什么样的时机。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离雨菲出院已经过了两个星期。 这一天雨菲打电话明显没有什么精神,安小萱不由顺口问了一句:“你爸公司怎么样了?”最近不见雨菲拉着她去逛街败家了。 这对雨菲个从前一周不败家都会坐立难安的人来说,太奇怪了。 安小萱很自然的就想到了她爸爸的公司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而且雨菲被仇芦笙利用,她也想过几种可能,无非就是她爸公司出了什么事,或者她也像杨子一样,相信仇芦笙能帮她得到杨子的心。 不过,说起来,仇芦笙倒真的是让雨菲得到了杨子的心。 只是。 安小萱心中有些黯然,那件事的代价是以她肚子里一条小生命换来的。 雨菲欲言又止的样子,等过了半天,到底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和安小萱说了。 是她爸公司亏空得厉害找银行贷款屡屡吃了闭门羹,多次失败之后实在没办法了,拿了几辆豪车去顶账,但对方不买账,这几年经济危机影响的最直接就是煤矿产业,最后她爸铤而走险去找了高利贷公司……恶性循环的事件接踵而来,但不得不说的是,游之乐真的是个好爸爸。 哪怕公司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没有去求到颜杨两家的门上。 仍是一个人扛着。 雨菲愁绪万千的说:“其实这种事换成以前,是怎么也不可能会这样的,就因为杨家毁婚多少势利小人一起对公司出手恶意收购。你都不知道,我昨天吃晚饭的时候都看见老爹鬓角长出白发了……”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这种事在哪里都屡见不鲜,但安小萱没有想到短短两个月时间,游家已经走到了现在这种惨境。 她问雨菲:“你没有和杨子提过这件事吗?”毕竟两个人现在关系倒因为毁婚一事而比以前明朗,以后没什么意外总会成为一家人。 杨颜两家会对游家坐视不管吗? 雨菲默了默,“杨子这几天公司也出了些问题,我怎么能拿这种事再去烦他?” 安小萱不知为什么想到了阮凌凡。 如果是阮凌凡出手的话……可是,她摇头将自己这个不着边际的想法甩了出去,他几天几夜不回酒店了,他们还在僵持着。 就算她拉下脸来去找他,他又凭什么出手帮游家? 如果艾伦在就好了。 她的心里瞬间闪过这样的想法,可是明知道不可能。 就算艾伦,也会先把她训个半死,但结果肯定会尽力而为帮游家一把。 第119章 他的冷遇 但事实上,雨菲已经将情况简化了很多。 游爸爸的公司情况恶劣程度远非安小萱和雨菲两个人不懂商的人可想象的。 安小萱从电视机的晚间新闻里看见了游爸爸被人从公司大门口带走的画面,络绎不绝的记者们举着麦和摄影机像疯了似的直往上涌,一边问着尖酸又刻薄的问题。 “请问游先生,你对自己被秘书举报私吞巨额公款的事有什么想说的?” “游先生,你私吞的巨额公款到底流向是什么?有朋友告诉我你两天前还在澳门豪赌,你挪用这么大数额的钱就是为了满足你自私的欲望吗?你有没有想过公司里其他人?他们上有老下有小,你吞掉的钱可能会让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游先生,请你告诉大家你你社会责任心呢?!”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面孔在电视机里仿佛一只只狰狞着爪牙的野兽,但游之乐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摇头什么也没有回答。 他被押进了车,车子在保全和警方的维护下,缓缓地驶离了游氏公司门前。 这条新闻能扑天盖地的势头传遍了整个商业圈,本来这个圈子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知道的人在警方去游氏前半小时就都得到了消息。 安小萱第一时间给雨菲打电话,但她手机一直在无法接通状态。 林姨也看到了电视机里的新闻,但她看着焦急上火的安小萱几次欲言又止,在安小萱要出门时,她终于忍不住问:“小姐,你去哪?” “游家。” 安小萱一边换了鞋子,一边已经准备好出门。 虽然她知道其实自己什么也帮不上雨菲,但游家发生这种事,做为朋友她应该陪在雨菲的身边。 “我陪你一起去吧。”林姨还是忍住了什么话。 “嗯。” 车子开往游家,一路上路堵得令人更加憋闷,安小萱后来开了车窗,任那污浊的空气充盈在车内,她似乎才好受了一点。 等他们到了游家的时候,已经是新闻发布会后的两个小时后。 游家别墅外围了众多的记者,大家都在议论纷纷,那些义正辞严的对话仿佛他们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捍卫正义的人。 门口被强行分出一条车子可以进入的通道来,门口的保全见到又是那辆黑色卡宴,敷衍了事的冲车内看不清脸的人笑了笑,就直接放了他们通行。 车窗并没有被关死,安小萱听见有读者疑惑的问同行的声音:“那车里坐着什么人啊?怎么每次游家出事这辆车都来?上回我就见过。” 另一个说:“谁知道呢!哼,这年头除了欠债的,总不会是想把已经不能起死回生的游家救起来的人吧?” 安小萱按下开关将车窗彻底关上,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声音,车内恢复寂静。 林姨拿眼睛看了看她,正襟危坐什么也没说。 安小萱在这时候握着自己的手机,几次冲动之下她都想打电话给艾伦,可是还是忍了下来。 艾伦在不在国内都未可知,就算打给他,一时之间他真的有能力救游家救游爸爸吗? 游家闭门谢客,保姆从猫眼里看见外面站着的是安小萱,才苦着一张脸把人请进了门内。 “安小姐,您好。” “雨菲呢?”安小萱进门就问,目光往客厅里扫了一遍,好像游家冷清了很多。 除了这一具保姆,其他佣人早已不见踪影。 “新闻发布会前一个小时小姐就出去了,去了哪,我也不知道。”保姆说,“安小姐给小姐打过电话吗?如果她知道安小姐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这种时候,尽是落井下石的人,能穿过那些流言蜚语的大门进来,保姆觉得安小萱是个好人。 神情间流露着感激。 “我去给安小姐倒茶,您坐下等一会儿?” 安小萱点头,坐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的手机被她握了一路,有些微微发烫。 林姨跟了保姆进了厨房。 两人也不知道在里面说些什么,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安小萱却没有什么心思去仔细辨听。 几分钟后保姆和林姨出来。 茶具是林姨端着,西湖龙井的花香飘浮在厅内,但勾不起安小萱一丝的兴趣来。 她拿着温热的青花瓷杯,默默的坐着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茶杯凉透时林姨又给她换上热的。 这么坐等了一个半小时后,安小萱站起来,“阿姨,如果雨菲回来你让她打电话给我。” 保姆连连连点头,“真是不好意思,浪费安小姐时间了。” 安小萱摇了摇头,“你告诉雨菲,我会帮她想想办法的。” “安小姐谢谢你了。”保姆往停在自家门前的车看了看。 心中默默的想,就算是一句话吧,好歹也是人情冷暖,这位安小姐倒也真的是不错的一个人了。 但她太了解游家整个事件,所以其实没有抱多大希望。 安小萱目光往林姨的身上扫了一眼,握紧了手机已经出了门。 直到车子离开别墅一段路之后,她才声音很轻的问:“阮凌凡的公司是在这附近吗?” 林姨朝前面司机看了一眼,“小姐要去公司吗?” “阮凌凡会在公司吗?”她很是不确定的看向林姨,目光澄澈如溪显着她的焦虑和某种坚定。 林姨叹着气,“在的。”可是,为了这种事去专门见先生,她猜不出来,先生会是不什么态度。 “那我们去公司。” 上一回安小萱说要去公司,结果把林姨和林都玩了一把,自己跑去见了仇芦笙。 这一回,她倒是无意跑,默许了林姨可以打电话报备一下。 林姨想了想,就打了一个电话给阮凌凡的秘书。 琳达。 他们正在开会,今天的会议格外沉闷,从安城过来的高管们都会装作不经意间的抬头,往那边主位上的男人看一眼,但触及他那种慑人的寒意后都忙不迭垂了头去看着手里的报告。 会议整整四个小时,将安城明年的企划案都提前提上议程,但主位上的人似乎心情说不出的差。 因为这是琳达第一次见到他将情绪带到公司来。 其实老板已经这样的心情持续了几天,只是一天比一天沉寂,所以这些高管们都能感受到他的气场太过不同。 正在这时候琳达接到了林姨的电话,大概是猜到了他们正在开会,所以林姨声音极低:“小姐要去公司,麻烦琳达你告诉先生一声。” 琳达也压低了声音说:“好的,我知道了。”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了另一个男人,他正详细的给大家分析着明年公司的走势,对她这边接电话的行为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挂了电话后,琳达从椅子里站起来,往阮凌凡走了过去,伏在他耳边将林姨的话转告。 就见他的眉头微微一拢,眉心处那三道浅浅的字痕显了出来,然后他沉吟片刻还是打断了艾伦的声音。 “阮氏要想在帝都站住脚就必需拿下那块地?” “是的。”艾伦清冷的声音慎重的说。 阮凌凡陷入极短暂的沉默,“你继续。”他身边站着的琳达优雅的从他身边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的时候装作很是不经意的样子朝艾伦再次瞥了一眼。 但陷入工作的男人似乎对她的提醒式眼神并没有收到,他继续将自己整理出来的简报讲给众人。 会议又开了一个小时后才散。 但阮凌凡并不急着出去一样,又留下了精神奕奕的艾伦两人现详细的讨论了他刚才会议上的议案。 琳达站在门口想提醒什么,但看看阮凌凡那一身让人敬而远之的气场,还是离开了会议室。 公司里的前台并不认识安小萱和林姨,打电话给秘书室时,琳达又在开会,所以另外的秘书就让前台接待了客人在楼下的小会议室里等着阮凌凡他们散会。 安小萱又是一等就一个多小时过去。 这期间前台的两个小姐不时的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也会把目光投到那杯凉掉的白开水上。 安小萱知道,自己这样坐在这里很奇怪,这是她第一次收到阮凌凡的冷遇。 以前的时候,就算他再不喜欢她,但有老爷子给她撑腰,公司里所有的人没有不认识她的。见到她一去公司,大家都是殷勤万分的将她带到阮凌凡的办公室去,即使他正在忙着什么事。 林姨可能是有些怕她受不了这种冷遇,往前台那里走过去,小声的和她们说了几句话。 她们朝安小萱古怪的看了一眼后非常不情愿的又往秘书处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琳达,一听下面还有人在等,说了声知道,急忙挂断电话往乘了电梯下去。 那边两个人还在摸不着头脑,电梯里的琳达已经踩着优雅的步调从里面走了出来。 “安小姐,你好。”琳达的脸上永远扬着最完美的弧度,她伸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带你上楼。” 安小萱抬起目光朝她看了看,太过妖娆的五官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过她还是保持了冷静,站起来跟着琳达往电梯走过去。 琳达在电梯里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林姨问:“先生一直在开会吗?” 琳达微笑点头。 安小萱没有说话,三个人在叮的一声后目光同时落在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外。 一个身姿颀长的二十几岁的男人正随手夹了笔记本站在门外,清冷的俊颜上透着些许的不耐烦似的神情,在看见里面的三个人时,他的眸底只是微微地闪过一丝极快的光芒。 然后朝她们微微颔首,让开了两步,请她们先出来。 安小萱那一瞬间如被雷击,整个大脑出现了片刻的空白,艾伦……她的嘴轻轻动了动,只把这一个名字在喉间溢了溢。 “艾伦,这是安小姐。”琳达适时将安小萱唤回,她微笑着为几人介绍。 “艾伦,是阮先生请的分公司的执行总监。” 安小萱勉强一笑朝清冷俊逸的男人笑了下,偏头问琳达:“阮凌凡办公室在哪?” 琳达和艾伦两人目光轻轻一触,旋即分开,艾伦进了电梯,而琳达领着安小萱往办公区里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去。 林姨就走在安小萱的身旁,所以她心底充满了疑惑,也没有让自己显出一分异样来,昂下巴没有回头跟着前面的琳达一路往里面走进去。 第120章 撒娇有用吗 琳达将她们带到阮凌凡的办公室外,抬手轻轻敲门,很有规律的两下,“阮先生,安小姐来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阮凌凡眸光淡淡的看了琳达一眼,“你可以下班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看一眼就站在琳达身边的安小萱哪怕是一眼。 好像安小萱在他眼前是存在着,却让人看不见的空气一样。 琳达似一怔,继而笑靥如花的看了他两眼,微微朝安小萱一点头,转身妖娆万分的离开。 安小萱极力压制着自己冲动之下转身离开的欲望,她告诉自己,因为除了他,她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游家渡过难关的人。 不,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救游爸爸。 只是,他那清冷的面容让她不知道如何去和他提及这件事。 林姨站在门外没有进去,而阮凌凡对琳达说完那句话时就冷漠着转身,进了办公室。 安小萱咬了咬唇,还是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她一进门就闻到了烟味,抬眼看去,就见他红木的办公桌上一只水晶烟灰缸里还燃着一支烟,没有被掐灭。 而阮凌凡沉默着走到椅子前坐下,伸手极其自然的就拿起了那支燃了一半的烟,举止优雅的吸了两口,薄唇轻启,吐出两个烟圈来。 安小萱看着他的举动,惊讶地睁大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但身体远比她的大脑更快一步的做出了选择,她冲过去皱眉从他手指间夺下那根烟来,再厌恶地皱着眉心将烟掐灭扔进烟灰缸里。 他在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仍是一声不吭,冷漠而淡定的看着她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深邃的眸子里似有什么东西涌了涌,但很快归于平静。 “吸烟对身体不好。”她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只是,在这种时候,她无限纠结不知求他帮忙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她忽然发觉,自己是不是来错了? 其实她知道,阮凌凡是什么样的人。 无利可图的事,他向来是连眼皮都不会动一动的。 叫他帮助游家?凭什么呢。 可是,来都来了,哪怕他亲口干脆利落的拒绝,也是一线希望不是吗? 她安抚自己。 阮凌凡掀了掀眼眸很是懒散而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声音是他一惯慢悠悠的调子:“有事吗?”他记忆里,她会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心底明明知道她为什么来,可是就是有些侥幸的赌徒心理,他告诉自己,也许自己在她心中也是有不一样的位置的。 安小萱手心由于害怕被他直接拒绝而紧张的出了湿漉漉的汗,可他问她的时候,她就抬眼对上他的冷漠的眸光,“哦,晚上还有事吗?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阮凌凡目光往桌上堆放的文件扫了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没什么事。” 其实那时候离晚餐已经过了几个小时,说是吃宵夜还差不多。 但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还没有吃晚饭,阮凌凡的唇角微微的扬了一下,只是他的笑意还没有从眼底泛在脸上,就听她说:“我想和你说件事。” 他眸光一闪,眼底的一丝笑意立即随着她这话隐了下去。 “先去吃饭吧。” 他从转椅里站起来,推开转椅的动作一时没收住力道,椅子被磕到了办公桌脚下的垃圾箱,发出一声不小的声响。 “哦。”安小萱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分外冷漠的背影,直觉地他比刚才更生气了。 但因为什么,她是猜不透他的。 她从来都猜不透。 他们一起出了公司坐进了阮凌凡的车,林姨没有跟上来,因为阮凌凡让她先回了酒店。 阮凌凡上了车淡淡的问司机,“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餐厅?” 司机回头说:“有的,琳达小姐刚才给了我地址,先生要去吗?” “嗯。”阮凌凡几不可闻的轻轻应了一声,就已经阖起双眸靠在了座上,也没有问一下身边安小萱的意见。 安小萱倒是知道,那个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的女秘书平时会替阮凌凡打理这些日常小事,所以她也没什么意见可提。 他们去的是一家法国餐厅,环境优雅,气氛浪漫。 稀稀落落的情侣卡座点着温馨暧昧的蜡烛,有女子们的甜蜜笑声和温糯软语不时的飘出来,传进另外的人耳里。 只不过大家谁都不在意,只是与身边的人继续甜言蜜语,直把手臂下的美女哄得娇笑连连抬着小小的拳头重重的举起,轻轻的落在男人的胸口娇唾一声:“讨厌!” 阮凌凡在看清环境的时候,安小萱明显感觉到他全身僵了瞬间,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便气定神闲淡定从容地继续往里面一个角落里过去。 穿着白色衬衫在腰间打个蝴蝶结裸露了一小截蛮腰的女侍者过来,将菜单放在他们面前,笑盈盈地问:“请问两位吃点什么?” 阮凌凡只淡淡地看了一眼菜单,伸手推给了安小萱:“你来吧。” 安小萱抬头朝他看过去,发觉他英挺的眉目间似乎显出一分倦意来,不过她立马在心中否定,怎么可能? 随手拿起菜单看了看,随意点了两份晚餐,侍者微笑着拿着菜单走了。 安小萱往四周随意扫了一眼,整个餐厅里,就他们这一桌,显得十分古怪。 阮凌凡在她坐下的时候他坐到了她的对面,而不是身边,而两人在等餐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甜蜜举动,只是沉默。 诡异的沉默。 直到漂亮的侍者小姐把餐端到他们的面前,小小的舞台上有一个男孩为爱的女孩儿点了一首情歌。 很老的一首歌。 《过火》 主唱是个带点忧郁的中年男人,声音和原唱一样好,气氛被他的忧郁了歌声煽动起来,有不小年轻男女起来拍手跟上喝得声情并茂。 只有安小萱和阮凌凡那一桌,仍然是诡异的默默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一首歌喝完后主唱收到不少客人的小费,忧郁的朝大家环顾一圈后笑着道谢。 热闹的气氛等到安小萱放下银质刀叉的时候,才重新归于平静。 安小萱知道,现在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拿来提雨菲爸爸的事,于是一直默默无语。 阮凌凡放下餐具的时候淡淡的问:“还有什么需要吗?”他似乎有些喜欢这里的饭菜,将盘子里的东西吃了个净光。 安小萱微微地摇头。 于是他冲一边一直观察着这边的侍者招手,付了餐费和小费,面色平静如水的又拿了几张红钞,和餐费小费分开来。 “歌喝得不错。”他说。 侍者眼睛亮晶晶的道谢。 安小萱眼尖,瞥见了女侍者眼里有着不同寻常的幸福的光芒,在阮凌凡先走出去的时候,她问女侍者:“主唱是你男朋友吗?” 虽然两个年纪看起来相差不少,但给人感觉很不一般,尤其是女孩儿那时不时就瞥向主唱时的目光,充满了痴情。 年轻女孩儿的心思,就那么毫无掩饰的显在了脸上。 “是啊!小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安小萱只笑了笑,说了声祝福就跟着前面人的背影往外走了。 等他们都上了车,那边门口跑匆匆跑出来一个女孩儿,目光四处搜寻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车,想也不想就冲了上来伸手拦下。 司机车速不快,但被这突然间跑出来的女孩儿还是惊了一头冷汗。 安小萱认出她,按了车窗开关,将车窗降下,探出头问她:“有什么事吗?”而她身边的阮凌凡,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眸而已,并没有生出一分的好奇或者其他来。 “哦!我男朋友让我来对你们说声谢谢!” 安小萱旋即笑起来,仿佛一整晚的沉闷都被她一句话给打消了,朝她明媚的笑着说:“不客气。” 其实她猜,阮凌凡给钱不过是随大流而已,具体歌是不是真的唱得好听,他才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听那些的吧。 但人家却几次三番真诚道谢。 倒显得他们有些敷衍了事。 女孩儿露出两牙可爱的虎牙来,伏在安小萱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红着脸跑开。 安小萱的脸也瞬间红透了,匆匆关上车窗对司机说:“走吧。”只是她的目光不敢往阮凌凡看过去,生怕被他发现什么异样似的。 不过,显然她身边的阮凌凡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些细微的变化。 回去酒店的时候已经深夜两点多。 林姨都已经睡下,门外的保镖倒是轮班还有人表情冷漠一如他们的雇主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见他们回来,也只是淡淡的喊了声:“先生。” 进房间的时候,阮凌凡似乎才觉察到安小萱的脸上一抹异样的红。 他凝了眼眸盯着她脸看了半晌,语气淡漠的问:“怎么了?” 安小萱仿佛被他的声音突然间惊了一下,讶然地瞪了眼睛反问:“什么怎么了?” 阮凌凡脸上露出一丝极无奈的表情来,“你怎么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样子,脸还那么红,发烧了?他有些狐疑地凝着她脸不放。 谁知道安小萱被他这种目光盯得脸越发像泼了红颜料一样,但她目光闪躲,不敢看他,手指紧紧攥着自己外套上大扣子不放。 阮凌凡一边松了脖子里的领带,一边往床边坐下,抬头问她:“不是有事吗?”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里的酸意有多浓。 安小萱想起来自己找他的目的,可是刚才那个女孩儿的话就像一条小蛇一样在她心里钻来钻去,耳边好像还有她的声音在无限重复着那话。 一时间她脸上神情精彩纷呈。 阮凌凡的手停顿住,看着她生动的一张脸,郁结了几天的心情仿佛间好像轻松了许多。 他无声叹了叹,伸手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又问:“到底怎么了?” 安小萱浑身不自在的扭了两下,不断的告诉自己正事要紧,终于让自己在转身逃离他手前冷静下来。 她顺势伸手搂住他脖子,看着他深邃如夜空的眼眸,说:“阮凌凡,你保证不管我说什么都不会生气。”撒娇有用吗?会有用吗? 她在心底不断的默默地问着自己,目光有些小心翼翼的探究着他脸上的神情变化。 他看着她粉嫩如婴儿般的肌肤,心有一丝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柔软,但声音一如既往的慢吞吞的:“既然知道我会生气,那你就不能考虑不说?” 第121章 唯一这个词的定义 “不能不说。”她的脸上显出一抹倔强来,清澄的眼眸仿佛一颗被被溪水浸泡的黑色宝石般,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惹人生出无限怜惜来。 “什么事?” “你保证不会生气!”她十分执着着让他保证。 阮凌凡微微地叹气,“你先说。” “阮凌凡……”她摇一摇他的脖子,想到了女孩儿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咬了咬唇将轻如羽毛拂动的吻落在他的眉心,“你先保证不会再和我生气了。” “嗯。”他被那羽毛般的浅吻拂得心尖儿莫名又轻又柔,虽然明知她是为了什么,但此刻却真的是不想再生气下去了。 这几天的烦躁实在是让他受够了。 她主动去公司找他,陪他吃了晚餐,这无疑是一种示好。 只要她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他可以放下之前的事。 “你帮帮游家好吗?”她的声音轻而坚定,她搂在他脖子上的双手不由都带着莫名的紧张僵硬起来。 阮凌凡箍在她腰间的手只微微松了松,他放开她,淡淡的说:“我去洗澡,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可她搂着他的脖子没有放开的意思,他掀了眼眸看向她。 发觉她咬着唇一脸期期艾艾地盯着自己,那个样子就好像他说不管的人是她一样。 她就像被他亲手抛弃的宠物似的。 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黝黑如黑宝石般的眸子看着他,动了动唇,小声的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管这种闲事,可是,雨菲真的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能帮她一把,游爸爸那么爱她,我不能想象如果他后半生在监狱里渡过,雨菲会不会崩溃掉。” 阮凌凡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她一脸的哀求,过了很久,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她:“如果我不帮呢?你会怎么办?” 呼之欲出的话差点儿就要不经大脑说出口,但她想了想,还是言不由衷的说:“再想其他办法。” “想什么其他办法?”他的表情似乎在问,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安小萱知道自己被他鄙视了,可她知道这种时候示弱远比逞强更让一个霸道的男人受用,于是仍是言不由衷的说:“我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这一个答案,倒似乎合了他的心意,他移开在她脸上的目光,抬腿往浴室进去。 “阮凌凡?” 他的脚步一顿之后继续往浴室里进去了,没有承诺她任何事。 安小萱很无力的跌坐在床边,久久不动。 阮凌凡的能力她再了解不过,如果她认识的人里连他都不愿意帮忙,那游爸爸就真的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但如果他愿意帮这个忙,游爸爸就有很大的希望。 只是,哪怕她再不懂商,也明白,游家公司里亏空的窟窿不会小……牵扯到这么严重的商业犯罪的案例,一般都是亿元以上。 阮凌凡凭什么帮这个忙呢?她一阵苦笑。 自己真是傻,凭什么来求他? 安小萱看了看那传来水声的浴室门,抿了唇噙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出了主卧,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自从上次吵架到现在,她一直住在自己一开始住的那个房间里。 回了房间后,她根本没有心思洗澡,只随便洗了把脸就换了睡衣上床,手机就放在她的枕边,她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 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清冷依旧,没有半分睡梦中人该有的迷糊,“什么事?”然后是他平常的那种极不耐烦的语调,“这么晚你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到底有什么事?” “艾伦……”她突然间听到他有些动火的声音就有些委屈起来,“对不起,我太没用,总给你惹麻烦。” 说着说着就低低的抽泣起来。 电话里的人似乎十分头疼的忙问:“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来,就是哭给我听的?安小萱你个白痴,你到底是有多无聊!” “我……”安小萱被艾伦骂得接不上话来。 过了会儿,艾伦才又说:“你又惹了什么麻烦?” “没有,艾伦,今晚的新闻你看没看到,雨菲爸爸……”她正说着,忽然想起来,艾伦并不知道雨菲是谁,她忙解释:“就是和我一起组队的朋友,她爸爸,” “游之乐?”艾伦倒是好像对这个人并不陌生的样子,接过了她的话,“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别白痴到把什么破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件事,就算你想管也管不了!别再因为这种破事打电话给我了!” “还有,安小萱!”他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你再敢半夜三更不睡觉打电话来哭,你信不信我让人把你绑了再扔到山沟里去!” “……”安小萱憋了一肚子的话,就这样被艾伦怒气冲天的挂掉了。 她只能盯着窗外的夜色怔怔的一动不动。 …… 琳达从卧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空杯子看看沙发里正在揉捏着眉心的艾伦,有几分好笑的说:“明明会帮她善后各种不合理的事件,为什么还这么骂她,专门让她觉得没人帮自己哭吗?” 她走到厨房门口的饮水机上接了半杯水,穿着酒红色的吊带睡衣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艾伦的身边,慢慢喝起了水。 艾伦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澄澈宁逸地从她身上移开,唇角微微一抽:“谁说我会帮她善后?这回自有别人去善。” 琳达风情万种地打了个哈欠,勾着迷人的美目笑了笑,“真是别扭的男人,一点都不可爱。”说完从沙发里站起来,又伸了个无比慵懒性感的懒腰,眼角轻轻瞥向身边的男人,见他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 不由有些意兴阑珊的拂了拂卷发往自己房间回去。 进门的时候才说:“既然如此,那就早点睡吧。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已经陪着阮凌凡通宵达旦好几回了。” “晚安。”他的声音依然清冷如旧。 直到琳达的门关上,艾伦才看着手里的一堆整理好的资料怔了下。 竟然全部都是关于游氏煤矿产业和公司的资料,还有新闻里没有播报出来的东西,是他今天在公司电梯外见过安小萱后就回来整理好的。 只是,像他自己说的,这回自有别人去善后。 他双手一动将资料尽都收起来,然后扔在沙发角落里,随意看了看,才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天边第一缕晨曦划破黑暗的时候,艾伦就接到了电话。 是阮凌凡的。 开口第一句就问他:“我记得上次看你资料上写,你还是法学院毕业对吗?” 艾伦唇角微微牵了下,“对,阮先生没记错。”他一边拿毛巾拭擦了脸上的胡须水,一边举着电话走出浴室,“有什么事需要我做吗?” 他显得有几分好奇似的。 阮凌凡默了默才说:“安城的律师不方便带到这里来,有件事你今天去着手查一下吧,我把资料发你邮箱了。” 他的话音未落,艾伦的手机里就提示音一响,提醒着有新邮件进来。 “好的。” “不过,这件事是私事,薪酬我会让琳达直接从我账上划给你的。” “呵呵,”艾伦轻轻笑了起来,“什么事,等事成之后再说薪酬也不迟,阮先生还能亏待了谁吗?” 那边的人听见他难得的笑声,也笑起来,“我还担心你会因此事觉得我公私不分。” 艾伦随手翻了翻昨晚整理在一只箱子里的资料,浅浅地笑了下说:“怎么会,阮先生是我见过最公私分明的老板。” 他的话里不无真心的赞佩,阮凌凡听了当然也不例外的高兴了下。 “能得到艾伦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我找你,真是有些失策了。” “我会把这件事和老板平时的作为分开来对待的。”艾伦倒是开起了玩笑,顺便开了电脑看了一眼阮凌凡发来的东西。 没有他收集的全。 不过,艾伦若有若无的笑了笑,“老板,阮氏对煤矿有兴趣吗?可是近几年这行并不景气。”出于责任感,他不由提醒道。 那边的人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淡淡的说:“纯属私人问题,这件事不会和公司走向有任何关系。”他也表明自己态度,煤矿业……真的没有兴趣啊。 阮凌凡又交待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门口林姨轻轻敲门,问他:“先生,早餐准备好了,拿到房间吃吗?” “我出去吃。” “好的。” 阮凌凡换好了衣服才出去,等抬眼看见餐桌前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的人时,眉头不由略微皱了下。 安小萱抬头有气无力的和他打招呼,“早。” “早。” 林姨已经笑眯眯的把早餐摆好,几次瞅着安小萱的眼睛,后来问:“小姐,还有水煮蛋,要不要拿来敷下眼睛?” 安小萱洗脸的时候没注意到自己眼睛一夜失眠肿成这样,被林姨一问,她才抬手摸了摸眼睛,发觉有些微微的浮肿,不过,她说:“不用了,我吃完早餐后就出去了。” “小姐要去哪?”林姨见阮凌凡拿起面包片的手微微顿了下,忙问她。 “去雨菲家。” “游小姐没回小姐电话吗?她是不是还没回家?我们过去的话……”林姨觉察到两道冷冷的目光,不由停下剩下的话。 安小萱垂着头喝粥,一张脸灰心丧气没精打采的,咽了嘴里的粥才说:“过去看看再说吧,如果不在家,那我去找杨子问问看。他总会知道雨菲在哪的。” 本是她极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她身边的男人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叮当一声,他扔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面包,将牛奶杯打倒撞到了餐具发出不小的声响。 安小萱朝他看过去,见他脸色说不出的冰冷,浑身都似乎散发着戾气似的,不由开口就问:“面包里有虫子?” 不然怎么会打翻牛奶杯? 林姨手脚利落的收拾着东西,边朝安小萱挤了挤眼睛,示意她说些别的。 可是安小萱又不是林姨肚子里的蛔虫,丝毫没明白她那么拼命给自己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 阮凌凡在这时候冷冷的声音响起,“颜杨两家现在自顾不暇,你就算开口求他们帮忙,他们也腾不开手来帮你。”他昨晚问她如果自己不帮忙,她会怎么办,她说自己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原来她所谓的办法,就是去颜杨两家?他心底冷笑。 “颜家和杨家怎么了?”安小萱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男人冷峻的脸问。 阮凌凡只微微一默,继而开口:“商场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他已经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刚刚溅上的牛奶,站起来就要出门了。 安小萱忙放下手里的汤匙追了上去,“阮凌凡!颜家和杨家到底怎么了?” 她的一颗心越发提了起来。 她一晚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原以为就算阮凌凡不帮游家,只要颜家和杨家出手,雨菲爸爸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起码不会比现在更惨。 阮凌凡回头看向她,唇角带着冷意上扬,语气间是从未有过的酸意:“安小萱,你关心的人到底是谁呢?游雨菲?杨志新?” “是谁有什么关系,我都担心,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我的朋友。” “朋友?杨志新也是?”他倒是停下脚步,气定神闲的瞥着她一张紧张莫名的脸,“昨晚是谁说的游雨菲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原来唯一这个词的定义,是几个人可以同时并存的吗?” 他冷嘲热讽着抓住她她昨晚所说的话,字字含讥,是她五年曾经熟悉的人,原来他还是如此冷漠毒舌。 安小萱被他一噎,心底失了些理直气壮,但她还是瞪视着他,说:“他们都是我朋友。” “朋友?你倒是义气得很,那我是你什么?仇人?”他冷冷地笑了两下,“是了,我还真的是你仇人,不然你怎么会恨不得让我死,也不顾阮氏所有人的利益而求着我救游家,哦。” “不止是游家吧,你现在也知道颜家和杨家也出事了,你要不要再想想清楚,今天怎么把自己的骄傲和自尊放下来,为你另外的唯一的朋友来求我也帮帮他和他的家人呢?” 安小萱讷讷地看着他,看着从他嘴里吐出令自己莫名心虚的话来。 她说:“阮凌凡,我……” 他冷峻的眉眼中全是冷酷,凝眸盯着她的眼问:“安小萱,为了你所谓的那些朋友,你是不是不惜看着阮氏整个也被牵扯其中?” “阮凌凡,我没有那个意思。”安小萱急着辩解,可是,她的话那么无力。 在昨晚平白求过他之后,在刚才她听说颜杨两家也自顾不暇的时候,她整个人所有的担忧和紧张就那么清晰的显在了她的一双清澄的眼睛里。 第122章 果然是怪兽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顺着她的话反问一句。 “我只是不想他们出事。”安小萱觉得自己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无力,“只是不想他们因为我而有事,尽自己所能帮一下而已。” “你觉得他们临到的这些事都是因为你?”阮凌凡唇角眼底的笑都含着嘲讽的味道,那般的明显。 显而易见到让安小萱只觉一阵心痛。 “安小萱,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讥诮的笑了笑说:“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自以为是的厉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的声音一提,十指紧紧攥在一起,告诉自己不能她计较,因为她是真的对商业一无所知。 他竭力抑制着怒火,已经是暴走的边缘。 “阮凌凡!你明明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你,仇芦笙又怎么会来对付他们?我是高估自己了,可你能否认,这些事难道和你,和仇芦笙没有半分关系吗?”她被自己脱口而出不经大脑的话震惊得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只瞪了双黑得纯粹的眼睛看着他瞬间变了的脸。 阮凌凡了见她一次比一次理直气壮回瞪着他的样子,终于忍无可忍地在她面前再一次咆哮如雷,“安小萱!是不是为了你的那些朋友,你什么都会去做?”他猛然间发觉,她就有一次次的让他怒火攻心的本事。 和他和仇芦笙有关系? 她到底是有多相信仇芦笙? 有多不相信他? 那是安小萱见到向来冷酷淡然的阮凌凡第二次在她面前失控。 可是她当时就是觉得可气,瞪圆了眼睛吼了回去:“是!如果为了他们,我就是什么都会去做!” “哪怕让你去死?” “哪怕让我去死!” 阮凌凡冷笑起来,手撑到额头上,极力的抑制着满腔的怒火才没有彻底让自己在她面前彻底失控,他寒着声音说:“滚出去!” 安小萱当真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外走,一旁的林姨看看他们的脸色,劝谁也不是,只能忧心忡忡的拿着安小萱的外套,追着安小萱去了。 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 阮凌凡抿着唇薄唇冷着脸出了门,力道大到将门甩上的时候连墙壁都好像被震动了几下。 门外的黑色西装革履的两个人看见他这样的神情,忙说:“先生。” 冷酷着一张俊脸的人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大步流星的往电梯走过去,进了里面,然后有人跟着他进去,伸手按下开关,由着门缓缓地关上。 …… 琳达起床的时候,客厅里的艾伦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处理完了一切的事宜。 见她伸着懒腰出来,微微抬头说了声:“早安。” 琳达朝他看过去,目光透着些许的古怪,站在门口斜倚在墙上好奇的问:“昨晚又是通宵?”这就是嘴上说得坚决不会给安小萱善后的人? 她说着往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圈下来。 可是这个年轻的男人,永远的神采奕奕姿态优雅冷清,真的丝毫看不出他是通宵了好几夜的人。 艾伦说:“七点起的。” 言简意赅是他一惯风格,琳达倒是比较喜欢他对安小萱发脾气时的样子,显得他倒像一个可亲可近的正常人。 不过,她撇了下嘴,能打破他这张清冷俊雅面具的,怕是只有他那个唯一的亲人了。 艾伦将笔记本合上,拎过一旁的英伦款风衣穿好就准备出门了。 “哎!”琳达诧异的问:“你不吃早餐了吗?” “早餐?你确定现在吃的还是早餐?” “难道还是晚餐啊?”琳达一边翻白眼,一边往墙壁上的挂钟看过去,“才十一点嘛,正好早餐和午餐一起,还省了不少时间。” 艾伦头也不回拿着自己整理好的东西出了门。 “艾伦,你今天不去公司吗?”琳达的声音在门关上前传了出去。 “不,有私事要处理下。” “哦。”琳达又看看时间,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很快,怎么她一觉醒来就这个点儿了呢? 因为是星期天,所以洗漱完之后她有些百无聊赖的。 手机也安静得很,她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昨晚怕有人打扰她今天的美容觉,所以手机关机了。 翻出手机才一开机,就有电话进来。 盯着那个没有保存却并不陌生的号码,她楞了瞬间才接了起来。 “喂。” “亲爱的,真是狠心,昨晚我在酒吧等了你整整一晚。” “等我做什么?”琳达妖娆万分的笑着问,“你仇芦笙还缺床伴吗?你可别承认,我会笑掉大牙的。” 电话里的男人笑声透过无线传了出来,听上去倒好似他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别这么说,这么多年,我还真的没遇到过比你更让人动心的妖精。” 琳达却瞬间凝了下脸,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来,“说吧,什么事?” 他们之间自从上回仇芦笙查了她底后,再没有见过面。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说的绝对不和床伴合作,那么,昨晚你没出现,我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我们的合作关系?” 琳达看着挂在窗口的一串贝壳风铃,笑得风情万种:“我以为仇先生是忘记了合作一事。” “好了,好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浪费时间打玄机吧?” “哪里见面?”琳达问。 仇芦笙说了一个地方出来,琳达古怪的笑了下,“仇芦笙,你确定你要去那个地方?” 电话里的男人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去那。” “好,一个小时后见。” “不见不散~” …… 看着陌生的街道和陌生的来往行人,安小萱心底涌出一阵迷茫。 自己怎么这么傻? 在这种大冬天气极之下真的就这么跑了出来。 身上连外套也没有,手机也没带甚至身无分文。 抱紧自己的双臂她只能往最近的地铁站走,眼看着就要下台阶,隔了很远有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喊她:“安小萱!” 安小萱惊了下,茫然的往四周去搜寻那声音,在马路对面才看见了一身英伦款风衣的人正怒瞪着她,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她没有辨清,但觉得应该是他喊自己过去。 她想都不想就往马路对面小跑了过去,同时心底又是庆幸又是暗骂一声倒霉。 庆幸的是自己不用再受冻,倒霉的是…… “上车!”艾伦自己先坐进了车里,一张俊雅的脸像成年不化的冰山般,在他的眼底涌动着滔天的怒火。 安小萱自觉理亏,哦了一声赶紧打开车门自己钻了进去。 车窗封闭的车内,瞬间就有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动了动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互相搓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抬了目光朝面沉如水的人看过去。 “呵呵,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先干笑两声才没话找话的问。 暗叹,真是巧,怎么就遇到了艾伦? 而且,那么远的距离,那么拥挤的人流,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果然是怪兽吗? 火眼金睛。 艾伦要知道她暗自腹诽的是这样无关痛痒的问题,不知又要怎么冲她发火了。 他将车开到了最繁华的商业步行街,在一家服装店门前停下车,打开车门下车,回头冲正要下车的人呵斥:“就坐车里!” 训斥完还不忘记恶狠狠又十分不耐烦的瞪她一眼。 然后才迈步往服装店里走了进去。 安小萱看了看那英文名,牙微微寒了一下。 全球十大奢侈品之一的旗舰店之一,OU.(欧点) 不到五分钟艾伦已经拎了一只大大的口袋出来,露出的衣角……一看就是女装,她朝他感激涕零地笑着。 艾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随手臭着一张脸把手里的袋子扔到了后面的安小萱笑得和煦分外灿烂的脸,“我还不想亲眼看着和自己唯一有血缘的人冻死街头!” 安小萱的脸不知是因为他这各别扭的话,还是被冻得,抽搐了两下,很狗腿的笑着忙把外套取出来穿好,是很精致的一件黑色毛昵风衣。 乍一看,和他身上的倒挺像情侣装的……呃,她赶紧打住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想法。 OU.(欧点)风格之一就是精致优雅风,不过,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下血本,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 安小萱朝前面仍是黑着一张俊脸的艾伦说:“谢谢,咳,如果方便的话,能再给我点儿零钱吗?我忘记带钱包出来了。”那张脸上的笑是要多谄媚就多谄媚。 艾伦的脸更臭了下来,从风衣口袋里取了钱包出来,随手抽了几张毛爷爷像扔垃圾一样扔给后面的人。 “安小萱你个白痴!这种时候和阮凌凡吵架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儿脑子都没有长!”实在是忍不住,他掉了头冲着瑟缩了一下的安小萱怒吼。 哪怕没有亲眼目睹,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姐是怎么跑出来到大街上挨冻的。 安小萱见他面如冠玉的俊脸因为生气都像包公脸了,有些讪讪的说:“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吵起来的嘛……”其实她自己刚才冻得半死的时候就好后悔了。 自己是求人办事的一方,怎么就吵起来了呢?可是,一时间又真的不好意思那么快就跑回去。 会被阮凌凡嘲笑死的。 艾伦一听她还是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朝她吼:“自己走回去!” 安小萱已经把他给她的钱揣进了衣服口袋里,穿了外套之后,全身温度已经被暖融融包围,她眨巴眨巴眼睛,说:“你给钱了啊,我打车回去。” 她说完,已经去开车门。 “白痴!”艾伦咬牙又骂她,“你什么时候能长一点儿脑子?” 停下下车动作的安小萱朝他又谄笑了下,“没办法,你这么聪明,说明小时候家里把补脑的东西都给你吃掉了,我傻一点儿没什么关系吧?谁叫你这么聪明呢,对吧?” 她倒是一副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哪里有什么当姐姐的自觉。 艾伦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声音很小的说:“把你这套狗腿功夫多往阮凌凡身上下下……”可是,这话他到底是没有让她听见。 因为这个问题刚是想了想,竟然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安小萱探了头盯着他脸看了半天,“你是不是刚才说了什么?” 艾伦一把将她脑袋推出车窗外,然后车子一发动,飞快地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道臭气冲天的尾烟…… 安小萱摸了摸被他顺手弹了下的脑门,想了想:“秦鱼鱼刚才似乎说了什么吧?”她翻个白眼,“小气鬼!小怪兽!”不过,骂是这么骂,她手摸到又舒服又漂亮的外套时,仍是觉得整颗心都被一种叫温馨的东西塞得满满的。 再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票子,她觉得现在回去的话,没准儿还得和阮凌凡吵,还肯定会被他鄙视一辈子。 所以,她往四处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想去昨晚那个情侣主题餐厅里坐坐。 哪怕什么都不吃,只是坐坐也觉得不错。 第123章 祝你心想事成 但是想起雨菲还不知所踪,于是安小萱先打车去了游家。 大门口仍是被围得水泄不通,这回因为是出租车,所以车子直接被记者墙给拦了下来,司机接过她递给自己的钱随意好心好意多说了几句:“小姑娘你来找什么人吗?我劝你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你看看这门口被围成什么样了,可别那些人缠上才好。” “谢谢。”她也没什么时间等着他找钱,直接下了车扔了句不用找就往人群里挤了进去。 都是些见缝插针的人,围起来的人墙安小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挤到了门口保安亭。 一件昂贵的外套这就么被挤得不成形,头发都被不知在摄影机还是什么东西上扯得乱糟糟的,所以等安小萱好不容易见到保安的时候,那几个保安扫她一眼狼狈十足的形象,直接收回目光理都不理她。 她把脸贴近玻璃窗口对里面的人说:“我是游家的朋友,麻烦你们打个电话问一下,游雨菲在家吗?” 谁知道,里面的人听见她这句话,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几个人讽刺的冲外面那一圈圈的人一挤眼。 “这些人都说是游家的朋友,我们难道还能全部放进去?”那人说完,一转身对另外的同事说:“这是我这两天听过最烂的借口了!这些狗仔队们真特么恶心!还真的把自己当成正义使者了?其实就是些双眼放着绿光的绿头苍蝇!哪有八卦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正义?呵!其实就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没有人性的东西!” 那个骂得起劲儿,反正外面除了窗口处的安小萱其他人也听不见。 安小萱虽然知道他不是骂自己,可是还是窘迫得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她往里面的面孔看了看,找到一张见过的双眼一亮,冲那人招手:“你好!我昨天还来过,你还记得我吗?” 那人脸上露出狐疑的神情来,盯着她看了半天,只能从她乱七八糟的形象里看出她眼睛出奇的明亮,像浸了水的宝石般但他只能摇头。 表示,没见过。 “去去去!赶紧哪来哪去,你再这么站在这儿,小心我们报警!”那个十分嫌烦娱记的保安凶神恶煞地把玻璃窗口大力关上。 如果不是安小萱见机快,脑袋就差点儿被撞到。 站在大门口看着那些虽然在聊天或讲电话,但耳朵都竖起来听着她这边动静的记者们,安小萱只能苦笑。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信息年代,没有手机这种东西的存在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没有人愿意帮她打一通电话。 她想去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给雨菲问问她怎么样,可是才发觉,自己对数字向来没有感情可言,再熟悉的电话号码都不能一个不差的背下来。 已经从阮凌凡那儿知道了颜杨两家也遇到了什么事的她,知道现在去找杨子也是不能帮自己什么忙,只能紧了紧大衣往酒店走。 他们住的酒店离游家有着不远的距离,要穿过几乎大半个帝都,可是安小萱不想那么早回去,所以也就只能皱着眉心一步一步往回走。 然后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到肚子饿的时候,刚巧都看到了昨晚那家情侣主题餐厅。 “这么巧?”她那会儿才想着自己一个人以后没事可以来坐坐,但没想起从游家出来反倒顺路走到了这儿。 虽然是白天,但餐厅为了营造那种暧昧而浪漫的氛围,每张坐着客人情侣卡座上仍是点着蜡烛,安小萱这时才有空抬头看了看餐厅的楼顶,是深紫色的背景然后点缀着一闪一闪的星辰灯光。 没有巨大的水晶吊灯,但气氛真的是年轻男女们都喜欢的温馨浪漫。 因为是中午,所以客人很少,只零星几个卡座里坐着拥吻在一起的年轻男女。 她自己寻找了一个最黑暗的角落走过去,有穿着白色衬衫在腰间打了结的漂亮女孩儿走过来,客气的礼貌用语还没有说出口,在昏暗的烛光下认真看了她一会儿,有些惊喜的喊:“是你啊!” 安小萱一边坐下,一边看着女侍者手脚麻利的点燃了蜡烛,这时她也认出来,正是昨晚那个招待他们的女孩儿。 “你好。”安小萱朝女孩儿笑了笑,顺便打量她两眼,目测她妆容下的脸年龄应该比自己还要小几岁。 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儿找到的真爱是一个大她很多年的男人,安小萱觉得这女孩儿真的是个极有勇气的人。 “今天一个人来吗?你男朋友呢?你们还没有和好吗?我昨晚教你的,你回去没试试啊……”女孩儿显得相当热情,倒像是安小萱的朋友一样。 问题一个接一个,直到后面的话把安小萱问了个大红脸,但在昏黄的烛光下,她倒是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羞窘。 “洗手间在哪?”安小萱看到有人不时将古怪的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来,想起了自己刚才挤到游家门口的时候,头发肯定是乱糟糟的了。 女孩儿指了指一个方向,说:“在南边啊。” 安小萱一听她说方向,眉头皱了一下,但还是笑着站起来随便点了一个意大利面,脱了大衣往洗手间去了。 她并不知道,在她路过的一个卡座上,等她走过去的时候,有两个人同时抬眼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男人笑眯眯的对女人说:“你未来老板娘。” 女人只是妖娆万千的笑着回他:“你未来表弟媳妇。” 男人笑着说:“其实我更希望把中间的两个字去掉。” 女人一脸促狭的笑意,“仇芦笙你开什么玩笑,你连我都看不上,会看上这种只有我老板才当宝的女人?” 两人说完这话,不由都笑了起来,女人起身,“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躲着她,但还是先走一步。”解释起来很麻烦的事,她是向来不会让自己遇到那种麻烦事儿的。 男人抬眼看着她,唇角的笑意里邪气肆意:“祝我们的合作愉快长久~” 女人穿好了酒红色的大衣,往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看,“祝你心想事成。”说着已经拿起桌上的红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倒了倒杯,更加媚惑地冲男人一笑转身离开。 安小萱进去看到镜子里的女人时被吓得惊了一惊,然后极快的反应过来,镜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时,不由又觉得万分好笑。 “怪不得保安说没见过。”安小萱自嘲的玩笑了一句。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自己,更别提别人了。 可是,她随即又担忧起来,雨菲到底怎么样了呢? 杨子家又怎么样了呢?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以前从不觉得自己会有遇到这些事的一天,无力做任何事。 哪怕再想帮忙,但自己没有能力也是白搭。 所以,就算见到雨菲又能怎么样? 她苦笑着洗了洗脸,将一张脏兮兮的脸洗干净,顺手抓了几把头发又简单束起马尾来,直到确定自己没有刚才那么狼狈这才往门外走去。 但,在她进了洗手间这一段时间里,似乎那些零星的情侣们都已经离开了。 整个餐厅除了头顶处一闪一闪的星子般的光芒,四下灯光既静且说不出的暧昧,她瞪着眼睛搜寻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刚才从哪里走过来的。 哪知道在这种时候偏还霉上加霉。 一个服务生手里端着收拾来的餐具从她身边往过走,安小萱很安静地在找自己刚才的座位,她整个人的存在感更加降低不少,那男服务生没有注意到卡座过道里还站在一个人,一头就撞了上去,稀里哗啦一阵响。 安小萱直觉不好,但还没来得及躲开,半边的身子就被香味扑鼻的红酒给浸染出来,虽是在室内还有暖气,可她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一阵冰冷的寒意袭来。 那服务员这才意思到自己撞到了客人,愧疚的直道歉,一边拿着毛巾要给她擦拭薄毛衣上的酒渍,安小萱伸手挡住他的动作,从他手里接过毛巾,语气没有什么恼怒的说:“我自己来吧。” 她一边擦,一边听着那个服务员还是不住的道歉,忙说:“没事,是我自己也没看见你。” 那服务员难为情极了,“到洗手间里擦吧,这里灯光不好,也看不清。” 安小萱想想也是,确实是看不见摸黑在擦,于是听了他提醒往洗手间里进去了。 那个服务员没有跟进去,只是转身往一个转角过去,在那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那儿,见他过来,笑眯眯的问:“怎么样?” 服务员一收刚才歉意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说:“按仇少说的办好了。” 昏暗灯光下的男人很是满意的点头,抬手把手里一件白色的餐厅里的制服给他,“知道下面怎么做吧?” 服务员忙不迭点头:“是的,我知道怎么做,仇少。” “嗯,去吧。” 服务员又从那个转角走了出去,目光往吧台那边扫了一圈,见并没有同事注意到他这边的事,才又抬腿往洗手间过去了。 第124章 彪悍的女人 安小萱进去洗手间在明亮的灯光下一看,脸不由得就垮了下来,大半个上衣都浸湿了,就连下面的牛仔裤都被上面的酒渍浸透了好大一片。 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她觉得这里好像冷风吹进来,不由得又打了几个哆嗦。 手里的毛巾也被她擦湿了,“这是把整瓶酒都倒我身上了吧?”她自娱自乐了一把,随手抽了洗手台上面的纸巾擦衣服。 但擦来擦去,身体越来越冷,她怀疑地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空调,总觉得那里吹出来的是冷风。 正在她盯着看空调的时候,女洗手间门口有人敲门,“小姐,对不起,是这样的,餐厅停电了。暖气也供不上,所以我觉得你穿着湿衣服对身体不好,不如这样吧,我找女同事借了干净的衣服,你先穿一会儿,我把你衣服拿出去干洗店洗了烘干,再给你拿回来。” 那个年轻的服务生话里话外都是歉意。 安小萱再低头看看自己一半干一半湿像个阴阳服的衣服,想了想,觉得也对,这大冬天的,赶上停电,她要穿这身湿衣服,一会儿出去肯定会感冒。 于是并没有多想,就接受了服务员的道歉和好意。 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个恶魔男人的恶作剧。 等她从洗手间换好干净的衣服出来的时候,整间餐厅的卡座上都被点上了蜡烛。 头顶的星辰好像也比刚才更加闪闪烁烁的频繁。 舞台上原本中午是没有歌手的,但此时那个忧郁的主唱正在喝着一首英文情歌,语调忧伤中透着无限深情似的,让人听了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酸的甜甜的又涩涩的感觉来。 安小萱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楞,但很快发觉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就见那个总爱穿一身白色手工定制剪裁得体的西装的男人,正扬着他那百年不变的皮笑肉不笑往她走过来。 “仇芦笙!” 说不惊诧是假的。 因为就从上次见面,不过就隔了两天,可现在看见这个人安小萱是打心底里又恶心又恨不得他死。 仇芦笙却打量起她来,洗得干净的一张脸素面朝天,皮肤白皙如玉,打了结后露出的一小截纤腰让人觉得俏丽清纯,但就是这样的打扮反倒让人眼前一亮。 清纯中仿佛透着一丝无意间的诱惑力,叫人一时间从她身上移不开眼。 仇芦笙觉得自己刚才喝多了,不然怎么会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来? “唔~这衣服挺适合你的。” 他赞赏的打了声口哨,一双眼睛微微眯着邪肆而放荡地在她十分纤细柔美的腰上停留。 安小萱被他这样明目张胆的调戏激怒,上前抬腿就是一踹,那力道可真的不是盖的,仇芦笙弯腰咝地吸了口空调吹下来的风,说:“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彪悍的女人,其他女人都巴不得我多看她们几眼呢!” “仇芦笙你这个人真膈应人!被你这样的社会渣滓多看几眼的女人,知道你这张恶魔嘴脸后,不知道会不会羞愤得都去跳楼?” 仇芦笙呵呵地笑了几声,站直了看着她,“那你也会羞愤到跳楼吗?”他好像很期待她会说出这样的答案似的。 安小萱却没有和他聊天的大度,转身找到餐厅门,就要离开。 就听后面的人说:“想不到,你喜欢吃霸王餐。这么彪悍的事,也就是你这样的女人才能做得出来啊!”他话里满满的讽喻。 安小萱回头瞪他一眼:“我会付钱的!”连衣服钱一起付……虽然她不知道艾伦给自己的钱够不够付一盘面和一套衣服。 那个她认识的女孩儿正好端着她点好的意大利面往她走过来,看见她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工作制服,不由也笑着说:“想不到这衣服穿在你身上会这么好看!” 她把面放在刚才放着安小萱外套的卡座上去,笑着问她:“如果你和你男朋友还没和好,其实我觉得这倒是另一个和好的契机呢!” 说完,还扬着坏坏的笑盯着安小萱那露出来的一小截纤腰看了半天,目光里不无羡艳,然后又在安小萱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才直起腰来。 然后她回头要离开的时候,看见一旁的仇芦笙似乎还被吓了一跳。 安小萱看了看桌上的面,回想了下第一次被仇芦笙黑的时候,就是因为她太饿而导致的。 吃呢,还是吃呢,还是直接吃了再走呢? 她有一点点儿纠结起来。 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这种教条真的是根深蒂固扎在她身体里了。 几次三番纠结之后,她觉得那个女孩儿应该不是和仇芦笙一路的,所以,面应该没什么事儿? 仇芦笙见她脸上表情很有意思的变来变去,笑眯眯的坐到了她对面,邪恶地笑着说:“你不怕我在面里放东西?” 安小萱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餐厅又不是你家的,总不能所有人都和你是一丘之貉吧!”肚子确实是饿狠了,她坐下将盘子拉到自己面前,也不怕仇芦笙笑话她什么淑女不淑女形象,埋头就吃起来。 吃了几口后,安小萱抬头看着他一张带着面具的笑脸问:“仇芦笙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不怕息死后下地狱吗?” 她的话让他的笑越发浓起来,仇芦笙看了看她涌动着仇恨的眼睛,说:“地狱这种东西的存在,只是吓唬一些明明贪心不足却胆小如鼠的人的。” 安小萱冷冷地不置而否的笑了笑,味口因着这样一个让人提不起食欲的恶魔而大消,于是只把面缠在叉子上,绕了几圈,也不急着往嘴里。 “你手段是很高明,每一回做事都滴水不漏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给人,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 有一晚,她醒来的时候阮凌凡就在她病房里打电话,她听见他询问那两个神经病人的事宜。 结果肯定是让他们失望的,但她不觉得,阮凌凡会就此放弃。 仇芦笙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倒是真的很愉悦似的,一双细长的眼睛凝在安小萱的脸上,说:“其实有个报应,倒真的是我不想面对的,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安小萱玩着已经冷掉的意面,很是意兴阑珊地撇了撇嘴说:“没兴趣知道,反正你肯定会有报应。”只是这个报应,可以是命中注定,也可以是人为。 她垂了眼睫,将一抹仇怨的神色掩去。 “你想帮游家吗?”对面的仇芦笙看着她埋头自顾自的吃面,直觉她味口真不是一般的好,在他面前吃得这么没有形象还不顾忌的人,她倒是第一个。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一手撑了下巴盯着她的将头顶问她。 安小萱的手顿住,缓缓地抬起眼眸看向他,见他脸上仍是那笑,她极警惕的问:“你想要怎么样?游家到现在的地步不就是你喜闻乐见的结果吗?” 听他的话,好似游家走到这个地步,和仇芦笙真的没有关系? 这么说来,游家倒不是因为自己受了牵连吗? 所以,其实阮凌凡说的也是对的?她太高估仇芦笙,太低估了阮凌凡吗? 得到这个认知后,她的心好似松了松。 虽然是极细微的神色一变,但仇芦笙还是捕捉到了她眼底的轻松,“游家的事和我没关系,不过嘛……”他笑起来,“颜家的事就不同了。” “你对颜家做了什么?”安小萱再次紧张起来,想到了阮凌凡早上说的话,她比刚才更担忧。 见她的手指紧紧握着叉,一张脸因着焦急担忧在暧昧的烛光下显楚楚动人,仇芦笙邪佞一笑极快的伸手捏了她的下颌,俯身过去在过分惊震中的安小萱的唇上就落下了一吻。 “啪!” 这回的巴掌完全是出于身体本能,安小萱连多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直接甩了上去。 “仇芦笙!”她气得甩了手里的叉子,盘子被她这么大的动静敲得叮当一响,“你再敢做这么让人恶心的事,你信不信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有几个侍者探了头往他们瞟了一眼,然后被仇芦笙阴柔的目光一扫,都吓得噤若寒蝉缩了头退到角落里去了。 仇芦笙对她威胁自己的话无动于衷,“让我后悔一辈子?怎么做?也像对阮凌凡一样,让我爱上你,再由着你随意冲我开枪吗?唔~” “其实我倒蛮期待这么艳福不浅的事情的。” 安小萱又气又羞愤,瞪着眼睛看着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说:“仇芦笙,你是不是觉得操纵别人很好玩?你觉得自己就没有什么弱点吗?” 仇芦笙十分好奇的看着她笑问:“哦?你知道我有什么弱点吗?那你可以好心提醒一下我吗?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弱点。” 安小萱目光向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被她吃得剩下大半的意大利面,眼珠子一转,动作飞快的操起桌上的面盘,手一翻就扣到了仇芦笙那身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色西装上。 面条顺着他那价格很是不菲的限量定制版的西服往下滑落,但有那么几条就挂在了扣子上,没有掉下去。 与之相反的被这一系列动作彻底惊愕到一动不动的仇芦笙,仿佛是一尊面目扭曲的希腊雕塑。 但再看他一身的狼狈不堪,安小萱颇为得意的昂起头冲他邪恶地笑起来:“这个算不算值得一提的弱点?” 她话音未落,就见仇芦笙脸色彻底大变,脸色惨白惨白的往洗手间冲了过去,虽然他极力抑制着,但他身后的安小萱还是听到了他犯呕的动静。 一个这么可恶的恶魔,竟然是一只超级洁癖! “活该!吐死你才好!” 安小萱猛然间想到,如果他洁癖严重到能死的地步,这样一来,她也不算杀人吧? 也不算犯法吧? 等仇芦笙出来时仍是脸色惨白的样子,看着这样的人,安小萱忽然觉得心里真的是前所未有的一阵畅快淋漓啊! 原来可以亲手报复,竟然是这么一件痛快的事! 但她的畅快很快就被对面的仇芦笙打破。 仇芦笙目光阴冷的盯着她脸问:“怎么?没什么反应吗?肚子不觉得疼?肠子没有绞痛感?刚才真被你猜到对了,这家餐厅,刚好……”他眼见她脸色大变抠着喉咙就往洗手间跑,在后面大声被上剩下的话:“就是我的!” 安小萱直吐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全身的力气仿佛都用在了把那些吃下去的东西都抠得吐出来上了。 但她还是觉得不能安心。 仇芦笙就算真的下药让一个人死,肯定也会做得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她难保不会死不瞑目。 一阵阵的昏头昏脑中,安小萱心想,完了。 她肯定是真的中毒了。 这时候那个拿她衣服去洗的服务员仍是没有回来,倒是那个她认识的女孩儿敲门进来。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安小萱苍白地冲她笑一笑,“麻烦,你打个电话给120。” “120?为什么打120?”女孩儿很是不解的看着她莫名苍白的脸问,一边将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安小萱也不好说你老板没人性,给我下毒要害死我,只能苦笑着说:“我肚子疼得厉害,肯定是得什么病了。” 女孩儿见她脸色真的是很差,忙转身往外走,“那我去打电话!可是,要不要先联系你男朋友或者家人呢?或者,刚才和你一起的,那个是你朋友吗?”她出门前又好心提醒着问,她会怀疑仇芦笙是不是安小萱朋友,可见她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聪明的女孩儿,仇芦笙哪是她什么朋友,仇人!那是。 安小萱又想,她男朋友?未婚夫算不算男朋友? 阮凌凡?知道她又被仇芦笙下毒,不得笑死啊! 亲人,艾伦? 想一想他上午那张黑臭的俊脸,她觉得,自己还是先去医院再说吧。 她真的无力去应付他们的咆哮如雷还有讥讽了。 第125章 保外就医 然后隔了几分钟那个女孩儿又回来,递给她一张写了几行龙飞凤舞字迹的字条。 “外面刚才和你在一起的先生让我交给你的。” 安小萱这半天缓过来不少力气,伸手接过那字条,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 这套制服很适合你,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助人为乐,据说阿凌和你在闹别扭,那么我就再帮你们一次好了,情趣制服,唔……不用还,是我付过钱的。 最后一句,这家餐厅确实是我的,可是我不会在菜里下毒的害人叫人得到证据的。 仇。 然后在他姓氏旁边还有一个偌大的笑脸,安小萱瞪直了眼睛,只恨不得自己手里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片那个笑脸就是仇芦笙本人一样! “恶魔!” 那是安小萱头一回花钱买罪受,好好一顿饭被仇芦笙弄成了那样,出门前她指着雾霾天空发誓,以后打死也不来这种地方! 仇芦笙,总有一天你应该下地狱! 安小萱才走出餐厅几米,就看见马路边上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车门一开,林姨从里面急匆匆的下来,往她走过来。 林姨一脸忧色不减,手里还拿着一件安小萱的黑白色格子的外套,“小姐,大家找你半天了,先生很担心你。”她举了举手里的衣服,再看看安小萱身上的,然后不着痕迹的把手里的衣服拎在了手里。 “阮凌凡担心我?”安小萱冷笑了下,“是他让我滚的。”她裹紧了身上那件大衣,抬脚往车的反方向走。 林姨一急,“小姐,你还要去哪?” “游家。” 所以说,女人要小肚鸡肠起来,真的是不可理喻。 哪怕明明心里是想回去,但嘴上就是不服软。 林姨跟在她身后直劝,劝了半天才把人劝上了车,直到上了车,林姨似乎才发觉安小萱身上穿着的大衣是她没有见过的。 但她知道安小萱现在心情不好,没有直接开口问。 林姨从车座上取了她手机递给她,“游小姐找你一上午了,让你回电话给她。” 一听见雨菲的名字,安小萱把坏心情忙放到一边,“雨菲几点打电话给我的?她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 林姨:“没有,只是让你回电话给她。” “哦。” 看来她上午去过游家的事,雨菲并不知道。 车子往酒店方向驶去,安小萱靠在车座上给雨菲打过去电话。 只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起来。 雨菲声音有些欣喜若狂,“安小萱!你太够哥们义气了!” 这一句话,将安小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啊?游雨菲,你确定自己现在正常着吗?”这是一个父亲锒铛入狱的闺女该有的神情举动吗? “正常啊!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啦!”雨菲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说:“安小萱,我觉得这辈子丫的最幸运就是认识你啦!果然是值得我舍身相救的哥们!” 安小萱见林姨目光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知道雨菲的声音肯定被林姨听了,所以林姨觉得奇怪,就转了转身,一手圈起来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说的话我一句没听懂?” 雨菲哦哦哦了半天,给她解释了一遍。 简单的说就是,“我爸爸被保外就医了,现在就在家里,他让我好好谢谢你。对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家吧,我爸说要亲手做顿好吃的给你。” “保外就医?哪家医院会给出示这种证明?还有,亏空的钱怎么办?” “当然是****医院啊!你不知道,法院收到他们医院的病例证明后,立马就放人啦!哦,钱啊,慢慢找银行或者朋友借起来填呗!反正,现在人没什么事就好啦,先就这样啊,改天有空见面再说,我还有事,先挂~” 保外就医,还有那么有名的医院给出示的证明。 安小萱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想起来某个人的脸,然后自己偷偷地背着林姨笑了笑,心里说:“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真的不管,面冷心热!别扭的孩子啊!” 这种事,谁最拿手? 艾伦。 毫无疑问,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会做这样的事,而且动作这么快而犀利。 安小萱见林姨正襟危坐没有看着她,手指在键上翻飞飞快的输入一句话。 “亲爱的表弟,谢谢啦!” 她的心情仿佛一下子就去掉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前所未有的轻松。 如往常一样,短信如石沉大海,没有收到回信,而且她的信息十秒后自动消失…… 安小萱丝毫不知道,她脸上扬起的明媚的笑容那么明显,看得林姨也是抿嘴一乐。 看来先生到底是帮了游家呢。 …… 翻开手机看着那条短信的人唇角轻轻扬起一抹浅显的弧线来,但只是那样的微妙的表情,就被他对面正在翻看手里资料的阮凌凡看了个正着。 “想不到艾伦也会开小差。”阮凌凡翘着腿将手里的文件都看完,玩笑了一句。 艾伦见那条短信消失后,才抬了清冷的眉眼看向面对面坐着的人,“总会有人让我们偶尔放下在人前的面具的,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的拿目光望向那被阮凌凡还拿在手里翻看的资料。 阮凌凡丝毫没有觉得被下属这么说有半分的尴尬,只是若无其事的将那些看完的资料放在桌上,赞叹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幸运,可以挖到艾伦这样的人才。” 事实上他并没有想过,游家这么复杂的事件,经艾伦一手处理之后,竟然在一天内就有了好消息。 “在一行干久了,难免有些关系不错的朋友,全仗朋友们帮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艾伦清俊雅致的面上带着几分年轻有为的人少有的谦虚。 “不过,最关键是阮先生会帮他填这么大的窟窿,十五亿,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阮凌凡眸光淡淡从资料上游走,“游家在帝都的几处房产也值不少。” 艾伦笑说:“是不少,可是离十五亿还有些距离不是吗?” 阮凌凡不置而否地笑了笑,“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朋友,我都欠你一个人情。”这事说到底是私事,就算艾伦不帮他这个忙,他也没有什么可指责的。 他很巧妙的绕开了钱数,不愿多提似的。 倒是艾伦没有想到,他不但帮忙了,还竟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只是短短十个小时不到的时间。 阮凌凡在心底不仅又对琳达猎才的能力赞不绝口,同时再一次刷新了心底对艾伦能力的认知,果然他当初选他是对的。 这样一个人,放在帝都,就算他对上仇芦笙,他也放心得很。 “阮先生记得把钱打我账上就好。”说完,艾伦已经从沙发里站起身来,理了理非常平整的银色西装准备离开。 阮凌凡忽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问他,“艾伦你今晚有时间吗?” 艾伦微微地想了下,“应该是有。” “哦,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着这位让你放下人前面具的人一起,晚上我请你们和琳达吃饭。” “只是吃饭?”艾伦浅笑着问。 “吃饭只是顺便,想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上回说好一起吃饭,可是她住院了,刚好今天没什么其他事,不如一起坐坐。” “见未来老板娘?看来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会儿让助理给琳达打电话。” “琳达?”艾伦神情有些古怪地笑起来,“那我要提醒阮先生一下,最好是尽快打,因为,琳姐向来分身乏术,要赴得约经常多到数不过来。” 阮凌凡也笑起来,“看来她很忙。” 艾伦做了一个很可爱的动作,耸耸肩摊摊手说:“是的,琳姐很忙。不过,我猜她今晚再重要的约会在接到阮先生电话时,都会放对方鸽子的。毕竟,这是见未来老板娘。” 阮凌凡不由被他与往常镇定自若不同的神情逗得爽朗的笑起来。 …… 艾伦收到另外一条短信通知,他的账上多了一笑不小的薪酬,看着那一串数字,他勾起唇边一抹清冷的笑意来。 阮凌凡……为了她,你是否什么都愿意做呢? …… 酒店里安小萱回去脸色很差,林姨当她是受了冻,整个人被冻得不好了。 忙去给她泡茶,一边劝她:“小姐,吵架总是伤感情的事,以后还是多冷静冷静再说一些话。”她并不是偏袒谁,说的话只是很公正的一些话。 安小萱听了倒没有多大的反感,但坐在沙发里仍是气呼呼的说:“是他先生气的!” “那是你把先生惹急了,我这么多年看着他长大,就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过。”林姨一边给她倒热茶,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身上的外套。 “小姐出去的时候带钱了吗?” 安小萱喝了两口热气腾腾的红茶,淡淡的说:“没带。” “那这衣服是?”林姨目光露出探究的神色来。 “别人送的。”安小萱眸光一闪,并不大愿意提及这件事。 事实上她并没有想好,如果有人问起来,她应该说是谁送的。 但她知道林姨不是多嘴多舌的人,既然林姨不会告诉阮凌凡,那么,她就闭口不提好了。 省得还要去想是谁。 “游小姐送的啊!”林姨笑着接过她的话,紧接着又觉得不对,“不是游小姐送的吧?”手机一直在她手里拿着,游雨菲找了她一上午,当时还很急的样子。 那么,是谁送的呢? 安小萱见林姨好奇地端详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好像自己倒不是很了解她的样子,她忙打了个哈哈,放下茶杯说:“林姨我去洗澡换个衣服,晚饭好了你叫我。” 林姨知道自己担心不该她操心的事,忙收了目光,温柔的笑笑说:“冻了一整天,别泡太久,会头晕皮肤疼的。” 安小萱说我知道了,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进去了。 林姨看着她的房间门被关上,这才去给阮凌凡打电话报备找到人了。 但显然电话里的人并不如她担心,只是淡淡的交待了一句说晚上要请朋友吃饭,让安小萱等他回去接她。 林姨一听这话,知道先生是又把早上的事放下了,不由喜逐颜开连忙应声说好的。 阮凌凡也没有问她是在哪找到安小萱的。 当然,林姨知道,哪怕不问她,其他保镖也会把事情一一报备给他的。 挂了电话后,林姨想了想,还是往安小萱房间走过去,敲门询问得到许可后才进去。 安小萱还在浴室里泡着,听见林姨进来后,就说:“林姨,你帮我找条裙子吧。”她的脸被热水蒸腾得泛了红晕,虽然有一点儿头晕目眩的不适感,但想到自己今天遇到仇芦笙的事,就火大的不想离开这温暖的热水。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呢? 简直没人性到极点了。 第126章 越不能相信 林姨听见她说让自己去找衣服,眼里闪过笑意,往她衣柜走过去,在里面选了一条很漂亮的裸粉色一字领的蓬蓬裙,顺便从手饰盒里找到了她的粉色钻戒给她一起拿了出来,放在梳妆台上这才满意的笑了下。 可她又担心安小萱泡太久会头晕目眩,于是林姨准备好她的衣服和鞋子后去敲门催促。 “小姐,你泡太久了。” 里面的人昏昏欲睡的声音隔了半天才闷声闷气的哼了哼。 直到安小萱边擦着湿发边走出来,林姨才微不可觉的松了口气,微笑着说:“小姐,先生晚上约了朋友一起吃饭。让你等等他,他回来接你。” “和朋友一起吃饭?什么朋友?”安小萱往梳妆台前坐了过去,目光被那颗曾经被人染了血的手套在她手指,她取了好久才摘下来的钻戒上。 她怔忡了片刻。 仿佛一一幕仍在眼前,那么真实的发生的过事,就这样存在着。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明明变了很多很多。 多到,连她自己有时都对自己生了厌憎的心。 林姨似乎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只是笑着说:“应该是我们见过的艾伦先生和琳达小姐。” 艾伦? 安小萱拒绝不去的话就那么咽了下去。 她忽然间想了起来,艾伦曾说,如果不是你这么愚蠢,总会见面的。 原来是指这个。 白天遇到的时候她都没有想起来问他,他怎么会到了阮氏上班的事,而且,那个漂亮的琳达小姐好像和他关系很微妙的样子。 女朋友? 琳达是不是比艾伦大几岁? 姐弟恋? 呃……安小萱觉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忙搓了搓手臂抬头问林姨:“林姨你觉得我要梳什么发型?” 上午的时候给他看到了她那个样子,还招来他一顿臭骂,晚上她是不是应该给他展示一下,其实自己不像他眼里看到的那么惨呢? 林姨在阮家多年,前后侍候了三代女主人,不论是她的厨艺还是她对女人的妆扮一事,做起来得心应手资质非同一般。 半个小时后,她看着镜子里娇艳动人的脸,得意地笑了笑,手还落在安小萱的肩头上慈和地问:“怎么样?小姐还满意吗?” 安小萱目光其实已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了,因为有些陌生,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这么盛装自己,想给晚上见的人留下一个她过得并不差的印象。 “谢谢林姨。” 林姨笑着说:“先生应该快回来了,我去先给小姐弄一些吃的来。” 听了林姨的话,安小萱的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红晕来。 刚才林姨给她梳头化妆的时候她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响了几次,她悄悄地瞥向林姨,见她神色不动,还以为她太过专心致志所以没有听见。 原来早就听到了,只是顾及她的自尊心委婉而温柔的全当没听到。 阮凌凡定的地方不是别处,就在他们酒店里的西餐厅里。 星级酒店里的餐厅,听说厨师也是猎头公司花了大价钱从国外挖到国内来的,菜品无论从卖相还是味道都是一流的。 有时候阮凌凡不让林姨做饭的时候,他们就餐就是从这里订好,然后专人送到套房的。 所以,安小萱很喜欢这里的饭菜。 他们订的是一个包厢,等阮凌凡带着安小萱到的时候,今晚被请的客人们也到了。 琳达后面的衣架上挂着一件酒红色的大衣,身上只穿着一条深V领的紫色短裙,一双黑色的高跟马丁靴子,站起来与安小萱握手的时候真的是风姿卓约貌美如花。 阮凌凡亲自郑重向他们互相介绍一番,大美女琳达微笑着说:“昨天我们都见过了。”说着,她还指了指一旁面色清俊的艾伦。 阮凌凡似乎并没有觉得丝毫意外,一手极自然的揽着安小萱的腰,为她拉了椅子出来将绅士风度发扬光大,等她坐下的时候还顺手将她那件黑色的大衣也接过,然后回身的时候交给了侍者。 再由侍者将大衣挂到了衣架上,举手投足真是无微不至的温柔体贴。 安小萱的目光尽量不落在艾伦的身上,以免这样的微不足道的举动给艾伦带来麻烦和危险。 她私心里以为,如果阮凌凡知道艾伦是自己的表弟,肯定不会对他和气以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有这般莫名其妙的想法,只是直觉就是这样告诉她。 坐下的时候,阮凌凡四处搜寻了一圈,表情有些与他平时的冷酷不同,带着几分随意亲和似的,笑着问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艾伦:“那个能让艾伦放下人前面具的神秘小姐没有来吗?”眼底都难得的泛着丝丝缕缕的笑意般,整个人看上去令人如沐春风。 安小萱极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一直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样亲和的一面。 艾伦倒是从善如流地笑了下,“她爱惹麻烦,所以这种重要场面,还是不带出来的好。”他倒是没有一丝说谎人的不自然,表情认真极了。 琳达听了他这话,美眸里有光一闪,笑得意味深长地往一旁丝毫不觉得这是在说她的安小萱看了一眼。 “哦,看来我们年轻有为能力超群的艾伦也有应付不来的人。”阮凌凡说着爽朗地笑了起来。 琳达接过他话也是一阵取笑,“老板你肯定无法想象,艾伦面对她时会暴跳如雷脏话连篇吧?”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安小萱投去目光,可是实在让她失望,旁边相貌甜美可人的小女人似乎并不知道他们谈及的是谁。 琳达脸上笑意盎然,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盈盈流转间已经想到了什么主意。 艾伦这时朝琳达清冷冷的睨了一眼,“琳姐你不要为了得到老板赏识就黑我,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和人大动肝火过?还脏话连篇,你确定自己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哦?难道是我未饮先醉?是不是冤枉你,老板不知道相信谁,但你自己总是知道的吧!”琳达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缠斗。 艾伦顺手取了酒杯为她倒了一杯红酒,“AOC的红酒,希望能让琳姐不要继续黑我。”说起红酒级别时,他的眸光微微垂了垂,掩去自己一抹异样神色。 安小萱也怔了怔,想起了很多事,但见艾伦将自己情绪抑制得很好,她也只是一瞬间的僵硬便笑靥如花。 “讨厌!你都喊琳姐了,我怎么还好意思在老板面前八卦你糗事啊!” 他们互相笑语嫣然时阮凌凡一直扬着温润优雅的笑容,看着他们互动,而他一只还在桌下抓着安小萱柔软的手把玩。 安小萱好奇心忍无可忍,抬头将目光在琳达和艾伦身上游走,眨眼很是无辜的问:“你们是姐弟吗?”其实她心底有些火气! 靠,好你个秦鱼鱼,亲姐姐坐在你面前你却那么亲切的喊漂亮女人姐姐! 好受伤,好打击! 他就从来没有这么亲切的喊过她姐姐! 阮凌凡被她的神情逗得笑了笑,握住她手的大手紧了紧,好心地帮她解惑:“不是姐弟,是琳达喜欢让人叫她姐姐,而且艾伦是琳达从猎头公司请来的,他们为公司节省资源又暂时住一起。” 所以? 安小萱的目光有些一凶狠地瞪了艾伦一眼,然后在阮凌凡看向她的时候速度扔上一张笑容甜软的笑脸。 “哦,这样啊,琳达的爱好真特别。”安小萱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 琳达见机锋打来打去没有往自己希望的地方打过去,美目一转又生了别的主意,她往艾伦的俊脸凑过去,冲安小萱一笑,半真半假的问:“安小姐觉得,我们像不像一对儿?” 俊男美女凑在一起,隐约着些暧昧的气氛在空气中荡漾。 安小萱手里莫名其妙生了汗,她努力没有让自己眼角和脸没有因着这火爆的某些暗示性信息而抽搐起来,牵强的笑着反问:“你们是姐弟恋?”她的眼角留意着一旁艾伦的表情,只是,这个人面容向来清峻如竹,她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不是。” “是啊!” 异口同声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回答。 阮凌凡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适时打断了他们拿安小萱捉弄的话,“没有,琳达的未婚夫在国外。艾伦只是临时暂住她家而已,等公司过些日子安定下来,艾伦就会搬出去了。” 他暗含警告意味的目光微微瞥在琳达一张兴致勃勃的脸上。 琳达忙伸手作投降状,“好啦好啦!想不到老板这么宝贝老板娘,连个玩笑都不让我们开。”她扭头冲安小萱妖娆的笑着说:“老板娘你很可爱~看来老板没有和你说过一句话。” 她的表情神秘兮兮地,让安小萱不由生了好奇的心,问她:“什么话?” “嘿嘿~你猜?” 安小萱干脆的摇头,这种话她怎么猜得出来。 一旁一直很少说话的艾伦却清冷的笑了一下,“这个世界上越是漂亮的女人,所说的话越不可信。” “诶……” 琳达听了艾伦的声音风情绰约地咯咯笑起来,然后颇为得意地拂了下酒红色的卷发冲安小萱调皮的眨眼,“老板娘觉得我漂亮吗?” 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安小萱十分实诚地点头。 “这叫对了嘛!所以像我这么万里无一的漂亮女人说的话……” “越不能相信。”安小萱接过她后面的话,说完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 原来阮凌凡的团队在一起会这么轻松,倒完全不像他的作风。 她一直以为他就是那种非常古板刻薄又严厉的工作狂。 原来不是。 漂亮的侍者已经将他们的菜都上齐,出去的时候将门也轻轻关好。四个有说有笑轻松恣意的吃了一顿晚餐。 不过阮凌凡的手机和艾伦的手机在中间响了两次,两个人都出去接了电话。 第127章 珍爱之星 琳达的目光几次有意无意间都会看向那只粉色的戒指,妖娆万千的笑笑,等阮凌凡去包厢外接电话的时候,她才装作羡慕的看向那只多少女人梦寐以求而终于不可得到的东西。 “我记得上回老板让我找资料的时候,珍爱之星还在英国某位皇室公主的手里呢~”她目光往听了自己话明显就是一楞的安小萱。 “珍爱之星?”安小萱有一点儿茫然地扭头看着琳达盯在她左手上的目光,“是什么?” 琳达见自己身边的艾伦没什么表情波动,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也不算多嘴,便风情万种地一笑,伸手指了指安小萱手指上的粉色钻戒,“喏,就是她啊!” 她笑看着安小萱有些傻乎乎的表情变化,“安小姐不知道吗?你手上的就是珍爱之星,英国皇室传承快要近百年的家传之一哦,我老板这么情圣啊?付出不小的代价从公主手里买来的东西,竟然没有告诉过你啊~” 安小萱有些不知所措的目光往她身边的艾伦看过去,似乎是想确定一下,琳达说的是不是真的。 谁知道,一晚上一直很安静的人此时拿他清冷的目光往她手指只是极淡的一扫,说:“也不一定是就是珍爱之星吧?粉色钻戒也不是只有那一颗。” 安小萱听了表弟这话,心里有一些轻松下来,就是啊!怎么可能是从皇室公主手里买来的呢? 阮凌凡什么时候会对她这么好了。 琳达见他们姐弟俩一个故意歪曲事实真相,一个也不知是真的傻,还是装傻,便笑了笑将话题转移开来。 其间安小萱在洗手间有意与艾伦碰巧遇到的时候,一边洗手一边装作无意的样子问:“你怎么没说过你和琳达住一样的事啊?” “这是我的事。”艾伦很是冷淡的说。 安小萱黑了一下脸,又压低了声音,“那你喜欢琳达吗?你不会真的来场姐弟恋吧……”好吧,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古董不开放的人,可是,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一点儿不是滋味呢? 她整晚上都在想这件事,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呢? 弟弟有喜欢的人应该是一件好事才对啊。 “哎,可是阮凌凡说的那个什么面具小姐又是谁?秦鱼鱼你不能做渣男脚踩两条船的男人啊,我会鄙视你一辈子的!” 她猛然扬高的声音让外间的艾伦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安小萱,你就是个白痴。” 然后他先她一步,出了洗手间。 “哎,游叔叔的事谢谢你……”她的声音低到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但她并没有看见艾伦在门外的脚步轻轻地顿了一顿之后才牵起一抹亲切的笑容离开。 阮凌凡整晚上虽然面色极近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事实上他不是那样子。 安小萱似乎晚上有些与平时不同的开心,他也说不出那是怎样的心情,只是觉得好像自己的心里也无比的轻松,这种心境,竟然比他谈成一笔生意赚到不少钱时都愉悦。 他的眸光淡淡地会时不时落在她的身上,她微微垂着脸的时候颈脖带着一种优美而性感的弧度,他的目光流转移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眸底浅浅地流露出一抹不自知的宠溺神情来。 这神情被一边人精儿似的琳达看了个正着,撇嘴笑着问:“老板,我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礼金了?现在提前能打个商量吗?” 阮凌凡笑意浅浅的问:“什么?”并不否认好事将近的可能性。 安小萱有些懵懵的样子,抬眼看看他们两个又打起了机锋,不由往琳达身边的艾伦看了一眼,见他仍是那样一副清冷面容,只能在心底翻个白眼。 她真的十分怀疑,如果没有血缘这层关系,他们会不会变成见面就吵的人。 哦,不对,如果他们不是亲人,艾伦怕是不会和她多讲一句话的。 “老板娘这么可爱,老板可以考虑一下,少收我一些礼金吗?你也知道,我向来是个月光族,没什么钱包红包的。” 阮凌凡不由笑起来,看着她问:“琳达你是在变相的让我加你工资吗?”他眼角微牵有一丝笑纹流出,“可我怎么记得这十年里公司工资涨幅最大的就是你呢?” “哎哎哎!老板,话不能这么说嘛……”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各不相让起来,安小萱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看着这样的上司和下属,感觉似乎真的很不错。 她不由想到了自己那些零散的工作,虽然收入微薄,但也有过不少的欢声笑语。 和他们分手后阮凌凡就牵着安小萱的手回了房间,那时候林姨好像已经睡下的样子,没有出来。 看见安小萱从冰箱里取了一只冰淇淋出来正吃得香,阮凌凡不由停住往房间走进去的脚步,微微想了下,优雅的往她的身边坐过去。 看着她吃得唇角沾上的粉色冰淇淋,他不由轻轻笑了下,声线说不出的好听问她:“你今晚很开心?”他很久没有见过她这么盛装打扮过了,而且她的脸上一直扬着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而且整个晚上吃饭姿势又优雅又高贵,仿佛那个五年前的公主般的受教过的女孩儿又回来了。 他只觉惊奇。 安小萱瞥向身边带着一缕温和气息的男人,目光不由就触及了手指上的粉钻,她答非所问:“这个戒指是国内买的还是国外?” 她目光澄明中透着一丝的探究和说不出的小心翼翼,仿佛害怕他说出自己想得知的答案。 又似乎理所当然希望答案并不是那样。 水晶灯光洒了一室,明亮而柔和的光将男人的冷酷的面容映衬出少有的温情来。 安小萱目光不自在的闪了一下,先偏开了头:“不想说就算了。”她又开始吃起冰淇淋来,但全身神经就是不由自己的紧绷了起来。 好似还在等着一个对自己来说至关重要的答案。 “英国买的。”阮凌凡的目光却凝在她优美的颈上,因为距离离得近,他甚至清晰的看到她嫩白如凝脂的肌肤上茸茸汗毛,被灯光打下一圈圈的晕光。 煞是惹人心动。 莫名的,他似乎隐约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响,他微微移开了幽深一沉的眸光,语调悠悠的问:“怎么了?突然想起问这个。” 安小萱早已被他过分灼热的视线弄得全身又僵又硬,听见他这声音,也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冰淇淋轻轻的吃着,垂着脸淡淡的说:“没什么,就是有人问起来价格,突然想问问。” 难道真的像琳达说的,是他花高价付了代价从皇室公主手里买来的?可是,为什么? 他会在她对他开了枪后拿染了血的手给自己戴上呢?安小萱陷入困惑。 “哦。”他也淡淡的应了一声,但并没有提及价格的兴趣似的。 空气仿佛凝了凝,过了片刻,男人的眸光流转间不知不觉又游离向她的颈部,眸色暗沉。 似乎终于反射弧极长的感觉到了有暧昧过分流动的氛围,安小萱把手里的空杯放在茶几上就要起身回自己房间。 但她还没有站起来,就被一只大手大力的将她整个人都搂抱进气息清凛的男人怀中,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他的声音仿佛真的带着缕缕的蛊惑人心的神秘力量。 “今晚为什么这么开心?” 他觉得她今晚的开心,不仅仅只是因为游家的事得到解决,虽然晚餐的时候他们谁也不曾提及游家的事,但他知道她肯定已经得知了游之乐安全回家的信息。 安小萱僵着身子瑟缩了一下,声音里有着连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轻颤,“有吗?哦,雨菲打电话说游爸爸被保外就医了。人已经回家,公司的亏空的钱也……” 她的声音忽然停下来。 因为男人的呼吸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她忽然间想到了那个女孩儿和仇芦笙的话……脸不自觉瞬间泛起红晕,澄澈的眸光往自己那个房间看了过去。 “所以呢?”他的手轻轻在她的腰间游走,灼热的温度令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安小萱有些窒息的感觉,不知为什么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忙扭了下身子从他怀里往前探了探,让自己离他不会那么近到有种不知所措似的。 “那你要怎么谢我?”他的唇轻轻的落在了那仿佛透着无限诱惑的颈项间,细细碎碎的轻吻带着沉沦般的势态吻着不放。 安小萱想要挣脱他霸道又透着专制的臂弯,可是几次挣扎都没有结果,男人的力量实在与她不是一个级别的。 “……”其实她想问,这件事不是艾伦做的吗? 她又为什么要感谢他。 可是,一瞬间她就有些明白他的话的意思了。 今晚他请艾伦和琳达一起吃饭,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告诉她,这些人都是替他办事的。 所以……安小萱这才知道,自己白天谢错了人。 可是,艾伦也没有解释一下。 倒是理所当然地承受了她大半天的感激不尽,一想到这些,安小萱只觉自己真是大脑短路。 这么简单的道理,想半天才能想明白。 第128章 “你就这么谢我?”阮凌凡看着她神游的表情,不由有几分哭笑不得起来。 安小萱猛地惊醒,本能的推了他一把,自己也从他膝上跳下地,站着那儿局促地看着他有些许不满的俊脸,“我,我去洗澡!你也早点回房间睡觉,晚安!” 说完,人一溜烟儿的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可那晚注定有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觉阮凌凡就坐在她房间的床上,眸光正落在床边某个角落的袋子里,好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似的盯着那里一动不动的。 安小萱往那儿一看,顿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徒然而生。 她走过去往袋子从床角拎起来,抬眼瞥了他一眼,心脏由不住的跳动激烈起来,但还是强自镇静着问:“这么晚,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回你房间去睡吧。” 阮凌凡的目光一直追着她手里的袋子,这时候抬眼看着她明显藏掖的动作,还有那微微闪烁不敢接触他目光的眼睛,“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她很不想让他看到似的。 安小萱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没什么,不穿的要扔掉的旧衣服而已。”说完就转身往门口的垃圾箱走过去,但她手里的袋子还没有扔,就被后面悠悠然跟上来的人夺走。 阮凌凡眼角有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流转已经落在了袋子里的衣服上,“我没见你穿过,怎么就要扔了?”他的好整以暇和她的局促羞赧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那么忙,没道理我所有衣服你都见过吧!”她有些蛮横的伸手想把那衣服抢回来,一张脸早已又羞又急,涨得红彤彤的像熟透了一苹果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甜的气息。 令他的眸光有些移不开,他就那么凝眸望着她,薄唇轻牵扬起一抹坏坏的笑意来,“那现在穿给我看看。”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很快的从袋子里把那套安小萱从情侣主题餐厅穿回来的制服给取了出来。 “你确定这衣服是你的?穿过的旧衣服?” 安小萱不敢抬头看他,虽然这样也但她就是仿佛能看见他此时唇角眸底正泛着一缕邪魅的笑意似的,气极之下只能跺脚蛮横到底。 “我说了要扔就是要扔,你管我是不是穿过的旧衣服!”娇生惯养了很多年前的脾气,似乎在这一刻被他这种坦坦荡荡的调戏给引发出来,安小萱从他手里劈手就抢回了那套该死的制服要扔。 但腰间一紧,阮凌凡的气息已经带着醉人般的魔力喷洒在她的脖颈间,顺着裙子的领口直往她心尖上灌似的。 安小萱又羞又窘,伸手推他,“阮凌凡!我要睡觉了!” 但男女力量如此悬殊。 最后她被他缠着实在没办法,只能红着脸进去浴室把那套该死的制服给换好。 白色的衬衫在腰间打结,露出一小截纤细柔美的腰来,下面是一条牛仔热裤显得她双腿分外修长匀称,其实是很多年轻女孩儿在夏季会穿的衣服,可是这时候穿起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暧昧横生。 阮凌凡看到她这身装扮的时候,足足怔忡了一分钟,然后在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时候,他却十分坦然的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膝上,声线中带着无限的温柔缱绻。 他说:“我错过了你最美好的五年。” 安小萱觉得奇怪,他怎么会由这样的一身衣服而想到那错过的五年? 她以为他让气氛发展成这样暧昧中又不缺温馨,是打算套她很多并不曾对他提及的话了。 可是却没有,他只是认真而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脸,眸中流露出来的神情让她那么清晰的感觉到宠溺怜惜。 后来…… 第二天的上午,安小萱习惯性的先去浴室洗澡,往落地镜前一站的时候,看着脖颈间那一整圈像套了紫色的项圈似的脖子,不由失声尖叫起来。 外面床上却传来了男人十分愉悦的还带着微微的暗哑笑声,安小萱气愤异常,连澡也顾不得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外面的床上,扑到那张笑得和煦的下巴上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阮凌凡!你魂淡!你是故意的!” 房间里却传出了男人更加恣意的笑声,就连外面正在做早餐的林姨听了,都不由欣慰的笑出声来。 吃早餐的时候,在安小萱强烈要求下,阮凌凡把林姨支了出去,她才从房间里慢慢腾腾地挪了出来,一出来四下看了半天知道林姨确实不在了,才凶煞地又瞪了男人一眼坐在餐桌前。 不过,看着男人下巴上的痕迹,她心情似乎没有那么糟糕了。 “你今天上班吗?”她一边吃粥,一边挑着眼角邪恶的笑意问他。 “嗯。”阮凌凡倒是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下巴上那个鲜艳的牙印并不存在似的。 安小萱恶作剧没有得到满足,不甘心的问:“就这样去上班?”她紧紧盯着他的脸,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一丝尴尬或者不自然来。 但没有。 除了平静无波就是波澜不兴。 这个男人……她唇角有一抹甜蜜幸福的笑意溢出,他真的还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冷酷无情对她没有丝毫耐心的人吗? 他受到她赤裸裸的凝视,不由掀了眼眸朝她似笑非笑投去一瞥,眸光透着几分少有的柔和往她脖子里自己的杰作上凝了凝。 这样明显的动作,成功收到来自对方一只荷包蛋的袭击。 “阮凌凡!你还敢看!” 男人的笑声又一次愉悦至极的传到了房间门外,门外的保镖们初一听见这样的笑声,不由个个面面相觑,无言询问身边同伴:“这是阮先生的声音?” 同伴只是迷茫地摇头。 …… 阮氏高层们今天开会时气氛真是说不出的诡异莫测,因为在阮氏一待多年的人也是头一回见到大老板这么从会议开始就带着笑容的脸。 而且真是少有的和颜悦色性格温和,其间有人汇报错了几处报告他都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一句下次注意就将错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这要换了平时……众人冷汗直流,为什么阮先生不冷面寒铁的时候,让人这么提心吊胆呢? 还有啊,几个资历老一点的高层都不由偷偷在桌下玩起了短信来。 “阮先生下巴上是不是牙咬的?” “看着像……” “……我下巴要掉了。” “嘘……认真开会,小心被阮先生看见……” 可事实上他们这些人的小动作和难以置信的神情,早就一丝不落的落在了阮凌凡的眼底,但他也只是心情非常不错的不以为然的轻笑而过。 上午的时候,阮凌凡破天荒的从进了公司就一直牵着那轻松恣意的笑容,让不少人不由多打量他两眼的同时就瞅见了他那下巴青紫的月牙印。 可是,难得一见的他好心情,竟然丝毫不在意来自下属们那惊呆的瞠目骇然的神情,只是悠然自得的进了总裁专用电梯,一路往最高层上去,镇定从容到一如往常,丝毫不去理会下属们的惊震表情。 但也有更奇怪的人。 艾伦自打瞥见阮凌凡下巴上的痕迹时,整个人都有一些不好了的气息散发出来。 那样子,看上去,倒和平常的阮凌凡没有多大区别。 所以会议结束后,琳达踩着高跟鞋直接跟着艾伦进了他的办公室。 琳达把笔记本往他桌上一放,扬着四十五度的完美笑容问:“你们今天都被附体了?”说完,她就见艾伦的脸更黑了下去,不由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你这么无聊,不如去跟进帝豪那块地的案子。”艾伦黑着脸把手里的一碟资料扔给了对面笑得幸灾乐祸的女人。 “凭什么啊?这个案子可是你自己一手跟进的,现在换我,年底分红全归我我拿着也不安心啊!”琳达又把资料推回他面前。 “不过,真是想不到,你那个表姐真的挺……”唔,琳达有些费神的想了想,但想不到什么更合适的词来形容安心,于是乎借用了艾伦平时的话说:“挺会惹麻烦的。”能把阮凌凡那尊至尊冰山拿下,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在他脸上留下烙印,真的挺牛叉的呐! 艾伦俊脸彻底黑下去,把手里的笔掼在地上,说:“你时间这么多不如找别人去,我很忙。”话还没说完就埋头和那一堆一堆的资料奋斗上了。 琳达坐在他对面打量了他半晌,才想明白什么似的,“你这算不算姐姐控啊?噢噢~传说中的妹控换在你身上成了姐控,你是不是在吃阮凌凡的醋啊?” 琳达被自己这个不着边际却正中某人下怀的猜测扑哧笑出声来。 不过,传说中的控被她亲眼目睹到一只,是一种幸运呢还是幸运呢? “艾伦,你去哪?”眼见桌子里的清俊的年轻男人已经站起来一边拎过衣架上的英伦式的风衣,琳达故意不明所发的问他。 “去跟进那块地!”顺便躲开你。 艾伦臭着一张脸拿着一堆资料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其实,还真的被琳达蒙对了。 艾伦觉得自己有一种,女儿即将被别的男人拐走的危机感和醋意横生的不爽。 虽然他还没有女儿,可是……他觉得这和安小萱看得童话镇故事里写的白马王子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男人拐去约会时的心境,竟然是一样样的。 琳达倒不是真的那么清闲,但忙碌中作乐一向是她风格。 于是,把艾伦气走后,她回自己办公室取了手机和一堆待签字的文件,去了阮凌凡的办公室。 “老板,你这是赤裸裸的秀恩爱吗?”说着,琳达见阮凌凡心情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好,所以当着他的面拍了一张照片,笑容魅惑的说:“我要发到公司BBS上,让安城的那些元老们也掉掉眼球!” 阮凌凡知道她向来是个极有分寸的秘书,怎么会相信她这样的话? 他只从办公桌前掀了眼眸懒散而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随意,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扣你年底分红的话。” “哎!老板,你好黑!我昨晚才说了让你少收我礼金,你今天就要为这种小事情扣我分红,果然资本家都是没人性的。” 第129章 单纯的床伴关系 那边阮凌凡已经笔速如飞的在那一堆的文件上答案完毕,笑容很是随和的说:“看来你最近很闲。我记得有一块地公司没有人能从仇芦笙手里抢过来,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阮先生……”琳达的笑听了他这轻描淡写的话而僵在脸上,“从仇芦笙嘴里夺食,和从虎口夺食没有区别的,这事除了你和艾伦,我是不行的啊!” 她会死无全尸的吧? 琳达冷汗涔涔,马上换恭维的笑脸,“阮先生,这件事这么重要,关系着阮氏在帝都立脚的第二步,这么决定性的大事件,你再考虑下?” “不用考虑了,凭你和仇芦笙的特殊关系,他不会像对别人一样对你。”阮凌凡的唇角微牵,勾着一末嗜血般的弧度瞥了脸色一变的琳达一眼。 “阮先生,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琳达脸色难得正经起来,“我们只是单纯的床伴关系。” 阮凌凡抬头看她一眼,淡淡的说:“我知道这件事,所以你没必要解释。”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是漠然,仿佛这件事并不能影响到他重用她一样。 琳达打量着他的表情,心中一时间警铃大作,她不知道,阮凌凡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件事,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莫非,艾伦的事……他也知道吗? 她的心一紧,不敢再玩笑下去,借口有事匆匆地离开了阮凌凡的办公室。 而办公桌里的男人真的是并没有多注意到她这样行色匆匆的神情,只是在玩着手里的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的短信等着回信。 直到第十条发出去,那边人才气势汹汹的回了他一句:“我要睡觉!!!!!” 于是,某只办公室里再次传出了某人愉悦的爽朗笑声,正要敲门的助理下马直接掉了一地…… 琳达左思右想,最后还是给仇芦笙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的合作现在开始作废。” 她刚把手机扔在桌上,铃音就响了起来,她前倾了身子从桌上拿起来一看,没有保存的号码,正是仇芦笙。 琳达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来。 “喂。” “你什么意思?是暂时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床伴呢?还是觉得放弃我这样的男人损失太大?”那边的男人永远一副轻佻的语调笑着问她。 “仇芦笙,阮凌凡知道我们的关系了。”琳达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说。 “什么?” “我说,阮凌凡知道我们的关系,一直都知道。” “这事你又怎么知道?” “他刚才亲口对我说的。” “呵呵……”仇芦笙笑起来,“这可能吗?如果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你觉得你现在还能留在阮氏?亲爱的,你是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所以太紧张了,这倒真的不像我认识的你哦~” “仇芦笙。”琳达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严肃起来,“我现在说的很认真,麻烦你收起你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再说一遍,阮凌凡亲口对我说的,他一直知道我们有来往的事!” 说完,不等那边的人发出一声惊叹,她已经气势汹汹的挂断了电话,顺手关机。 她修长无骨般的手指轻轻放在红唇上,一双美目射出幽幽的光芒来,看着窗外冷静的分析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和艾伦的处境。 直到把一些事都想通,才又风情万种地笑了起来。 “他的作风一惯都是用人不疑。” 所以,其实阮凌凡说那话并不是怀疑她和仇芦笙之间会做出什么对阮氏或者是对他不利的事来。 想通这些,琳达才放下心来。 幸好,她和艾伦的关系一直就半真半假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让多少人无法来怀疑他们之间会有什么。 所以说,艾伦真的是聪明绝顶,这种事亏得他能想得到。 安小萱吃过早餐以后就一直在补眠,昨晚被某只禽兽折腾得狠了,她眼皮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但某只似乎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一上午光是短信就发了十多条。 那嗡嗡嗡的提示铃一响,她就惊一下,总以为会是艾伦,但每回都是同一个人。 她不知道,什么阮凌凡上班也这么闲了,最后他频繁的短信真的把她惹怒了,回了一条短信后她在想,如果他再敢这么打扰自己睡回笼觉,她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老虎不发威并不代表它就是SickKitten! 所以,当电话铃音响起的时候,安小萱几乎是怒吼着接通电话的。 “阮凌凡!你还有完没完了!” “白痴。” “秦鱼鱼……怎么是你?” 艾伦直接忽视她这个很白痴的问题,清润的声音淡淡的说:“我们见一面,我有事说。” 安小萱已经蹬了被子着急地问他,“在哪见?” “故宫北门。” 虽然觉得那真的不是个什么令人喜欢的地方,但安小萱还是什么都没有多问一口答应了下来,艾伦提醒她:“把后面的人甩开,我不想被阮凌凡知道。” “好!” 安小萱不高兴的皱了皱鼻子,她哪有那么白痴,怎么会给阮凌凡的人知道自己去了哪,还见过谁呢? 但显然,某人将她一直定义为白痴中的白痴,丝毫不觉得这个提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安小萱自尊心有小小的受伤。 换衣服的时候,她专门选了一件高领奶白色的羊绒衫,刚巧能将脖子里的一圈痕迹险险地遮起来。 但如果动作大了的话,脖子里还是有隐约的青紫清晰可见。 她不放心,又翻出一条黑色的毛线围巾将自己围了个严实,这才出门。 林姨果然就在门外,一见她出来就殷切地看着她问:“小姐,你要出去啊?”边问边已经准备给司机打电话,她自己也擦了擦手里的水一副要陪她出去的模样。 安小萱眼珠子转了转,明艳的脸上扬起一抹娇羞的笑来,说:“林姨,我去公司一趟,你忙你的,不用陪我去了吧!反正没有多远,我想一个人走过去。” 林姨一见她这幸福中小女人的模样,也笑了,“好吧,那我就不跟着你去了。不过,让小陈陪你吧,不然路上万一遇到小偷什么的,也好有个照应。” “哦,好吧。” 安小萱也没有明显的拒绝之意,怕她自己做得太过分引起林姨的怀疑来。出门的时候林姨还一再叮嘱那个叫小陈的面无表情的男人,一定要保护好小姐什么什么的。 她只觉得好笑,林姨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这地方出去能出什么事? 但关于这个,似乎是她太天真了。 就在她甩掉那个小陈之后,在一条巷子口她看着几个地痞混混吊儿郎当嘴里都叼着烟的时候,她有一些后悔,自己乌鸦想法了。 真是好得不灵坏的灵。 五个不出二十岁还穿着某高校校服的男生往她边贼眉鼠眼地笑着,边将她要走的路给堵了起来,安小萱看见外面还有不少的人路过,但任她喊了半天,也没有谁过来多管下闲事。 “你喊什么啊!我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请你陪哥儿几个去玩玩!”一个打着耳洞戴着一颗蓝色宝石耳钉的少年说,一边拿他流里流气的眼睛把安小萱全身上下打量了几遍。 虽然认不出她身上衣服的牌子具体是什么,但那做工及款式看上去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商场货,是个有钱的丫头。 安小萱看着他们不断靠近自己,忙从衣兜里取了手机出来,“你们想干什么,别怪我没提醒,我哥哥就在附近的公安局上班,只要我一个电话,他立马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你们最好想清楚。” 谁知道她不说这话还好,听了她这警告性的话,那几个男生全都笑起来,夸张的程度都笑弯了腰。 安小萱的脸有一些沉了下去,不相信她的话? “哎呦!笑死人了,你哥哥叫什么名字啊,说出来我去给你叫去!”一个笑得最夸张上气不接下气的男生边捧着肚子,边一笑得一抽一抽的说。 安小萱的手指已经不着痕迹的解锁,虽然没有翻看,但知道最近通话记录是艾伦,她还没来得及删掉。 这个情形,其实换个宽敞的地方,她也不见得会怕他们几个脚步都虚浮到走路都打飘的人,可是……她眉头微微拧了一下,这是一条死巷子。 她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好。 只能尽量拖一些时间等艾伦过来了。 安小萱做出明明怕得要死,但还是一副骄横的样子来,扬着下巴胡编了一个名字出来:“我哥叫保志国,你们别不相信,如果不信,打开手机看看最近的新闻,有一个团伙拐卖儿童案,就是我哥最近破的!”说着,她还做出一个十分骄傲又神气的动作来。 鼻孔看人。 这个不算高难度的动作,瞬间气势十足的倒把这几个混混们震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似乎在互相交流猜测。 真的假的? 安小萱看着他们犹豫不决不敢上前的样子,心中大定下来,将扬声器开到最大,扬着声音问:“这条街叫什么来着,我哥就在对面左行一百米不到的分局上班。” 有一个人脱口而出说了街道名,说完被旁边的同伴狠狠地敲了下脑袋大骂:“你猪头啊!告诉她街道名干吗,让她哥来抓我们吗!真是颗猪头!” 被挨打了男生缩了缩脖子小声问同伴,“那我们要不要赶紧跑啊?” 安小萱差点儿就笑出声来,哪有人打劫打成他这种德性的啊! 就被她一通假话就吓得要掉头跑了。 不过,还是有聪明的人在的。 一个眼睛挺大的双眼皮男生痞气的一笑,看着安小萱手里的手机,“如果你哥真的是警察,那你这半天不早就打他电话了吗?嘿嘿,哥们儿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话音一落,人已经往安小萱凑了过去,伸手就要捉她手腕。 安小萱虽然一直在拖时间,但这种时候也不束手待毙,虽然一拥而上巷子里束手束脚,但一个人而已,那人不防她手脚那么敏捷下手力气寻那么狠,不时不防被安小萱整个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就给摔倒在地。 嗷嗷地叫了两嗓子。 等那股疼痛劲儿缓过来后几个人眼神一交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几个大男生还被她一个女孩儿给摔了面子?蜂拥而上。 然后。 “啊!啊!”几声嚎叫同时响了起来。 安小萱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看着他们个个狼狈不堪挤倒在巷子里。 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看笑话的时候,她见几个人动作并不快,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就把抓着手机做了一个助跑跳跃的动作,想从被他们叠起来的人肉墙上跃出去。 但,她有些高估自己,也有些低估那几个人了。 脚踝一痛,她被刚才那个看起来并不好糊弄的人给一把拽住,要不是她反应够快,就会被他大力的摔倒在地了。 还好她反应并不慢,在摔倒前双手撑到了墙壁上,不过,因为这样的缓冲动作她的手心一片火辣辣的疼起来。 手机也不幸被磨出很多划痕出来,但远不如她手心那鲜红色的视感冲击大。 第130章 很残忍 但好在,艾伦听了她电话里说的街道名赶来的很快。 当他看见安小萱双手擦破的地方不断往外冒着血的时候清俊的脸瞬间沉了下去,与他一起来的还有离这里最近的分局的警察们。 他沉着脸一脚踹倒一个想要逃跑的人,大步流星的就走到了安小萱的面前,双眼凶狠地瞪她一眼,但抓了她手的动作却是出奇的温柔,“安小萱你就是个白痴!连这些人都对付不了,我教你的东西都喂狗了吗!” 安小萱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小声嘟哝:“这还不是因为这里太狭窄了啊……这能怪我吗?”细一想,虽然他在那两年里确实教过她不少防身功夫,可是,这种地方,让她怎么施展开啊? 艾伦青着脸眯了眯眼问她:“你说什么?” 安小萱被他这过分的阴狠吓得不敢重复,只是很没骨气的缩了下脖子,举手投降,“你幻听了,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一起被请到了公安局里做口供,而那几个地痞小男生当场就被轻易制服了,此时正被关进了留守所里。有人去联系他们的家长和校方,安小萱看着自己那被划破的手机,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倒是艾伦和这些人打惯了交道淡淡的说:“手机被他们摔坏了。”他这个样子,就是要求赔偿了。 有人抬头看了看那款手机,是曾经被国内发烧友们出售头一天就被疯狂抢光的款。 他苦笑了下说:“这几个都是些民工的子女,你们看……”他拿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面色清冷的艾伦,“要等赔偿的话,也不是现在就能办到的,不然你们留下个联系方式,等联系到他们家人,我再打电话给你们?” 安小萱皱眉说:“不用了吧,反正也只是一部手机而已。”她看向一直沉着脸的艾伦,但他根本瞥都不带瞥她一眼的。 仿佛她的话他压根就没有听见。 然后她听见他清冷地笑了一下说:“赔偿是小事,但这些人对社会造成的不良影响太坏,我希望你们能慎重对待。” 从一进来这里,他就淡淡的扫过那些被带走关起来的孩子,似乎是来这里成了家常便饭,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甚至还有两个和这里的人开了什么玩笑,笑着被带走。 在离开的时候,倒是回头嘲笑的瞥了安小萱和他一眼,那样子仿佛在说:这就是我们家后院,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自由被放出去了。 艾伦的眉头轻轻一蹙。 “这位先生,我们会慎重对待的。但他们毕竟还是些未成年人,所以你看,怎么说都是未遂是吧?而且这位小姐也没有受什么伤害,这件事你看能不能从轻?”那人虽这么说,但脸上表情很有几分敷衍的味道。 其实就是不想生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安小萱偏头看一眼艾伦忽然严肃赶来的脸,瞬间就感觉不好,这人毛病又要犯了。 果然,就听艾伦已经收了脸上的清冷笑意,只是面无表情的一字一顿像他上了法庭时的严阵以待给对面的人上起了司法课。 “这是严重的暴力犯罪,他们虽是未成年人,但已经满了十四岁,我记得最新修订《刑法》第263条规定,犯抢劫罪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并处相关罚金。可就因为你们这样的态度,所以他们才从不把法律放在眼里,十几岁抢劫总是无罪释放或者不加以追究责任,他们才一再挑战法律底线。就因为他们是未成年人,就能一再纵虎归山吗?你这是什么态度?” 对面的年轻制服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在局里滔滔不绝又严厉的讲出这些来,有些楞楞地看着艾伦的脸,一时间竟然接不上什么话来。 正在这时候不知是谁通知了局长,一个威风凛凛的中年制服男人往楼下下来,在看清艾伦的脸时,明显也是一楞,不可思议地哈哈朗声而笑,边已经下了楼。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秦大律师!” 安小萱见艾伦的脸色仍是没有什么缓和,她想了想,揪着他的衣袖小声的说:“你找我出来不是有事吗?我得在他下班前回去。” 艾伦听了她这话,才皱着眉头站起来,正好那个下楼的中年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伸手与艾伦握住不放。 亲热的问:“秦律师什么时候回了国?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打个电话来,这要不是巧遇,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啊?真是不够意思了啊!”说着,还很亲切的像个长辈似的举手拍了拍艾伦的肩头。 艾伦只是面色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安小萱见艾伦面无表情的样子,并不是和这个人很熟悉的样子,不由猜想赶来,他是不是不认识这个人啊? 但那个人显然是个老油条了,亲切的拉了艾伦给他下属们好一番郑重介绍。 还数了好几个艾伦在国外的经手的大案子,还有他出身名校又是双料博士等等。 但艾伦显然是真的没什么要和他们攀交情的意思,面色不动的从那个局长的手里把手抽出来,然后淡淡的说:“今天还有事,我们先走,关于赔偿金……” “不用了吧,好好教育教育他们就是了!”安小萱迫不及待的就接过了他的话,一手从桌上拿了自己那划得不能用的手机拉了艾伦就走。 后面有人喊了几句什么话,由于他们走得太匆忙,安小萱一句也没有听清。 她就怕艾伦一面对司法这些事的时候就把找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阮凌凡的人动作再快一些,找到她就不好了。 他们出了警局的时候就在附近找了一家环境清幽的茶馆走了进去。 艾伦要了一壶雨前龙井,安小萱也没有异议的点头,可事实上她最近被林姨的茶弄得对茶好无感。 “手机给我。”艾伦伸出手隔着桌子问安小萱要被她拿在手里却开不机的手机。 安小萱忙伸手隔着桌子递给他,一边有些埋怨的说:“你真是的,刚才要不是我强拽你离开,你是不是打算在分局给人家上一堂司法课啊?你都不为我想想,我哪来那个时间陪着你耗啊!” 艾伦极淡的抬眼瞥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在说:就你那点儿力气,要不是我想离开,你能把我拽出来? 安小萱噎了一下,撇了撇嘴问他:“你找我出来什么事?”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话,艾伦是不会轻易和她见面的。 那天上午遇到她已经是个破例了,她知道,他做事向来谨慎,从不会给别人找到他弱点的机会。 当然,如果撇开关于法学这个事的话。 艾伦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顺手把她的手机给拆得四分五裂,零件一件件的摆在了茶桌上。 安小萱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脸,笑着问:“你什么时候成修理工了?”他那专注的神情,倒挺像模像样的,如果不是那一身价格不菲做工精细的西服撑着的话,倒真的会被人误会成最帅气的修理工。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雷得不由笑看着他,艾伦眸光似乎盯着什么零件怔了一下。 安小萱的脸还扬着,就听艾伦冷笑着说:“安小萱,你果然就是个白痴。” 他伸手从那一堆的零件里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夹起了什么东西,然后放在了安小萱的面前,挑了下巴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安小萱盯着看了半天,眨眼:“不就是手机里的零件吗?”那一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堆一块,她怎么能知道什么是什么? 别说是她,恐怕很多人用手机都不知道手机里具体零件什么叫什么吧? 她倒丝毫不觉得自己不懂这个而应该有羞愧的。 艾伦清冷的笑了两下,手指捏着那东西用力啪一声就将那东西捏坏了。 安小萱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不由皱眉,“秦鱼鱼,你什么意思?”她从小的毛病,只要一急就会忍不住喊他她给他起的外号。 艾伦大概是早已习以为常,听了这名字也没有小时候的不耐烦,倒是把那东西放在她手边,耐心很好的解释说:“跟踪器,德国研究出来最新型的,跟踪范围是几千英里。就是说,这东西只要在你身上,只要你没有跑出这个距离,他就知道你在哪,具体的方位精准到毫厘之间。” 安小萱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过了半天好像才反应过来,“……阮凌凡放进来的吗?”她的心坠了一下,但直觉告诉她,除了阮凌凡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这样的理由或者机会,竟然在她的手机里装了这个东西。 “你觉得呢?” 安小萱心一痛,眼睛酸涩极了,安静了很久,直到艾伦将一壶雨前龙井品下去一大半,她才抬头面无表情地的问他:“你一直不肯对我说,不管我问多少次你都不告诉我具体的事,现在我再问一遍,你是计划是什么?你让我留在他身边,总不会没有任何理由吧?” “艾伦,你知道不知道你有时候很残忍,你明知我对他这样的心,你还由着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你……”她有些哽咽赶来,说不下去后面的话。 第131章 她要报仇 艾伦就那么淡然地看着她,一手拿着那只绘有兰花的瓷杯,由着她幽咽到泣不成声。 “我这次再问你一次,你实话告诉我,阮家真的是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仇人吗?那些事,真的是老爷子做的吗?你的所谓正确方式,到底是什么?”安小萱一手揪着自己的衣服,一手死死抠紧在茶桌边缘上,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泛了苍白的颜色,她抬起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看着她对面一直沉默的人问他。 他拿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脸上的泪水流了满脸,他才淡淡的开口不答反问她:“我也问你一次,是不是为了报仇,你什么都愿意做?你能按着我说的去做所有的事吗?” 安小萱轻轻地笑了一下,目光却是清澈中透着认真:“我早就说过,为了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我也什么都愿意去做!” “而我也一直在按着你所说的在做,不是吗?你让我无论如何都留在他身边,我做到了。” 艾伦垂了一下眸光,似乎正盯着那只漂亮精致的茶杯怔怔出神,又似乎只是在想一些事,再或者,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多想。 那垂眸光的动作,不过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举动而已。 安小萱不知道时间流逝会这么度秒如年,她咬着唇看着自己这个从来也不能猜透他心思的表弟,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所追求的报仇方式,到底是什么。 缓缓流淌的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安小萱觉得似乎就是这段时间竟然比她所活的这二十四年都要漫长。 他静静地抬眼看向她,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犹如秋霜初降清晨的空气般:“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安小萱目光坚定的点头,郑重的说:“为了报仇,哪怕让我死。” 艾伦眉头一皱,有些恼火的说:“我说过,就算为了报仇你也不能再提这个字!安小萱你是不是和我有仇,你是想气……我吗!” 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把那个字绕了开,而没有轻易说出口。 因为他们失去了太多的东西,现在他们只有彼此是唯一的亲人了,他不想提及那个字眼。 安小萱抹了一把脸上干巴巴的皮肤,揉了几下才让自己在他眼里看上去那么他认为的那么白痴,她笑了下,“我口误,下回再不说了。” 艾伦有些无奈地放缓了语气,盯着她手边的跟踪器对她说:“离开阮凌凡,接近仇芦笙。” “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害怕自己听到的话是幻听,“你再说一遍。” 对面的年轻男人却说:“你明明听清楚了,我就是那个意思。” “怎么……你怎么能……”她被他话而惊得瞠目骇然。 “怎么能这样?”艾伦的俊脸上泛起清冷的笑意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你愿意不愿意都在乎你的选择,你知道我从来不会去勉强你做什么。” 安小萱觉得北方的冬天好冷,她不由自主的冷得牙关都止不住的发抖,耳朵似乎有片刻间的安静,仿佛整个世界安静得没有一丝的声音。 但那个瞬间,真的是眨眼即逝。 快得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阮家是罪魁祸首,是我们的仇人。”艾伦说这话时,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面无表情。 安小萱的瞳孔瞬间涣散,继而又一点了点开始聚焦起来,然后那双清澈的眸中泛着一簇一簇的火焰来,她幽幽一笑:“好,我听你的。可是,离开阮凌凡很容易,我要怎么接近仇芦笙?接近他,就可以报仇了吗?” 阮凌凡……她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阮家欠安家的,由你来还! 她要报仇。 为了那些亲人,她一个人的感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你离开阮凌凡,仇芦笙不用你来担心,我会安排的。”艾伦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怎么令人心底发寒,“这是对一个男人最狠的复仇方式。” 他在心中暗自说道:因为阮凌凡一颗心都给了她,所以她的离开,会让他承受从未有过的打击和伤害。再加上让她接近仇芦笙……他相信,没有哪个男人还能保持正常的理智。 而他,等得就是阮凌凡失去理智的时机。 艾伦见她神色坚定异常的站起来,然后拿起那个被他取出来的东西,缓慢的小心翼翼的握在手心,然后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安静地转身离开。 只是,在她转身的那一瞬,他清晰的看见了她极力掩饰着脖子里的属于那个霸道男人的印记。 艾伦的眼底有异色一闪而过,沉默地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什么都没有多说一句。 …… 等安静回到酒店的时候,阮凌凡一脸铁青早已坐在客厅里等着她。 林姨在门口小心提醒她,“你这么甩开人失踪一整天,先生担心坏了,差点儿都要报警了。两人好好说话,别又斗气。” 安小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以至于林姨陪着小心对她的提醒,她置若罔闻充耳未闻。 她的心里仿佛只剩下一种情绪。 怨愤。 他竟然在她的手机里装了跟踪器,如果不是今天碰巧被那些不良少年划坏了手机,如果不是艾伦细心从那里面取出这个,她不知道自己要被他表面的温柔蒙蔽到什么时候去!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自我沉浸在幸福中,这真的是天大的一个讽刺。 阮凌凡从沙发里掀了眼眸,抬头凝视着她的脸,声音异常的阴得发沉:“你今天去了哪?” 安小萱回头对林姨说:“林姨,你先出去,我们有事要谈。”她的脸是从未有过的冷若冰霜,她的声音都仿佛没有了平时一丝的娇声软糯。 阮凌凡眉头轻轻一蹙,朝林姨点头示意她听安小萱的。 林姨忧心忡忡的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的脸色,微不可觉的叹了叹,转身出了房间,把这个偌大的奢华的套房留给了他们。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几天这两人不是和好了吗? 今天出门前还一个两个的眉眼俱是喜逐颜开的,只不过短短一个白天的时间,这是又怎么了? 安小萱把手从衣兜里伸了出来,手心里那个微型的跟踪器就那么安静地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的接近了阮凌凡的面前。 “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吗?”她把那个小巧的东西一扔,就扔在了他的脸上,然后他只是青着一张脸,沉默不语的看着她。 她的脸冷得出奇,一双眼睛因着那冰冷而更加清澈明亮,一眼见底。 眼底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愤怒的火焰。 阮凌凡眸子霍得一缩,继而慢条斯理的的从沙发里站了起来,高大挺拔的身体站在她的面前,无形中带着一股慑人的威迫的压力。 可她被愤怒充满,倔强的瞪着双眼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她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的自责或者愧疚来,可是,没有。 没有啊! 她心中觉得凄凉。 她在他的眼里,是什么呢?打上烙印刻上记号的宠物吗? “就是这个意思。”他并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只是冷酷着脸慢吞吞地说:“我不想自己的未婚妻一再失踪,而我像个傻瓜一样连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所以?”她的双眼被愤怒染红,声音里透着几分痛不欲生的凄厉:“阮凌凡,所以你就监视我?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觉,我是人,我不是你的宠物!” 阮凌凡垂眼看着她,眸底是一抹嘲弄:“安小萱,你把自己看得太贵重了,宠物?”他冷冷地笑了笑,“就凭你,你还不配。” 他被她这样的指责而彻底惹怒,言不由衷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啪!” 并不是她的手掴在他脸的上动静,而是他伸手将她抬起用尽了力气甩向他脸的手给擒住,那种力道大到她觉得刺骨的疼痛。 但她顾不得这种疼痛,因为在得知自己竟然一直活在他的监视下没有一分隐私时,心早已痛得麻痹。 这时候她才发觉,原来他的温柔对她先前是醇香醉人的美酒,但搁置的时间越久,那便变成了一种致命的毒药。 而她,愚蠢到真的以为他为她已然改变。 他对她的纵容和温柔,原来一切都是他专制性情之下的假象!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脱离过他的视线和监控,枉她一直以为他给了她自由。 她凄然地笑起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真的这般的傻。 艾伦说得对,她果然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白痴! 看着她的比哭还难看的笑,阮凌凡的心莫名一阵揪痛,可是,想到她和别人一起蛮不在乎的一离开他就是整整五年的事,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愚蠢。 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是鬼迷心窍了吧他? 安小萱涨红的眼睛瞪着他,冷冷地说:“你放手。” 阮凌凡阴冷地看着她的脸,手轻轻一甩,却将她整个人都甩在了茶几的角上,眼角瞥见她涌流着一片刺眼的鲜红时,他一步就跨到了她的面前,眼里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懊恼来。 他伸手想要去捧起她的脸来看一看伤在哪里,可是,她的手那么纤细却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似的,啪地一声就轻易将他的手拒绝开来。 她的额头上还有刺目的鲜红不断涌出来,而她一张脸瞬间苍白起来,但她只是微微侧着脸,斜着眼角满脸的讥诮笑意:“阮凌凡,”她看着他暗自悔之不及的表情,“我永远也不会嫁给你的。” “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我还是我,你就会娶我,可是,我现在告诉你,就算你想娶,也得看我会不会嫁。” 阮凌凡眉眼中全是冷酷半蹲在那儿看着她流了一脸血的表情,此时此刻看起来,那般的触目惊心。而他的一颗心,明明充满了悔恨,可是……他却无法伸手触摸她受伤的脸。 因为,那伤是他给她的。 第132章 落井下石 安小萱从地毯里若无其事地站起来,目光冷冷的看地上一言不发的男人,然后她一言不发的进了房间。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背了一只双肩包从里面走出来,而她的额头上仍有鲜血肆意,可她满不在乎的只伸手擦了下眼睛下的湿濡。 他一直看着她的脚步和身影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手放到了门把手上时,他的声音却冷静而透彻的在套房里响了越来。 “安小萱,其实不管有没有这个东西的存在,你也会选择离开,对不对?” 她整个人似乎微微一震,继而她的笑声清泠泠的响了越来:“阮凌凡,有件事,你一直不问,我也从来没有提过。现在,我告诉你。你问我把你当成什么人?” “仇人,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仇人。” 阮凌凡一惊,诧异地看向她的背影,声音里有一丝的难以置信:“什么?” 她却笑着说:“你没有出现幻听,何必再问第二遍,被你传染,我也不喜欢对别人同样的话说第二遍。” 她的声音竟然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情冰冷。 说完,她再不作停留,顶着受伤的额头打开门毅然决然的走出这个住了几个月的套房。 眼角酸涩的液体夹杂着鲜艳夺目的颜色染了她一脸,她的脸一出去外面,把所有人都惊悚到了。 就连林姨向来那么冷静的人,都哑然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等所有人回神的时候,安小萱已经乘了电梯一路下去。 林姨冲进了房间,脸上显着焦急慌乱:“先生,先生,小姐她怎么了?!” 而刚刚被安小萱那句话震惊到跌坐在地上的人缓缓地掀了眼眸看向林姨,表情有几分从来不曾出现在他身上的茫然。 “先生!你怎么了?” 林姨声音不由提高很多,被她这有些尖锐的声音刺激得猛然惊醒的男人只抿紧了薄唇拔腿就冲出了房间。 他要找她问个清楚。 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 直到他匆匆地追到了酒店的外面,四处任他如何搜寻,也没有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她仿佛凭空消失。 消失? 又一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吗? 他的心底忽然就响起来这样一个极刺耳的声音来,阮凌凡心头一凛,冷冷地说:“不,我不允许!”他不允许她再次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绝对不允许! 阮凌凡也没有返回酒店,而是拨了几个电话,一个个的交待下去,用尽一切的办法,他要在半个小时内看到那个企图再次逃离他世界的人。 他的那些人并没有令他失望。 不到十分钟,已经有人打给他电话告诉他在哪里看到了一个很像安小萱的人。 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他的身边十几分钟,是他一用就是十几年的老司机,所以看向阮凌凡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站在酒店外浑身越来越散发出寒气森森的气场,那个司机只是下车站在他的身旁。 默默的陪着他在这寒冷的冬天街头一站就是十几分钟。 直到那个电话的到来,阮凌凡浑不在意地弯腰坐进了车子,而这时林姨才从酒店的旋转门内小跑着过来,把手里的大衣和西装都递进了车里。 看着阮凌凡那一张冷酷莫名的脸,她只是沉默着,没有开口再问什么。 情人的温柔是一种毒,越是当时醉人,毒发时越是令人痛不欲生万劫不复。----安小萱。 刺骨的寒风一阵阵的袭上她的全身,安小萱觉得这个冬天格外冷,额头的疼痛似乎已经麻木。她紧了紧那件艾伦买给她的大衣,茫然四顾着身边的一切。 离开阮凌凡她可以这般轻易做到,可是……接近仇芦笙那样一个男人,她要怎么做? 艾伦,他的计划到底又是什么呢? 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可笑又滑稽的女人。 为了报仇而活,为了报仇,接近一个男人还不够,还要去接近另一个。 前一个,是她自己控制不住喜欢又不能自拔的爱上的,可是下一个呢? 仇芦笙……她在心底嘲笑着自己。 路过的不少行人纷纷朝她投来古怪的目光,有怜悯,有审视,亦有鄙夷和轻蔑。 她甚至听见有人不屑的说:“肯定是小三被K了,这年头,但凡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都喜欢凭借着自己的资本去傍大款。也不想想,别人贫贱夫妻是怎么走到现在的,不要脸!活该!法律就应该修定一条,谁做小三直接拉出去枪毙!看这些女人还怎么勾搭有家的男人!” 小三,安小萱只觉可笑。 她丝毫不知道,就在她身后的两米处,正有一辆白色的迈巴赫缓慢的跟着她的脚步移动。而里面一双细长眼睛就那么肆无忌惮的锁着她整个人,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狐疑万分的看着她。 额头的血早已被寒风刺骨的空气凝固,安小萱觉得每走一步都好像是在用尽所有的力气,眼前逐渐开始模糊不清,就在她浑身一软跌向冰冷的地面时,一双有力的手从她的右边半抱住了她。 有香味袭入她的鼻翼,在意识恍惚间,她竟然还知道,那是古龙水的味道。 她还来不及搜遍脑海认识的人里有谁是用这个牌子的香水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含着他一惯的笑喊了声:“安小萱~” “……仇芦笙?”她的眼前一黑,意识也彻底失去。 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勾着魅惑的笑意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双手一动,将人打横抱起,在路人的议论纷纷各种目光中把人放进自己的车里,淡淡的吩咐前面的司机:“不去拍卖会了,回家。” “给伍医生打电话,让他去家里。” “是,仇少。” 车子从开往拍卖会的路上掉头,前面的助理听了仇芦笙的话,先给伍医生打电话,后又给公司的另一个负责拍卖地皮的总监打了电话,告诉他仇少有事不去了。那块地让他看着处理。 仇芦笙对助理的话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来。 事实上他正托着下巴琢磨一件事。 安小萱是从酒店出来的?她和阮凌凡之间,难得发生了他所不知道的? 可是,就在上午的时候,他明明还收到了有人发给他的一张阮凌凡下巴带伤却笑得和煦的照片。 这又是怎么回事? 偏偏她早不昏迷晚不昏迷,就在他去拍卖会的路上那么魂不守舍的背着包一个人摇摇欲坠的,他看见她背影的时候,让司机在她的后面跟了她有几分钟。 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 那些路人的猜测的话,他也听了个大概,可是他只看见她的唇角微微一牵,带着一抹自嘲的弧度无视着那些人继续不知要往哪走。 直到她身子一晃,司机都没有听见他吩咐停车的声音,他已经整个人以一种极迅疾的速度下了车。 好在,原本他就是让司机跟着她的脚步,那车速并不快,所以对他这样的人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仇芦笙伸手一勾勾着昏迷不醒的女人精致的下巴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轻轻笑着不去浪费自己这些脑细胞。 等人醒了,他问就知道了。 安小萱只是失血昏迷,用伍医生的话说就是,“没多大的事儿,倒是给她熬一碗姜汤先喝吧,别冻出感冒来。” 仇芦笙正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看着那睡在古床上的女人,听了他话,挑了挑眉看着他。 好像在问:真的没什么事? 伍医生温和的笑了笑:“小笙,什么时候连我的话也不信了?”他往虽然失血,但不难看出她姿色过人,“我倒是挺稀奇的,第一次见你关心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女人。 仇芦笙看见他唇角那一缕的暧昧的笑,眼角抽了一下解释道:“伍伯,这女人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 “我想的哪种女人?”伍医生笑着反问他。 “会看上我的女人啊!”仇芦笙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哦?”伍医生很怀疑他的话。 正在这时院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人似乎很急,紧接着是一个保安的声音:“阮先生,仇少有事……请你等一下他!” “来得这么快?”仇芦笙似笑非笑勾着唇瓣又看了一眼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女人,摸了摸下巴,对外面的人说:“请阮先生进来吧。” 伍医生收拾了自己东西,准备离开,仇芦笙却示意他等等,没有让他离开。 镂花门的玻璃发出几声响动,那边阴沉着一张脸的阮凌凡已经迈步走了进来,他一进门,那双锐利如刀锋的眸光就射向了站在床前的仇芦笙的身上。 仇芦笙怎么会输给他?也是展颜笑眯眯的直视着阮凌凡的眼睛。 空气登时冷凝,伍医生皱着眉看了面色冷峻严酷的阮凌凡。 就在他们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硝烟迷漫的时刻,床上的安小萱忽然睁开了一直紧闭和眼眸,然后缓了缓力气,双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 “安小萱。” “呦~” 阮凌凡和仇芦笙的目光几乎是同一时间移到了她的身上,而安小萱只是沉默着,从床上坐起来又缓了几秒,赤脚踩到了青石的地面上。 “安小萱,跟我回去。”阮凌凡的语气带着他一惯的命令式,他眯着眼睛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一步一步往他走过来。 那时候,他说不出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只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带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是,她停下脚步,抬眼看着他,那清澈明亮的眸中没有波澜,犹如澄澈的溪水静止不动。 “凭什么?”她淡淡的开口,声音里也没有任何的起伏。 阮凌凡极力压制着自己在仇芦笙面前暴走的冲动,他沉了沉声音,说:“你是我未婚妻。”他的目光忽然间往她的手指上移了过去,那颗粉色璀璨夺目的钻戒还戴在她如无骨的手指上。 他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事实了。 对啊,她还是他的未婚妻。 她的手指上还戴着他从英国费尽心思才买来的钻戒。 安小萱顺着他的目光往自己手指上也移了过去,在触及那颗粉色的戒指时,她的眼睛仿佛被烫了一下,她抬起手来,在他的目光如炬下用力的将戒指摘了下来。 扔在他的脚下,“现在开始,再也不是了。” “安小萱!”阮凌凡脸色一冷,“不要任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他往她走近,但他走近一步,她已经退后两步。 而她退过去的位置,还有人正扬着一脸的笑看着他们在他面前上演的最烂最俗不可耐的分戏码。 安小萱撞进了仇芦笙的怀里,而她身体一僵的同时,阮凌凡眼见她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奸计得逞般的邪恶的笑意。 她回头,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他凝眸看着她的时刻,双手一伸就勾在了仇芦笙的脖子上。 她眸光流彩地看着仇芦笙冲他勾魂摄魄的一笑,因失血还微微泛着苍白的唇贴上了仇芦笙的唇……她的吻生涩而笨拙。 阮凌凡只觉大脑轰隆一响,仿佛有炸弹就炸响在他的耳边。 仇芦笙并不是个省油灯,相反,能让他痛苦的事,他一向喜欢做。而且,仇芦笙最擅长的做派就是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仇芦笙双手将安小萱腰一掐将她整个人隔空半抱住,一手抬起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那个吻。 阮凌凡眸色暗沉,再顾不得什么风度还是谨言慎行之类的教条,冲到他们面前双手齐动强行分开了他们。 他的拳头远比他大脑的反应还快,呼地一声呼向仇芦笙那张笑得邪气的脸,但比他拳头更快的却是安小萱那张脸。 她就那么冲到了他拳头与仇芦笙的中间,双手本能的一个护住仇芦笙的动作,她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他的拳头。 阮凌凡就那么险险在拳头落在她脸上的时候,瞬间收住原本是攻向仇芦笙的动作。 “为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可是,明明没有伤口,那痛彻心扉的疼痛却以光的速度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紧紧凝视着她的脸问她。 “我告诉你了,我要报仇。”安小萱面无表情的说。 那个伍医生看着这惊险片似的一幕,复杂的目光落在了安小萱的脸上,又移到了笑意不减半分的仇芦笙身上。 “呵呵!”阮凌凡冷笑了两声,抬头放下拳头,冰冷的看着被安小萱护在身后的仇芦笙:“仇芦笙,你什么时候窝囊到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你了?” 第133章 欲擒故纵 而一直很是配合着安小萱这狗血淋头的戏码的男人,他在听了阮凌凡这般话后非但没有半分生气,反而眼底都泛起了浓烈的愉悦的笑意来,“阿凌,我早对你说过,要守好你的女人。不过,现在看来你没那个本事,那么,”他的手像钳子似的似要掐断了安小萱的腰,但他丝毫没有关注她因疼痛而泛着苍白的脸。 只是手劲儿更大,整个人散发起来一种极强势而又霸道的气势来,他对阮凌凡宣誓般的说:“现在,很不好意思,这个女人……我接收了。” 被他强行困在怀里的安小萱和站在他对面的阮凌凡俱是一震。 只是,他们想法各异。 安小萱难以置信的扭头看向就钳制着她将她霸在胸前的男人,他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在他周围,有令她胆战心惊的东西正像蜘蛛的网一样,密密匝匝的将她整个人似乎都开始越困越紧。 她的心里升起一抹强烈的不安来。 艾伦让她接近仇芦笙,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 打击报复阮凌凡的方式很多种,这一种,到时候她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阮凌凡的目光轻飘飘地从安小萱惨白的脸上一直移到仇芦笙的脸上,再缓缓地移回了他身后脚下那枚被安小萱毫不犹豫就摘下来扔掉的粉色钻戒上。 久久不动。 伍医生的目光也落在仇芦笙的背上多时,只是他大概是被他们三个人这样一幕给惊得不轻,整个人楞楞的样子。 只是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一分,安静得出奇。 时间流动缓慢,安小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双腿和腰都麻木不仁没有了知觉,阮凌凡才从脚下的钻戒上收回目光,眸光幽邃的看向她。 “我再问一遍,你要不要和我回去?” 他的声音仍是那么好听,低沉悦耳仿佛大提琴奏出最动人心弦的音乐般。 安小萱眼里有片刻的犹疑,可是,转瞬即逝。 她答应了艾伦,按他所说的做。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她心中苦苦一笑,她还会有什么将来? “不!” 安小萱的声音和语气是少有的坚定,她的清澄的眼眸里就显着满满的倔强和不屈。 阮凌凡再深深地凝眸看了她两眼,然后在他唇角带着冷意上扬,声音仿佛外面风雪交织而成,寒意碜人发根:“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他说你们的时候,语气无比的轻狂傲然,竟是一种安小萱从未见过的神情。 她以为他所指的你们是她和仇芦笙。 仇芦笙将手臂在她腰间又是一紧,生生有一股力道好似就要掐断了她的腰一般,只是他面上仍然是那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亲爱的表弟,好走不送。” 阮凌凡霍地抬眼看向他,那眸光是前所未有的锋芒毕露:“仇芦笙……”他只低低的说了一个名字,然后干脆利落又十分潇洒的转身直直的走出了那扇镂花门。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雨雪中,安小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软软的往地上跌去。 而她身边的仇芦笙就由着她跌坐在冰冷的青石砖的地面上,目光阴柔的看着她乌黑的头顶,扬了一脸的笑意问她:“你好像比他更痛不欲生,果然是女人。” 安小萱听见他这么讥讽的话语,抬头看向他,脸色一片惨白,连她的眼睛都仿佛失去了光泽般:“你救了我,又帮我,现在我也配合了你想要的。所以,我们两清了。”说着话,她已经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往那张古床走过去,穿了自己的鞋袜,拎过就放在床边的背包,背好。 伍医生在这时候看见她脸上出来了不正常的红晕,见她眼睛也有一种恍惚的样子,忙说:“仇少,她高烧了。” 仇芦笙却只是看着安小萱背了自己的包往门口走过去,笑眯眯地看着,一语不发。 伍医生是个医生,眼见这种病人脸色有几分不好看起来,扬了声音对安小萱的背影说:“我说这位小姐,外面雨雪交加,你现在出去如果不能在半个小时内去医院,感冒很容易引起肺炎并发症。” 安小萱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仍是走自己的路,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仇少?”伍医生看向了一边笑意盎然的仇芦笙,想了想有几分好笑的说:“你刚才还说什么来着?她不会是那种看上你的女人对吧,以我看,未必吧?” 仇芦笙倒是一副心情不错的模样,哦了一声,笑眯眯的问他:“伍伯你老年痴呆了吧?你哪只眼睛看见她会是那种看上我的女人了,你刚才不会没看出来,她只是利用我甩开自己的未婚夫吧?”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来那枚就算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粉色钻戒,心中冷冷地一笑:阮凌凡,想不到你为了一个女人出手可以这么阔绰。 这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五年前他有心收藏通过不少的关系去游说那个公主,但那是一个嗜粉色珠宝为命的女人,当时任他出了多高的价,她也不卖。 仇芦笙只能放弃。 真是想不到,时隔五年,这东西竟然就这么白白的被他拿在手里。 “利用?”伍医生一笑,“这屋里还有我呢,为什么她不来利用我?不单是因为我年纪入不了她眼吧?” 说完,他扬着意味深长的笑出了房间。 而他后面的仇芦笙似乎怔了片刻,然后笑意不减的也往外面走了出去,在九曲的回廊上有几个面无表情的保镖正站在那儿。 仇芦笙往他们中间的一个人招了招手,那人大步往他走过去。 “那女人去哪了?” 那个人一听他这么问,忙用对讲机询问了大门口值班的同事,不到几秒就得知了安小萱在哪。 仇芦笙听了他汇报的地点,抬头看了看灰蒙蒙还飘着小雪的天空,又看了看落坳地面后就化成雨水打湿了青石砖路的污水,抬手摸在唇上,似在回味着什么。 片刻后终于抬了腿往大门口走了出去。 安小萱直到站到了仇家的牌楼下的时候,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色匆匆的人,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她此时有一分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就那样留下,她不是答应了艾伦什么都听他的吗? 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失言而肥吗。 头上被人及时处理,缠了紧紧的几圈纱布,以至于她感觉到那缠得过紧的纱布勒得她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现在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遇到仇芦笙是不是艾伦所说的他会安排好。 但她知道,自己在感觉到仇芦笙真的是个极度危险的男人时,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能留在他身边。 有几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边说边笑着从她身边路过,忽然有个女孩儿走过去,却又返回来,单纯的笑脸可爱极了,她伸出手递给安小萱一个字条。 “姐姐,是一个大哥哥让我给你的。”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着去追她前面的同学们。 安小萱楞了楞,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打开一看,上面是四个字和一个英文字母。 欲擒故纵。 A。 是艾伦的字体。 安小萱急忙四下去搜寻,可是宽阔的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行人那么多,却没有一个身影是她所熟悉的。 艾伦已经走了。 欲擒故纵? 她一阵苦笑,身子软绵绵没有一丝力气,她往摆放了很多鲜艳夺目的假花的花坛边走过去,靠在那里闭着眼睛让那种晕眩和乏力感快点过去。 可似乎身体再不由她自己控制,全身一阵冷过一阵,她想起了刚才那个拎着医生急救箱的中年男人的话。 她在高烧。 嗓子眼又痒又干,她轻轻的咳嗽咳得一声比一声急,一阵似一阵的厉害。 “肺炎并发症……”她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耳边不断发出嗡嗡嗡的轰鸣声来,在她终于缓轻了咳嗽声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身后有轻轻的脚步踩在积水里的声响。 她起先没有在意,直到那脚步声就停在她的身侧时,她才边咳嗽着边缓缓地转头看向那些脚步的主人。 一身纯手工的价格昂贵气质非凡的白色西装,一张永远笑眯眯的过分阴柔的脸,见她回头看向他,他冲她开口:“你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对阮凌凡用过多少次,是不是也打算在我身上试多少次?” 安小萱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轻咳嗽显得殷红的唇微微地张着,却辩解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我想告诉你,不用这么麻烦。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因为就冲你是阮凌凡唯一的女人,就凭这么一点,我对你也有很大的兴趣。” 在他的身后有高大的男人正撑着白色的巨大的伞,雨雪没有一点儿落在他干净的衣角上,就连他裤脚上也没有溅上一滴的积水。 安小萱从他身上收回了打量他的目光,冷冷地将脸偏开,从假花坛上站直了扭头往仇家牌楼的反方向走去。 欲擒故纵?对仇芦笙? 不。 她现在后悔了,她要去告诉艾伦,哪怕让她亲手杀了阮凌凡,或者是更不不堪的事,她也愿意去做。 但是,唯一一件她永远不想做的就是。 第134章 我需要个女人 接近仇芦笙这个人。 他太危险,太令人难以琢磨,太变化莫测。 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就算接近他,他打从一开始就对她种种提防和戒惕,不管艾伦让她接近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她敢肯定,凭她,根本做不到艾伦想要的。 仇芦笙见她这样干脆的转身,脚步明明那样虚浮但背影却透着坚定不移的毅力,他开始怀疑,难得自己看错她了? 这个女人其实只是想单纯的利用他一次而已? “安小萱。” 仇芦笙扬了声音喊她的名字,路上有行人朝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大家也没有那么大的八卦精神,只是匆匆忙忙的看上两眼就急如星火的离开了。 安小萱的脸越来越红,就连眼珠子似乎都染了血红一样,在这样灰蒙蒙冰冷的冬季里,她竟然觉得自己热得快要窒息了。 耳边隐约有仇芦笙的声音响起,但她只是想离他这种人远一点,远一点,再远一点……脚下好似没有了力气,每提起一次脚,落下的时候都那么费力,再抬起的时候仿佛有千斤重。 直到她又一次摇摇欲坠的时候,那个巨大的伞下的人冲了出去,在她跌向地面积水的时候及时一把抱住了她。 “安小萱?”他拍了拍她的脸,这时候才惊异的发觉她的脸好像跑完一万米跑道的人,涨得通红,呼吸粗重嗓子眼里隐隐约约可听见拉风箱的声音。 安小萱跌向地面的时候还在想,就这样吧,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仇芦笙抱起她回身冲后面的扬高了声音喊:“还不快去叫伍医生回来!”他喊完,抱着安小萱往自家那条幽深的巷子里跑了进去。 直到把人放在刚才那张垂着流苏的古床上时,仇芦笙直了腰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白色干净的西装上被污浊的雪水染得斑点肆意。 他皱着眉头把西装嫌弃的脱掉扔在地上,一边对伍医生说:“你先给她检查,我去洗个澡。”说完,脸色极难看的出了那个房间,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过去了。 伍医生一边给安小萱做着详细的检查,一边扬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自言自语:“看来这个女人真的很不同。” 竟然能让仇芦笙这么爱极了干净的人冲出雨伞去,他有些失笑。 他是看着仇芦笙长大的,从他还是孩子时所有人就都知道他洁癖很严重。 别说他自己身上出现了脏东西,他就连这院子里里外外多少人都不允许他们有一点儿不讲究的地方。 这毛病,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打破了。 幸或者不幸,谁又能知道。 安小萱是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中醒来的,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前的就是那些韵味十足的金色的流苏。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 手背上隐隐约约传来微不可觉的刺疼,她的目光还没有转过去,就听见一道很温和的声音问:“嗓子怎么样?有没有比刚才舒服一点儿?” 顺着那声音她转了头一看,是那个在她昏迷前提醒过她的医生。 “我姓伍,你也可以和小笙一样喊我伍伯。”伍医生温和的对她说:“你嗓子不舒服,尽量少说话。” 安小萱又咳了几声,目光已经往四处打量了一圈。 当地放着一排活动小叶檀木木屏风,上面是手工刺绣的万里河山,与之相配的小叶檀木桌椅,桌上放着一套精致的青花瓷的茶具。 透过那连绵不绝的河山图仿佛能看见外面的镂花门窗,青石砖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了富贵牡丹的地毯。 “为什么我在这儿?” 这里除了她就是在给她从手背上取下针管的伍医生,她的声音还很哑,就是这样一句平常再普通不过的话,可是她说出来的时候几乎是用尽了力气。 额头湿津津地倒是汗水,她觉得自己的喉咙里似乎在烧着一团火,每说一个字就要强忍着咳嗽的冲动。 但就是这样,她问出那话时也又是一通猛烈的咳嗽。 伍医生看了她几眼,也是有些好奇的反问她:“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儿?” 仇芦笙人找他回来的时候,事实上他那时候还没出大门呢,但他以为仇芦笙去追她,起码两个人是交谈过些什么。 原来没有吗? 安小萱的脸色泛着病态的红,极轻的摇头。 她不知道。 因为在她倒向地面积水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她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怎么在这里醒来的呢? 仇芦笙不是说她对他欲擒故纵吗? 他又为什么…… “仇少刚才来过,有急事去处理了。我让保姆给你熬了一副中药,等熬好会给你端进来,要趁热喝。我家里还有事,你也尽量少说话,我明天过来再看你。” 说完,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转身的时候没忍住好奇,回头盯着安小萱安静的脸看了两眼。 “伍医生。” 安小萱的声音在伍医生走到屏风的时候压制着咳嗽响了起来,“我的病严重吗?” 伍医生回头,看着她病态红的脸,“不是很严重,只是单纯性肺炎。” “谢谢你。” 这是安小萱第一次真心的感激一个医生。 但伍医生把她的话当成是客气话,只温和笑了笑,拎着急救箱绕过屏风走出了房间。 直到那个中年医生离开,安小萱才把手抬到眼前,怔怔地盯着那个仔细看才能辨出来的青色的点。 脑海里不知为什么清晰的倒映出在安城时候,那时候她只是普通高烧,却被瑞特医生在昏迷中扎了针打了点滴。 等她醒来的时候和阮凌凡又哭又闹,他还轻声哄着她说如果她把药喝了,他就带她去南极。 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可是她却觉得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的脸上不由浮现出嘲弄的笑意来,望着头顶那雕镂着繁复花纹的床帐怔然出神,而这样的神情正好撞入没有敲门就走进来的男人的眼底。 世事无常,还有哪个女人的人生会如她这般的可笑滑稽的? 看着她这般自嘲的笑意,仇芦笙环了手臂靠在屏风上,斜着眼角肆意的打量着她的脸,打量了很久之后,他才意兴阑珊的说:“在感情这种事上,女人都比男人要痛苦的多。” 安小萱听见他的声音时明显一楞,但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扭了脸看着他不无讽刺的说:“不要说的你好像很懂女人一样!咳咳……” 因为那话说得太急了,又引起了她一连串的咳嗽来。 仇芦笙就那么姿态邪气而又放荡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没有往她走过去,但那种眼神,平白无故让安小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是一个赤条条没有一丝遮羞物的人。 一时间心中又愤又怒,过于激动的情绪让她的咳嗽一直咳了很久才渐渐停下来。 “看来伍伯的招牌要砸在你手里了。”仇芦笙微微直起来身体,但也没有往她走过去的打算,只是站在小叶檀木的屏风旁边看着床上的安小萱。 安小萱停住咳嗽才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然后凝眸盯着他的脸上那双没有温度的过分阴柔的眼睛,“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把她扔在路上任她自生自灭,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影响不是吗? 说到底,他们只是彼此利用的关系而已。 仇芦笙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勾着邪气的笑容暧昧的看着她的脸说:“也许我需要个女人,而你正好很对我味口?” 安小萱听了他这样似是而非的回答不由冷哧了一下,“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种话?”她可没有忘记,这个男人的洁癖严重到什么样的地步。 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还没有忘记上回在情侣主题餐厅里,自己对他做的事,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直接呕吐在即的冲进了洗手间! 仇芦笙马上就听出了她话外音,哈哈大笑起来,笑停,才看着她十分平淡的说:“我的洁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这个年代,如果我连这个都忌讳,那我可以肯定,想找处女那要去幼儿园预定了。” 他看着她脸色渐苍白,笑着故意挑了声线魅惑的说:“我不会介意这个的,如果还不相信,那么,”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优雅万千的往她的床前走了过去。 安小萱惊得脸色大变,心脏不由就是一阵如鼓般的狂跳,就在他伸出的手眼看要触及她脸的时候,她冷冷地说:“你可能真的不介意,但也得看我愿意不愿意。” “仇芦笙,别把你自己看成是所有女人都趋之若鹜的男人,在我眼里,你不是!” 仇芦笙一直凝眸盯着她的脸上表情变化,在看到她脸上出现了一种视死如归又倔强的神情时,他不由地从心底发出一阵笑声来。 听见他这么莫名其妙的笑声,安小萱的脸青了青,瞪着眼睛凶悍的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似的。 “你果然不是个无趣的女人。”他摸着下巴挑着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说:“所以,不管以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起码我现在是不能放你离开了。” “仇芦笙!你想做什么?”安小萱一惊,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她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冻结了,身体一寸一寸的冰冷下去。 仇芦笙淡淡的转身,笑意不减的说:“不做什么,哦,起码是现在不会做些什么。” “仇芦笙!咳咳咳……”安小萱的声音被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断。 等她咳嗽停下的时候,屏风旁边哪还有那个阴柔的男人的身影? 安小萱手脚冰凉地看着门的方向,但她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直到有人在她床边轻轻将她唤醒。是个中年女人,长相朴实手脚很麻利,一边唤醒她,一边已经扶着她让她靠在她身上坐了起来。 把安小萱放在床头给她垫了几个枕头后,才小声说:“安小姐,该喝药了,凉了就没有效果。”说着,手里已经从桌子上转身取了那黑得不见底的汤药举到了安小萱的脸前。 看着那黑乎乎的浓浓的呛鼻的东西,安小萱差点儿喷泪,她唇角抽了抽,问:“那会儿不是打了点滴吗?为什么还要喝中药?西药……不行吗?” 其实她平常是宁肯受罪也不喝药的人,可是,想见自己现在待的地方是谁的家后,她退而求其次的问,为什么西药不行。 中年太太好像是哧地笑了一声,但安小萱抬头的时候,她脸上倒是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有十分好奇的眼神打量在安小萱的脸上。 安小萱以为自己的脸怎么了,下意识得抬手摸了一把脸,确定什么东西都没有的时候才问:“我怎么了?” “啊!”那太太一阵懊恼不已的连忙说:“安小姐不是生病了吗?要听医生的话,这是伍医生给开的药,吃了保你三天就能活蹦乱跳下床了!” 安小萱仅仅纠结了一秒,就一副视死如归的从那中年太太的手里接过黑乎乎的药碗,但是拿到嘴边的时候,那令人恶心不已的味道,真的是……叫人难以下咽。 看出了她的犹豫和苦不堪言,那中年太太好心提醒她:“喝中药有诀窍的,你闭着眼睛憋着气,一口气灌下去,再长长呼吸几次,就没有那么痛苦了。” 安小萱苦着脸抬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了一下,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往喉咙里灌了下去……她要尽快好起来,她得离开这里! 大概是她太过强烈的欲望支撑着她身体一样,安小萱的肺炎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好了起来。 第五天的时候,伍医生再来给她打点滴的时候,安小萱已经在那个院子里锻炼着身体了。 他一进院子看见她正做着劈腿下腰的动作,不由笑起来:“年轻就是好,我手头一个病人和你一样的肺炎,她都住院三个星期了,病情还是没有多大的起色呢!你这就已经开始运动了。” 安小萱这五天里已经和他混了个熟脸,见他拎着医药箱进来,精神抖擞的样子并不输与现在很多年轻的人。 不由也笑着开起了玩笑,“那是伍医生你想拖着她住久一点,多付你一些医药费和住院费吧!” 两个人笑着进了屋子,绕过屏风安小萱从旧式的洗脸架上抽过一条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一边已经往床边坐过去。 伍医生取了器械出来,拿了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前听了听,脸上神情轻松:“嗯!恢复得真快,有点儿现在年轻人说的外星人体质。” 安小萱失笑,“我们以前登山的时候,我连普通感冒都没有得过,体质是那三年里锻炼出来的。” 第135章 误会 看着伍医生笑得温和的表情,安小萱想了想试探着问:“今天可以不打点滴吗?”她的眼睛往自己那好几个小青点的手背上看了看,其实没有多疼,可就是打心底里排斥着这种东西。 眼睁睁地看着针扎进自己的肌肤,那种很奇怪的说不清的排斥感一次比一次强烈。 伍医生笑了笑,抬头很是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眼:“你很排斥医生。”他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什么疑问句。 安小萱脸上闪过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讪讪地说:“没有吧?”有那么明显吗? 她以为自己表现出来的是排斥针头而已。 伍医生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心理,危机意识作祟呢!”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更加亲切了几分,倒是把安小萱当成了他的晚辈一样。 “不过今天还不能由你任性,明天吧,如果明天状态还是这么好,我就看着停药。” “真的?”安小萱眼睛一亮喜出望外的望着伍医生,那眼里有一抹孩子般的惊喜若狂。 伍医生扫了她一眼,和蔼可亲的样子倒真的像个长辈:“真是小孩子!” 他哪知道,安小萱以前每一回清醒的时候见到医生是怎么竭力压抑着逃跑的冲动啊。 给她扎针的时候,伍医生玩笑了一句:“害怕的话可以把脸别开,闭着眼睛不看。” 安小萱窘迫地笑了下,“不看会更害怕的。” 她这话将伍医生逗得哈哈大笑。 因为要等着她打完点滴伍医生才会离开,所以给她弄好后,他一般就是拉个凳子往她床边一坐,偶尔抬眼看看输液管里的液体速度,偶尔也会跟她聊天。 知道她有三年和朋友组队登山的经历,他们的话题也会尽量围绕着这些谈。 有时聊得兴起,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有一种忘年之交的氛围。 那个安小萱知道是仇芦笙专门临时找来的太太进来的时候,总是尽量把脚步声压得很小,有时候进来听见他们的聊天内容时,眼里会出现向往的神情。 “所以,瑞士真的是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国家。” 安小萱从因特拉肯(Interlaken)那个充满氛围十分古老而文化气息的湖间镇谈起,谈那里气候温和,令人心醉魂迷的湖光山色,环境如何优美,既能泛舟湖上观光,也能乘高空缆车登上阿尔卑斯山的高峰。拔地而起最壮丽的峰峦叠嶂与冰川,再到城内马车、随处可见的大小型花园、还有让雨菲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就再也不出来的购物街,那是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连接东西车站的何维克街,街上商店鳞次栉比,商品琳琅满目。风格不一的餐厅,还有一些赌场,湖面游船等等。 伍医生注意到,她提起瑞士三宝的巧克力时,眼睛不由亮晶晶的。 他笑了笑,心想:果然是女孩子,都喜欢巧克力。他的孙女虽然才几十岁,但每每一提到巧克力的时候,眼睛也像安小萱一样,亮晶晶的。 伍医生听她讲完这些,不由也赞叹道:“听你这么一说,确定是个很美的地方。”他站起来将针头拨出来,然后再扎进最后一个液体瓶里。 “听了这么多,我发觉你最喜欢的就瑞士,有没有想过去那里定居?” 他这样一问,安小萱不由神色一黯,安静了片刻又扬着笑说道:“有想过,不过也只是想想。”怎么可能呢?从选择复仇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彻底不属于自己。 伍医生也笑了,“还这么年轻,一切皆有可能。” 安小萱朝他笑着再没有提及关于瑞士的事。 两个小时后伍医生从她手背上拨出针头,淡淡的问她:“小笙这几天没有过来看你吗?”他这么问,是因为就连她了过来都没有见过仇芦笙。 只是不知道安小萱有没有见过。 安小萱脸上的神情有一些古怪,连笑容都维持不住:“伍医生,你好像误会了。”为什么她会从伍医生的脸上看到暧昧的神色啊! “误会?”伍医生一笑,已经拎了急诊箱站起来,“我人老眼睛可不花,心也敞亮着呢!” 安小萱不由有些黑线,“你真的误会了。” 那边伍医生已经绕过屏风出了门。 她的声音扬得很高,可是她怀疑他压根就没有听得见自己这辩解的话。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反正,明天之后,他就会看清事情真相了,今天由着他误会去吧! 下午的时候,外面天气格外的好,反正安小萱到这个城市这么久,是第一次看见蓝色的天空。 仇家就是一大片的四合院组成的,每个院子都是单独的,但从里面逛起来事实又是相连着的。她每走一个地方,都有不同的人跟着,但安小萱并没有放在心上的随意闲逛着。 如昨天一样,她穿过巷子往牌楼那儿走,有人出来恭谨地低声说道:“安小姐,你还在生病,还是早些回房间去吧。” 安小萱心底冷笑了一下,面上不动声色,“谢谢提醒。” 她竟然成了仇芦笙的囚犯。 她从那天后再没有见过仇芦笙,那个被请来照顾她的中年太太也话不多,她问过一回,她只茫然的说:“我来这里就没有见过这里的主人。” 保姆来这里是仇家的那些仇芦笙的手下通过层层筛选才选出这么一个家世清白,为人朴实的女人来的。 当然,这些都是安小萱自己从那些保镖们的口里只言片语间拼凑出来的。 她快绕回自己住了几天的院子时,回头看着那个已经不算陌生的面孔问他:“你带手机了吗?” 那个保镖似乎没有想到她问这样的问题,犹豫了一下,才说:“带了。” 安小萱返身回去,走近他跟前伸出手,十分友好的冲他笑了笑,“可以借我用用吧?”她一双眼睛太过纯粹,好像一个没有心机的女孩儿在问路人伸出求救的手。 那保镖微一想,“这件事我不能作主,我得和陈哥去请示一下。” 安小萱笑盈盈的点头,“可以快一点儿吗?我只是想给朋友打个电话而已,我想给她报个平安,不想让她担心。” 所谓陈哥,是仇芦笙身边一个很得力的男人。 有点儿像阮凌凡身边林在这些人中的地位,说一不二,为了刻板又沉闷。 安小萱见过他两次,不过,都是匆匆一瞥,那个人似乎比仇芦笙本人还要忙得厉害。 虽然是匆匆一瞥,但安小萱仿佛从他冰冷的目光里看到了他对她的警告。 警告?她由不住就是一阵冷笑。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又不能把他们的仇少怎么样,他那样,倒好像她是个能力无限的人一样。 那个男人走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姓陈的男人就出现在了安小萱的面前。 他双手搭在一起放在小腹处,目光是安小萱见过最冰冷的人,面无表情的对她说:“仇少不在,安小姐想打电话的话,等他回来再打不迟。” 这个样子? “你们这算不算非法囚禁?”安小萱冷冷地看着那个姓陈的男人,但那个人真的是滴水不漏,神情并没有因着她这句话而动容一分。 只是重复了一遍刚才那话。 态度倒和林有得一拼,恭恭敬敬的表相下是一颗嚣张挑衅的心。 安小萱目光不着痕迹的将他整个人上下打量了两遍,目光在触及他西装某个口袋时,眼里有光芒闪了一闪,很快消失。 她从桌前站起来往那个男人走过去,那个人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安小萱就十分轻柔委婉的笑问:“仇芦笙还交待了你什么?他有说让你们把我当囚犯对待吗?打一个电话给朋友都不行?” 她穿着一套冬天的卫衣,红白相间的衣服将她整个人衬得甜美可爱,再加上这样格外柔软的声音,那个男人似乎怔了一下。 但也是很快的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情,“安小姐想多了,仇少只是担心你身体不好,手机辐射对人体有害无益。” 他就站在小叶檀木屏风的旁边,安小萱目测了一下距离和那一排的屏风重量,哦了一声往他身侧迈了一步,然后又似乎想问他什么问题,猛然的回头间因为太过“不小心”地撞到了那排屏风。 她啊呀一声,伸手忙去扶那倒向另一边的屏风。 那个男人似乎比她还惊慌,身体一转双手齐动就急急地扶住屏风,他的手臂因为这股大力而撞到了安小萱的胳膊上,安小萱又是啊呀一声尖叫着整个人往他倒了过去,要不是她双手撑在了他的胸口,这一下撞上去,他手里还在扶着的屏风就要摔在地面上了。 “安小姐?你没事吧?”安小萱勾着唇将手里摸到了东西极迅速地塞到了束口的卫衣里去,一边撑着他胳膊却又没有用太大力而让他扶着屏风的手更加力,已经直起了腰来。 笑容说不出的甜美明亮中透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尴尬和抱歉,“不好意思啊!我去喊人来和你一起把屏风扶起来。” “好。”那个人的眉头略皱了一下,可是触及安小萱那歉意满满的讪笑时,看着她脚步轻快的绕开屏风往外走去,那阿陈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可是他看看刚才被安小萱无意间撞倒的他扶着的巨大的屏风,一时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然后安小萱确实找了几个人来帮他把屏风抬了起来,她还很是不好意思的帮着他们扶了一把。 只是在他们要离开她房间的时候,她忽然指着刚才屏风下面的地方问:“那是谁的手机,掉地上了。” 阿陈一看,那正是他的手机,忙一边和她道谢,一边过去捡起来掉在地上的手机。 等他出去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的解锁后看了看那和平时没有两样的手机,但心底就是隐隐有一种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 “想多了吧。” 他回头看了看那个关上门的房间,里面的人影正站在屏风仔细端详着哪里有没有被磕碰坏,那个样子看上去,让人丝毫不觉得她这样的人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阿陈摇头出了院子。 这个女人好像比他所想的要安分一些。 只是,他们都没有看见,在他们出门的时候,安小萱唇角那一抹得逞后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 第136章 而是太过轻视女人了 确定自己刚才的举动并没有引起他们丝毫的疑心来,等着他们都离开了她的院子,安小萱才不慌不忙的去开始收拾自己的双肩背包。 而她收拾好不过十分钟手,就听见了院子里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但只有一个人大力的踹开门走了进来,那个安小萱几天不见的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男人就那么面无表情的闯了进来,看见她正背着包坐在床边的时候,他的眼底有一抹阴翳一闪。 “安小萱,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仇芦笙目光阴柔的盯着她的脸上,看着她脸上的得逞之后的神情,脸上不由一阵阵阴郁下来。 想不到,竟然能在他训练有素的人手里顺走手机,还在所有人都没有起疑的情况下打电话报警。 现在他的家门外就停了两辆警车,里面还有一个最让他头疼不已的人,虽然那个人没有下车,但仇芦笙知道他就在车里看着一切。 能把那个人招来,她本事果然不小。 安小萱见这个人终于不再是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她却忍不住想笑,而且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表现出来她内心的笑意。 她扬起明媚的笑来,已经从床边站起来往他走过来,确切的说,她是往门口的位置走,而走近他不过是顺带。 “仇芦笙,你不是小看了我,而是太过轻视女人了。”强权是永远也不能囚禁一个女人的。 只可惜,很多男人都不懂这个道理。 安小萱挑着眉眼含笑地从他身边走过,但与仇芦笙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长臂一伸就将她轻易把她推困在屏风上。 屏风被他那样大力的擒着她一撞,摇摇欲坠着差点儿倒在地面上,但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巧劲儿,手一动就将屏风固定好,更将手臂间的安小萱困得动弹不得。 仇芦笙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破天荒与往常的不同来,瞬间又勾着他那笑容,盯着安小萱脸上闪过的一抹惊慌,“但你似乎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同样低估了我。” 他就那样勾着阴柔的笑,盯着她的眼睛,将她眼底极力掩饰的慌张一览无遗。 “你想怎么样?仇芦笙,我想不用我多提醒你吧,大门口还有公安局的警察叔叔们,只要你敢做什么,我就能让你进去坐牢。”她话是这么说,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强硬的外表下这是有多么的虚张声势。 如果仇芦笙真想把她怎么样,凭外面那些不能私闯私人博物馆进来的人,又能做什么? 仇芦笙脸上的笑意闪了闪,双手举起放开被他困在屏风与手臂之间的安小萱,笑意盎然的说:“你以为自己能走到哪里去?” 安小萱听了他这种似是而非阴森的话,不由心里就是一惊,冷了脸问他:“仇芦笙你什么意思?” 天大地大,总有她可去的地方。 他为什么说这种话?是在这种时候为了捞回面子而恐吓她吗? 可是,为什么心底就是有强烈的不安呢? 仇芦笙笑着,摇头手一伸作出一个极绅士的请的手势来,“安小姐,请吧~”但他眉眼中全是毫不掩藏阴翳寒意。 安小萱不断告诉自己,他就是危言耸听,看了他那笑得邪气的脸一眼,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了出去。 但她的腿才迈出门槛,身后一股大力就强行将她束紧,紧接着那张笑得分外邪气的脸就那么贴近她的脸,那微微有些不正常青色的唇就那样冰冷无温的渡了好大一口冷气给她,冰冷的牙齿轻轻在她的唇角噬咬了一下。 他并不多作停留,在她扬起手的时候,他已经将她整个人放开,勾着万分可恶的笑说:“这是印记,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阮凌凡,我看上的东西,除非我自己哪天厌倦了扔掉毁掉。不然,”他的眼角微眯,“没有什么东西能从我手里逃开的。” 你也不能例外!他在心中补上这句。 安小萱只觉一阵胆颤心惊,惊骇地倒抽几口冷气,她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了出去,等她背着包出去巷子外的大门口时,岗亭里那边有两辆警车就停在那儿。 远远的她就认出来那里面有熟悉的面孔,就是上回处理青少年抢劫案里面的一个年轻的警员,看见她走出来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 “安小姐你还好吧?”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很复杂的往走在她后面的仇芦笙看了一眼。 安小萱压下心中那股惊骇,朝他笑了笑:“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还好。” “那你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非法囚禁是指?” 另一个警员看着后面一副衣冠楚楚俊美无双的仇芦笙,皱着眉问安小萱。 安小萱脸色还微微泛着苍白,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是我和朋友在开玩笑,真是对不住,给你们添麻烦了。”她连忙弯腰行礼表示歉意,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抱歉。 这个样子,倒把两辆车前的制服们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越来,那个安小萱认识的人忙打了个哈哈说:“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们就先走了。仇先生,对不住,给你添麻烦了。” 仇芦笙微笑着说:“误会一场,不必客气。” 安小萱眼见他们都要离开,忙腼腆地冲那个人笑着问:“那个,我能搭个顺车吗?”她已经不着痕迹的往他们的人数了数,刚好有一个富余的车位置。 仇芦笙这时笑着说:“你想去哪,我让人送你过去就是了,你这么腆着脸求搭顺车,大家还以为误会是假呢~”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说,那些人都十分警惕地看向他,又往安小萱看了看,都在拿眼神无言询问她。 安小萱一看仇芦笙一句话又引起了大家的怀疑,心中警铃大作,脸上赶紧扬着笑说:“仇芦笙你这个人,爱开玩笑的毛病怎么老是不改,你看看你一句话把大家说得吓得。你那么小气巴拉的,我这不是为你省几个没钱嘛!”说着,还当着这些人做出一个可爱又调皮的动作来。 双手揪着嘴巴和眼皮往下一拉,把一众人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安小萱当然如愿以偿搭上了顺车。 如果不是太过忌惮仇芦笙在这个城市的势力,她又怎么会把求救电话打到警局去?既然来都来了,她怎么能错过这样一个机会? 她坐上车的时候,车上的人还询问了她这个误会的始末。 其中有一个人目光炯炯的总盯着她看,在安小萱给那两个人解释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副座上的那个目光炯炯的男人对她的话持一种不相信的神情。 没由来的,她的直觉就是那么告诉她的。 那个男人眉清目秀间隐隐难掩一股正义之气,他的目光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深刻的印象。只是一眼,安小萱就深深记住了这个男人的脸。 “安小姐你去哪?我们还要到机场去接一个哥们,你在哪里下车?”前面开车的就是那个给她录过口供被艾伦上了一堂司法课的年轻人。 安小萱一听他说要去机场,眼睛瞬间一亮:“你们去机场吗?这么巧,我也去机场。”这样一来,仇芦笙再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在这些制服们的眼皮底下把她弄进他手里了吧? 她心里不由得扯起一个得意的笑来,但脸上仍是那咱甜美可人的笑,没有丝毫心机的模样。 仇芦笙,他以为他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吗? 只是她这么说的时候,那个盯着她的男人似乎轻轻地微不可闻的哼了哼。安小萱狐疑地看向他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后面一辆警车也一直不远不近跟在他们车后,安小萱好奇的问身旁的人:“你们是去接什么人?”领导?这么兴师动众的。可是刚才前面的司机还说是哥们。 那人听了她的问题,爽朗的笑起来,“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一个哥们,大家好多年没有见面了,为了尽快见到他,所以谁都不愿意去饭店等着!” 安小萱听了这话也笑起来,同时心下那一缕强烈的不安,也因着这种气氛而淡化了不少。 进机场的时候,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男人愿意拖慢了脚步与她一起,直到和前面的他的同事都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她。 “这是电话,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 对他这样突然间的友好安小萱有些摸不着头脑,扭头迷惑不解的看着他。 那人一笑,右脸上竟然还有一只浅浅的酒窝深深显了出来,他也偏头看向安小萱:“我在刑警队待了五年,你不会以为,所人都相信你刚才那些为仇芦笙开罪的话吧?” “你不相信?”安小萱心里沉了沉,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仇芦笙是什么人,我比你更了解他。我有眼睛有头脑,我会自己去看去查。”他淡淡的转头,脚步一快已经去追上了前面那些个同事们。 保志国。 安小萱看到手里名片上的名字时,牙根抽了两下。 要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那天遇到青少年抢劫的时候,她信口开河胡诌出来的一个名字,就是这个! 这真的是个无巧不成书的世界。 安小萱买了最快起飞的机票,她甚至不去考虑自己这一离开之后,艾伦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只是本能的顺应着她的感觉,不能再留在那个城市,不能再见到仇芦笙那个浑身都充满危险气息的男人。 那趟航班正好是飞往古城西安的,可是一下飞机,安小萱根本没有心思去逛或者留下来去看看曾听雨菲和杨子总夸赞不已的古城。 她直接又买了最快起飞的航班,直到飞机降在遥远的另一个国家时,安小萱才跌坐在候机室里的沙发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兜兜转转,真是奇怪,她最后一站地竟然是瑞士巴塞尔,离莱茵河很近的瑞士第三大城市。 看着银行卡里越来越少数字,她苦笑着去商场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手机,然后拨了那个一年多没有拨过的号码。 里面的人听见她声音的时候,尖叫的分贝将安小萱身边的行人都惊吓的停下脚步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才走开。 安小萱早已料到会这样,早把手机举得离自己远远的,还不忘记拿手指堵了堵耳朵,试图不让这种尖叫魔音穿耳伤害到自己的耳朵。 “端木百惠小姐,你能不这么夸张吗?”安小萱把手机从远处收了回来,好笑地边走边和她说。 “萱子!你怎么能在我好不容易才忘掉你的时候又打电话给我!我恨你~”话是这么说,但里面已经传出来好听的娇笑声。 安小萱心情说不出的轻快起来,然后苦了脸哭穷道:“端木百惠小姐,很不幸的通知你一件事,我现在成穷人一枚,急需要一份薪酬不错的工作。” “啊啊啊啊!”里面的人又是一阵夸张的尖叫声,安小萱把手机举到头顶,直到电话里尖叫声停下,她才又把手机放到自己耳边来,“怎么样?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推荐吗?” 电话另一边的女声没好气地唾她道:“滚!你都打来电话了,还问这些费话做什么!现在你在哪,如果暂时没有住的地方,我客厅的沙发可以分你用。” 安小萱一听她这么说,脸上扬起了好久不曾出现在她脸上的轻松笑意来,“那就更感谢你了,这回的工作是什么?” “我们之间还会这么客气吗?”那边的人翻了翻笔记本,直接告诉她一个明天就可以开始的工作。 然后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安小萱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虽然身体又困又乏,可是心里就是兴奋的没有想要立刻回去朋友家倒时差的打算。 多久了呢?她没有这种轻松恣意的自由? 心里不再去想赚钱糊口之外的事,复仇也好,爱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也好,那些曾经让她分外恼火的学业也好……抛开这所有的一切烦心事之后,竟然是无法言喻的轻松。 可这样的轻松,注定与她无缘。 安小萱到这里接到的第一份工作完成后,就接到好友的电话,通知她:“明天有个很重要的活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再说,我记得你说过自己马术是不错的对吧?” 安小萱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点头说是。 “就交给你去了,所以你把手头的交给罗琳去做,你今天回去养精蓄锐,应付明天的工作吧!” 能让端木百惠这么重视的工作,看来是确定是个很重要的工作。 安小萱匆匆和端木让和她今天搭档的一个美女交待了一下,把手里的佳能EOS5DMark还有另外的大小不一聚焦不同的三个相机也交给她,把端木的话原话转告了同事,然后她打了车从莱茵河往端木百惠的家里赶了回去。 第137章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么有钱啊 晚上的时候端木百惠下班有些晚,回去的时候整个人几乎是虚脱了一般倒在沙发里直哼哼,“我把三天的工作都给今天处理掉了,明天的那个活儿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陪你一起去。” 安小萱从厨房转身回头,看向沙发里像没有骨头了的人看了一眼,有些好奇的提高了声音问她:“明天到底是给什么人干活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呢!” 她一边已经将锅里的蔬菜粥关了火后小心翼翼的盛了两碗,放在盘里端着往外面走出去,把热气腾腾的绿色可口的粥放在茶几上,一边坐进了端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 端木百惠是她两年前一次无意中认识的除雨菲之外另一个好友,她是岛国人,但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父母到了瑞士定居。 三年前就自己成立了摄影工作室,规模不大,但赚钱不少。人长得活脱脱动漫卡通版地狱少女阎魔爱的翻版,黑长直的发垂至腰际,还偏喜欢黑红色的衣服,但那骨子里女强人的个性轻易就将她那张卡哇伊的而又透着冷艳的外貌遮掩下去了。 很多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她财迷得厉害,精明强干。 有时《时代周刊》和《环球时报》都会从她手里买一些拍得不错的照片,那可谓是出得天价,而那天价的照片里,就曾经有过安小萱拍得一组阿尔卑斯少女峰的全景。 所以有一年里,安小萱凭着这些存款没有再去投另外的杂志社,后来偶尔拍一些不错的照片直接邮箱发给端木处理。 征用的照片会在上报或者上杂志后的一个月内,端木百惠把钱打到她账上。 但那些钱并不会很多。 所以安小萱从帝都几次三番转机下来后,已经是囊中羞涩,不管她几时回去见艾伦,暂时都得自己用老办法赚钱糊口了。 她大脑连想都没有多想,就直接找了端木百惠。 而这个近一年没有联系的朋友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端木百惠有气无力的抬眼看了看她,拿鼻音哼了哼,才说:“那是因为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比这些人更权势通天的了。出得价,是我工作室成立到现在价最高的一个单子。”她一提前钱来,双眼就会熠熠发亮。 安小萱看着粥还是很热的样子,不由靠进沙发里,将好奇进行到底:“什么来头,我记得你上回去给汉斯酒店的帅总裁拍照都很淡定的。” 是什么样的人,能比这个星级连锁酒店霸主还牛吗? 不知为什么,安小萱的眼前隐约闪过两张相貌不同却俱是权势不凡的人的脸。 她忙摇头,把自己这个太过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开。 “CaryHuggins(凯里·哈金斯)?他和明天的那些人哪个都不可比!天壤之别的距离。” 安小萱见她一直卖关子,就是吊着自己的味口不愿意直接说出来,撇撇嘴不以为意地道:“能是什么人?再牛也和我们一样在地球上吃喝拉撒睡,做着同样的事情。” 她弯腰把汤匙放进了粥碗里,自己取了一碗举在嘴边轻轻边吹边尝了一口,味道鲜美极了。她不由惬意的眯了眼睛唇角弯出一抹十足幸福的笑容来。 端木百惠看着她贪吃的样子,不由十分鄙视的哼了一声:“和我们一样?”她嘴角微微一抽,干练的将黑长直的发拂在身后,“《福布斯》榜上稳坐前五的富豪,那样的人虽然和我们一样生活在地球,但绝对是和我们生活在不等次元的世界的。” 端木百惠闻到了鲜美的蔬菜粥的香味,她也翻了个身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富豪啊,就这更没什么值得你这样慎重的了,他们能找上你,说明是相信你的能力。”安小萱笑盈盈的边吃粥边说。 端木百惠吃东西也是争分夺秒风风火火的,一碗粥几口就下了肚,然后纠结了三秒钟对安小萱招手,“走,我给你看看我上个月一咬牙拍出来的宝贝儿!” 安小萱眼睛一亮,“哈苏?”单反里她们俩一起看上了哈苏最新出来的一台相机,但看到那个标价后,直接转头咬牙放弃。 对端木百惠这样的爱财如命的女人来说,让她花37000美元买一台3900万像素的H3D-39II?不如直接要了她命来得直接。 端木百惠对她哼了哼,高傲得像个公主似的把下巴一挑,神秘兮兮地冲她一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安小萱见她今晚真的是将神秘进行到底,放下手里的碗从沙发里站起来,跟着她进了她那间整洁得除了床就没有别的家具的卧室。 端木百惠走到床前的时候,回头笑容妩媚的对安小萱说:“记得把下巴和眼珠子托好,千万别掉地上哦!” “OK!”安小萱真的像很在意她的提醒一样,一手放在下巴下,一手放在鼻子下,做着要接眼珠子的动作。 但其实她是为了配合端木百惠的神秘而已。 她丝毫不觉得端木百惠会买多么令她都惊讶到掉眼球和下巴的单反。 可是。 床被端木百惠移开,床头的位置露出来一个一米左右的壁柜来,她弯腰蹲下身子打开那奶白色的格子门,从里面取了一个盒子出来,然后转身又冲安小萱一笑,放在床上,双手齐动将盒子打开来。 然后。 安小萱就真的惊呆了。 瞠目结舌,连呼吸都屏住,身体更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站在那动弹不得。 端木百惠得意地一笑,冲她挑了挑迷人的下巴,“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安小萱几乎是扑了过去,双手抱住那只盒子,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在那台传说中的单反上。 “徕卡!!!我的最爱!怎么会是你!!!”她惊叹完嘟了嘴对着相机就要亲上去,却从脸前被一只漂亮的手给挡下来。 端木百惠一脸嫌弃的鄙视她:“小心口水弄脏我宝贝儿!” 安小萱很久才从那种兴奋和激动中平静下来,但她手里还是抱着那只盒子不放,“你竟然舍得去把她拍回来,端木,我真的是小看你了啊!” 全球只限量六台的拍卖会上以四十万欧元的天价拍卖出去的宝贝,竟然被端木百惠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给拍到了,安小萱真的是万万没有想到。 折合人民币278000元啊!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么有钱啊! 但兴奋过后,安小萱就想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 “明天接的活儿,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值得你把她拿出来用?”这台机子在这床下也不知道被收藏了多少年,可是端木百惠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给她用,可想而知……明天要拍的人真的是大有来头的。 安小萱直到这时候,在心里才开始重视起来明天的工作。 端木百惠瞥了瞥她抱着相机不放的样子,说:“一个在福布斯富豪榜上前五的从来没有在人前露面过的富豪,而且,你说这样的顾客,竟然给我辈子遇到了,我能放过这么好结识他的机会吗?”她的目光里仿佛都在一瞬间幻化成数不尽的财富。 看着她这种干劲十足的霸气,安小萱摇头,“不能。”她在心里补上一句:与全球五百强前五的土豪错过,这不是端木百惠这么精明的女人能干的事儿。 端木百惠一定会使尽浑身解数来搭上这样一条钻石鱼,然后力求多次合作成功,然后……财源滚滚,这才是她会干,也只有她能干出来的事儿! 哦,虽然她和自己在一起时挺没个正型儿的。 端木百惠一把从她手里抢回自己的东西,开始撵人:“去睡吧,你给我晚上好好养精蓄锐,势必明天一举拿下这个单子!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安小萱往她手里的盒子不舍得多看了两眼,她心里在想的是:就算把命丢了,也不能把这台徕卡MP2给摔了…… 所以她根本没有听出端木百惠的话外音来。 只是,因为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想到,世界如此小,小到不过短短几天不见以为终生也不会再相见的人,就那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端木百惠端过剩下的一碗粥,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对一边的安小萱挑了挑眉,“还可以。”但她手里的汤匙根本都用不到了,直接把碗放到嘴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安小萱看着她这样言不由衷的表达式,只笑不语。 位于莱茵河畔的某地方,是一个大型的私人猎场,那里养了全球最好也是最烈性的马,也有着很多天价般的珍禽异兽,那个地方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种遥远的传说。 安小萱从端木百惠的那辆拉风的红色法拉利上下来的时候,盯着那个巨大的猎场的铁栅门时,站在那儿楞了足足五分钟。 “怎么样?傻了吧!”端木百惠有些得意的冲安小萱一笑,拉了她往门口走过去,一边已经打了电话小声的说了我们到了。 等她们走近的时候,铁栅门缓缓从里面打开,电子眼转到了她们的身上,静止开始扫描。 端木百惠拉着神色有些古怪的安小萱,任由那里面的人对她们一阵确认后,才听见有声音从不知哪里传了出来:“端木小姐吗?你身边的是谁?她不在被邀请函里。” 端木百惠啊了一声,嘟哝了一句怎么可能,安抚着一直不发一言的安小萱:“萱子,你等下。我去给负责人打个电话,我昨天就告诉他们拍照的人是你。” 安小萱没说什么,冲她笑了笑。 端木百惠小声的在那边和人说了些什么,隔了一会儿那个声音才又说:“既然是摄影师,那可以进来了。” 第138章 强烈的不安 一直只是声音和那高高在上的电子眼,没有人来领她们,等她们进了铁栅门后那儿停着一辆电瓶车,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那人就告诉她们,让她们自己开电瓶车顺着路往里开。 具体端木百惠和安小萱要开到哪儿去,里面的声音并没有细说。 这种东西当然是难不住百事通的端木百惠的,她直接坐到了司机座上,冲一边还有些楞神的安小萱挑了挑下巴道:“快点上来啊!发什么呆。里面的人肯定都到了,就等我们了。” 安小萱双手扶了扶脖子里端木百惠的那个宝贝,一边撑了手坐进了电瓶车。 虽然是冬季,但在这个国家仍是处处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她们延着巨大的长青树道往里开了进去,安小萱盯着前面的路,淡淡的问端木百惠:“你怎么知道人都到了?不是说越是权势通天的人越喜欢摆谱吗?肯定我们等他们吧,怎么可能他们等我们。” 安小萱觉得不可能。 但端木百惠朝安小萱不置可否的哼了哼,“打个赌?谁输了谁打扫一个月房间,加做菜。” 安小萱唇角一抽,“你确定你不是想打扫房间和做饭?” “敢不敢赌吧!一句话。” “赌。”安小萱笑起来,想到一连一个月不用她打扫房间和做饭,瞬间觉得绿色植物都泛着梦幻的粉色似的。 端木百惠却无比得意的绽开一个万人迷的笑出来,“你输定了。”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奸计得逞般的光芒。 但当安小萱看见那个常年四季一身昂贵黑色西装黑色衬衫的人时,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呆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优雅尊贵的男人站在十几个英俊的意大利男人中间,他站在那些人中间,仍是显得那样的卓越不凡,安小萱只觉大脑猛然地发出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巨大的轰鸣声来。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种轰鸣给包围着,她看见他唇角带着冷意上扬,拿那深邃如海的眼眸轻飘飘瞥过自己和她身边的端木百惠,就勾着那恰到好处的笑容与他身边的人继续小声攀谈。 十几个无论是气质来说,还是相貌都属英俊不凡的男人们站在一起,可她的目光却只一眼就看到了他。 端木百惠似乎感觉到了她过分异样的脸色,一边戳了她一下腰眼,咬着牙小声问她:“萱子,你怎么回事,今天的事可不能给我搞砸,不然我身家性命可就交待在这儿了。”一边微笑着往那些男人们走过去。 安小萱忙收回自己那不该有的情绪,小声在她身后说:“我知道,不会给你搞砸的。”只是,她自己听见那保证都如此的无力又苍白。 但已经遇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因为现在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端木百惠已经走到了那些人的面前,扬着得体又迷人的笑容一一与那些人握手,等客气过后往她身后的安小萱回头看过去,指着安小萱给那些人介绍:“这是今天给大家拍照的摄影师,大家可以叫她萱子,也可以喊她安小萱。” 人群里有人看见安小萱脖子里挂着的相机时明显脸上闪过欣慰的神色。 安小萱猜,那个人是介绍端木百惠生意的人。 因为是个行家里手,识得她胸前带着的黑色机子型号所以松了口气。 阮凌凡冷酷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见到安小萱的意外神情,他还是与那些英俊的外国人低声谈论着什么,只刚才那好似无意间的一瞥之后,再没有往安小萱看过去哪怕一眼。 这样也好,他装不认识她,她也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 但并没有那么简单。 隔了几分钟后,有两个人脖子里也挂着价格不菲的单反从另一边的围栏里走了过来。 端木百惠看到那走在前面的男人时,脸色微微地冷了下来,她往安小萱凑过去,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是我们今天的对手,只要赢了他们,以后的事情,我自己来负责。你只要今天正常发挥就好。” 安小萱轻轻嗯了一声,点头。 目光却忍不住会往那个黑色的高大挺拔的背影瞥过去,直到那两个人走近她和端木百惠,其中一个明显的冲她们盛气逼人的挑衅道:“以为拿上天价东西就能拍出好东西来吗?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外行人,也来抢专业饭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们是专业摄影师,向来最瞧不起安小萱这样的非专业人士,而且一看她就是个年轻的女人而已,骨子里那种大男子主义更加让他们对安小萱外行人鄙夷到底。 端木百惠大概是和他们斗过不止一次,虽然安小萱看见她明显压抑着脾气,但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迷人起来,笑容妩媚的对那两个男人以一口极流利的法文说道:“中国有句话说的好,沽名钓誉,今天我把这话送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专业人士。萱子一定会拍出比你们更好的作品来!” “走着瞧!”虽然听不懂那是个什么意思,但他们明白那是骂人的词,那两个男人气呼呼地转身往马厩过去选马了。 那边有人又陆续地从马厩里牵出不同颜色的马来,走到这那些和阮凌凡站在一起的人的身边,一个递给一条马缰,顺便小声提醒着马的特性。 比如不能过力的打它耳朵,不然容易激怒它。 还有一个安小萱听到那个牵马出来的人叮嘱要骑马的人,“这匹马是阿米莉亚公主寄存在这里的,她说过有客人想骑可以,全当放风,但一定不能下手太重而伤了它。” 这时候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淡漠的眸光往那个人看了一眼:“阿米莉亚公主那里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威利你不用在意这些。注意安全就好。” 他说完那话,冷淡得眸光像是看一个极陌生的人一样从听了他声音一怔的安小萱,极淡的扫了一眼,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 端木百惠看看那些高头大马,凑近安小萱扬着笑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问她:“萱子,你以前说你马术不错的事,不是骗我的吧?如果是,现在我们喊退出还可以。剩下的事我来解决就好。”她的人生信条是:钱很重要,但生命更可贵。 安小萱低头装作擦镜片的动作,垂着脸也压低了声音说:“放心,没骗你。” 端木百惠倒挺相信她,听她这么说,也就笑意盈盈的看着那些人手里各自牵了马,已经有人往跑道上下去了。 安小萱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像梦境,而她像是被梦魇住了的无能为力的梦中人。她想摆脱一些人和事,可是逃来逃去,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而已,就又在这样的地方遇见。 她费尽了所有力气逃离的人和事,原来只是自以为是的逃离开来,事实上她仍是这个梦魇中被困着没有一丝出路。 那边的人终于都牵着马下了马场,就连那两个她们今天的对手都从马厩里牵了看上去极温顺的马出来,然后进了围栏。但他们牵马进去的时候,朝安小萱和端木百惠阴险地笑了一下。 只是,这样的神情,安小萱和端木百惠并没有注意到。 这时那个看见她胸前相机欣慰的男人朝牵马的人示意,有人看了看安小萱,然后拧着眉头看了看刚才那两个人的背影,转身进了马厩里,隔了一会儿牵出一匹野性十足的马来。 那个人牵着的时候,那马只是想要挣脱他的强拉硬拽,仰着马头嘶吼着,后蹄直往后退,不愿意往前走。 负责照料马匹的人有几个都用法语激愤的问那个牵马出来的人,为什么把它拉出来,这有多危险之类的。 端木百惠正和一个人聊天,没有听见这些话。 安小萱将他们的话听了个明白,她往那匹马看了过去,心里也有些没底,有一丝强烈的不安徒然升起。 可是,那边已经下了马场的人在催她快点开始拍摄。 安小萱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把其他的东西都交给了端木百惠,而她只带了那个**就从负责人手时牵过了那匹烈性十足的枣红色的马,摸着马的脖子等着它稍微温顺下来一些,她才翻身上马。 见她帅气不凡的骑在那匹烈性难驯的马上,马场的很多人都不由又是担忧又是期待的围在外面盯着她和好马看起来。 端木百惠在这种时候明显察觉出了些不对头儿,她微笑着过去问那个牵马给安小萱的人:“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都担惊受怕的样子。” 那人当然知道这场里唯二的女士和那个骑了马的女士是一起来的,他语速非常快的用法语把那个野性未脱还没有谁能驯化的马的事说了个大概。 端木百惠听了他的话已经是脸色倏地一变,穿着高跟鞋就往场内跑,一边声音很高的喊:“萱子!你停下!快点停下!” 开什么玩笑,她是爱钱不假,但她同样重义气。 朋友的人生安全和钱比起来,她当然是不会希望朋友有事。 可是,她的声音已经被安小萱骑着的那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安小萱隐约听见她的声音,却有些控制不住身下的马了。 那马强扭着脖子往和阮凌凡他们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和阮凌凡一起的男人有人开始注意到了后面的安小萱身下的发了狂奔驰到反方向的马,用意大利语对阮凌凡说了一句:“阮,那边的小姐骑的马好像是受惊了。” 正和其他人拿着猎枪往森林里策马而行的阮凌凡听见他的声音,心里一沉,但想到安小萱为了离开他而找仇芦笙做的种种,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往那人指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淡然的收回目光,温润优雅的笑了笑说:“一个雇佣来的人而已,如果连自己都不能负责,还谈什么生意,不必因为这种人影响了我们的兴致。我们继续。”将马身上的猎枪举了举,他率先骑马往森林里面奔跑起来。 那些人也不甚在意地笑笑,然后策马继续往森林深处进去了。 端木百惠担心之下,脸色有些惨白的跑进马厩去牵了另一匹马,翻身而上想去追安小萱,可是那个认识她的人直接一把强势拽住了她手里的马缰。 “百惠,下来。”那个年轻的男人神情温和体贴,但语气间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抬头看着一脸惨白的不似平时那个精明强干的端木百惠,“你小时落马的事儿别忘记了,我答应过叔叔阿姨,不会让你冒险做这么危险的事,下来。” 端木百惠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止不住的发软,可是,她担忧的看着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安小萱:“她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宁肯丢掉这单生意也不能拿她命来赚这种钱!” “下来!”那人见她执着又坚定的表情时,双手一伸强行将端木百惠打横从马背上抱下来,他转身翻身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早已因为小时候的记忆而苍白了的脸,“我去追。” 端木百惠一脸苍白的仰脸看着他:“伊藤,你一定不要让她有事。” “嗯。”伊藤朝她淡淡点头,骑着马往安小萱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马场里负责人都有些忧虑地看向那个方向,他们是不希望客人出任何一点儿事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端木百惠只片刻就冷静下来,她目光冷冷扫过身边的这些负责照料马的工作人员,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人长相这种事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她很快找到了那个明知故犯把烈马牵给安小萱的工作人员,踩着高跟鞋往那个缩了下脖子还在装糊涂的人走过去。 “刚才那两个人给了你什么好处?”她目光凌厉的射在那人想装作不明白她说什么的脸上。 那个工作人员还有些强词夺理的辩解:“这位小姐,刚才牵马给那个小姐的人早离开了,你对我有误会。” 他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那些同事也都佯装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只是都偏了头看向别处。 端木百惠唇角微微一牵,有一抹惑人心魂的笑意被扬起,“哦!是这样啊,原来我认错人了。”她看着对面那个人眼里松懈了的神色,很是惋惜的说:“我还想感谢他呢,其实那个下属总是顶撞我,我早就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教训她了。但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还好今天有好心人帮我一把,只是,我还想请你吃个晚餐,看来……” “什么?小姐您是想感谢我吗?”那个看着端木百惠这么迷人又漂亮的小姐说要请他共进晚餐,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把自己给卖了。 端木百惠脸上瞬间冷凝,“对,我想感谢你,但能先请你告诉我,刚才那两个人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吗?” 那个人被美色所迷惑,一时没有察觉出端木百惠和意图来,一五一十的把刚才那两个进马厩里自己选马的人的话原封不动都告诉了端木百惠。 然后等他高兴地说完,又问端木百惠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共进晚餐时,端木百惠手一扬,举着手里手机说:“你的话我都录音了。你最好祈祷我朋友别出什么意外,不然……”她冷冷地转身,“我一定让你在巴塞尔连立足之地也没有!” 说完,她女王般的迈步往围栏里面走进去,而她身后那个人听了她的话,像全身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一脸灰败地跌倒在草地里。 “完了,这个工作彻底完了……” …… 第139章 明目张胆的激怒 安小萱和那匹野性难驯的马较量了半天,她越强行拽它,它越是发了狂般没有方向目的地的给她发了狂的奔跑,而她力气不如那马的大。只能被它驼着跑到不知名的地方,离那些被端木百惠左交待右嘱托人越来越远。 后来猛然间她想起来她爷爷曾经教她骑马时告诉过她,要把动物当朋友,它们都是有灵性的,骑马就是要和马先交朋友,你把它当朋友用心对它好,它们能感觉得到。然后它们才会死心踏地的对你,这话以前她听起来觉得有一点点儿好笑,动物和人怎么能比? 可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病急乱投医。 没有更好的办法,就拿来一用。 想起这些话后琢磨了会儿,她渐渐冷静下来,缓慢的开始松开一些手里攥紧的马缰,身子弯了弯贴近马背,双手一边温柔的抚摸着马脖子,一边感受着马的情绪……很奇妙的事发生了,才几秒,那匹马奔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虽然不是很明显,但要比刚才慢了些。 安小萱直到现在才确定爷爷以前说的话是对的,马停下奔跑,喷着响鼻回头蹭了蹭她在它脖子里的手,她不由得笑起来。 “原来是真的。”说这话的时候,不由有一种淡淡的感伤,爷爷在她很小的时候教过她的东西,她向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 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想不到今天却阴差阳错救了自己。 甩了甩头,将那伤感的情绪甩开,她伏身在马背上又抚摸了一会儿马的脖子和肚子,这才勒了缰绳拍拍马脖子说:“好了,既然是朋友,就要帮我啊!不然端木百惠今天这个工作如果被别人抢走了,她一定会杀了我的。” 那马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一样,顺着她的手掉转了马头,往回奔跑起来。 安小萱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老马识途。 马跑了一半的时候,她遇到了那个和端木百惠认识的男人,他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他叫伊藤未来,是来救她的。 安小萱检查了一下脖子里那会儿一直被她竭力护在胸口的单反,“恐怕百惠是让你来救她的宝贝的!” 那个人似乎听不大懂天朝话,侧着脸有些古怪的看着她,没有接她的话。 安小萱又用法语和他问清了阮凌凡那些人的去向,然后和那个人挥手,往他指她的地方骑马追去了。 端木百惠这么重视这个单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给她搞砸。 而且,刚才那两个很是牛叉的摄影专业人士不是想看她笑话吗? 她就给他们看看好了。 只不过,是谁的笑话,就说不定了。 森林很大,山脉连绵起伏,但安小萱一路仔细辩听着猎枪的声音,很快找到了那些和阮凌凡在一起的人。 当然,还有那两个端木百惠的对手。 等那些人都注意到一边娴熟的骑着马狂奔,一边还不忘记从各种角度给那些打猎的人抓拍每一个经典的镜头的安小萱时,那些人都发出了惊叹的笑声。 当然,只除了那两个脸色比死人还不如的端木百惠的对手之外。 哦,还有一个人。 安小萱专注的将他们的身影和举枪的动作,及打到猎物时的神情举动都一一拍下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在那个冷漠着一张俊逸不凡的脸上淡淡地扫过。 她在心底暗示自己:他是端木百惠最重要的顾客之一,他只是她镜片下的作品而已。 这样的暗示似乎有着前所未有的效果。 她真的能冷静地捕捉每一个他们的动作与表情,然后……她盯着那个阮凌凡唇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勾着那一抹她再熟悉不过的嗜血般的笑意看向她的照片。 准确的说,他是看向她。 她给了他一枪的时候,他对她曾说过,会让她生不如死。 可他并没有对她怎样,相反,他比五年前对她好了太多。温柔起来的时候,让她总会一次次觉得那样的一个人,让她感觉不到真实。 离开他的时候,他在仇芦笙家里又说过:“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他那样的声线和那般阴沉到似能滴出墨水来的脸,让她当时心不由就是咯噔一下,可是她逃了……但她从没有想过,这样的逃离,竟然不到短短一周。 她就与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安小萱心底发出一声苦笑,盯着他的照片楞了两秒,但很快她就收回了心思,更加认真专注的去给别人拍照。 她是来工作的,而这工作关乎着端木百惠的工作室,所以她必需要全力以赴的去完成! 这样的危险又刺激的拍照整整一天才结束,但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是一天的拍摄,在他们四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通知他们,行程改为两天。 就是说,阮凌凡和那一帮人还要在这里打猎一天。 端木百惠只是一楞便笑着答应,说没什么问题,她和安小萱可以全程陪同。 而另外一家工作室的男人一听端木百惠毫不犹豫就干脆答应下来,他们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说可以,剩下的事他们自己可以和自己BOSS细说。 那个马场全程负责的人里就有端木百惠认识的伊藤未来,他和同行的人将端木百惠和安小萱,还有另外两个摄影师带着往别墅里走进去,顺便安排了他们各自住宿。 端木百惠和安小萱的房间是门对门,而另外两个男人的房间就在和她们房间隔了两个房间的位置。 在猎场里面有几幢豪华的别墅,阮凌凡和那些人的午餐和晚餐都在那些别墅里用的。 而安小萱和端木百惠也被邀请在内,另外的两个摄影师被另作安排,他们在餐厅外的小餐厅用餐。 安小萱没有和端木百惠一起去坐到阮凌凡的那一桌去,而是宁愿和那两个对端木百惠不对盘的男人一起坐。 她听见有人问端木百惠为什么那个可爱的摄影师小姐不和他们一起用餐。 然后端木百惠低声的解释说安小萱性格腼腆,陪顾客一起用餐很容易害羞,委婉又聪明的为她解围。 那些人有端木百惠为她解围,和她一起坐一桌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两个男人都是法国人,一个眼睛偏小的等安小萱垂着目光伸手切牛排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说:“马术再好,业余就是业余,拍出来的都是垃圾!” 他们拍的很多照片,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从他们手里取了卡,过去给阮凌凡和他在一起的男人们看了。 其中安小萱拍的几组照片,他们都很满意还有让那个取卡的人专门要了安小萱名片,说以后他们有什么朋友找摄影师可以介绍给她。 他们一番好意,安小萱还在犹豫,端木百惠已经笑着把名片分给他们:“萱子和我既是上下属关系,但我们更是朋友,这是我的名片,大家有什么好的工作,可以给我电话,我来安排萱子的时间。” 当时别的工作的两个男人脸色都青了,但他们保持着起码的风度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抓到机会逮到她一个人,还好巧不巧的非要和他们凑一桌用餐,当然会把白天被人无视的羞辱和安排讨回来。 安小萱微微地笑了一下,掀了掀眼眸看向那两个脸色难看的男人:“法国不是最讲绅士风度的吗?但我怎么丝毫感觉不到两位的风度呢?莫非是今天骑马太累,以至于两位先生连最起码的风度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况且,你们说是垃圾的东西顾客却很满意,难道你们是在质疑顾客有眼无珠连最起码的审美观都不具备?” 她用一只流利的法语说完,抬手将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轻轻地咀嚼了几下,缓慢的咽下。在这其间就这么淡淡的欣赏着,对面那两个哑口无言的男人堪比川剧变脸的精彩换脸。 没有绅士风度这种话叫他们脸色很难看,但是安小萱后面的话更让他们无从辩解。 质疑客人?这种话他们怎么敢承认。 “绅士风度,对的,和这种业余的人,谈什么摄影和艺术?”另一个扬着讥讽的笑扫了安小萱一眼,和那个同事说:“早些吃完饭,我们去给老板打电话,把今天的作品都给他看,剩下的事他一句话就能搞定。到时候垃圾和艺术品之间,还用我们多和这种人说什么?” 这种人三个字让安小萱听在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回头看看只一墙一门之隔的端木百惠那一桌十分河蟹的气氛,她知道自己必需为了大局考虑,不能在这种时候给端木百惠掉脸。 和这两个人吵架事小,弄得端木百惠以后的生意丢了,因小失大得不偿失这种事,她不能干。 他们俩从一开始见到她们开始就在试图激怒她们,想让她们失去理智忘记初衷,和他们大吵起来,但端木百惠那么火爆脾气的人都能忍这种明目张胆的激怒。 她有什么不能忍的? 可有一种人,就是不知道收敛和适可而止是什么。 安小萱想相安无事把剩下的一天和这一顿晚餐忍过去,但她对面的人就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端木百惠从那桌起身去了洗手间,有两个顾客也好也一起,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一齐往三楼的洗手间去了。路过他们这一桌的时候,大概是担心安小萱会有不适,所以只是朝她客气而礼貌的微笑了下。 端木百惠也和她颌首,没有说话就从他们的桌前走了过去。 安小萱对面的两个男人互视一眼,等到端木百惠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就扬起淫猥又鄙视的笑了起来,声音的高度正好是能让她听见,却不会让他们旁边另一桌上的客人听到。 “女人谈生意,靠什么真才实学真本事?端木百惠本身就是一种谁都比不上的本钱!”那个小眼睛男人说着这话,还啧啧淫笑了两下,“只是不知道,那样销魂的身体,供多少男人享用过了。” “啪!”将手里的刀叉在桌上用力一拍,安小萱太阳穴一阵突突突地暴跳起来,目光冷冷扫在他们的脸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我们有说什么吗?”那人装傻充愣。 安小萱知道,因为她刚才那一下动静,后面一桌的顾客的目光有人往她这边扫了过来。 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为了争取单子而口无遮拦毫无风度可言的人。 她忍了忍,知道这种时候如果她先炸毛,正好就中了这两个人的圈套。 可是,心里就是有愤怒和羞辱一股一股的往她心尖上涌,要不是她极力抑制着自己,恐怕就真的冲上去和他们大打出手了。 但不能。 这时候端木百惠和那两个客人又一起从楼上走下来。 他们的目光顺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安小萱身上,端木百惠朝安小萱投去疑问不解的目光,安小萱勉强着自己,冲他们一笑,然后放下手里的刀叉。 “两位请慢用。”说完,她急匆匆地往客厅外面走了出去。 她不知道,有两道阴郁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身影消失,才收了回去。 端木百惠和那两个客人一起又返回坐在桌前,并没有问起为什么刚才他们都看着安小萱的事,而这些人也都是些人人精儿,海阔天空轻巧巧地就把那股诡异的气氛给扯淡了。 而和安小萱一起用餐的两个摄影师,眼见安小萱一再强忍了他们的挑衅,互视一眼,也放下了刀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餐桌。 第140章 我一定毁给你们看 安小萱没有回房间,出了别墅去了后面的音乐喷泉花园。 白天的时候她就见过,这里有美不胜收的花钟,但她没有想到,这里到了晚上更美。 紫色的灯光打照在绚丽缤纷的花钟上投下如梦幻般的光芒,而音乐喷泉随着音乐的起伏跌宕喷射出美妙的形态。 只是,她一个人站了不到五分钟,身后就有沉稳的脚步声响起,安小萱听见时心头一震,缓了缓不自然的脸色才慢慢转过头去看向来人。 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在这样的夜下更显出他深沉的凌冽的气息来,黑色的衬衫没有系领带还微微开着两颗扣子,他踏着一地的绚丽灯光眸光深邃地凝着她,向她走了过来。 阮凌凡在走近她的时候,她闻到了一缕淡淡的酒气,而他声线低沉又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暗哑,安小萱觉得那是他喝酒后的原因。 他凝眸看着她,开口就问:“你怎么没有和仇芦笙在一起?”他并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遇到她。 白天整整一天,他都极力压抑着自己找她问个清楚的冲动。 因为他的眼前总会出现那天那一幕,为了逃离他,她竟然和仇芦笙合起来一起让他难堪。 可是,刚才那两个人的话让他心中的愤怒一燃再燃,他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出来,因为他查了很多,却一直没有找到她所说的。 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不共戴天的仇怨。 安小萱一听到他问这样的问题,就又想起了她自己试图想放下的东西,比如仇恨。 安家和阮家的。 可是他这样一问,又让她对那个被自己扔下不管的表弟生出几分愧疚来。 她勾唇扬起一抹似笑非笑来,直视着他的眸光反问道:“你这么问,是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她见他蹙紧了眉头,便有几分痛快似的,“你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又抛弃了仇芦笙,所以才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 她的话句句夹刀含枪的,让她对面的阮凌凡听了后脸色阴沉下去。 “那么,是这样吗?”他虽然很生气,可是竟然就是在心底抱了一丝希冀似的,凝视着她的脸顺着她的话问。 安小萱没有想到他会把问题抛回给自己,怔了一下,却娇艳动人的笑起来:“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在玩个游戏而已,看他要用多长时间找到我。” 阮凌凡听了她这样的含情脉脉的话后,他的脸色越发难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般,上前一步擒住安小萱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分外明亮清澄的眼睛。 “安小萱,你到底想怎么样?” 安小萱隐约听见这话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这句话他似乎在什么时候问过她,可是当时他没给她回答的机会。 此时此刻,倒是时光逆流了一般,她脸上的笑越发明艳起来,在这样的如梦幻般的夜下有一种摄人心魂的力量似的:“想报仇,想你死,想阮家一无所有!想这个世界的末日快点到来!” 她一口气冷冷地吐出这些话来,抬脸看着他的眼睛里仿佛有着阿尔卑斯雪山般的冷冰,但他在她眼底深处看到了决绝又痛恨的神色。 阮凌凡钳着她手腕的手似乎僵硬了起来,他的眸中有着连她也读不懂得手痛楚,而安小萱在这时候一腿蓄力狠狠地一踹,在他弯腰的时候她从他手里逃脱了出来。 往离他三米外的距离站定,她抬眼看着他,眸光是从未有过的冷。 她往他看过去,面色凄切的问他:“阮凌凡,你知道痛不欲生是什么样的滋味吗?” 他就那样冷漠着脸站在那儿,眸光在这样的夜下更加深邃不见底,但没有人知道,他听了她这话,心底有着怎么欲壑难填的痛楚。 她勾着唇角看着他冷笑:“你不知道。”她过去的种种不堪,艾伦经历过的从来不对她提及的痛苦,都是阮家加给他们的啊! 安小萱想到了他被人众星捧月般的盛情招待,想起了艾伦问她的话来,是不是为了报仇雪恨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听他的。 她当时那么坚定不移的说是,可是她太懦弱,她抵不过心中爱恨交夹带给自己的痛苦,所以她逃离了。 而阮凌凡呢?他什么都不知道,阮家踩着安家多少人的血拥有了今天在所有人眼里的权势地位,他只是坐享其成享受着这不公平的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安小萱看着阮凌凡冷漠淡然的俊脸,忽然间心底涌起了那五年都不曾有过的强烈的恨意来。 她往他走近,仰起脸来看着他沉郁的眸子,看着他脸色在这样迷幻的灯光下显出几许温柔疼惜来,安小萱心一痛,她抬手抚在他微微寒凉的面容上,温婉地笑着说:“阮凌凡,你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你不想知道,还是你只是装作不知道?” 阮凌凡的手滞了片刻才缓缓抬起来,覆在她纤柔的手上,将她的手更贴近自己的脸,那样仿佛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不愉快。 而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也不曾存在过。 他轻不可觉的摇头,“阿萱,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是我不知道的。”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这种几近卑微的话问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安小萱却极轻的笑了起来,那样的笑,看他的眼里,有着遥不可及的距离般,明明就近在咫尺,可他却知道,他们之间现在的距离是远在天边。 阮凌凡只觉心一阵阵抽疼,可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除了拉住她不让她离开,还能做什么。能查的他都查了,能翻的东西他也丝毫没有放过,可是……他心下黯然。 每每查及关于她的一切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有人竭力将他要查的东西破坏抹去。 “阮凌凡,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出来啊!”她盈着动人心魄的清澄眼眸柔情似水地凝了他的眼一眼,踮起脚尖柔软的吻就落在他的唇角,而他猛然间回神,还没来得及加深那个吻,她却已经转身脚步极快的离开他的视线。 而她身后的人站在那儿,与夜色里的墨绿色树木几乎融为了体。 安小萱走到后门廊下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两个没事找事的男人,他们正看着她从后面的音乐喷泉边走过来,似乎也看到了她身后的那个身影。 但到底认没认出是谁来,安小萱就不知道了。 遇到阮凌凡,让她自以为是轻松了几天的心变得万分沉重而痛苦。 她根本没有心情理这两个找事的人,绕过他们往里面进去,却听见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男人说:“如果我们作品不能入他们的眼,这份工作丢掉,那么,肯定就是你和端木百惠拿身体取悦了他们!” 安小萱已经迈进门里的脚缓缓地从里面又撤了出来,从未有过的羞愤像海浪一波一波疯狂的袭上她整个人。 她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们阴笑着的脸,平静的问:“刚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心里说:端木百惠对不起了,这单生意真要因为她而丢掉了。 那个男人毫不知死活的把那句话以更难听的语气说了一遍。 安小萱冷冷地一笑,返身回去,在他们俩谁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一人一个大力的过肩摔,将他们摔倒在门口。而她还气不过,一抬脚狠狠地一人一脚又踹在他们的胸口。 男人夸张的嘶叫声响起来,在这样安静宁谧的夜里,叫人听得有些不寒而栗。 但在这样的时间里,安小萱冷冷的声音清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她语调悠悠的说:“你们那么想得到这笔单子?那么,我一定毁给你们看!”说完,她收回脚,往他们身边退了两步,只冷冷地看着门口出来的人看着。 被那两声嘶哑的声音惊出来的英俊男人们看看地上嗷嗷直叫的人,再看看一边垂手冷脸站着的安小萱,一时间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些人正是白天他们三个拍的客人,而与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一脸狐疑地看着安小萱的端木百惠。 “怎么了这是?”端木百惠往安小萱走过去,拽了拽她衣袖眼神询问着她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那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后,眼里闪过得逞的光芒,开始恶形恶状声情并茂的对在场的人告状,那些客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到后来的时候,都是用鄙夷轻蔑又嫌憎的目光看向安小萱。 那些话难听的程度令端木百惠的脸都青了。 那两个人话的大致意思就是:“这个业余摄影师刚才在桌上想勾引我们,让我们放弃这次的工作,而我们当时为此不想让几位先生觉得自己被这样的女人蒙蔽了眼睛,所以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可是,我们刚才在门外抽烟,谁知道她还是不死心,又过来色诱我们,说如果我们愿意放弃这单生意,让她陪我们多久都行。作为绅士,作为艺术家,我们一再给她留面子,一再的婉言相拒,可是这个女人竟然用暴力来威胁我们!” 门外出现了瞬间的静谧,安小萱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两个倒在门口站不起来的男人,而那些和阮凌凡白天在一打猎的高贵优雅的男人们都气愤万状的瞪着眼睛看她,还有安小萱身边脸色已经彻底青掉的端木百惠。 无言的谴责和愤怒同时指向了她们两个。 端木百惠第一个找回冷静和理智,她先往越生气越是沉默着不发一言的安小萱看了一眼,然后才将目光往那两个嗷嗷直叫也不知是真被安小萱揍狠了起不起来,还是装模作样的男人走了过去。 门廊下灯火通明,而她冷艳的一张脸上扬了一抹轻笑出来,声音是说不出的温柔,问他们:“你们说,安小萱她勾引你们了?” 这是端木百惠第一将次喊安小萱的全名,这样的神情态度,让她身后的很多人都误以为她这是要和安小萱划清界限。 有人恍悟的点头,有人瞥向端木百惠的目光有一些欣慰。 大概是在想,还好他们跟合作的人和她手下的员工并不一样,是那种人。 那两个男人又悲愤又是难堪的点头说是。 第141章 不雅的画面 而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安小萱也那么认为。 她想起来了,端木百惠虽然很漂亮,可是她最痛恨的事就是被别人认为她,或者是她手下的人以这种不堪的手段来换取利益。 尤其她笑得那么妖娆,但那身上却仿佛有黑化了的气息散发出来,安小萱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些同情地看着地上那两个人。 端木百惠也不回头,也不去问安小萱事情的始末,而是缓缓地在他们的面前蹲了下去,一双眼睛里闪着妖艳的光芒,脸上仍是含笑:“你们的意思是说,就因为一单生意,她说愿意用身体来交换?是这样吗?” 那两个人隐隐觉得端木百惠这样非但不生气,还这么温柔的问他们,好像事情有些不太对,但门口那么多客人还看着,他们只能点头说是。 这种时候,总不能否认。 端木百惠十分优雅的拍了拍自己的手,然后又优雅万千风姿妖娆的冲门里门外那些客人们一笑,莫名其妙的说:“对不起,接下来的事可能有些污各位先生的眼了。”然后她极利落的掀了长长的裙摆,抬脚将那十几公分的尖尖的高跟鞋踩到了那两个人的脸上…… “啊啊啊啊!!!!” 像杀猪似的嘶吼声响彻夜空。 端木百惠从那两个男人的脸上,收回自己穿了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甩了甩黑长直的头发,往门口那些客人看过去:“对不起各位,给大家看了这么不雅的画面。我想通过这个告诉大家一件事,雅意工作室虽然喜欢赚钱喜欢结交不同高贵的人脉,但是,绝不会让员工蒙受这种羞辱和冤屈!” “再见,今天和各位先生合作很愉快。”端木百惠说这完,就极潇洒的转身走到一直默默不语也不为自己举动多加解释一分的安小萱的身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一手拉起她就往别墅的大门口走。 但是这时候台阶下却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阮凌凡那淡漠的声音在众人惊讶的呼声中响起来,似嘲非嘲的慢条斯理的的语气是他一惯的调子:“一个连阿米莉亚公主的珍爱之星都不稀罕的女人,会去为了一笔生意而勾引你们吗?” 他那样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瞬间。 他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又对已经走下台阶的端木百惠说:“端木小姐,请你们等等。”他往伊藤走过去,对他低声的吩咐了几句,看着伊藤进了别墅才转身将淡漠的眸光流转在一直一声不吭的安小萱身上。 只是,那样的眸光,不过是只停留了几秒,就淡淡的移了开来。 “我想,这个误会不能成为影响我们继续合作的因素。”阮凌凡回身,又对那个和伊藤一起的黑色西装革履的男人说了几句话,那个人恭恭敬敬的点头,然后打了电话给外面的什么人。 不过是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从外面开进来了一辆商务车,里面下来几个壮实的男人,他们走到台阶下,朝着阮凌凡恭谨地躬了躬身子喊了声先生,再步行上台阶,随手像拎货物一样,拎起了那两个被端木百惠给踢得连他们老婆孩子都认不出的昏迷不醒的人来,然后上了车,扬长而去。 阮凌凡眸光淡淡地将门外的众人扫了一遍下来,只除了安小萱,然后说:“大家不介意进去里面弄清楚事情经过吧?” 他正说这话的时候,那边那个刚才进了屋子的人已经从楼上下来,毕恭毕敬走到他身边说:“先生,整理好了。”他的目光往台阶下的安小萱飘了过去,但触及她冷若冰霜的脸时,立即收回。 阮凌凡温文尔雅地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些他带来这里的朋友们,率先往别墅里走了走去。 端木百惠凝着脸,拉了一把安小萱,两人跟在他们那些人的身后,最后两个走进门。 等她们走进去的时候,就在豪华的客厅茶几上已经摆了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而阮凌凡就随意又带着几分冷酷的神情,坐在沙发里。 在他的旁边,他的朋友们有坐在沙发里的,也有环着手臂站在他们后面的。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都落在那台茶几上的黑色笔记本上。 阮凌凡掀了掀眼眸,深邃如古井的眸子往一直面无表情的安小萱看了过去,他轻轻的问:“可以吗?” 他这样的征求性的询问,真正引起了他朋友们对他今晚一再破例的关注。 有一个人离得他近,拿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戏谑的问他:“阮,你认识安小姐吗?你怎么会知道她连阿米莉亚公主的珍爱之星都不稀罕?” 可是,阮凌凡却又开始发扬他沉默是金的品格了。 只是朝那个人不置而否的淡淡地笑了下,转头眸光继续落在安小萱的脸上,执着地凝眸看着她。 安小萱手心和心都因为愤怒而一片冰凉,这时候才抬头看向他,想到他刚才在外面的话,起码是为她解围,现在又这样询问她的意思,她不知道他对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定位的。 但她只知道一点,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充满了无限的怨恨。 她抬眼看着他,隔了这么多的人,但仿佛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她过了好半晌才冷静的开口说:“可以。” 然后她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端木百惠看了一眼。 她知道,自己刚才赌得那一把,赢了。 因为阮凌凡刚才说了,这件误会不会成为影响他们之间合作的因素。 那么就是说,端木百惠的钻石鱼还在。 阮凌凡微微朝他身边的那人一点头,那人弯腰在笔记本上插好U盘,然后站起来,安静的画面缓慢的从端木百惠和两个客人一起上楼前开始播放。 *** 屏幕上闪烁着的时间一跳,由上而下拍下来的画面就那样清晰的映入所有人的眼里。 在主餐厅的门口处摆放着的小餐桌上。 端木百惠和两个年轻英俊的意大利男人走上楼梯去往洗手间,而他们身影在下面的人看不见的时候,那两个与安小萱坐在同一桌上的男人彼此交流了一个眼神。 “女人谈生意,靠什么真才实学真本事?端木百惠本身就是一种谁都比不上的本钱!”那个小眼睛男人说着这话,还啧啧淫笑了两下,“只是不知道,那样销魂的身体,供多少男人享用过了。” 他们声音的高度正好是能让她听见,却不会让他们旁边另一桌上的人听到。 此时看起来,他们的脸色有几分狰狞,笑意猥琐到令人恶心。 “啪!”将手里的刀叉在桌上用力一拍,安小萱太阳穴一阵突突突地暴跳起来,目光冷冷扫在他们的脸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我们有说什么吗?”那个人装傻充愣。 而安小萱生气的动静,吸引了后面一桌的人,他们的目光隔着大开的门往她扫了过去。 在所有人齐刷刷射过来的目光下,安小萱极力隐忍,“两位请慢用。”说完,她急匆匆地往客厅外面走了出去。 阮凌凡却从容淡然的认真的看着画面,没有移开目光,他身边有人看不下去,已经别开了脸,画面一跳,就跳过了安小萱想要息事宁人走出客厅的画面。 同样,也跳过了她在后花园里遇到阮凌凡的事件,还有她吻他的画面,都巧妙的被整理在外。 **** 从后花园里散步回来的安小萱在门廊下又遇到了那两个人。 安小萱并没有因为他们刚才的羞辱而与他们争吵起来,而是安静地绕过他们往里面进去。 但她的脚步被后面的声音震住,她回头看向那两个人的时候,所有人都从画面里感受到了她异常的愤怒。 她回头,冷冷地看着他们阴笑着的脸,平静的问:“刚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如果我们作品不能入他们的眼,这单生意丢掉,那么,肯定就是你和端木百惠拿身体取悦了他们!”那个男人毫不知死活的把那句话以更难听的语气说了一遍。 大家都看见被挑衅一天却冷静异常的安小萱冷冷地一笑,返身回去,在他们俩谁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一人一个大力的过肩摔,将他们摔倒在门口。 而她还气不过,一抬脚狠狠地一人一脚又踹在他们的胸口那两个人看着她的动作,然后互视一眼之后,脸上显出得逞之后的阴险笑意来……紧接着是他们的尖叫声呼救声响起,客厅里的人都出去的画面。 又是极巧妙的将安小萱最后那句话省了去,她看着那画面,投了目光在沙发里那个浑身散发着寒冽慑人气息的阮凌凡身上。 她不知道,这是他有意交待人整理的,还是那个人很聪明的帮了她一把。 看完这些之后,客厅里仍是有一瞬间暂时的寂静。 那些人看向安小萱的目光一时间都显出几分复杂来。 刚才那个戏谑着与阮凌凡开口的金发英俊男人从沙发里站起来,优雅的朝安小萱笑了笑以流利的意大利语对她说:“对不起,刚才误会你了,安小姐。” 安小萱微微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多说。 她身边的端木百惠这时又发挥出来她长袖善舞面面俱到的本事来,端木百惠扬着迷人的笑容冲那些人,包括阮凌凡在内的男人们笑起来,“既然是个误会,希望我们以后还有长期合作的机会。” 第142章 气氛有些微妙 金发帅哥也笑呵呵的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端木小姐的魄力非凡,手下的摄影师又能拍出那么好的照片来,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在各自的领域做出最好的成绩来的。”他这么说,神情与语气间真的是对端木百惠刚才为了维护朋友的真诚赞佩。 安小萱在心里微微一笑,还好,没有彻底搞砸这件事。 端木百惠妩媚地笑了笑,那个金发帅哥执了她手,礼貌而优雅的吻了她手,然后朝他身后的几个英俊优雅的男士眨眼。 那些人会意,都站起来与安小萱还有端木百惠,还有那里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打算的阮凌凡分别道了晚安。 这时阮凌凡身边的伊藤有些责怪的瞅了端木百惠一眼,但他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阮凌凡身后,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 安小萱给这些人拍了一天的照片,可是她从开始到结束,也没有多留意过些什么,此时看着这些出类拔萃的男人们背影,她忽然留意了一下他们每个人的脸。 不管单独把哪一个人放在人群里,无疑他都是极英俊的,而且这些人都是些年龄在三十岁以内的。 包括阮凌凡自己,三十岁生日过了没多久。 而他们找上端木百惠的工作室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她的工作室向来管理制度极严苛。 从来没有一张照片是私自流传到外面去的。 所以端木百惠接过很多私密性严格的工作。 端木百惠不着痕迹地看了看沙发里的阮凌凡,又看了看还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安小萱,推了她一把,有些嗔怪的说:“萱子,阮先生看在你们是国人的份上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你还不谢谢阮先生?” 事实上她隐约察觉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而且,刚才阮凌凡那一句:“一个连阿米莉亚公主的珍爱之星都不稀罕的女人,会去为了一笔生意而勾引你们吗?” 这句话里明显是有个故事存在的。 只是,端木百惠从来没有听安小萱提起过她的私事,所以并不了解其中内幕。 安小萱被她一推,往前跌了两步才稳住,但由于这样的动作,她与沙发里的阮凌凡的距离就只隔着一张碧色水晶的茶几。 阮凌凡正掀了眼眸眸光淡淡的瞥向她,那样子,竟然有几分像在期待她对他说些什么。 说什么?感谢他的话? 她现在临到的这一切,到底又是谁一手造成的? 安小萱偏头看了看端木百惠和那个叫伊藤的,声音如蚊蚋般说:“谢谢。”说完,有些脚步匆匆地就要上楼去了。 但她身后的阮凌凡却在这时候声线低沉浑厚又带着他一惯的冷漠说:“一起喝杯咖啡吧。”他倒是一副不怕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淡漠样子。 安小萱回头看了他一眼,巨大的水晶灯下,他的脸上显出几分温和似的神情来。 端木百惠和伊藤见这样的气氛有些暧昧起来,忙聪明的一起说:“你们聊,我们去睡觉了,晚安。” 但安小萱是打定了主意不想单独面对阮凌凡的,所以等他们急匆匆的上楼后,她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希望你还是那个公私分明的人。” 说完就缓步往楼上去了。 阮凌凡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处的背影,怔了好半晌,然后才若有所思的从沙发里也起身,上了楼。 只是,他上楼后,直接打电话给林,嘱咐了他一件事。 而安小萱上楼后进了房间后直接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放空了大脑。 门在这时候被从外面敲响,端木百惠的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萱子,是我。”她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小心谨慎似的。 安小萱从床上翻身起来,光着脚下地给她开了门。 端木百惠仍是那条黑色的深V领束腰长裙,一头黑直长的发随意的披散着,冷艳中透着干练的气质,见安小萱面无表情的,抬手就掐在她脸上,一边往里推她,一边恨铁不成钢的骂她:“傻妞!真是给我丢人!” 门在她们身后自动关上,发出咔地响声。 安小萱怕她追问自己和阮凌凡的事,直接先声夺人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脸色问:“怎么样了?这单生意没因为我黄掉吧?” 其实她心底已经笃定了阮凌凡不会把这个生意给别人了。 不管那些人的摄影多么专业,拍出的照片多么好,他都不会把这份活儿给了别人。 端木百惠妖娆的拂了下长发,坐在床边翘起左腿搁放在右膝上,抬眼看向她的时候,漂亮的凤眼里闪过一抹直透人心的洞察力:“阮先生都那么说了,你觉得还能黄吗?” 她一伸手把站着的安小萱拽到床边,捺着她坐到自己旁边,带着不容安小萱拒绝的气势的说道:“你和阮先生的事我可以不问,但有件事我必需问问你意见。” “什么?”安小萱一听她这么说,心底不是松了一下,还是紧了一下。 直觉的,端木百惠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追根究底? 要知道,这个被她非常重视的工作,差点儿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给黄掉。 端木百惠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手机来,她手指翻飞按了几下屏,然后里面一段录音清晰的响起来。 是一段录音。 而且是那两个男人为了让对手自动退出,而承诺了马场负责人一些东西的详细录音内容。 安小萱听完后,有些不解地看着端木百惠:“怎么了?” 端木百惠眼角似乎抽了一下,“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她盯着安小萱的脸,见她脸上真的除了迷惑不解就没有其他,不由好气又好笑的说:“按我的意思,这种人直接送他们去坐牢才对!太恶心!竟然敢一再和我玩这种阴招。” “我们不是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吗?坐牢?没这个必要吧。” 端木百惠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哼了哼,偏了下头,将她眼底一抹阴狠掩去。 然后看见安小萱的笔记本就放在桌上,她走过去,开了机,把录音整理好放进了一个U盘里,伸手一扬扔在了安小萱的手边,“这个东西给你吧,那个阮先生还不知道这个东西,你自己放好,也许哪天能用得上也不一定。” 安小萱有些好笑,“这东西还怎么可能用得上?”她不在意的把手边的U盘随意扔在了床角,没有去管。 “你手机里的也删掉吧,这东西真没多大用处。”存在手机里还占内存,没用的东西留着干吗? 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犯,留着这东西指不定哪天他们来报复她,她好交出去让他们传出应有的代价。 不过是两个心高气傲又自毁前程的傻瓜,她丝毫不觉得会有用这个来对付他们的一天。 但显然端木百惠做事向来谨慎又喜欢凡事留有后路,见她这么不放在心上,她便没有告诉她,她刚才在房间里已经弄了备份。 “对了,端木你知道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身份吗?”潜意识里,安小萱觉得这些英俊的男人们都不是简单的帅哥而已。 端木百惠倒投给她一个你还不算太笨得不可救药的眼神,“那个阮先生就是我和你说的福布斯榜上稳坐前五的男人,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似乎对女人格外冷淡。所以找他合作的事,我还没有十分把握,不过,既然我都没把握,相信苏菲娅更不可能轻易从他手里争取到案子了。” 她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看看她今天派来的蠢货,就知道她最近真的是被工作弄得焦头烂额了。” 安小萱不知道她最近和那个三年来斗得,不是她死就是另外一个亡的对手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只是看她现在的神情便有些恍悟,对上端木百惠这么精明强干的女人,什么人都会最终成为她的手下败将吧。 “其他人吗?我几次三番追问,伊藤也不肯告诉我。还让我少打听这些,总不会是些简单的人吧。” 端木百惠盯着安小萱看了两眼,“你觉得他们像什么人?” “一场别开生面的豪门相亲宴!”而她自己就像个媒婆。 “相亲宴?”端木百惠手指点在下巴上点了几下,想了想:“还真的不是不可能。” 安小萱朝她暧昧的笑了笑问:“我见你一天在他们中间游刃有余,还以为早有人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端木百惠哼了哼,往床上一倒,舒服的轻吟几声:“怎么可能,你也把那些人看得太傻了!不过,”她偏了头看向安小萱,“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立马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想不想听?” 安小萱一时不防,露出了好奇的目光,“什么?” 端木百惠翻身坐起来,一手勾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笑着说:“你直接去问那个阮先生就知道了,而且,你顺便可以和他谈谈我们以后的合作。”成功看见安小萱脖子里因为她这暧昧的呵气而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不由倒在床上捧腹大笑起来。 安小萱的脸涨了个通红,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又被这个生活中非常不靠谱的朋友兼上司给捉弄了。 端木百惠有时候是有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她唯一不会做的事就是利用朋友。 佯装气急败坏的拽了床上没有形象可言的女人把她扔了出去,然后进了浴室去洗澡出来睡觉。 倒是意外的一个没有梦的夜,一觉到天明这种事,安小萱已经很久没有亲身感受过了。 但从遇到阮凌凡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平淡生活被打破。 等她洗漱完之后,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她听了听并不是端木百惠,因为端木百惠喜欢边敲门边说话,生怕自己被人拒之门外似的。 安小萱将手里检查了半天没有查看出有丝毫损伤的单反,便走到门边去开门。 边往门口走,她还边想,端木百惠那么财迷的女人,昨天竟然忘记检查一下她这天价宝贝儿是不是有什么损伤。 看来,这次的生意她真的非常重视,重视到把这么昂贵的东西也这么扔给她,完全不闻不问了。 一想到端木百惠昨晚那女王气势十足的把两个男人的脸踩得连爹妈都不认得的事,她不由就笑了起来,所以打开门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也依然未减半分。 眼角弯如新月,眼眸清澈明亮如莱茵湖般就这样撞入门外人的眼里,那人一楞之后继而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温声的说道:“安小姐,阮先生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 安小萱见这个人正是那个和伊藤一起对阮凌凡总是毕恭毕敬的男人,是个混血儿,眼睛还依稀有些碧绿,但相貌就长得很东方了。 “谢谢,没有什么需要。” 安小萱显得有些冷淡,说完就要关门,因为她还没来得及把连体的卡通睡衣换下。 在这样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多少有些不自在。 雷恩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神情,便朝她十分恭谨地躬了躬身子,转身往楼梯走了。 安小萱看着这人干脆利落的转身,倒有些诧异起来,阮凌凡没事一大清早就是让人来看她穿睡衣的样子的? 需要,她能有什么需要? 她转身把门关上,进了浴室去把衣服穿好,然后出来的时候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遍那天价般的单反,这才出了门,站在端木百惠的门口举手敲门。 像往常一样,端木百惠已经全副武装,一条火红色的深V领束腰长裙,黑直长的发像乌黑亮丽的瀑布一样垂在水蛇一般的腰际,打开门看见安小萱胸前的徕卡不由盯着多看了几眼。 大概是确定没有任何损伤后,这才偏了身子让安小萱进门。 “伊藤让我们等电话,好像楼下又来了什么很重要的客人。”端木百惠往床上一坐,抱了吃到一半的泡面冲安小萱举了举,“你要不要吃?” 看着她哼哧哼哧吃泡面的样子,再看看她那一条香奈尔限量版的裙子,安小萱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撇嘴道:“不吃,垃圾食品,进了肠胃后要排三周才能排出去的东西。” 她在最落魄的时候也没吃过这个东西。 所以丝毫不能体会,像端木百惠这么要钱有钱要什么有什么的女强人,为什么会这泡面这种垃圾食品情有独钟。 每次出差的时候,她的包里总放几包这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安小萱狐疑的把相机从脖子里取下放在床上,偏了头问吃得正香的端木百惠,“这里连早餐都不负责吗?” 虽然不知道主人是谁,但阮凌凡显然是这些人里举足轻重的一个人,竟然会做这么有失他水准的事。 小气。 端木百惠古怪的朝她翻了个白眼,猛地喝了两大口泡面汤才把脸从泡面碗里抬了起来,鄙视她道:“怎么可能?是我自己不想下去,而且你那时候在洗澡,我敲门你都不知道吧?我一听伊藤说来了什么人,就没有下去。” 安小萱看着她笑了笑。 第143章 万劫不复的路 端木百惠最精明的地方,就是她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事,又总会恰当的选择机会出击。 就像昨晚的时候,她相信,端木百惠是衡量过利益得失的,而且她肯定在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最有利的是要站到她这一边来。 因为那些英俊不凡的男人们总不会做出冤枉人的事来,而且他们对勇毅的女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重。 不过,她还是挺感激她的,因为在那个时候,就算端木百惠为了工作室而没有站出来维护她,她也可以理解她。 但她还是站出来了,而且帮了她一把。 端木百惠被安小萱那种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她索性把碗放桌上一放,拭擦了嘴角的汤,摆了一个妖娆万分的姿势由着安小萱打量,一边冲她挤眉弄眼娇嗔的问:“萱子,你现在爱上我了吗?” 还不忘记给安小萱一个销魂的飞吻。 安小萱作了一个呕吐在即的动作,笑着往她身边坐了下去,“昨晚的事谢谢你。”她说得真诚,目光更加清澄的看着身边这个朋友。 端木百惠坏笑了下,手一勾就将两人的脸凑得很近,她在安小萱有些泛红的脸上呵了口气说道:“怎么谢?以身相许吧!我会丝毫不后悔当时帮你教训那两个货的。” 温馨的美好气氛被她这么不着调的样子破坏殆尽,安小萱眼珠子一转,心中闪过一抹恶作剧的光,她双手一动将端木百惠的手轻易就擒住,然后顺手一推,将她推倒在床里,她半骑在床上人的蛇腰处,清澈明亮的眸里有魅惑的光闪现,她的脸也凑近端木百惠,“你确定喜欢以身相许?” 喜欢玩啊?她陪她胡闹一下。 端木百惠咯咯地笑起来,嘟了红艳的唇往她唇上凑:“先来个订情吻怎么样?” 安小萱见这人玩上了瘾的样子,左右现在也不下楼去,索性就陪她胡闹到底,她没有躲开脸,由着端木百惠的那股诱人的香气离自己越来越近。 但,端木百惠笑靥如花的看着她这一副视若无睹还非常配合的劲头,她反而本能的停滞住这样亲吻的动作。 然后双手一撑,捏了两下安小萱胸前顺势将她推开来,笑着坐床上翻身坐起来。 “算了吧,这种事如果昨天以前我倒还是挺喜欢的,经过昨晚……” “经过昨晚怎么了?” “福布斯榜上排行前五的顾客现在比你对我的诱惑大上那么一点儿~”端木百惠两根纤细漂亮的手指在安小萱的眼前掐了那么一下,示意她只比阮凌凡现在在端木百惠心里小那么一丁点儿。 安小萱不由被她这么财迷得理直气壮的样子逗得笑起来。 两人的笑声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百惠子,安小姐在你房间吗?” 端木百惠和安小萱同时看向对方,她们都听出来,是伊藤的声音。 “在啊。”端木百惠从床上起来,往门口过去,打开门前回头冲安小萱意味深长的说了句:“这位阮先生倒是好手段,这种小玩笑都不能开,看来我以后要想钓住这条钻石鱼,可得收敛一点儿。” 安小萱被她没头没尾乱七八糟的话弄得有些糊涂,只能冲她翻了个白眼,示意她快开门,外面伊藤都等半天了。 端木百惠见她丝毫没有听出自己的话外音来,脸上不由生了一抹同情出来,“真是佩服你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这么迟钝。”说着打开了房门。 一身深灰色白衬衫紫色领带的伊藤就站在门外,双手交错着就搁放在小腹处。 “阮先生让我请安小姐去书房一趟,她现在方便吗?”伊藤并没有要进去的打算,站在门口问端木百惠。 “阮先生找萱子,是什么事?工作上的事吗?”端木百惠斜靠在门上,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风情,那眼角似乎都带着勾人心的小钩子似的。 伊藤明显一怔,耳根有些泛红轻斥她:“别闹!”语气里带着斥责的味道,但他一张俊秀的脸已经泛了红。 端木百惠突然间伏身过去,连脚尖都不用踮就轻轻亲在他的脸上,笑得万分得意的说:“伊藤哥哥,你还是这么害羞,真是可爱!”说着,往后面的安小萱看了一眼,“她人就在这里,有什么话你们说。” 在伊藤脸色红一阵青一阵下,端木百惠聪明的把安小萱给推出了门外。 安小萱心里笑着骂了端木百惠一句:魔女! 这个伊藤明显是喜欢着她,可她对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却喜欢捉弄别人。 昨晚她把她推出房间,今天她就把这个便宜讨回去了,真的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女人! “安小姐。”伊藤的脸色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缓和了过来,有几分说不出的恭谨地朝安小萱躬了躬身子。 “书房在几楼?” 安小萱见躲不过,阮凌凡半小时不到派了两员大将来请,她再躲下去,好像显得她不敢见他一样。 一边问,一边已经往楼梯口走去。 后面伊藤忙跟上,“在五楼,我带安小姐过去。” 他们上了五楼的时候,最里面的一扇门外有人正从里面走出来,伊藤忙垂头低声道:“威利先生。” 安小萱认出他来,是那个昨晚戏谑着阮凌凡开他玩笑的意大利男人,金发碧眼气质高贵如从中世纪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样。 在这样一个清晨,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洒满了整条走廊,而他脸上仿佛还带着一抹没有散尽的忧郁般的气质。 他好像和阮凌凡的关系非同一般,因为那些男人就没有和阮凌凡开玩笑,或者说,他们神色间隐约对阮凌凡有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忌惮般。 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事实。 看见安小萱和伊藤一起往书房过来,又扬了那样一抹似笑非笑的戏谑笑意,朝伊藤微微一点头,已经朝安小萱伸出了手:“安小姐,早上好。” “威利先生,早上好。”安小萱也微笑,与他轻轻握了一下手,便顺势松开收回手,目光朝那扇刚才被关上的门瞥了一眼。 “再见。”威利的笑容十分友好,他将安小萱不动声色的神情看在眼里,朝她轻轻笑着优雅的迈步往安小萱的反方向走了。 伊藤抬手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三下,两轻一重。 “先生,安小姐过来了。” 里面男人低沉而悦耳的声线轻轻扬起,透过门传了出来,“请她进来。” 安小萱正盯着威利的背影,听见那声音才从一地的金色阳光的走廊里收回目光,朝伊藤笑了笑,推门自己走进去。 门在她的身后被关上。 这是一间中国风古色古香的书房,纯实木的办公桌,黑色的皮质沙发,还有红木茶几,桌上摆了一套成色极佳的青花瓷茶具。 办公桌里的阮凌凡正靠在转椅里,半掀了眼眸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安小萱。 他的脸在清晨的阳光下,有一些逆光,所以她觉得他此时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有什么事吗?”他向来沉默寡言惯了,她习惯性自己先开口,站在柔软的地毯里看着他的脸问。 他沉默了良久,只是拿幽深的眼眸看着她。 “没事的话,我……”安小萱受不了这种过分的沉默,转身就要离开。 “你昨晚说的话,是真的吗?” 男人的声音低沉的从她身侧传来,安小萱没明白他问的是哪一句,脸上有犹疑的迷茫看向他,习惯性的问:“什么?” 阮凌凡的眸子沉了一沉,他声音又低又平的问她:“你说与仇芦笙在玩游戏,看他什么时候能找到你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觉得自己此刻太不正常了。 这种话明明那么伤人,令他几度觉得难堪到根本这辈子都不想提及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 安小萱听了他这样详细的问题,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反问:“你觉得呢?” 她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现在说话的方式与仇芦笙那么像? 总是将似是而非的反问抛回给别人。 书桌里的阮凌凡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但安小萱以为,那只是她的一种错觉而已。 又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安小萱什么都不想说,转身就往外走。 她和他走到这样的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 爱恨情仇,家族恩怨,几条无辜的生命和逝去的原凶…… 还有艾伦,她唯一的亲人。 阮凌凡也再什么都没有说,由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因为他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按着他所说的去做,相反,她只会做与他意愿相悖的事情。 比如,他让她此时离开的话,她一定会强自留下来。 …… 安小萱因为被阮凌凡问了那样的一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而心神不宁起来,她没有去端木百惠的房间,而是直接从楼梯处下去,去了外面的后花园。 一个人站在花钟前良久,才拍了拍脸往别墅走过去。 既然从一开始她就选择这条万劫不复的路,那么再犹豫,再彷徨又有什么用? 走下去,因为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她才坚定了自己的心,走到台阶上,就听见客厅里隐约传出来的笑声。 那一张笑得邪气的分外阴柔的脸,还有那说话的时候总是留有尾音的习惯,安小萱听见那声音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 心底明明知道她现在应该快点离开,可脚下就是像被灌了千斤重的铅一样,动弹不得半分。 而在她这样一楞怔的时间里,那笑得邪气的男人已经从门里走了出来,门被人打开,她就在门外,而他迈步往外走的动作在看见门外的她时,明显一滞。 既而一张脸笑得越发邪气起来,长而有力的双臂在她僵楞的瞬间一伸就把她抱紧,还一副深情款款歉意满满的仿佛是自言自语的说:“小萱,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他是用天朝话说的,所以能听明白他这样话的人只有少数的几个。 安小萱顺着那两道过分阴沉的眸光看了过去,一身昂贵的黑色西装男人唇线微微往下沉着,而在他的身边,正站在一个拥有着如樱花般绚烂颜色的长卷发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美女,她正讶然万分的瞪着眼睛看着抱着她的仇芦笙和她。 但就是那样一个很少女的表情显在她的脸上,也仍是掩不去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的高贵典雅的气质,安小萱明知道盯着人家看有些失礼,可是目光就是从她那么美丽精致的脸上收不回来。 索性那高贵的美女并没有将她的失礼放在心上的样子,樱花卷发美女微微偏了一下脸,朝她身边的阮凌凡用带点儿伦敦腔的英文问:“阮,仇他认识这位小姐吗?他刚才在说什么?” 阮凌凡微微默了一下,然后以同样带着伦敦腔的英文将刚才仇芦笙的话给她翻译了一遍。 事实上这话还有他身后的伊藤也听懂了,但阿米莉娅公主问的是阮凌凡,这里根本没有他插嘴的余地,于是他只默默在跟在他们身后,轻轻抬眼朝着一旁轻蹙了眉头的端木百惠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以为安小萱是极安静的被仇芦笙抱着,但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她瞥了多大的力气来挣脱他的力道,但无果。 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力气能比女人大上那么多。 第144章 拭目以待 直到仇芦笙自己松开了手臂,但他顺手一勾就将愤怒地涨红脸瞪着他的安小萱给搂住,然后优雅万千的转身,给他身后的阿米莉娅公主介绍道:“公主,她就是我对你提起的任性的小野猫~” 他一手在众人目光不及处掐了安小萱一把,脸一低,一个极温柔的吻就落在了羞愤中仰头瞪向他的人的额头,对她轻斥中带着怨气说道:“宝贝儿,这是阿米莉娅公主。” 就在安小萱生气地爆发前,他朝她挤了一丝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出来说:“你想回到他身边,现在就过去,我绝对不拦着你。”这样的细如蚊吟的一句话,生生将安小萱愤怒中抬起要反抗他的手垂了下去。 她扭过头看向阮凌凡身边那个美得叫人有窒息感的公主,朝她笑容明亮的笑起来,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盯着她看的失礼而发自内心赞美道:“公主你长得真美。”这样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刚才她盯着公主看了很久。 阿米莉娅公主,为什么这外名字听起来有一丝的熟悉,安小萱搜遍脑海里想不起来这样一个见上一面就令人难忘的美女,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或者听过她的名字。 这个公主无疑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美丽又高贵的女人。 阿米莉娅朝她露出洁白的贝齿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安小姐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我喜欢你。”她说着话,已经往安小萱走过去,然后从仇芦笙的手里把安小萱拉出来,亲切又友好的抱了抱她。 仇芦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对抢了他手臂里人的公主似真似假的说道:“公主,你这样,我会吃醋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很爱吃醋的小气男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仿佛为了坐实自己小气巴拉的气度,将安小萱从公主手里抢了回来。但这样还不够,他占有性的箍了她的腰带到自己的身边,这时看见他们身后的那些人都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他笑眯眯地给大家统一作出解释。 “对不起,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了,不过,这是我女朋友,因为几天前和我闹别扭而离家出走。我正让人找她,但一个星期都没有她消息,还好,今天上帝上我们在这里相遇~” 他又低头轻声问道:“亲爱的,你看,就就是上帝注定好的缘分。不管你跑到哪里,他都会安排我们再次相遇。”那声线,说不出的动人心弦,当然,动的是那些个两旁外人。 当事人除外。 安小萱努力告诉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爆发,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阮凌凡的目光正审视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就在等着她爆发,然后与仇芦笙闹起来,正好坐实了她对他说的狠话。 报仇……她再次在心中坚定了这个信念。 但是,任仇芦笙这样为所欲为下去,她又实在是不甘心,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安小萱脸上的笑诡异地牵了一下,然后在所有人诧异极了的注目礼下,她气愤万状的回头就给了仇芦笙一个巴掌。 那声音清脆又响亮,而她心底突然就又有了一特困户前所未有的畅快之感。 一如她在情侣主题餐厅泼了他一身意大利面时,看到他瞬间消失的笑意,黑着脸冲进洗手时的心情。 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太快,快到仇芦笙没来得及躲开,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她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给他这么一下。 仇芦笙眼底有阴冷的光一闪,在这种时候,安小萱却怨尤万分的仰脸望着他说:“你都有那个什么臻臻了,还说我是你女朋友,仇芦笙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吗?会对你死缠烂打?非你不可吗?” 四周仿佛静止,就连端木百惠都惊讶地瞪大眼睛抬手捂了下嘴。 仇芦笙眸光一闪,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来,深情的抬手放在安小萱的因为气愤而耸动的肩头,望着她眼睛说:“我说过,我心里只爱你一个。我把你放在哪里,这种傻话,你怎么还问?” 安小萱极力抑制着自己为这个男人出色的演技而赞叹出声的冲动,她更加幽怨起来,仰脸拿眼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说!但其实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见一个爱一个,你这样的话,你对多少女人说过,你自己肯定也不记得了!仇芦笙,我不相信你,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她噙着泫然欲泣盈满了眼眶的眼泪跑离了众人的视线,眼角余光瞥过那张冷峻的俊脸时,她心里似乎有一抹从未有过的快感,报复后的快感。 那感觉却又与抽了仇芦笙巴掌不同,安小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再完整,每做一件不好的事,就会得到一种快乐似的。 仇芦笙有些傻眼般的看着她跑开的方向,一时哭笑不得的不知道应该去追还是怎么办。 倒是阿米莉娅公主无辜的眨眼笑了起来,在她身后那些英俊的男人都将目光有意无意投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笑着说仇芦笙:“还不快去追啊!有时候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是要懂得逢场作戏,你好好解释,她总会原谅你的。” 仇芦笙倒有几分不太好意思起来,看着她身后的俊男们,问:“可以吗?但我是陪公主来的,这时候……” “没事,我们先去猎场,你追上安小姐就一起过来。”公主非常大方的说。 仇芦笙的目光往与公主站在一起的阮凌凡移过去,笑眯眯地说:“那公主就交给表弟了,我先去把小萱哄高兴了。不然,今天就没有摄影师了。” 公主偏着脸想了一下,笑嘻嘻地说:“既然是仇的女朋友,怎么好让她做这样的事,今天我们不用摄影师好了,大家都尽兴的玩就好啦!”她回头,问身后的俊男们,“大家说这样好吗?” 被一位这么漂亮又高贵优雅的公主笑嘻嘻的看着,谁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大家一致微笑着点头同意。 端木百惠当然不会跑出去对大家说,哎,员工不在了,还有老板。我也会拍照之类的,她往阮凌凡身后的伊藤看了一眼,这一眼充满了疑问。 但伊藤耳根微微又泛了红,微微摇头偏开了脸。 呃……端木百惠有些体会到什么叫自食恶果这个词了。 由阮凌凡带着的众人出了别墅坐上电瓶车,往马场过去,而仇芦笙勾着那成年不变的笑脸缓步往安小萱跑过去的地方走过去。 这里环境优美气候宜人,最不缺的就是美轮美奂的各式的花钟。 安小萱就抱着手臂靠在花坛上等着后面追过来的仇芦笙。 此时她才注意到,往她走过来的男人很稀奇的穿着银色西装白色的衬衫,成年洁癖竟然改了嗜好,安小萱不由眯起了眼睛打量了他几眼。 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他所说的巧合还是什么? 她正在打量他,试图从他的那笑眯眯的脸上寻找答案,向她走过来的仇芦笙倒是勾着那一抹邪气的笑容直接说道:“不用猜,我是因为知道你在这里,才去找了阿米莉娅。” 安小萱的瞳孔瞬间一缩,她冷着一张脸退后两步,让自己在这个异常高大的男人面前不用做那么累的仰头的动作,同时也是希望离这个危险重重的男人远一点儿。 她的意图被仇芦笙察觉到,他倒是毫不在意的笑着说:“我不管你当时为什么而选了我,但我说过,如果不是我觉得无趣而放弃,那么你没有这个资格来逃离。” 他那样的笑意盎然的脸上在那种时候说那种话的时候,安小萱分明从他那眼底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某些东西。 她往他走近一步,仰脸望着他的眼底,凝眸看着了良久,她才笑起来,“仇芦笙,其实你只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所猜的与事实相反吧?你觉得很受挫吗?” 仇芦笙垂着目光笑看着她明明没有半分笑意,却让脸上绽开着最美的笑的脸,那个时候,他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多年来的影子。 “哦?你这么认为的吗?” “难道不是吗?你认为我接近你另有目的,你说我对你欲擒故纵,可是事实上并不是,所以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才非要找到我吧?”安小萱说着这话,伸手一勾将他的脖子勾住,整个人几乎全挂到了他的身上。 “还有,仇家和阮家几代的恩怨,你说你等结局等了很久。你不放过我,另一个原因就是你要利用我来打击阮凌凡,可是。”她将他的脸拉近自己,她心底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极危险的人,是个自己驾驭不了半分的男人,可是,她就是想起了艾伦的话。 要勇敢直视,逃离是懦弱的人唯一的选择。 而她逃过,却逃不开,不管是他还是阮凌凡。 他们都有着非常的手段和权势,如果没有艾伦帮忙,她根本无法逃离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 安小萱心底有些苦涩的笑了下,艾伦……他这回是铁了心不再帮她隐瞒。 或者说,他是认定了她听了他的话,她在对仇芦笙欲擒故纵,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 她是想逃的,可是,他们却像一个又一个让人一旦接近就毫无能力与力气逃离半分的狂暴的漩涡……除非他们把她甩出去,不然她无法逃离。 她直视着仇芦笙没有半分笑意的眼睛,声线带着少有的魅惑,挑着眼角说:“可是,你似乎不知道一件事,你这样的打击对阮凌凡有效吗?你以前说过,阮凌凡很在乎我,但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并没有站出来解释什么。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他是在乎谁的?” 被她这样一堆的问题抛出来,仇芦笙脸上的笑意仍是半分不减,他的目光从她的背后某个闪烁着的电子眼上收回来,双手用力将近在咫尺的女人更加贴紧了自己的胸口,他笑着伏身,一手扣了她后脑勺,一手勒紧了她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深深地没有半分感情的冰凉的吻吻了她良久。 安小萱没有半分挣扎,也没有半分的变色,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仇芦笙的吻结束,他勾着唇角声音只有她能听清:“你在阮凌凡的心中的地位,不如我们来打个赌,你敢吗?我赌你在他心底远比你自己认为的重要。” 安小萱觉得自己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和阮凌凡?其实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搞不懂,到底在他心里自己算什么? 长辈指定的未来妻子? 还是一个泄欲的女人。 就连她这个当事人都无法定位的关系,仇芦笙竟然这么笃定的认定了阮凌凡很在乎她吗? “我赌自己在他眼里,连一个工作都重要不过。” “那,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145章 我不是你的女人 “拭目以待!”她也笑着说,只是,那眼底竟然是同仇芦笙一样的没有半分笑意。 仇芦笙钳着她腰的手臂微微一僵,他看着她身上仿佛有自己的影子一闪而过,他怔了下,继而仍是扬着那抹邪气的笑容,“输的人以身相许。” 安小萱抬腿狠狠的踹在他的膝盖上,笑容明亮却似来自地狱魔女般:“你想得倒美,你输了,就欠我三件事。赌吗?” “三件事?”仇芦笙哈哈大笑起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虽然我很在意,但是,你没有这个机会。我只要你的以身相许,你不敢拿这个赌,是觉得自己会输吗?” 安小萱冷笑起来,“是因为这是个不公平的赌约,因为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如果是你输了,我就得接受你的以身相许?可我不稀罕。” 仇芦笙有些苦恼地摸了摸下巴,“我虽然不如阮凌凡有钱有权有势,在安城还有自己的一片天,但好歹我也是福布斯排行榜上前十的男人,让我以身相许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你竟然不稀罕?”这个女人……他眯眼仔细看了她两眼。 安小萱眼角狠狠地抽了两下,“仇芦笙,你还可以更自恋一点儿!”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或许多到数不胜数,但是,她丝毫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瓜葛。 哪怕,她想报仇,哪怕艾伦让她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仇芦笙,她早在仇家的时候就后悔了。 她可以选择任何路,但潜意识里,这是她最不想也最不可能会选择的一条。 等安小萱和仇芦笙去了马厩那里的时候,一个负责人正愁眉不展的在那里打转,来来回回的走,也不注意身边的人,差点儿撞到往他走近的仇芦笙。 安小萱一看是那个昨晚她还马时,那个对她感激涕零的英国中年人,不由得停下脚步开口问他:“Joe,你怎么了?” 那个男人一抬头看见安小萱,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朝她走近两步就要伸手捉她的手,可是面前多出来一只修长而漂亮的手,将他拦住。 “安小姐?这是?”那个男人眼里显满了疑惑,不知道这个长相这么俊美的男人为什么会拦他,不由投了目光朝安小萱看了过去。 “仇芦笙,你什么意思?”安小萱走过去,一把拍开了仇芦笙的手,但她还没有迈步,整个人就被仇芦笙给半抱了起来,然后将她又与那些乔分开来。 仇芦笙笑眯眯地说:“我是个喜欢吃醋的小气男人,你觉得我会让自己女人与别的的男人亲近吗?” 他用天朝话说的,而且语速有些快,安小萱抬头看向他,却发觉这个男人的演技真的是练到炉火纯青地步,她竟然真的在他脸上看到了醋意横生的神情。 “首先,我不是你的女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她冷冷地说:“再者,你喜欢吃醋这个设定,你不觉得太过牵强?阮凌凡会相信还是那些人会信?” 仇芦笙却说:“有人相信就好,就算没有人相信,我自己知道这是事实就好。” 安小萱听了他这样带着几分认真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不由冷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说道:“阮凌凡不在这里,你不用演戏这么认真。” 说完,往一边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们的乔走了过去,语气一转,问:“Joe,你在这里是等我吗?”看他神情,刚才看见自己时的模样,她猜到这个。 乔连忙点头,“是啊!米奇它从昨晚安小姐离开后,心情就很不好,刚才有位小姐想骑它,可是它站在那儿谁都拉不出来,就在刚刚,它直接倒在地上,不吃也不喝。我不知道它这是怎么了。” 米奇是昨天安小萱鬼使神差驯服了的那匹马。 安小萱见他焦急成这样,不由的眉头微蹙问道:“没有给医生打电话吗?”说着她已经往里面走进去,丝毫不理会她身后听了他们对话而一副若有所思的仇芦笙。 “打了,可是医生在市区,离这里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所以我想请安小姐先进去看看它,它是不是在闹情绪?”乔有些疑惑不大肯定的这么说。 安小萱一听他这话,有些好笑地勾了唇笑了下,“怎么可能。”爷爷虽然说过动物都有灵性,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匹马,难道是人吗? 还闹情绪。 等乔带着她进去的时候,果然就看见了围栏前栓着缰绳的通身雪白的马倒在地上,那个样子乍一看去,倒真的有几分像闹脾气的孩子般。 安小萱觉得自己这个形容有几分好笑,迈步往它走过去,仿佛是闻到了气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那马从地上一滚,猛地站了起来。 然后马头朝着走过来的安小萱嘶叫起来,那个样子……安小萱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合适。 有一点儿像久违的朋友遇见故友? 但毫无疑问真的是有些孩子气的。 安小萱走过去,心里莫名又软又轻起来,轻轻靠在它的脖子里蹭了蹭它,那马也伸头喷着响鼻蹭向她,一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了。 乔忙拎了水和草过来,递给安小萱有几分请求的看着她:“安小姐,您能帮忙试着喂它吗?它从昨晚开始到现在没有吃东西了。” 安小萱顺手接过,将手里的绿草放在马头下,那马喷了几个响鼻就低头从她手里吃起草来。 “这是我见过最有灵性的马。” 安小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仇芦笙正好整以暇的环着臂打量着他们一人一马那有些不太一样的气氛。 “看来你很有马缘。” 安小萱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由回头瞥了他一眼,问他:“仇芦笙你想说什么?” 仇芦笙笑而不语,转身往另一旁的毛色油亮的黑马走了过去,没有回头问她:“今天赛马的话,你有把握能赢第一吗?” 安小萱正低头认真的喂马,听了他声音,茫然的问:“你刚刚说什么?”她隐约听见又有些不太懂他的意思。 仇芦笙笑着回头看向她一张脸在这样的气氛下格外甜美的气质,眸中有微光一闪,重复道:“今天会赛马,你有把握赢第一吗?” 乔见米奇已经恢复了,整个人在那儿又是拎水又是搁料,正忙乎得不可开交,所以并没有注意听他们在谈什么。 安小萱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边兀自打着什么主意的仇芦笙,“那么多的贵族绅士,都是从马背上长大的,仇芦笙你是凭什么认为我能赢过他们的?” “况且,还不说,他们想在阿米莉娅公主面前表现自己这一点。” 她通过今天见到那个公主,再看那些人看向她时的神情,已经确定自己昨晚随口猜测的。 这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相亲宴。 女主角是阿米莉娅公主,而男主嘛?就是这些英俊非凡气质高贵的俊男们。 阮凌凡在不在其中,这就不得而知了。 “哦?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些。竟然能看出来这事,不过,我猜有一件事你是怎么也猜不到的。”仇芦笙神秘地笑了起来。、但安小萱分明从他眼底的阴柔里看到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安小萱一副对他这话没有半分兴起的模样,只是垂下头认真的边喂马,边抚摸着马脖子,任马边吃草边轻轻的蹭着她的肩。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来,然后一个负责照料马的人跑进来,见到安小萱和仇芦笙正在喂马,面上露出喜色来。 “是仇先生和安小姐吗?” 仇芦笙朝他微微颌首,自作回答,手里已经解了那匹毛色油亮的黑马,牵着它往安小萱身边站过去。 “阿米莉娅公主让我来通知你们,大家要赛马,请你们选出自己喜欢的马出去参加比赛。” 安小萱一听这话,目光已经向着身边的仇芦笙投了过去。 他早知道这件事? 突然间才想起来,他是和阿米莉娅公主一起来的,那么……他刚才的话? 他知道些什么她所不知道的呢? 似乎感觉到她向他投注的目光,仇芦笙回头冲她邪气的一笑,摊手道:“我刚才只是随便瞎猜的。” 安小萱嘴角一抽,“那你瞎猜的还真是准!”不想告诉她?那她自己长了眼睛自己去看就好了。 她抬头冲着对面的人一笑,“好,我们已经选好马了,你去告诉公主,我们马上就过去。” 那个人高高兴兴地就跑出去拿对讲机通知负责赛马事宜的人了。 乔把安小萱牵着的马喂好又让它饮了水,这才笑着告诉他们:“可以了。”他看着安小萱和仇芦笙走出马厩的背影,扬了声音喊:“安小姐,米奇一定会让你赢的!” 安小萱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只当他是让她对米奇不要太严厉,便回头冲他笑了笑,安抚他似的,还抚摸了马脖子。 仇芦笙勾着笑说:“他说这马会让你得第一。” 安小萱停住脚步,看着远处都已经骑在马背上的俊男们,还有被他们围在中间如众星捧月般的公主,她似乎正扬着下巴看向她这边。 安小萱翻身上马,冲仇芦笙挑眉轻笑道:“我们来先比一场?”她还不知道仇芦笙马术如何,而且,他会不会也参加比赛? 听他的话,他倒是没有那个兴趣似的。 仇芦笙也冲她笑笑,“输的人以身相许?” 安小萱手一扬,抽了马一鞭,然后在马奔跑起来的时候,将一句话让风声传到仇芦笙的耳朵里:“仇芦笙你真的确定自己没病吗?” 完全就是个神经病! 如果不是她接触了他几次,换成别的美颜控的女人,搞不好真的就误会他这话是真心的表白了。 但她才不会被他这样的演技骗到。 在她身后却扬起仇芦笙的笑声来……那是一种与他平时哈哈大笑时并不相同的笑声。 安小萱觉得,如果不是仇芦笙有病,那就是她自己病入膏肓,竟然会出现那样莫名的幻听。 等她骑马狂奔过去的时候,那边所有人已经换上了正式的骑马装。 而阮凌凡和公主被众人拥在前排,真的是众星捧月般的出色的一对。 阮凌凡一身黑色金边的马装加同色系的真皮长靴,而公主一套红色银边繁复花纹的骑马装,他们勒着马缰坐在马背上。 一眼看去俊男美女,男的面色冷峻气质非凡,女的高贵典雅整个人仿佛有着不一样的光环围绕在她身边,他们穿着骑马装站在一起,那无疑是一卷美好的画卷。 “萱子!” 在阮凌凡朝安小萱投去极淡漠的一瞥时,他身后伊藤的身边端木百惠冲着安小萱挥手,一脸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整个人却有着掩不去的担忧。 只有她和伊藤没有骑马。 安小萱知道,端木百惠小时落马摔断过胳膊,从那以后她家人就再不让她骑马了。 而且,她本身也惧怕得不行,提及马的时候她的脸色都会有略微的僵硬不自然。 安小萱也冲端木百惠摆了摆手,以唇语对她说了两个字:“放心。”她看见端木百惠在看清自己说的唇语时,脸上明显轻松起来。 阿米莉娅公主看见她们两个女孩儿之间的默契,不由脸上扬起一抹如孩童般的纯真笑意来,期待的对安小萱说:“安小姐,如果我们也能成为好朋友就好了。” 安小萱一怔之后就笑了,“能和公主做朋友,这是很多女孩儿都期待的。”她是下意识的这么接了这句话,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时,很多人看她目光都变的不同。 尤其是阮凌凡和仇芦笙。 怎么说呢,她没有抬头看向阮凌凡,但就是知道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而仇芦笙就跟在她的身侧,正一笑笑意盎然的凝着她的脸,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几分真心的开心? 阿米莉娅公主朝她优雅的笑了笑,拿马鞭指着前面的跑道说:“我们只是比赛,没有任何规则,但唯一的规则就是:所有人要全力以赴,不可以给我们两个女性放水哦!”她调皮的吐舌,但那一瞬间的气势有着一种叫人无法违背的无形威力。 安小萱脸上笑意不减,心下却是一惊,她朝那个长得美貌不凡的公主看了一眼,心底似有什么想法呼之欲出,但公主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个。 她一扬鞭,排好队的人都猛地冲了出去。 第146章 利益目的 那是安小萱见过还经历过的最为诡异的一场赛马。 从起跑线开始,不断有人因为各种“不慎”惊险万分的落下马来,才不过跑五百米的距离,马道上已经只剩五个人。 阿米莉娅公主还有与她齐头并进的阮凌凡,然后是安小萱自己还有总是与她比肩而奔的仇芦笙,最后是那个叫威利的金发碧绿的男人。 安小萱瞥见仇芦笙脸上的笑容与平时大不相同,是一种很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的笑。 她有些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跑在他们前面的公主和阮凌凡。 他们并不交谈,只是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手里的马鞭扬起便是重重的落下,这样的动作使得他们身下的马儿拼命狂奔着。 而那些“不慎”掉落马背的男人自有提前在围栏外待命的医生们来处理,但是这诡异万分的气氛之下,安小萱不知道自己是要冲过阮凌凡和公主呢,还是也这么悠闲的跟在他们身后。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她身下的马喷着响鼻回了一下头,蹭了蹭她的腿。 她纠结着轻抚了马脖子的时候,就听见旁边仇芦笙笑着声音极轻的说:“赢的人今晚会和公主单独共进晚餐。”他脸上扬着笑,但目光并没有看向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人注意到他正在说话。 和公主单独共进晚餐? 安小萱偏头去打量仇芦笙的脸,见他只是盯着前方,并没有回头看她,她心里哼了哼,还没有说什么话,就听见后面又有人“不慎”落马的动静。 她放慢的速度,回头一看,就见那个威利正有些古怪地从跑道上抬头看着她,见她也看向他,他似乎楞了一秒,紧接着在医护向他跑过去的时候,冲安小萱做了一个很简单不过的手势。 安小萱那边还胡乱猜测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又听见了耳边仇芦笙那轻佻的笑声响起来,这回他的声音倒是有些不高不低,刚好被他们三个人都听到了。 “看来今晚这个机会要非表弟莫属了,真是情场事业两得意啊!能和公主共进晚餐,相信过不了几天,这条消息一经传出,阮氏的股票又就要大幅度增高了。”他这话让人听上去觉得是在为阮凌凡这个表弟高兴。 可是,安小萱却听出了些别的来。 仇芦笙不想让阮凌凡有和公主共进晚餐的机会! 前面的人神情仍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连头也不回,只是偶尔举起手来,扬一下马鞭。 安小萱忽然间想到,虽然她和仇芦笙并不是同样的人,但是,似乎他们的目的是同一个。 不让阮凌凡得志。 这是不是一个机会呢?仇芦笙刚才一再问她,能不能赢得第一。 她却觉得在那么多贵族子弟的中间,自己想赢有一定的难度,可是现在吗……她忽然笑了笑,一扬鞭,恣意率性的说:“现在就说谁赢,是不是还有些早呢?” 话音未落,她身下的那匹马已经飞快的冲过了公主和她身边的阮凌凡,以极迅疾的速度将他们三人三马只几秒,就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巴塞尔的夜色美得像人间仙境一般,闪闪烁烁的霓虹灯就像至夜空洒落下来的星子似的。 莱茵河畔一一艘华美而奢华的游轮上。 精美绝伦的餐厅里,只有一桌客人,而且是两个女孩儿,一个美得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个相貌清纯笑容甜美就像邻家妹妹。 她们的笑声不时就会响起,吧台那里的侍者总是会忍不住抬头往她们偷偷摸摸的打量过去,在她们偏头的瞬间就红着脸低头继续擦着水晶杯。 她们当然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偶尔的偏头,不过是顺着目光看向别处的景致而已。 阿米莉娅公主气度优雅高贵的笑着,看着对面给她感觉很不一样的安小萱说:“其实我早听过你的名字,可是,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安,你给我的感觉很不错。” “公主可以叫我艾米,我的英文名字。”安小萱听着阿米莉娅说安的时候有些拗口,便笑着告诉了她自己的另一个只有艾伦知道的名字。 “艾米,很好听的名字。”阿米莉娅也笑了笑,她的一颦一笑间都透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声音清清脆脆仿佛玉珠轻轻落盘般。 安小萱轻轻抿了一小口咖啡,眉眼不由有些微弯,“是我一个最重要的人取的。” “最重要的人吗?让我来猜测猜,不是仇,对吗?”阿米莉娅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了转了转,盯着安小萱的脸。 安小萱几次三番感觉到这个公主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可是,面对她这样纯真美好又高贵优雅的笑容,真的是让人无法欺骗她。 她只是笑着,没有承认也不否认。 “艾米的马术很不错。”见她不打算承认,阿米莉娅又想起了安小萱骑在马背上的英姿飒爽,仿佛似曾相识。 安小萱不由扑哧笑起来,“公主这是在消遣我吗?所有的人都主动坠马,才让我捡了这样的一个大便宜,如果大家都认真对待,今天赢得人怎么可能是我?” 可是,就是这样她才想不通,那些男人们为什么都前后左右一个个的落马? 难道这样一位美丽动人的公主,他们都不想娶吗? 还不说,和一位公主联姻的背后,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不可估量的利益。 阮凌凡为了利益,不就想赢吗?赢得与公主共进晚餐的机会。 虽然,她不知道,阮凌凡在这些人中间出现,他有没有想要娶公主的心。 不!不对! 他那样一个把时间都用在工作上的男人,突然间出国游玩……他会没有利益目的? “公主为什么明知道他们这样,也不生气呢?”这点,也让安小萱很是弄不明白。 而且,公主对阮凌凡是什么样的心呢? 或者说,这些男人里,是否已经有公主自己情有独钟的人了呢? 短短一天时间,还是一场诡异万分的赛马,她倒是没有看出来,这个美得仿佛天使的公主有喜欢什么人。 要说,她倒是和阮凌凡比较熟络一些。 可,也只是一些而已。 她和仇芦笙的关系,倒是令人更加难以琢磨。 似友非友,似故非故。 阿米莉娅公主看着安小萱有些纠结皱眉的脸,不由笑起来:“艾米你真是可爱!因为一些只是认识的面孔和男人的举动而生气,我一天得生多少气?”她话一落,就有人从餐厅的门口向着她们走过来。 准确的说,是向着公主走过去。 是个精干的女秘书,四十岁左右的年龄,一身黑色小西装衬得她整个人透着一股干练的气息。 她朝阿米莉娅公主躬了躬身,对安小萱微笑了一下,然后伏身在公主耳边,对她说了几句话。 阿米莉娅公主微微地颌首,对她点头:“嗯,我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那秘书又对安小萱歉意的笑了下,然后转身走了。 安小萱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她看着正看向她的阿米莉娅说:“已经这么晚了,公主也该回去了,占了公主晚上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阿米莉米摇头笑说:“艾米想多了,玛雅刚才只是在提醒我晚上应该给母亲打电话报备一下今天的事宜。因为我是偷偷溜到巴塞尔来的,所以,她让我在母亲发现前先道歉。”说着话,她又轻轻吐了吐舌头,十足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儿模样。 安小萱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贪玩而私自跑出来的,不由也笑起来,一边已经站起来,“公主很可爱!”以前,她经常听人说起某某国的公主,多么循规蹈矩万事都会以国家利益为重之类。 今天见过阿米莉娅之后,她才发觉,自己这个认知真是肤浅得厉害。 她们下了游轮,就有车子等在河畔的路上。 “艾米在哪里住,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阿米莉娅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出租车,便好意提议道。 安小萱这边手机正好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她抬起手机一一看,是端木百惠的手机号。 “喂。” “萱子,你现在出来了吗?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嗯,在游轮下面的路了,你没什么事的话,那就麻烦你跑一趟吧。”安小萱笑嘻嘻的说。 这样一来,倒省去了欠公主的人情。 晚餐是她从阮凌凡手里赢来的,但送她回去吗?还是算了吧。 她那边一挂电话,就转身感激的朝阿米莉娅笑了笑:“不耽误公主的时间了,我朋友会过来接我的,您先走吧。” 那边车前已经有秘书下来给公主打开了车门,正毕恭毕敬的等在那儿。 “艾米还会待在巴塞尔吗?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还可以见面。”阿米莉娅边说,已经边热情的走近安小萱,抱了抱她。 “会的,暂时我还没有回国的打算。” 安小萱极顺口的说。 阿米莉娅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又诡异的神色,只是,那样的神色,安小萱完全没有多加注意到。 她站在路边等着端木来接,而阿米莉娅公主已经上了那辆加长版的林步,车子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白天在她赢了那场诡异的比赛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阮凌凡和仇芦笙,当然,那些英俊优雅的男人们,更不可能见过了。 第147章 我都可以满足你 但她知道,仇芦笙不会就此放过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不会就此放过她,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很多。 端木百惠那辆火红的法拉利在夜色下朝着安小萱驶过来,但就在端木百惠伸手冲她扬手的那一瞬间,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在安小萱面前和端木百惠跑车的中间,已经极快的强插进来一辆宝石蓝色的跑车。 程亮的白色皮鞋从车里迈了出来,往上是修长笔直的白色西裤,干净的同色西装衬衫,领带被它主人扯得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里。 一张笑眯眯的脸上永远是那样阴柔得令人第一感觉就觉得他危险异常,仇芦笙冲着就站在他面前的安小萱打了个口哨。 那边端木百惠刚才见这么猛然冲出来的一辆全球限量版的跑车,看到这车冲到安小萱的身边时,整个人早已紧张得踩下急刹,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已经很是本能的跳出车来,一边还举着手机当防卫工具。 但当看见下车的男人是谁时,端木百惠的脸不由得有些黑了下去。 她极自然的把手机一收,往安小萱和仇芦笙走了过去。 “萱子,我来接你。”这么说的时候端木百惠有意无意的往仇芦笙的脸上瞥了上去,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看得出,安小萱并不是很喜欢他。 因为他一出现,安小萱的脸上总会有片刻的僵硬。 “端木小姐,很感谢你照顾她这么久,不过,今天开始这个任务就由我来。”仇芦笙已经往安小萱一步跨过去,伸手就去揽她的腰。 但安小萱皱着眉轻轻一避,就躲闪开来他这个动作。 “仇芦笙,你什么意思?”安小萱冷着脸看着他问。 仇芦笙朝端木百惠极淡的瞥了一眼,笑眯眯的请求道:“端木小姐,能让我们单独聊聊吗?”语气充满了恳求,但他全身的气势阴鸷逼人,让人丝毫感觉不到他的善意。 端木百惠一见他这样,怎么可能把安小萱留下来,她妩媚地朝他笑了笑说:“仇先生,萱子是我朋友也是员工,这么晚把她留下来,我很担心。所以,如果有什么话要谈,我想,我们可以回市区找个咖啡馆坐坐。你觉得呢?” 安小萱想了想,拉了拉端木百惠的衣袖,朝她摇头,“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端木百惠又想说什么,但安小萱神情宁静的朝她摇头,示意她进车里去。 “好吧,有什么事记得叫我,我就在车里。”端木百惠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笑容轻佻的仇芦笙,转身回了自己的车里,但她车窗降下,车门大开,一副随时随地准备求援的架式。 仇芦笙从那辆火红的法拉利上收回目光,笑得邪气的说:“想不到你朋友都对你这么好,不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 安小萱走了两步,眸光异常戒惕的看着他说:“你不要再打什么主意,端木百惠不是杨子,也不是雨菲,会任由你摆布!” 仇芦笙听了她话,哈哈大笑起来,双臂一撑轻易就将安小萱困在了他那辆宝石蓝的跑车前身,他的脸离得她非常近,近到在路灯下显得有几分暧昧,“那就要看你怎么配合我了?如果事事能如今天这样配合的话,我保证,绝对不打你身边人的主意。不过,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想出什么你不想看到的主意来。” “仇芦笙!你想做什么?”安小萱凤眸一瞪,眼底有惊慌闪现。 仇芦笙似乎颇为满意她这样的神情,他抬手轻柔的抚在她细腻如上好陶瓷的脸颊上,邪气的笑着说:“我刚才就说了,看你怎么配合啊?” “仇芦笙!” “别!这么生气起来虽然更动人,但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的。起码,我就不喜欢。” 安小萱双手用力拽住他脖子上的领带,凶悍的盯着他那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说道:“你再敢动我身后的人,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哦?不让我好过?怎么个不让我好过法?”他笑眯眯的问,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威胁而生半分的气,“其实我早说了,我很期待你会用对他一样的办法来对我。” “什么?”安小萱眸色一闪,沉着脸不由自主地问出口。 仇芦笙眼底似有风暴隐隐若现,又似乎只是这夜色下与霓虹灯下的缘故,“让我爱上你,然后你也可以再次抛弃我。” 安小萱的脸彻底黑了下来,竟然比夜色还沉,她咬牙切齿地朝他怒吼道:“仇芦笙!你就是特么彻彻底底的疯子!神经病!” 因为生气,所以手里拽紧的领带将面前的男人勒得脸色也泛了青色,但仇芦笙是谁? 怎么会吃这样的闷亏。 他顺着她的力道,伏身下去就朝她的唇吻了上去,直到腹部被一个小小的但力气绝对不算小的拳头揍上来。 因着疼痛,他困着她的手捂住肚子,而她顺势就从他与车身前钻了出来,站在灯光下,逆着光的脸让他看不真切。 “仇芦笙,别怪我没警告过你,如果你再敢动我身后的朋友,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她撂下警告性的狠话,转身就往那边高跟鞋就在车外搁着的人和车走了过去。 但是,在她的身后,却响起了仇芦笙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沉闷而阴柔。 “你觉得,她的工作室和颜家集团比起来,哪个对我来说更具挑战性一点儿?” 安小萱猛地回头,朝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看过去,脸色在灯光下一映,泛着几分苍白,“仇芦笙你……” 她这样的神情,似乎格外令仇芦笙满意,他勾着唇瓣笑得更加绚烂。 “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但是,仇先生,威胁一个女孩儿,这并不是绅士该有的品格。”就在安小萱不知道怎么接仇芦笙那话的时候,踩着高跟鞋下了车的端木百惠一拂黑直长的发,目光凌然的看着他这么说道。 因为刚才仇芦笙和安小萱说话时,两人都习惯性的说的国语,所以端木百惠一个岛国人并没有听懂他们的话。 但她是个绝对聪明的女强人,从他们的神情和动作间,就看出了一些什么来,在安小萱决定走向她车的时候,她已经迈步下车,站了出来。 “绅士?呵呵!”仇芦笙好似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呵呵地冷笑起来,但他并不接端木的话,而且凝眸看着安小萱说道:“安小萱,不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但前提是,你配合我。” “什么?”安小萱有几分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仇芦笙仍然用极流利的国语说道:“你不是也想对付阮凌凡吗?那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有谁会有对付他的筹码。这样呢,你还是装作听不懂吗?” 他眸色一凌,“换句话说,我们有一个共同要对付的人。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只为了这一点,你难道真的不愿意和我合作?” …… 夜色浓浓,万家灯火渐渐熄灭,从窗内看去整个世界仿佛都是静谧的。 浴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只裹了一条白色浴巾的端木百惠一出来就看见了正抱膝坐在窗台上看向外面的安小萱。 她往她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沙发里坐了下来。 随手扔给安小萱一条干爽的毛巾,很是女王的命令道:“给我擦干头发。”手一动,将安小萱的膝撑下来,整个人往安小萱的腿上枕了上去。 安小萱被那沁凉的湿意弄得回神,顺手拿了毛巾真的很温柔地给端木百惠擦起头发来。 “萱子,他是不是拿我威胁你了?” 端木百惠的问题一出来,安小萱拿着毛巾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她阳光明媚的笑着说:“我记得你不看肥皂剧的啊?怎么会冒出这种奇怪的想法来。” 端木百惠扭了头,眼睛看向她笑得明亮的脸,牵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出来说道:“安小萱,你以为只要你们讲天朝话,我就听不懂,不知道事实真相吗?” “端木,我发觉你工作室如果哪天开不下去的话,你还可以选择一行,保证可以赚翻!” “安小萱。”端木百惠很少认真的喊安小萱的全名,从她们认识开始,到现在,她只喊过三次。 那晚被人欺负时是一次,当时端木百惠生气彻底发飙,将那两个人的脸踩了个稀巴烂。 这一次,前后不到几分钟,她喊了两次。 安小萱知道,她是生气了。 “你告诉我,那个仇芦笙很难缠吗?”端木百惠已经从安小萱的膝盖上坐了起来,吊带睡衣滑下她的肩头,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虽然是坐着,但仍是掩不住她那偶尔正色起来更如女王般的凌厉气场。 安小萱知道现在终于是瞒不住她了。 端木百惠在商场打拼三年,她太聪明,很多事远比她和雨菲,还有杨子都看得透彻。 所以安小萱一边为她擦头发,一边将在国内帝都发生过的一些事告诉了她。 等她说完后,两个人之间仅是几秒钟的安静。 端木百惠看着安小萱有些忧色的脸,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她的将头顶,“傻瓜!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安小萱吗?” “?”安小萱有几分迷惑的看着她。 “还记得三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吗?” 安小萱点头,“记得。”那样的令人破涕为笑的相识事件,怎么会忘记呢? “我觉得你是忘记了,不然怎么会由着一个男人将你逼到这样的地步呢?竟然被人威胁到这样走投无路手足无措的地步。” 端木百惠从沙发里坐起来,一把扯过安小萱手里的毛巾,鄙视地朝她冷哼了一下,“如果你自己记得,那就好好想想那些事吧,这个世界上,遇到不同的事件,但很多时候完全可以以同样的方法来解决。我去睡,明天还要去工作,我可不想陪着你这个傻瓜再浪费时间了,哈……”她说着话,边打了个妩媚万分的哈欠,扭着翘臀走着猫步,往自己的房间进去了。 安小萱看着她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记瞪自己一眼,那神情竟然是有些恨铁不成钢无语。 她不由开始认真回想起来,三年前,她们认识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样的细节是自己并不曾注意到的。 只是,任她回忆了几遍,她也丝毫想不出什么可用来解决仇芦笙的办法和方式。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端木百惠正要给状态不佳的安小萱放半天假,想让她在家里多睡几个小时,却在接到一个电话时而不得不改变自己这个决定。 端木百惠从沙发里把正沉睡中的安小萱给摇了起来,“快点起床,你上周拍的照片出了点儿问题,顾客指名道姓让你过去重拍。尾款说好今天到账,如果你不想让尾款跑掉,就起床去给我把这件事解决干净。” 一提及工作时,端木百惠的态度就有一点儿变态的认真。 活脱脱就是个穿着高跟鞋的女魔头。 安小萱揉了揉有些因失眠而浮肿的眼睛,打了个哈欠闷声闷气的说:“你先去公司,我自己直接打车过去。” “不行!万一我一出门你就又倒头睡过去怎么办?尾款事小,砸我牌子事大。我答应你,你今天把这件事处理好的话,明天我放你一整天假,随你睡觉还是想去公馆找帅哥打发寂寞时光。” “噗!端木百惠,你是不是以为所有女人都和你一样啊?滚!”安小萱被端木百惠那过于开放的思想给彻底打败,瞌睡虫都跑光了。 第148章 想得太简单了 安小萱没有让端木百惠送她,而是自己打了车过去。上一个顾客是个富豪给她女儿拍写真集,因为选美大赛近在眼前,但前天的时候她们母女明明很满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过了两天,就又拿着未结的尾款来说事。 这是她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倒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人。 等她下了车,走进别墅区门卫亭的时候,那两个保全自然是没有忘记她前天来过,简单打了个电话进里面求证后,就放她进去了。 等安小萱到了那顾客家人还没有上台阶,那边的门廊下已经有女佣站在那儿等着了。 见她来得快,倒是一脸的和气问候了声安小姐好,说太太和小姐已经等着她了,便打开门领了她往里面进去。 安小萱有心问问女佣她家女主人因为哪里不满意,可随即一想,这种事主人们是不会在佣人面前提及的,便拎了拎脖子上的佳能单反跟着她一言不发的进去。 “安小姐,书房请。” 书房?安小萱朝那女佣投去犹疑不解的目光,如果是拍照不满意的话,难道不是直接在一楼那个临时弄出来的工作室里去吗? 先告诉她哪一组让她们不满意,然后再原景拍摄啊。 但那女佣只是垂着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恭谨至极的样子。 没办法,安小萱只能跟着她往楼上上去,说起来,富豪家的书房是很特别的,一般人不会被他们邀请入内。 却不知道这家女主人在那天那么高兴感激时都没有请她上书房,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安小萱一边不解地打量着这家装修风格,一边跟着女佣上了三楼的书房。 女佣在房间外轻轻敲门,说:“太太,安小姐到了。” 里面有声音响起来,是那个安小萱见过气质温柔却无形中透着女强人的干练的女主人的声音,她说:“请安小姐进来。” 安小萱在进去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她连想象都觉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笑眯眯的一张脸,眼底永远没有一丝的笑意,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的男人,仇芦笙。 而那个太太就立在他的身后,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安小萱心里微微一惊,目光从仇芦笙那张笑得分外邪气的脸上移开,装作半不认识他的样子,脸上笑意清浅地看向那个太太,“卡恩斯太太,您好。” 卡恩斯太太看向她的时候,目光里的神情让安小萱有些看不太懂,似有惧色? “仇少?” 仇芦笙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安小萱的反应,见她皱眉间似有对自己这个意外之客的不悦神情,他淡淡的说:“你出去,我和安小姐说几句话。” “是。” 然后卡恩斯太太就离开了书房,把偌大一个豪华书房就留给了坐在沙发里的仇芦笙,还有站在门口一直一动不动的安小萱。 安小萱目送着那个太太出了书房,她紧了紧手指握成的拳头,抬眼往仇芦笙看了过去。 “仇芦笙,你什么意思?” 这个男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你看到的这样,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我是个你完全可以选择的合作伙伴。”仇芦笙倒是直接的说。 安小萱此时此刻心里终于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仇芦笙这个人,真的不是谁想惹就可以惹的。 不过是利用了他一下,而他就盯着她不放到这样的地步。 那个出去的太太,在巴塞尔这个城市可是举足轻重的富豪之一,而她在仇芦笙的面前,竟然是那样一副言听计从恭顺至极的角色。 那么,仇芦笙的势力真的是深不可测了。 “你说了,给我时间考虑。你想做言而无信的人吗?”安小萱倒是另外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什么作品并不满意,看来不过是仇芦笙要再次见她的一个幌子了。 这样一来,端木百惠那盯着的招牌和尾款…… 仇芦笙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洞察力般,他见安小萱那微不可觉松了口气的脸,就笑眯眯的说:“当然不想,可是,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不给这个机会。所以……” 他并没有讲下去。 安小萱却是心里一沉。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同意和他合作,那么他会像对待雨菲和杨子家族一样吗? 她的脸色难看了下去。 心里有一种不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大到她自己一眼望不见其顶。 合作是吧? “好!”安小萱勾着一抹极浅的笑容,看着仇芦笙仿佛有一瞬间楞怔的脸说:“你都这么明显的一再提醒我了,如果再不同意,岂不是我不识好歹吗?” 仇芦笙这才从沙发里站了起来,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书房里角落的酒柜边,取出一瓶八四年的红酒,又取了两只杯子,分别倒了半杯酒。 然后笑着走到了安小萱的跟前,递给她一杯,眼底似乎闪过一抹了然和期待似的,他与她一碰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安小萱轻轻笑了笑,与他碰了下杯,“前提是你别碰我身边的朋友。” 这个男人真的是个危险的男人,他好像远比她自己对自己的了解还深,她原以为自己并不会为了什么人而放弃自己的原则,可是……仇芦笙一次一次挑战了她底线却也将她的七寸掐得死死的。 “怎么会?我对你向来诚心诚意得很。” 安小萱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抬眼看着他:“你?呵。”她冷冷地笑了一下。 “如果想表现出你的诚意,那么,请让卡恩斯太太把上个工作的尾款打到雅思的账上吧。或许我就会稍微对你改观一下。”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杨子和雨菲会被仇芦笙利用。 因为他总擅长的就是威胁一个人,掐着别人的软肋看你不乖乖就范? 原来她也不例外。 只是,这样一来,她心里苦笑了两下在想,艾伦让她对他欲擒故纵,现在这样的结果,可算让艾伦满意呢? “你可以打个电话,卡恩斯太太向来不会在尾款上为难合作方,所以,如果不出意外,那钱在刚才你踏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到了。” 安小萱瞥了他一眼,也不避讳仇芦笙还站在她的面前,就给端木百惠拨了电话,但第一次是占线,等她这边正挂线后不解的时候,那边端木百惠的私人号码已经给她打了进来。 把安小萱一通狂赞,还隔着电话狠狠地亲了她几下,那声音透过电话清晰的在书房里响起来。 安小萱黑着脸把电话挂断。 这女人,财迷心窍。 谁给钱谁就是她大爷,让她亲你脚指恐怕她都会巴巴的扑上来,只要钱多到能让她动心的地步。 仇芦笙很是神秘地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希望合作再次成功,安小萱面无表情的把单反从脖子上取下来,一边弯腰钻进他那辆拉风至极的跑车,一边系好了安全带。 连问他的兴趣都没有半分。 他们从卡恩斯太太家离开,直到出门,安小萱也没有见过那家那个漂亮又拥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的女儿,所以今天完全就是仇芦笙一手安排。 仇芦笙自己开车,一出市区,车子像飞机速度似的向着某处开去。 端木百惠又给安小萱打了电话通知她可以休息两天,安小萱对此当然乐得轻松,辞职的事,还是晚上回去的时候和她当面提比较合适。 闲来无事,一路又太枯燥乏味,所以仇芦笙没话找话的和安小萱随意扯一些事。 比如,阿米莉娅公主喜欢的人并不是她母亲看好的人。 还有就是,“你不问问我公主喜欢的是谁?”他那唇角的笑意半分不减,也不等安小萱回答,他便已经说了出来:“如果我说是阮凌凡,你怎么想?” “阮凌凡?”安小萱不能再无动于衷下去,因为她想到如果公主嫁给阮凌凡的话,报仇?更加是个连想都不能再想的愿望了。 与英国皇室搭上关系,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的话……艾伦所谓的让阮家一无所有,让他们付出代价,这话就是一个真正的大笑话了。 “你带我去哪?”安小萱这时才问,她可不觉得仇芦笙会无聊到带她到海边随便兜风而已。 “我以为你会更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件事。”仇芦笙看向她,目光炯炯的。 安小萱脸色有些冷淡,“这个还用问吗?谁都看不出来公主钟情的是谁,但只有你知道,而且你还一再破坏。只能说明一点,公主自己告诉你的。” 可是,她有些古怪的看着开车神情认真的仇芦笙,“你这样破坏他们俩的关系,公主为什么不生气?”不,那个公主不管是怎么样,哪怕那天是她破坏了她和阮凌凡共进晚餐的机会,她也没有生气。 这个公主真是奇怪。 如果她真的喜欢的是阮凌凡,那她不是应该想尽一切的办法与阮凌凡在一起吗?、可她竟然那天并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仇芦笙的目不斜视,唇角的笑意半分不减地说道:“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不是想在一起就可以在一起的。 一国的公主,如果有人不同意她的婚事,出来破坏的人大有人在。 他知道安小萱在想那天她自己破坏掉阿米莉娅公主和阮凌凡共进晚餐的事情,但事实远不是她能想象的那么复杂。 见他不愿意多说,安小萱便也不再多问,等她回头看向外面的时候,才发觉他们又到了那天来过的那个猎场。 “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安小萱疑惑极了。 但显然仇芦笙此时此刻不想解释,他只是笑着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然后极有绅士风度的走到她那边,为她打开车门,一手还半抬对她作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这回那只电子眼只在他们身上一扫,那个镂花的铁门便自动打开,然后有声音从播音器里传了出来。 “仇少好,安小姐好。” 仇芦笙根本没有抬眼去看那只电子眼,只是自然的牵了安小萱的手往里面走了进去,安小萱先挣扎了几下,但他笑着小声说:“你猜这样的动作被阿凌看见的时候,他会怎么想?” 安小萱僵着手臂被他一路牵了进去,电瓶车就停在门口处那儿,仇芦笙拉着她往走过去,正要上车的时候,忽然朝她笑着问:“你会开车吗?” “不会。” “这个也不会?很简单的。”仇芦笙心情很愉悦的看着她说:“反正是来玩的,不如我教你。”他说着这话,就已经用他的力气将安小萱给强推到了驾驶座上。 第149章 她的身世 安小萱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地看着仇芦笙,但他根本不容她反抗的气势,和他不容分说就将她半推半抱着放到那个驾驶座上的气魄……令她真的无法说出滚了好几回滚到嗓子眼里的话。 死就死吧,反正树这么多,最多也就是在这个异国他乡在医院多呆几周而已……安小萱一边听着仇芦笙耐心又仔细的解说,一边按着他说的一脚踩了下去。 然后,方向盘虽然被仇芦笙强行打了几下,但是,嘭地一声,电瓶车还是很不幸的撞到了树上去了。 仇芦笙倒是淡定异常,只是盯着安小萱一张木然的脸啼笑皆非的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所谓的马路杀手,就是这样的。” 电瓶车这么简单的连小孩子都一学就会的东西,竟然生生被安小萱开到了树上! 而且,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一直注意着她一脸不自然的神色,怕是,这得是一场最可笑的车祸了。 安小萱被人这么一取笑,当下就有些气急败坏起来,她瞪着眼睛没好气的朝仇芦笙吼道:“是你非要教我的!又不是我求你的。” 她从四年前的某一次就知道了自己是马路杀手的事实,所以哪怕所有人都玩转飞车的时代,她也是绝对不会去想自己哪天也考驾照的事。 因为那一次是艾伦亲自教她开车,可是,比这回更惨死,她直接把车子给开到高速护栏上去了。 车子被撞得形状惨不忍睹,那护栏也飞到了二十多米的位置,当时惊动了警方,他们赔偿了大笑的钱。 艾伦当时一脸铁青的朝她咆哮:“安小萱你怎么能白痴成这样!”错把油门当刹车,这么凶险万分的事,安小萱当时也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把这样的事件从自己的大脑深处给抹去! 可是,谁成想,仇芦笙这个恶魔,他竟然让她今天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难堪。 树道两边的电子眼紧紧随着他们的身影转动。 仇芦笙抬眼瞥见正转向他脸的电子眼,心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想法,而他也动作极快的捕捉到这个想法,在安小萱气呼呼地别开脸的时候,他的手一勾,就将她拽近了自己。 而他唇角的那一抹诡异的笑容,此时此刻竟然有一种柔情似的,他在安小萱怒目而视的时候吻上她的唇。 安小萱挣扎着,他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猜阿凌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幕,会不会想要杀了我?” 他这句话很成功的将怀里挣扎的女人安静下来,只是,他发觉她整个人出现了不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僵硬,仇芦笙抬起另一只手,动作温柔的将手指插进她的发根处,轻轻摩挲起来。 安小萱却无法配合他这样的举动,不管是为什么,她还是本能的推开了他。 但仇芦笙却只是意犹未尽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然后下了电瓶车,回头却找了一另辆,然后开到她面前,笑意盎然的说:“如果不想米奇等得太久,我们最好还是快点。” 米奇?那匹烈性难驯的马。 安小萱面无表情的下了撞到树上的车,往仇芦笙开过来的另一辆上去。 只是,当进了马厩里看到那匹已经被人准备着往外牵的马时,安小萱一时间竟然有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 仿佛是自己最心爱的东西正被别人领走。 “安小姐,你是来看米奇的吗?真是不巧,它被一位先生买走了,今天打算运走。我们正要把它送到机场去。”乔一脸不舍的抚摸着马脖子,牵着它对安小萱说。 安小萱正站着还不知说什么的时候,那马就自己认出了她似的,伸长了脖子凑到她的身上蹭她的手臂,那个样子就像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正在讨好长辈似的。 乔有些感慨万千的说:“米奇是我见过最具灵性的马了,它似乎格外喜欢安小姐。”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一点儿时间,不如安小姐带它再去外面跑一圈吧,我想,米奇也很高兴能在去新主人家前见过安小姐。” 他说着,已经把马缰递给了安小萱,安小萱微微一犹豫,还是接了过去,朝乔淡淡地笑了笑说:“谢谢。” 这时候去上洗手间的仇芦笙正好进来。 看见他们俩神色间都流露出来的神伤不舍,有些好奇的问:“怎么了?”他说这话时,人已经往安小萱走了过去,然后一脸柔和的摸了摸安小萱的脸,眼底显着几分疑问。 因为说的是天朝话,乔没有听懂,只是礼貌的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去喂马了。 “没什么。”安小萱一边抚着马脖子一边往外走去,只是她的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不舍和感伤。 那样子,看在仇芦笙的眼里,竟然觉得心里有一些异样的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他并没有并在心上,只是去找到他昨天骑的那匹马,也往外面走了出去。 安小萱那天格外沉默,仇芦笙却是仿佛一个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逗女友开心的普通的男人。 他对她的温柔和体贴都被猎场里无处不在的电子眼记录下来,然后传到了猎场主人的面前。 阮凌凡在看到那个由猎场专用的邮箱发给他的邮件时,先是微微一蹙眉头,紧接着便顺手点开了邮件,里面的一幕幕都被他看到。 仇芦笙的温柔,安小萱的柔顺乖巧对他的一颦一笑,或生气或冲他翻个白眼不理他……这样的情景,让电脑前的阮凌凡心底一阵阵的火起。 他看到一半的时候,终于随手合上了笔记本。 将那些不喜欢的场景闭上。 只是,眼前笔记本是合上了,但他眼前仿佛仍是自然演变着他刚才的看到的事,还有一些他心底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的场景。 在他眼前浮现出她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婉转娇笑时,阮凌凡再也忍不住这种画面,抬手一扫,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大力的扫到了地上。 他一脸铁青的盯着那一地的狼藉,然后长长呼几一口浊气,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给国内的人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艾伦,你让我失望了。说好的二十天,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但我想要的结果呢?”阮凌凡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电话里静默了片刻,清冷的声音是响起。 “阮先生,对不起,因为上次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所以才被他轻易反手为赢。”他又默了默,“不过,下次不会了,请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一点时间?是多少时间?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阮凌凡冷冷地笑了起来,“艾伦,我想如果你不能胜任这份工作的话,我可以另找别人。” 这样的话,同时让他们两人俱是一阵沉默下来。 过了很久,阮凌凡才反手揉在自己的眉心处,叹了口气的说道:“艾伦很抱歉,就当我刚才的话没有说过吧。”他正欲挂断电话,却听见里面的声音问他,“阮先生,你那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阮凌凡有些苦涩了笑了下,摇头不语。 这种事让他怎么告诉别人? 自己未婚妻跟着另外的男人正在上演着情深似海的戏码?还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但艾伦倒真的是出乎意料的聪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心谨慎的问了句:“最近不见安小姐,她还好吗?” 这话一问出来,阮凌凡浑身散发出了寒气森森的气息,如果他办公室里有另外的人,肯定会被冻结。 艾伦知道自己大概是误打误撞猜测到了不该去猜的事,忙不迭地道歉,然后与阮凌凡又说了些事,保证了下次不会失败的话,才挂断了电话。 阮凌凡将椅子转了一转,面朝着百米高楼下的马路上看下去,心中却在思索着,到底要怎么把那个傻瓜弄回自己的身边。 他正自苦恼,手机就响了起来。 显示是林的手机号。 他接了起来,林那没有任何起伏语调的声音平淡无奇的传了出来,首先是例行的问好,然后是一句让阮凌凡惊震得猛地从转椅里站起来的话。 过了很久,阮凌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缓慢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电话里的声音仍是一副平淡无奇的重复了一遍。 阮凌凡这回听完这话,直接跌回了转椅,坐在里面声音低声的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法国的酒庄,最早的主人姓安…… 安,安,安,安小萱。 林又把剩下的事件给他说了一遍,但仅是寥寥几语,却让阮凌凡整个人有些痛苦的坐在椅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就那样一直等着他的回复,也不挂电话,只是静静地等着。 大概过了半小时后,阮凌凡才又问他:“安家,还有什么其他人吗?”一个家族,不可能只剩下安小萱一个人吧? 他上回去法国查到的事,只是安小萱被人领养之后,然后被学校里的同学欺侮,还有那个变态猎户将她囚在山上的事,关于她的身世,却没有查到一分。 因为仍像这五年里一样,有人在刻意地掩藏着安小萱的事情。 这一回,也不知是林竭力查出来的,还是……那个一直深藏五年的人透露出来的。 林说:“没有了,是一场火灾将他们全部烧死了。而当时,小姐是唯一的幸存者。” “这件事,你从哪里查到的?”阮凌凡声音冷静而透彻的问。 林想了一下,“是前几天我们会所里一个小姑娘……”然后他将前因后果仔细的给阮凌凡说了一遍。 原来,是一个大学女生在安城阮氏的会所里给朋友庆生,然后那天喝得多了,就有些酒后失言说她家以前在法国是什么名门望族,还有过世界上数一数二的红酒庄园,如果不是她爸爸后来时运不济,他们一家也不会流落到安城这种小城市什么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刚好被从另一个包厢里出来的林听在耳中,本来像这种闲事他是不会去多看一眼的,但那个女孩儿喝得有些人事不知,一转身就把他当成了她一直暗恋的某个男人,一头扎进他怀里又哭又深情表白着。 表白过去,那女孩儿又拽着他说:“学长,我家以前有法国最大的酒庄,安氏红酒庄园,我家也曾很有钱,你为什么要喜欢汪雨嘉,就因为她比我有钱吗?” 安氏? 林让人把女孩儿弄去醒酒,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便问出了许多五年来让他们查不出的事情来。 电话里,阮凌凡长久的沉默不语。 看来,这件事并不是那个五年来掩藏关于安小萱身世的人的刻意安排,这样的事,是无意被林查出来的。 那么,他们终于抢回一线先机了吗? “法国的酒庄,老爷子当年也闭口不提,而且那边的生意一直不太好,但他却勉力让其他公司支撑着。这里一定也有什么事,林,你去查出来。”阮凌凡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解了西装的扣子,他站在那百米高楼大厦上,俯视着整个巴塞尔。 “是。” “还有,帝都前几天有人从那里购了一批赝品宋代和唐代的青花瓷,你……”阮凌凡把事情淡淡的吩咐给林。 林连连说是。 阮凌凡直到把那个电话挂掉,整个人刚才那种不可抑制的烦躁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现在要做的事,是把仇芦笙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到时候,安家和阮家的事,再慢慢解决不迟。 仇芦笙……阮凌凡眺望着远处猎场的方向,唇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那一抹笑意里含着嗜血的味道。 第150章 防狼招式 从马场离开的时候,安小萱明显心情浮躁的厉害,仇芦笙从前方的路上收回目光往她看过去,他以为是她在对公主喜欢阮凌凡的事儿犯愁。 仇芦笙声音淡淡的说:“想让公主和阮凌凡的婚事彻底没戏,我倒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乐意配合。” 安小萱一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看着他笑得分外阴柔的脸,有几分茫然地偏头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仇芦笙说:“公主是喜欢他,但同样一个公主的骄傲远比她对一个男人的喜欢更重要。” 他这样似是而非高深莫测的话更让安小萱陷入云里雾里,但仇芦笙只当她皱眉是因为不相信自己而已,于是不在说什么,只是那唇角的笑意盎然里隐隐若现有一种危险的东西。 安小萱为了配合仇芦笙,晚上就从端木百惠的家里搬了出去,然后住到了仇芦笙在巴塞尔的一幢欧式别墅里。 共三层的别墅,仇芦笙自己住在一楼,让她选房间的时候,他还刻意暧昧的笑着冲她眨眼:“其实我不介意有人投怀送抱,晚上如果寂寞,可以进房间哦~” 他的声线拉得那么长,一双细长的眼睛里似乎都盛满了轻佻暧昧的光芒,但看在安小萱眼里,落在她心里,只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比野狼还危险。 安小萱朝他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往三楼上去,选了最里面向阳的一个客房。 等她洗澡出来时,端木百惠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第一句话劈头就问:“我没打扰你们成年人玩的游戏吧?”这话要多暧昧就多暧昧,要多露骨就多露骨。 但是安小萱却有些好笑的反问:“你在担心什么?” “滚!”端木百惠倒有些气急败坏起来,默了默才又问她:“防狼招式,没忘记吧?” 安小萱只觉十分好笑,她没有想到端木百惠成天说一些不靠谱的话,但对她的担心会这么毫不掩饰。 “他那样阅女无数的男人,你觉得他会看上我什么?” 端木百惠一听她这话,就严肃了起来,“安小萱,你和他到底在玩什么?”她直觉他们之间的事,并不是男女关系那么简单。 安小萱自知失言,笑着叹口气说道:“成年男女,能在玩什么?好了,端木你不用这么担心,有事我会给你电话的。” “算了,问你也不会说,如果有事,记得一定给我打电话。” “嗯。” 就算有什么事,她又怎么能找别人去商量?安小萱有些疲惫的倒进了床里,手机在这种时候却又响了起来。 是一个加密号码。 安小萱看见那个加密号码的时候,心莫名就是突突的跳了两下,直到电话响了四声的时候,她按下了接通。 “喂?” “和仇芦笙在一起吗?”电话里的人向来喜欢直接了当,连多余的问候都没有,就这么问她。 声音清清冷冷的一点儿没变,艾伦。 “是。”安小萱手指握着手机紧了又紧,她的心仿佛也紧了起来。 不管她走到哪里,他总会在想要找到她的时候便能找到她。 虽然,她曾一再留意自己的身上和身边,却对他这样的手段一无所获,她根本不知道艾伦是怎么知道她的行踪的。 还有这个她刻意买来别人的名字的电话号码。 “你明天约他去登山。” 艾伦的语气并非是一种命令式的语气,可是偏他这样清冷冷的态度和言简意赅的话却叫安小萱无从拒绝。 她想问问为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没有生我气吗?” 毕竟她答应了他会按他所说的去做,但她实在高估了自己,她太懦弱,遇事除了逃,总也不想去挑战命运。 “现在去约他,等他答应了就早些休息吧。” 艾伦根本没有回答她的话,就已经单方面的挂断了电话。 安小萱举着手机在自己的正方,盯着那已经暗下去的加密号码,一时间愧疚难挡。 明明是同样的身负仇恨的两个人,而她总是什么也帮不上他,还总给他出各种各样的难题来添乱。 可艾伦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神秘莫测的事,都是为了给亲人报仇。 她这样的姐姐……安小萱苦笑了起来。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后,她不想再这么下去,换了一件卡通睡衣便往楼下下去。 站在仇芦笙房间外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目光坚毅的抬起手来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 仇芦笙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凌乱的湿发上还往上身滴着水珠,水珠沿着他宽厚的胸膛缓缓地滑落在腰间的浴巾上。 安小萱和仇芦笙两人都是同时一楞,紧接着他便一脸笑意浓烈的睨着她只穿了一条简单卡通睡衣的样子,邪气而放荡的目光落在的她的胸前,继而他往门里一退,冲她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来:“请进。” 安小萱只觉又羞又窘,她也往后面退了两步,差点儿就撞到走廊另一面的墙上去,她脸色一冷有些不自在的偏头说道:“明天有什么事吗?我想去登山。” 虽然不明白艾伦这个安排是什么意思,但她只能听从他了。 仇芦笙有些好整以暇的看着门外人羞窘的神态,一时觉得好玩,他从来没有见过看见男人裸露的胸膛就脸红的女人。 一时新奇不已,不由就有些恶作剧的想捉弄她。 他往门外缓步走出去,在安小萱红窘着一张脸想要逃跑的时候,他长臂一伸就把她困在了墙壁与他中间。 “为什么不先谈谈今晚怎么过?你看,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么美好的夜早早就睡,你难道不觉得枯燥乏味吗?我们要不要来玩点儿什么?”他边说边还暧昧的冲她红透了的耳朵轻轻呵着气。 安小萱只觉全身鸡皮起了一层又一层,心跳倒没有那么给她丢人的加快,只是,看着这样一个邪恶的男人,她觉得自己这样一味被动,显得好像她很好欺负似的。 谁都喜欢柿子挑软得捏。 她在心中给自己无声打气,没事,如果真的玩过火,她还有端木百惠亲和艾伦教给她的防狼三式呢! 怕他做什么? 这么在心底对自己暗示几次下来,她倒真的镇定自若,伸手就勾了他的脖子,甜美的笑容依旧清澈动人,那明亮的眸子仿佛比夜空的星子还要明亮几分,她的笑容里透着一抹连自己都不自觉的妩媚。 “玩点什么呢?但前提是,明天我要去登山,你要不要一起去?”她仿佛看见仇芦笙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很快他的眸底便仍是没有温度和笑意。 仇芦笙凑近她的脸深深地嗅了两下,“玩成年人的游戏。”他的唇往她压下去,但安小萱却偏头轻易的就躲开了他的动作。 “这么玩法,没意思。” “那你说什么才叫有意思?” 安小萱笑容依旧清澈动人,只是那眸底闪过一抹狡黠,“明天你要是赢了,我们再来继续这个所谓成年人的游戏,如果你输了……”她笑着看着他。 仇芦笙眯了眯细长的眼睛,“我输?你对自己挺自信的。” 安小萱一伸手,双手撑着他将他推离了自己身前,站在他的对面,摸着下巴绕着他很是认真的打量了他一圈下来。 对他身材点评起来,“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你倒是很注重锻炼,挺不错!” 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端木百惠指着某杂志的男模特曾一脸色眯眯的给安小萱科普,那样的男人腰间有无穷无尽的力气。 虽然安小萱有些黑线于端木百惠对男人们这样的评价,但无疑,这样的自己似乎倒让仇芦笙一时摸不着她心思了。 他站着盯着她看了半天沉吟不语。 仇芦笙被她前后落差太大的表现弄得有些跟不上,他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的盯着她的脸,但很是奇怪,他从她脸上再找不到半分刚才那样像个未经世俗的女孩儿的羞窘之色了。 “晚安。”安小萱冲他甜美可人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强自压抑着快速冲上楼的冲动,一步一步悠闲的进了一楼的厨房,倒了杯水后才往楼上去了。 这样的她,倒真的叫仇芦笙一时摸不清。 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将门关上坐回了刚才一直在坐着的位置,那里电脑屏幕里的安小萱正进了自己房间,然后一杯水因为手颤抖而尽数倒在了门口的地毯上。 而她像突然间失了所有力气的人一样,跌靠在门上。 仇芦笙看着屏幕里的画面,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刚才差点儿就被她蒙过去了。 这个女人,真的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仇芦笙靠在转椅里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是谁呢?她竟然接了电话后失魂落魄了几分钟,然后下来约他。 阮凌凡吗? 他们俩想干什么呢? 仇芦笙的脸上笑意不减半分,可那阴柔的眼底却闪过一抹阴狠的光芒。 …… 阿尔卑斯雪山真的是个令无数人向往的地方,这里终年覆着皑皑白雪,无论从远处还是近处看去,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洁白世界。 安小萱站在山脚下,又一次看着这个虽然登过两回,但心中仍是念念不忘的雪山,一时间只觉这里的风景让人心旷神怡。 第151章 最最可悲的生物 空气仿佛都是被净化得没有一丝杂质般,几次呼吸下来,她心底那只有自己知道的阴郁也被一扫而空。 安小萱穿着一件加厚的红色羽绒服,脖子里系着白色的貂绒围巾,而头上是红色的帽子,那样的颜色衬得她脸更加白皙,淡粉色的菱形唇因为向往而微微张着,像足了一个没有见过雪山的少女。天蓝色的牛仔裤配一双雪地登山靴,更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朝气蓬勃的站在那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仇芦笙从她那一脸神往的脸上收回目光,心里隐有悸动,他觉得可笑。 自己早已过了少年轻狂对女人会动心的年龄,还不说,这个女人接近他……带着他一时查不出来的目的。 相比安小萱的张扬红色羽绒服,仇芦笙却是一件加长的白色羽绒服,配以同色的围巾,一条微微泛着白色的浅蓝色牛仔裤加一双军用登山靴。但就是这样的简单装扮,他那张分外俊美又透着邪肆魅惑的脸却所有女性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安小萱兴奋过后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回头冲还站在原地不动的仇芦笙招手:“仇芦笙,快点啊!” 但是她喊了他半天,仇芦笙才有些迟疑似的慢吞吞的往她走过去。 安小萱看着他有些不情不愿的脸色,心中开始猜测起来,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惊疑的问道:“仇芦笙,你不是有恐高症吧?” 哪知道她这话一出口,仇芦笙的脸就瞬间黑了下去,就连他那永远不变的笑脸都没有了一丝的笑意。 安小萱的惊疑声引起了不少的关注,但索性她说的是天朝话,那些金发碧眼的帅哥美女们都没有听懂,目光很快就从他们身上收回去,然后继续说说笑笑往高处攀登。 安小萱似乎从仇芦笙的眼底读懂一抹情绪,不可能出现在他这样的男人眼里的情绪。 微微的窘迫。钟 她指着他的脸从衣兜里忙掏出手机非要给他拍照,“仇芦笙!看这里看这里!”但仇芦笙怎么会听她的? 他已经黑着脸往她前面走上去了。 安小萱看着他那样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地哈哈大笑起来。 仇芦笙这样的男人,有严重的洁癖,他竟然还恐高症!可是,他明明恐高症,又为什么不直接拒绝自己的邀请? 安小萱怎么会知道,一个男人的自尊是不容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的。 仇芦笙这样的人,哪怕是死,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弱点。 所以登山到了一半的时候,安小萱就见他整个人的脸色比阿尔卑斯山的雪还惨白起来。 “仇芦笙,你没事吧?”安小萱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甚至于曾经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他死掉来还她肚子里那块没有成型的小生命。可是,发觉自己对别人的恨,总是不能持久。 于是看着这样惨白着脸的仇芦笙,她不由也有些紧张起来。 仇芦笙寻了一块平石靠坐在那里,脸上的笑意已经十分的勉强起来,他抬眼看了看安小萱有些紧张的微微泛白的脸,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这样的笑……令安小萱感觉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惊艳。 原来他真心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美丽的事物总会让人失神,安小萱更不例外,她失神片刻后发觉了仇芦笙眼底的戏谑时,这回一脸正色起来,掏出手机来,说:“我打电话,我们返回去吧。” 可是,一时间竟然想不到要向谁求救。 她正皱眉思索,就听仇芦笙的声音有些阴郁的说:“不要找人!我又不会当场死了。” 安小萱注意到他看见自己拿手机的时候,眼底的笑意很快消失,继而眼里涌出来一种逞强的情绪。 “可是你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会出事。”她很自然的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分外的冰冷,她收回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两人根本不是同样的体温。 仇芦笙的温度低的吓人。 “不行!我让端木百惠找可靠的人来。” 因为仇芦笙来这边,似乎并没有他身边的人跟着,所以安小萱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只能找端木百惠。 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 她那只便宜的水货机子……在这样低温下,已经开不了机了! 安小萱看着手里黑色屏幕的手机,竟然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好坑爹! 仇芦笙抬头冲她勾了笑,说道:“你要不想害死我,就别打电话。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么,过来。”他冲她挑眉的时候眼角有一抹邪肆魅惑一闪而过。 安小萱咬着唇纠结了半天,看了看他衣兜里鼓起来的位置,想了想,便像个乖巧懂事的邻家妹妹似的,真的往他走了过去。 仇芦笙一猛地一伸手,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安小萱一声惊呼还没有出口就被他以冰冷低温的唇给堵了个严实。 只剩下她呜呜的声音。 仇芦笙觉得自己似乎被冻傻了。 不然,他怎么会感觉那甜润的气息令他有些贪恋呢?他的手格外用力将她制在怀里。 因为他想从她的身上得知一件事。 他以为自己这样做,只是一种手段而已。 安小萱被这样没有感情的吻弄得有些木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全身的力气都蓄在膝盖上,而她的一手在蓄势待发的动作前一刻,从仇芦笙的衣兜里摸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的手机。 那是一只极高端的机子,不论身在何处,有没有信号,它都可以联络到他要联系的人。 仇芦笙闷哼了一声,双手一松,就被怀里的安小萱就势逃脱他的钳制。 她的恼怒不如她从他身上摸出来手机的得逞意味明显,所以,她颇为得意地冲他勾唇一笑,挥了挥手里的手机,问他:“你想让谁过来?哦,不是,巴塞尔附近,有你值得依赖的人吗?” 仇芦笙皱着眉有些面色阴冷的看着她,“果然是女人。”他突然间冒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安小萱的思绪被他这样的话带回了很多天之前,他总是会讥讽地笑着说她:“果然是女人。” 那时候她就觉得他那样的话里有个故事,可是她想不明白,索性也没有问过他。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她竟然听见自己的声音问他:“仇芦笙,你为什么这么歧视女人?” 仇芦笙眼里闪过一抹懊恼,他垂了下眼睫,将自己满眼的恨意与痛意都掩去,才抬眼看着安小萱说:“女人又哪里值得我去尊重了?” 安小萱看着他,神色认真带着严肃,“仇芦笙,是你最亲的女人对你做过什么吗?”其实那不过是她心里的某一种隐约的直觉,可是,她知道,自己这话戳中了仇芦笙的防线。 因为仇芦笙双眼瞬间赤红,盯着她目光似乎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恨。 还带着浓烈得毫不掩饰的怨怼。 他们就那样直视着对方,安小萱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仇芦笙眼底的恨意与怨怼渐渐平息下去。 安小萱朝他走过去,一边扶起他,一边说:“如果你很介意,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发誓。”仇芦笙顺着她的力气站起来,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下去。 安小萱以为仇芦笙并不会把这个他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可是她似乎失测了。 因为一路走下去,仇芦笙声音极为平静的告诉了她一些不堪的回忆。 仇芦笙的父亲在他还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的妈妈和爷爷照顾着他长大。到他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爷爷提议要大办,但他的妈妈不是很喜欢豪门之间的那种虚伪的宴会。 同是亲人,他们的争执从那时候开始渐渐变得频繁起来。 最后决定权交给了仇芦笙自己,其实他也像妈妈一样,觉得虚情假意的场面太过无聊而且无趣的厉害。 妈妈似乎了解他,但同时也知道他平时很敬重自己的爷爷,于是怕他为难,就说顺了爷爷的意吧。 仇芦笙声音很低,呼吸很浅,脚步渐渐有些无力的问安小萱:“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安小萱没有抬头去看他,但猜也知道,后来不会发生什么好事,不然仇芦笙对女人的歧视从哪里来?而他这样阴晴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的性格也不会成型吧。 仇芦笙笑眯眯的说:“阿凌和他妈妈来了。” 他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可是这话却让安小萱在这样低温的雪山里忍不住的打起了哆嗦,打心底升起的寒气,怎么也抑制不下去。 最后仇芦笙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抱了一下,他们停下的脚步,但仇芦笙说:“有那么冷吗?”他低头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垂着脸肩头轻轻颤抖着,还以为是女人终究是不轻寒冷的原因。 他不知道,安小萱这样冷得不能抑制,是因为她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令她心生寒意。 那寒意直直的渗到心底去了。 “阿凌那时候才六岁,还什么都不懂,但是我很喜欢他。”仇芦笙抱紧了安小萱一边走,一边说:“就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临到了后面的事。” 安小萱没有问他是什么,因为她知道,他会说下去,不管她愿意听还是不愿意听。 就像他讲得那个像小说世界里的几代人的恩怨情分,血与火的爱恨情仇,不管她当时听不听,他都会说出来。 仇家是世代经营古董的,所以帝都那一整条的私人文物四合院,其实是他们一代接一代传承下来的。 阮凌凡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从安城那样的地方初到帝都那种古色古香的院落,眼里除了惊奇就是惊奇,撒开腿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跑逛着玩。 仇芦笙就跟在他身后,一边看着他,一边保护那些贵重的古董不会被他给碎掉。 这样的事情落在了他爷爷的眼睛里。 仇芦笙的生日宴被订在一家几百米高星级酒店里,而当时宴请的客人都是帝都名流,休息室是单独给他开了的楼顶的套房。 阮凌凡的母亲把他交给保姆看着,而她和仇芦笙的母亲姐妹俩在另外的房间里叙旧。 然后就在宴会开始前,阮凌凡找不到了。 保姆当时急得都差点儿自杀,去通知了阮妈妈后就整个人哭得不成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阮妈妈将自己带来的人都打发出去找人,虽然表面还算镇定,但谁都知道她早已心乱如麻。 却不得不强撑着场面。 仇芦笙的房间里却同时出现了四个人,他的爷爷,还有失踪的阮凌凡,一个黑色西装的保镖,他的手里就像拎货物一样拎着才六岁的阮凌凡。 仇芦笙当时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看着他爷爷问:“爷爷,你把阿凌带过来,保姆知道吗?” 仇爷爷朝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朝那个拎着阮凌凡的保镖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做什么,一边告诉仇芦笙:“不知道。” 保镖已经拎了拼命挣扎哭闹不休的阮凌凡往宽宽的落地窗前走过去,这时候仇芦笙才看见,那个保镖手里拎着的,还有一件仇家最为贵重的传家宝。 是最早的一件工艺极精致美丽的琉璃宝塔,小巧玲珑,美轮美奂。 那个保镖力大无穷,他一手拎着阮凌凡推开窗户,一手拎着那个价值连城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古董,站在窗前。 他在等待仇爷爷的吩咐。 仇芦笙早就变了脸色,但他还没有迈出步,就听见他爷爷说:“你要选择好,是留下这个孩子的命,还是留下仇家的这份家业。” 爷爷的声音在家业两个字上咬字分外的清晰冰冷。 听到这里,安小萱已经惊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是捂着嘴强忍着那心惊肉跳的震惊。 怎么会有这样的冷血无情变态的老人? 仇芦笙转头看着安小萱问她,“你知道女人为什么那么让我讨厌吗?” 安小萱无法回答他这样刁钻的问题。 “因为她们懦弱、无能,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以那样残酷的手段折磨。就像你,”仇芦笙笑得像来自地狱的恶魔,“你也一样,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甚至连一分恨都维持不住。女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悲的生物。” 他语气极重,虽然他现在脸色仍是很惨白难看,但安小萱发觉,他已经完全不会把剩下的故事告诉她了。 但她的好奇心却被吊了起来,安小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她垂了头,也不反驳他鄙夷自己的话,只是小声的问道:“这和你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觉得问得很脑残,可是,心里就是想知道,仇芦笙为什么这么仇恨女人。 仇芦笙想了很久,才淡淡一笑,说:“因为在我最无助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外冷冷看着这一切发生,如果不是我们命大,我和你肚子里那滩血水是一样的下场。” “不过,也许那样更好……”他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安小萱楞了下,问他:“你说什么?” 仇芦笙却说:“没什么。” “恐高症是那时候开始的?” 第152章 惊险 然后,回答她的并不是仇芦笙的声音,而是一股她心底徒然升起的莫名的不安。 随着这样的一阵阵强烈而凶猛的不安像汹涌而来的海浪般的威力的,是仇芦笙一声冰冷阴戾的声音和他接下来的敏锐的动作,“小心!” 仇芦笙顺势抱着楞了瞬间才反应过来的安小萱已经从雪地里翻滚了几圈,而在他们的刚才站定的位置,那里隐有几个洞出现。 安小萱脸上震惊的难以复加,她的眼力好,所以盯着那个地方楞了半天。 要不是她身边的仇芦笙一把将她推开,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楞怔多久。 “你自己下山去吧。”他推了她一把,但安小萱看得出他脸色阴沉间透着不正常的惨白。 这里仍是半山腰,虽然他们走了很久,但这里仍离山脚下有一大段的距离。 仇芦笙说这话这话的时候,那双细长的眼因为有些雪盲症而微微地眯着,听了他这话看向他的安小萱同样也是眯着眼睛,她竟然有些发懵,“什么?” 她还没有等到他的答案,他已经目光戒惕的从四周白雪皑皑的山峰处收了回来,他勾着那有些阴柔的笑,晦暗不明的深深地看了她两眼,什么也不说,掉头就是一副分道扬镳没有商量的余地的转身。 可是,安小萱心里和脸上同样震惊,所以在这种时候,她竟然没有因为他这样的转身而有一丝其他情绪,她想了想,抬脚就跟了上去。 四周偶尔遇到登山的游人,那样的危险只仿佛是她的一种幻觉。 仇芦笙下山的脚步很快,安小萱跟着他发觉有些吃力,但她没有哼一声,而是默默不语的踏着他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的跟了下去。 但那种危险似乎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才一下山,他们刚刚走到停车场里,就有刹车失灵的大客车朝着他们飞速的撞了过来,安小萱听见仇芦笙阴翳的声音喊她上车。 在那辆失灵的客车就要撞到他们的车时,仇芦笙一脚油门轰到底,那辆越野车像蓄势待发的箭一样射了出去。那客车撞到了三辆无人的轿车上,安小萱回头的瞬间,看到那里有冲天的焰火炸烈开来。 她的心由不住的扑通扑通跳起来,这种事,她是第一次遇到。 但相对来说,仇芦笙此时淡定如常,只是那一身的阴冷远比阿尔卑斯的雪更让人心惊胆寒。 安小萱被冻得还没有缓过来劲儿,就在他们车到了一个十安路口的时候,有一辆能源车又像是刚才那个客车一样,以同样的方式向着他们的车冲了过来…… 一路惊险连连,安小萱以为仇芦笙是要回别墅,但她想错了。 她在第七辆失控的车撞向他们车的时候,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不报警?”这么的明目张胆,这就是谋杀。 但她心底也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说:“死了好,死了好!他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可是,另一个弱弱的声音却说:“他虽然做过很多坏事,但是,总有法律来惩治他。” 仇芦笙自从上了车便完全把身边的女人当成了空气般的存在,虽然她脸色惊骇异常,但仍是不能打消他心底对她的猜疑。 这样的事,今天的登山是她提出来的。 但刚才他想要扔下她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心中却又一些犹豫不定。正是那一抹犹豫,才给了她机会让她一直跟着自己下了山,刚才第一辆客车撞向他们的时候,他根本想都没有多想就让她上了车。 他们这样惊险万分的躲过了所有意图不轨冲他们的撞上来的车。 直到一处山道上的时候,从山顶呼啸着冲下来的油罐车彻底将他们逼到了护栏下,越野车冲开护栏颠簸着将他们甩出了车外。 如果不是两人命大一个被扔进了高大的树冠被吊住,一个本能反应的早已自己跳离了车,那冲天而起的火焰里,此时烧焦得就包括他们两人。 安小萱直到亲眼目睹了这一连串的难以置信的事件后,她才在心底肯定,这样的事……并不会是艾伦做的。 可是,她又心下疑惑起来,仇芦笙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人,要这样不惜一切代价的要他的命。 车毁,人还在,只是受伤是难免的。 巧合的是,安小萱并没有受一点伤,哪怕被甩在了树冠上,又被树干勾住,她也只是手背上轻轻被蹭破了皮,连血都没有。 而树下那个抱着自己左臂抬头看着她的仇芦笙,就好不到哪儿去了。 “是你自己下来呢,还是我等有人来救你?”他说这话时,脸上那种笑眯眯的表情早已分毫不剩了,虽然隔了不近的距离,此时此刻安小萱只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着的阴冷气质。 安小萱晃了几下,在手臂能够到树干的时候自己跃了过去,双手勾着树干十分灵活地自己几下就下了那颗大树。 “你胳膊?”她眼里有一丝担忧,脸色是不曾有过的苍白。 这样的惊险刺激,是她以前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的,只在电影里看到过。 但她这样的表现,看在仇芦笙的眼里,却觉得分外的刺眼。 他没有觉得她多么勇敢无畏,而是……他眸中有寒芒一凛,他像一只凶猛异常的野兽一样,盯着她的眼睛,手臂一动就将她困在树与自己的身前。 “安小萱,你倒是幸运的很呐!”他的眼睛将她上上下下都打量了几圈下来,仍是那个结果,她身上连一点儿伤都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 仇芦笙的笑是从未有过的阴恻恻的,安小萱被他这么困住,不由的对上他过分阴翳的眼睛,那里仍像是她第一次从湖面破水而出见到时一样,瞳仁泛着隐隐的蓝色。 安小萱一阵恨意汹涌而来,她的眼睛都泛起了红色,但在极力的压抑下,她声音有些干巴巴的问:“你什么意思?” 仇芦笙听了她这话,好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笑一停,那泛着蓝色的瞳孔瞬间一缩,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昨晚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吧?所以你才约我一起来登山,而就是这么巧合的,我们就遇到了连环车祸。你说这事是不是很巧?” 他已经不想再和这样一个女人浪费什么时间了,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就此作罢。 接下来的时间里,如果活着回国,才是他最大的幸运。 安小萱听出来他的意思,她首先惊诧的并不是他竟然在她的房间里装了摄像头,而是,“那个电话和今天的事,绝对不是他做的!” 艾伦,他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就在刚才,她才那么确定下来。 他自己是律师,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何况还不说仇芦笙又不是阮凌凡,值得他们对他动手。 如果是艾伦,早在更早以前,他如果真想以这种方式报仇的时候,早就对阮老爷子下手了,不是吗? 仇芦笙一抬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手指冰冷地掐住她的下巴,幽冷地一笑:“他是谁?阮凌凡?他终于想动手了吗?” 见他这么误会,安小萱有些面红耳赤的辩解起来:“仇芦笙,那只是我一个朋友的电话!端木百惠的!根本与阮凌凡无关!” 在她听了他那样的故事之后,她竟然有一种强烈的情绪,他不应该去误会阮凌凡。 毕竟,他们俩是这世界上彼此唯一的血缘亲人了。 而且,虽然仇芦笙没有说过那件事的经过,但她知道,最后肯定是仇芦笙当时拼命救了阮凌凡。 仇芦笙却再没有说什么,他朝她笑了笑说道:“这样也好,嗯,这个结局是我期待这么多年的。”他垂头笑过后,又抬眼看着她,但那个目光却仿佛透过安小萱在看着另外的什么人一般,“这样的人生,终于要在这一代结束了。” 他说的讳莫如深,安小萱听得云里雾里,随着他的声音,她竟然感觉到他整个人仿佛放弃了什么。 仇芦笙放开了她,转身抱着自己左臂,只是还没有走出几步,整个人就像风中落叶一样虚弱的往地面倒下去。 “仇芦笙!” 介于小时候那样的记忆,其实安小萱应该躲得猎户远远的,可是,在那样的群山里,她除了拖着昏迷不醒的仇芦笙去向猎户求救,别无选择。 她那只水货机子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甩掉了,影踪全无,而仇芦笙的手机竟然没有电,她拿出那个高端机子时,从欣喜到失望。 但是在山里遇到猎人打猎用的陷阱时,她眼底也只是闪过一抹纠结,但回头看看那被烧得早已不成型的越野车和那引起强烈爆炸的油罐车时,她便没有了其他想法。 从车子爆炸到那冲天的火焰慢慢熄灭,时间过去那么久,竟然一直没有出现求援队和警察,这说明了什么? 这里的一切都被人封锁了。 第153章 感恩的琴音 走进深山老林,还是向外求救,两个选择里,安小萱选择的是后者。 她想到了仇芦笙在雪山上的时候,他宁愿自己那么一步一步走下来,也不想打电话给别人。安小萱想,他这样的人,是不是身边根本就没有信任的人呢? 也许是这样。 安小萱体力实在是有限,就在她累到精疲力竭自己也摔倒在地的时候,有一辆皮卡车从并不好走的山道上开了上来。 她过去拦了车,然后在打量着那皮卡后面拉的全是日用品和大量的食物的时候,她相信这个中年女人只是住在山里的人的时候,才开口求救,那女人见她一个小姑娘背着一个摔断了胳膊的大男人,又看出他们是东方面孔时,就生了同情心和亲切。 他们被人带到了山里,然后是几天几夜的大雪封山。 值得庆幸的是,仇芦笙的胳膊只是轻微的骨头错位,在那个老中医的手下只一会儿,就被接回了原位。 那个拉他们上来的是中年女人的丈夫竟然是一个天朝人,但他在国外多年,和安小萱讲了几句国语分外的生硬。 仇芦笙的手机不能充电,所以安小萱把他手机放在他的床边。他高烧了一天一夜,就在老中医眉宇间都出现了一抹忧色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目光冷冷扫过这里的环境时,他的眼里竟然闪过一抹狐疑,身旁的老中医见他恢复了清明,便有些高兴的问他:“小伙子,你怎么样?” 他那样的天朝话,倒挺像是拗口的外国人初学这话时似的,舌头都有些打不了弯的样子。 仇芦笙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待看清坐在自己身边的老人慈眉善目时,他才张口问道:“这是哪儿?”他一天两夜没有喝水,嗓子眼里还有一种冒火的难受感,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沙沙哑哑的。 但整个人却是说不出的温润如玉。 安小萱正要进门的脚步就那样停在了外面,透过门缝往里面看着,原来人都有自己另外的一面。 善良的一面,邪恶的一面。 仇芦笙这样的人原来也有。 她想,大概是他感觉到了这个老中医的亲善,所以才能没有露出他以往的那种阴柔笑脸来。 那样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样子,真的让人胆寒。 本能的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现在她透过门缝,完全看不出他是自己以前认知的那个恶魔一样的人。 老中医告诉了他这里哪里,然后扭头冲门外的人说:“小姑娘,你手里的药要凉掉了,药性会不好的。” 他一句话,成功将仇芦笙的目光引到了门口的位置。 他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而且,他以为是这个老人把他从山下救上来的。 所以,当安小萱穿着一身中年女人的肥大毛衣,一条宽松的能再往里塞一个人的形象映入他眼底的时候,仇芦笙的眼角很是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 所谓人靠衣装,真是至理名言。 安小萱此时此刻完全就一要多村姑就多村姑的女人。 老中医见她见过,再给仇芦笙把了会儿脉后,有些放心的点头说道:“再喝几天药,应该就可以生龙活虎了。”说着,他还挺慈和的看了看仇芦笙,又看了看安小萱,才出了房间。 安小萱虽然自己挺不在意什么形象问题的,但被仇芦笙那么盯着,头皮还是有些发麻,有些讪讪地把那黑呼呼的汤药给他放在桌上,说:“药要趁热喝。”说完,几乎脸上没什么表情的站在那儿,看着房间里简单的家具。 仇芦笙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左臂上被缠绕了几圈白色的纱布时,声音仍是有几分哑的问:“你带我来的这里?”他目光如炬的盯在她的那张干净柔和的侧脸上。 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些什么异样来。 但无果。 安小萱坦坦荡荡的给他看了半天,才转头说:“不管你信不信,那晚的电话和我们遇到的事,没有半分关系。”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曾质疑过。 艾伦让她约仇芦笙去登山,怎么事情就这么巧的发生了呢? 而且还是连环车祸,大油车爆炸却无人问津,连警车都没有来过。 这几天大雪封山,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她更是不知道。 而老中医家是自家发电机,因为这场大雪,他们的通讯设备也不能再用。 现在这里唯一的与外面有联系的,只是一台七十年代老式的收音机而已。 仇芦笙抬眼看了看她由于受到委屈而倔强地瞪大的眼睛,那里清澈明亮如莱茵湖一般,他也不确定起来,难道真的不是她和阮凌凡联手做的吗? 想到这里,他心底又是自嘲一笑,他们这样的人,只要离开自己的地盘不带保镖的话,就是给很多人下手的机会。 只是,他这么多年小心谨慎惯了,这回却突然地想要任性一回。 因为他相信一句话,祸害遗千年。 仇芦笙承认,他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从桌上拿起那黑如墨还带着浓烈的呛鼻的味道的汤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一口气喝完,然后脸色不变的把碗放在了桌上,淡淡的说:“我想休息一会儿。” 这无疑就是在赶人了。 安小萱要出门的时候,回头看着床上那个背影,咬了咬唇又澄清自己和给她打电话的人:“那晚去约你登山,我并不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而且,我就是心血来潮,因为很久没有登过阿尔卑斯雪山了。而且,我看你养尊处优惯了,所以,我只是想报复你一下。” 这样的说法,或许仇芦笙不信,但确实是她想过的。 她说完,就轻斥手轻脚步的出了门。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下,床上的人才缓慢的翻转了身子,目光冷冷的看向了那扇门。 “果然是女人……”他的话里充满了鄙夷与轻蔑,只是,他的眼底有着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温柔一闪而逝。 他曾对她做过那么多的事…… 几天后,大雪停下,整个世界入眼是满目的洁白宁静。 仇芦笙的胳膊恢复得很快,等他下床的时候,纱布也已经取掉了。 安小萱与那个中年女人在厨房学做菜,可是,连着三天都把厨房弄得惨不忍睹。 最后只能沮丧万分的放弃,看来,她是真的不适合做菜,从很早之前开始似乎她就没有这方面的天分。 只要她一进厨房,厨房里的人都会一副欲哭无泪纠结的表情。 这里的房子是那种最老旧的两层楼房,很结实,但并不美观,可是住起来却有一种令人久违的温馨。 而且在二楼最里面的储物间还有一架老旧的钢琴,安小萱见过,但她从小对钢琴没什么兴趣,学会的曲子,也只有那首连路人甲都会弹的《致爱丽丝》。 所以当储物间里响起优美动听的音乐时,安小萱首先楞了下,紧接着是回头去看厨房里的中医太太,然后是那个正在摆弄药材的老中医。 这个房间里只有四个人,安小萱自己,中医夫妻,还有……躺了床上已经几天没有下床的仇芦笙。 乐曲开始,左手的分解和弦描绘小船在水面上荡桨的情景;右手则奏出一段意大利式的旋律,仿佛把听者带到了威尼斯那座水上名城,乐曲的中段充满幸福感,一个波光粼粼的颤音进一步描绘了迷人的景色。 老中医夫妻也听到了那音符,他甚至还很惬意的闭上眼睛哼了起来,隔了一会儿,才对安小萱说:“威尼斯船歌。不错,很好。” 安小萱只觉诧异,她是有些难以置信的,仇芦笙那样的人,竟然能弹奏出给人幸福感的音乐来吗? 可她知道,楼上现在除了仇芦笙,没有别人。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几乎每天可以听到不同的音乐,但无一不是幸福而令人心旷神怡的轻快的曲子。有时会有极难的曲子,但仇芦笙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如精灵,从没有一个错误的音节。 安小萱后来有一天靠在了门外听他的琴音,那时候她在想,都说音乐最懂人心,一个真正的十恶不赦的恶魔能弹奏出这样的音乐来吗?那音符里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和感恩。 这样的仇芦笙,他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来呢? 但没有给她机会询问。 在第八天的时候,仇芦笙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如初时,小二楼的天空上出现了猎猎风声,一架直升机降在了这里。 神情刻板又严肃的两个黑色西装革履的保镖先下来,接着是那张让安小萱不能平静的面孔。 永远的冷酷中透着淡漠,眸光流转间仿佛带着慑人的气势,他整个人都是前所未有的锋锐如刀般,看见阮凌凡的时候,安小萱手里正拿着往外面架着的木板上晒甘草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相对她的震惊,倒是阮凌凡一看见她的时候,面上仍是那么的平静无波,波澜不惊的将目光从她的身上缓慢的移了移,就落在了那个正斜靠在门上晒太阳的人身上。 保镖留在直升机旁边,而阮凌凡迈步缓缓地往小楼走了过去,在走到台阶下的时候,他的目光只是又极淡的从已经回神,正冲他冷着脸的安小萱瞥了一眼,然后就往她身后的仇芦笙走了过去。 第154章 代价 雪后的晴空,万里无云,明亮的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金色的余辉将三个神色各异的人都笼罩其中。 先开口的是那斜靠在门廊下的仇芦笙,一如既往的笑里藏刀:“呦!阿凌,你怎么不早来几天探病啊?你看,我现在都完好无损了。而且,你这什么诚意吖,探病怎么也不懂带些东西?真是越来越小气了啊!” 内心无法平静下来的安小萱往阮凌凡的脸上看了过去,她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优雅的抬了一下,却是插进了裤兜里。明明他在低很多的台阶下站着,看仇芦笙的时候眸子是微微往上掀了掀的,可是那样的气势凛冽却比台阶上的人似乎还更加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阮凌凡只轻轻掀了掀眼眸,唇角便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和情绪波动的说道:“仇芦笙。” 这样蔚蓝如洗的万里晴空下,安小萱注意到,阮凌凡的眸色却沉如暗夜般,黑的没有一丝的光亮。这样的一个男人,仿佛来自地狱里复仇的修罗。 安小萱只觉心一阵的绞痛起来,那天的连环车祸,是他安排的吗?是他吗?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他会在第一时间里找到他们? 他竟然真的对她下手了,她只觉四周的空气冷凝起来,哪怕呼吸一下都是无尽的痛,就是这样的痛让她渐渐地有窒息感。 那么浓烈又不能抵挡。 他仍是那副极淡漠的语气,“我早说过,你所做过的事情,不管多少年,总要付出代价。”但阮凌凡这时候目光似有似无的往安小萱淡淡的瞥了一眼,见她脸色那般难看起来,他的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她对仇芦笙这么好?竟然只是听到他说让仇芦笙付出该有的代价,她就面色如纸。 安小萱……为什么? 仇芦笙似乎有一丝好奇般,邪气的盯着台阶下的人,“哦?什么代价?” 他们两个人,完全是一副旁若无人似的,丝毫没有去留意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早已脸色与远处近处的白一样苍白的脸。 代价吗?安小萱整个人被一种莫名的悲凉和恨意在身体里翻滚着。 所以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她一句没有听进去,仿佛置身另外的空间里,耳边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而心底的悲凉却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大……然后她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但是,就是那两个旁若无人明明没有往她看去的人,却在她昏迷的前一刻,以同样的速度往她冲了过去。 安小萱鼻翼处嗅到了一股好闻的气息,那是毕扬香水的味道,含着檀香的味道。 阮凌凡脸色大变已经将人打横抱起,但仇芦笙却是万年的笑脸一变,沉着脸拦住他的去路,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臂说:“把人留下。” 阮凌凡微微一蹙眉,锐利如刀刃般的目光射在他的身上:“凭什么?” 仇芦笙也是一声冷笑,眸光丝毫不回避他的锋利,那细长的眼里有着不输与对面人的冷锐,“凭她现在和我在一起。” 这样一句话,仿佛一只巨大的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阮凌凡的心。 凭她和他在一起? 阮凌凡冷冷地笑起来,那笑中透着他惯有的嗜血般的味道,他往后面回头,那站在直升机旁的两个保镖里,其中一个往他们走了过来。 阮凌凡朝那人点头,然后那人从衣兜里掏着东西,而仇芦笙却是本能的戒备起来,只是,当看到那掏出来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他的脸色青了下去。 “凭这个。”阮凌凡勾着那一抹笑,还将手里的人更加贴近了自己的胸膛。 而那个保镖收到他的批示,将手里的东西打开,往仇芦笙走了过去。红色的本子,金色的字体,两张一看就是被P出来的照片。 但是,就是这样的证件照显是P出来的,但是,那证件并不是假的。 那深刻到照片上了钢印,竟然将仇芦笙的眼睛一刺,他眯了一下眼睛,然后保镖走了两步,伸出手从那个保镖的手里拿过那证件照看了起来。 其神情认真到连一个小字都不放过。 是真的。 阮凌凡已经转身抱着人大踏步的往直升机走了过去,而他身后的保镖已经毫不费力的从仇芦笙手里拿回了那个本子,他不卑不亢地朝一脸阴柔的仇芦笙点了下头,转身也往直升机过去。 仇芦笙看着那猎猎风声再起,直到天边的那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干脆的转身往小楼进去。 而此时感觉到外面有动静的老夫妻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只是他们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仇芦笙离开的时候,他们很是担心的问及了安小萱人哪里去了,但仇芦笙只是笑着说她被朋友先接走了。 老夫妻疑惑极了的反问,那怎么也不说声再见呢?还有,既然是朋友,好歹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啊……听着他们这样的絮絮叨叨的关心,仇芦笙将心中阴霾掩下,笑眯眯的说道:“是有急事的,等以后我们有空,一定会过来看你们的。” 他说的无比真诚,那老中医夫妻竟然就相信了他所说的。 中年的法国女人开了皮卡,将仇芦笙送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公路上,等回去的时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仇芦笙住过的房间床上叠得整洁的被子下放着一张银行卡。 下面还有一张字条:这是对两位的救命之恩的感谢,卡的密码是六个六。 没有任何的署名,但正在收拾东西的中年女人知道,那是那个相貌非凡气质高贵的仇芦笙留下的。只是她拿着那张卡,皱着眉头半天后才往楼下冲了下去。 但等她开着皮卡下了公路的时候,那里原本等车的位置早已连影子都没有了。 …… 安小萱醒来的时候,就听到那个久违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啊?”是林姨。 她往四处打量起来,却发觉这个地方隐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但她肯定,自己是没有来过这里的。 见她一醒来就皱着眉头打量房间,林姨从桌上拿了准备好的煲汤坐到了床边,温柔的笑着说:“这是老爷子五年前给你买好的房子,本来是打算送给你们做蜜月旅行的婚房的,可是,后来……这边的房子就空了这么多年。” 林姨的话似乎格外多了起来,就连脸上的笑都掩不住,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 安小萱有些定定的看着林姨的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嗓子有些干哑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她明明和仇芦笙在山里的一个老中医的家里。 然后,阮凌凡来了,可是,他和仇芦笙说了很多的话,却连正眼也没有看她一眼。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去找仇芦笙的,然后呢?她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林姨眼里闪过一丝迷惑,不过她立马笑起来,还把碗递至坐起来的安小萱的手里,“是先生抱你回来的啊。”她说的那么的理所当然,仿佛阮凌凡带安小萱回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是安小萱却觉得无比震惊,她没有去接林姨手里的碗,而是僵着一张脸喃喃地问:“什么时候?” 林姨给她说了一个日期,安小萱又问现在是几号,林姨又告诉她。 安小萱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天。 可是,“阮凌凡呢?”他有什么权力把她带到他的家来?还让林姨对他们的关系仍是以前的认知。 她说过了,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林姨虽疑惑万分,却说道:“先生先回国了,早上的时候打电话说处理完那边的事很快就赶过来。他让小姐先在这边养身体,哦,对了。”她笑起来,欣慰的笑,“先生已经让游小姐过来陪小姐了,不过她昨天的飞机,应该快到了。” “还有,端木小姐刚才也来过电话,她说一会儿也要过来。” 安小萱只觉大脑里嗡嗡嗡地有一万只苍蝇在绕着她的脑袋在飞似的,她脸上的表情极僵硬:“林姨,电话给我。” 阮凌凡,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为什么仇芦笙竟然就让阮凌凡把她带走了? 为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就是在她昏迷的这几天,整个车内受阮氏和仇氏的影响,已经动荡不安。仇氏股票大跌,波及面是很多人所难以想象的。 林姨有些为难的说:“先生这几天都很忙。”她见安小萱冷冷的目光盯着她,一时生了几分惧意似的,“那我去试试。” 安小萱朝她点了点头。 但先等来的人是端木百惠。 一袭红色长裙包裹着她婀娜妖娆的身姿,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间又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强势。 是一个女佣领着她进了安小萱房间的。 那时候安小萱正在浴室洗澡,虽然头晕目眩但她仍是坚持先洗澡后再去吃林姨精心煲好的汤品。 等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端木百惠就斜斜的靠坐在床对面的沙发里。 第155章 情深似海 看见安小萱从浴室门口出来,端木百惠扯着嘴角扬起一个十分促狭的笑容来,“我现在是该喊你萱子呢?还是阮太太呢?”真是闪瞎她的眼啊! 自己唯一的一个认可的朋友,竟然是豪门太太。 她的话却让安小萱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她往端木百惠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沙发里坐了下来,神情是说不出的认真和严肃。 “你什么意思?” 阮太太? 端木百惠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但她又隐约知道,这件事可不是端木百惠信口开河随便胡说的。 端木百惠也打量了她几眼,脸上仍是扬着笑,但眼里已经透着几分探究:“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和阮凌凡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安小萱的脸上显着的生气并不像的装出来的,那么?端木百惠的脸也拉了下来。 “你现在可是众所周知的福布斯富豪榜上排行前五的阮凌凡,阮先生的太太。”说完,眼见着安小萱脸色彻底冰冷下去,端木百惠往门口看了看,然后拿了手机出来,把前两天的财经版头条翻出来,举到了安小萱的面前。 《揭开福布斯富豪榜排行第五的实业家神秘面纱》然后下面配以大量的照片,俱是两人的照片,笑容清澈动人长相甜美的年轻女孩儿,还有她身边或低头温柔看着她的男人,或是站在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女孩儿,依靠在那偶尔露出一抹宠溺般的笑意的男人的胸前…… 那些照片里的人,全是她和阮凌凡! 可是,她明明没有和他拍过那样的照片,这些全部都是P出来的!下面那个小黑字说全是祝福和幸福啊一类的解说。 那一副一副的画面,就像灼人的强光一样,安小萱每看一眼,就觉得心和眼睛都被灼伤,到后来的时候,她的眼睛只能机械式的瞪着,而她的脸色渐渐由苍白变成涨红。 “啪!”安小萱将那个手机当成了唯一的发泄工具,大力的拍在了茶几上,然后朝门外大声的喊,“林姨!林姨!” 直到她喊了好几声后,门外才有脚步声响起来,紧接着是林姨急忙进来的身影,人一进门,往端木百惠的身上淡淡的一扫,然后在那茶几上的手机一瞥。 眉头微微就是一皱,但瞬间就舒展开来,往安小萱径直走了过去,声音里透着几分恭顺:“小姐,有什么事吗?” 安小萱只觉一阵头晕目眩,但她极力抑制着自己冲林姨发火的冲动,她声音冰冷的问:“阮凌凡的电话打通了吗?” 一片金星直冒,脚下仿佛踩着轻轻的云一样,连站着挺直脊背都是那般困难。 但是,她却倔强的不肯坐下,直视着林姨的眼睛重复着问:“阮凌凡的电话,你打通了吗?” 林姨见她第一次这般生气,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这其中的事,但想了想还是如实的说道:“先生在开会,电话是琳达小姐接的。她说一会儿会转告先生的。” 安小萱听了她这种话,整个人安静了片刻,然后在端木百惠和林姨的喊声中往外面的走廊里冲了出去。 她在走廊里的一个一个房间的打开看,林姨和端木百惠就跟在她的身后,但一时都不知道她是在找什么。 直到在一个类似书房里的房间桌上看到了一台座机,她才风一样的往那个电话冲了过去,然后手指因为强烈的愤怒而颤抖着拨了几次,也没有拨出去一个号。 端木百惠轻轻皱着眉,往旁边精明能干的林姨看了一眼,朝她努了努嘴说:“她在给你家先生打电话,但她向来记不住所有人的电话号码。” 开始的时候她还当是安小萱要离开这里,在找什么东西,但在看到她冲到电话前,端木百惠便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并不是财经报上和新闻上说得那么简单了。 这其中的复杂,和那个排行前十的仇芦笙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那个男人一直再没有出现过,他甚至都没有澄清一下这件事,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和安小萱的关系,并不是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呢? 端木百惠看着安小萱像没有理智疯癫了的人一样,她有些头疼的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男女之间的关系,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头疼的事之最啊! 所以,她才不喜欢对什么男人对自己死缠烂打,或者是自己爱除了钱之外的任何东西,这东西当然包括男人这个物种。 安小萱拨不出去号码,然后林姨被端木百惠提醒,她犹豫半天之后,还是往电话走了过去,给安小萱按下一串倒背如流的号码。 电话嘟嘟的响了起来。 林姨看着安小萱,见她眼睛里涨得通红,不由忧心如焚起来。 唉……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还以为婚事被先生曝光是他和小姐和好如初了。 现在看来,事情怕比以前还糟糕了。 电话响了很久,然后没有没有人接听而成了忙音,安小萱就一遍一遍的重拨过去,根本没有要放弃的想法。 她要问他,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为什么她现在成了他名符其实的妻子,为什么那些照片会被他拿来去骗人? 可是,电话一直没有通。 后来端木百惠实在看不下去,在她软绵绵得往一边倒下去的时候,过去扶住了她,气势汹汹的骂起来:“安小萱!你是神经病吗?身体还在生病中,怎么能连饭也不吃就顾着生气!你还要不要自己这条命了?” 但安小萱双目赤红,显着不正常的疯狂,端木百惠这样的怒吼,她根本无动于衷! 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某个世界里,大有一副不问清事情真相就无法清醒的势头。 端木百惠在林姨惊呼中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啪!”那声音无比的清脆又响亮。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似乎的静止了一般,隔了很久,安小萱的目光才聚焦起来,然后却是由不住的放声大骂,她又哭又吼:“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根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明明没有关系了!我怎么会嫁给他,如果我嫁给他,他们就会更加死不瞑目……” 眼泪和鼻涕糊了端木百惠一裙子,但她却眉间一松,虽然听不懂安小萱在说什么,但她知道,一个女人,遇到事不怕她哭,就怕她不哭。 把什么事都一个人憋在心里,时间久了,整个人都不会好了。 安小萱哭累的时候,门外有女佣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又往林姨看过去。 林姨见她这样,也是又忧又心急,但也实在没办法,感情的事,任何外人都插不上手。但还好端木百惠是她的朋友,所以这种安慰的事情,还是交给她吧。 她出了房间,一边把门关好。 女佣对林姨恭恭敬敬地说:“林姨,司机打电话来,说已经从机场接了游小姐过来了。” 林姨面上微微一喜,“嗯,我知道了。去准备晚上吧。”游雨菲是安小萱很重要的朋友,她见过她们对彼此的关心和真情,所以如果游雨菲也来了,对此时的安小萱来说,应该是最好不过了。 唉!先生明明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又总是两人无法和平共处呢? 作孽啊!老爷子要是还活着,这得每天多么糟心呦。 林姨忧心忡忡的下了楼,去为三位小姐准备晚餐了。 而端木百惠注意到和林姨说话的女佣,见她们离开,这才一边扶着安小萱往沙发里过去,一边问她:“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其实也看得出来,那个仇芦笙对安小萱根本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阮凌凡虽然对她不闻不问面目冷酷无情的,但是,那晚在猎场别墅的时候,他在对她示好。 对一个那样骄傲的男人来说,那么帮她解围,又为她查清真相,还放任着她把那两个人踩成那样,直到今天,她还知道,那两个人原来犯了什么罪,已经进了里面。 端木百惠不得不佩服阮凌凡,这样的动作和干净利落又果断的处理事情,只为了维护守护一个女人。他对安小萱倒是情深似海了。 但这些事,怕是安小萱并不知情吧? 端木百惠不由得打量安小萱,但入眼只是她一双哭得像核桃般的眼睛,还有那眼底复杂又痛楚的情绪。 “不能告诉我吗?那就自己别往牛角尖里钻,这么钻下去,你是要把自己困在迷宫里困死吗?有什么事,等见到他人问清楚就好了。” 安小萱心思现在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一句话,她的心里只是不断的回响着艾伦的话。 阮家是罪魁祸首,总有一天,我会让阮凌凡替他的亲人付出代价。 代价吗? 复仇是把双刃剑,在复仇的同时,他们又付出了多少呢?她自己就不提,因为除了感情上的痛苦,她几乎没替艾伦分担过什么。 可是,艾伦付出的东西,远不是哪个人可以轻易想象得到的。 第156章 好巧啊 端木百惠见自己不管说什么,此时此刻的安小萱都听不进去,索性直接闭口不言。正要站起来离开,却听见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人大力的几乎是撞开的,然后一个浅黄色的人影像一阵风似的,就往床边刮了过来。 “安小萱!”来人根本不管不顾,连安小萱的情绪都顾不得去照顾一下,直接把陷入自己思绪里的人给扑倒在床上。 “你怎么一个人来巴塞尔!我们当初约好要一起来的,说话不算话,大骗子安小萱!” 端木百惠从床边往起站了站,垂着眼眸将来人打量了几圈下来,心里大概有了些底。 安小萱的小伙伴,游雨菲。 扑倒安小萱的游雨菲半天没有感受到对方的回应,这才一脸迷糊糊的瞪着眼睛往安小萱看了几眼,这一看之下,心里莫名就是咯噔一下。 不对劲。 “安小萱,你怎么了?”怎么样子看上去像神志不清似的啊! 这时端木百惠一听她这样问,从打量游雨菲把目光收回到了安小萱的脸上,这一看之下,也是惊了半天。 端木百惠很彪悍的弯腰一把将游雨菲推开,冷着一张脸抬手就是给了安小萱一巴掌,但那一巴掌好像没落在安小萱的脸上,竟然是没什么反应。她一急,咬牙索性又是几下大力的甩了上去,虽然她不想这么做,但是,她向来就不是个犹豫的人。 看安小萱现在的样子,她完全知道如果不打醒她,她是真的很容易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隐瞒着什么,但端木百惠隐隐猜测,那是个极复杂的故事。 游雨菲起先被端木百惠那么气势汹汹的巴掌和劲头给震住了,等反应过来有人在欺负自己好友时,哪管三七二十一,扑起来就要把安小萱给护住。 却听端木百惠冷冷地说:“她神志不清了!你想害她一辈子这么傻下去吗?”她这话一出口,直接拿气场把个游雨菲给又震住了。 她喃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端木百惠气得直翻白眼,她怎么知道! 但那手上是真的没有留情半分,直到安小萱嘴角有红丝渗了出来,她一双涣散无光的眼睛开始缓慢的聚焦,然后看到自己身边的两个人时,想张口说什么,却觉得嘴角扯裂般的疼。 游雨菲震惊之后又痛哭流涕的扑上去,“安小萱!你差点儿吓死我!” 一边的端木百惠也跌坐了床边,目光凌厉的打量了安小萱,确定她已经从那不知什么梦魇里走出来了,这才在心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等从游雨菲嘴里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安小萱浑身一颤,心慌意乱得不能自己。 没想到,她这么脆弱。 见她垂了头,端木百惠这么冷静的问她:“现在怎么样?”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安小萱的脸上,因为那脸……实在是肿得和猪头无异。 她看着这样的朋友,心底闪过一抹愧色,可是想到如果不是这样下重手,她很有可能被自己心底压抑着事压垮的后果,她就觉得,这是值得付出的代价。 “没事。”安小萱说话的时候,整张脸都痛得仿佛被人撕扯着肉一样的疼。 之后她说自己想休息一下,端木百惠对游雨菲示意了一眼,两人离开了这个房间,让她一个人先冷静一下。 安小萱在端木百惠关门的时候,声音极轻的说了声:“谢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她们三个人彼此都知道,她的那声谢谢是对谁说的。 端木百惠一声没吭,只是将关门的动作加快了些,关门的时候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安小萱看着她们都离开,这才抱膝坐在床上,肿着脸望向窗外的不知名的地方。 是阿尔卑斯雪山的某处山脉,茫茫一片的白色,在阳光下隐隐让人睁不开眼,但她却一直瞪着眼睛,看着外面。 每个人的人生如果像这样一张白纸就好了。 纯洁无瑕,除了白色没有一丝的杂色。 但她知道,自己的人生早就毁了。 端木百惠下楼去的时候,自己很是不客气的进厨房里的冰箱里翻了些冰块出来,游雨菲虽然不解这个气势强硬的女人想干什么,所以只是跟着她,直到端木百惠把冰和毛巾都准备好,这才转身把手里的东西都塞进游雨菲的手里。 “及时冰敷的话,水肿快。” 林姨好奇的朝她们看了两眼,正在擦手,然后往外面走了出来,朝她们极是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再往她们手里的东西看过去,眉头就是一皱。 但她情绪掩饰的很好,只是那样微微一皱,便是笑意浅浅的问:“游小姐和端木这是?” “雨菲喜欢吃这个,倒时差。”端木百惠面不红气不喘的看了林姨一眼淡淡的说。 “诶?”游雨菲正要说什么,但她已经被端木百惠推着往楼上走了,一边走,后面推她的人还一边说:“萱子不是也要吃吗,还不快点上去!” 游雨菲就这样被端木百惠给推上了楼。 直到了安小萱房门外的时候,她才转头问她:“你怕林姨怪你?”她不是傻子,刚才端木百惠明明不敢看林姨的眼睛,连目光都不敢对上。 肯定是担心林姨在知道安小萱刚才什么状况时把她赶出去吧? 端木百惠却只是笑了下,这时候反而装作很是深沉的样子,一把又将游雨菲给推进了房间。 因为刚才出来的时候,她只是将门虚虚的带上了。 等游雨菲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安小萱正抱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样子,一时心急如焚往她跑了过去,又害怕她刚才那个样子发作,惊得脸都白了,推了推她,“安小萱?” 这回安小萱倒是反应正常,抬眼看着一脸担忧的游雨菲,冲她扬起一抹极惨淡的笑容来:“雨菲。” 游雨菲大大的松了口气,一边把端木百惠刚才准备好的毛巾包了冰块往安小萱的脸上放了上去,顺便双手帮她按住,打量了安小萱半天,才有些试探性的问:“你和阮先生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然,她怎么整个人就成了这样呢? 好像浑身都透着绝望的气息般,让她看得心疼不已。 才一个月时间多不见,但她感觉安小萱整个人非常不好,虽然她脸上带着笑,但那种笑容看得她无比的心酸。 这已经根本不是她认识三年相伴三年的那个笑容清澄动人,虽然偶尔说话把人堵得接不上话,但她其实又非常好相处。 只是,现在她像一个被主人遗弃的没有了灵魂的布娃娃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呢? 为什么阮凌凡会让他的秘书直接给她订了机票,然后让她来陪她?而他说她可以当这是一场交易,等她到了瑞士的时候,他会将游家部分的房产归还给她爸爸。 游雨菲虽然想帮爸爸重新振作起来,但她拒绝了阮凌凡的这个提议,她告诉他,“我可以去看小萱,因为我们是朋友。” 是朋友,所以她不会把利益这种事拿来交易。 她记得,当时和她通话的阮凌凡安静了片刻,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 “雨菲……”安静中的安小萱突然间抱着游雨菲,把头埋在她的肩头里,虽然掩不住她的脸,但她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自己。 那时的自己,有些茫然无措,站在阿尔卑斯山下,仰头看着眼前那令无数人向往的雪山,完全找不到自己要行走的方向。 所以在她发楞的时候,有几个男人趁火打劫抢了她包,而一道红色的身影从不知道哪里窜了出去,一开始想和那些人讲理,但后来讲理不成还把自己的包也被人打劫了。 安小萱正要上去把她们的包从劫匪手里抢回来,因为她看得出,他们不过是些酒鬼混混,没有什么实力的人。 但那时候她还没动,反倒又从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儿身后走出来一个男生,爽朗的笑还挂在他的脸上,他声音也是清亮,用流利的法语对他们说:“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如果你们不想这是一场抢劫事件,就把包还给她们。” 游雨菲看见她身后的男生后,笑容有几分灿烂但掩饰不住她眼底的几分苦涩,她冲那男生打招呼:“嗨~杨子,好巧啊!” 那男生并没有看向游雨菲,目光却往一边迈了一步却没有往对面男人们走过去的安小萱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安小萱却看见他的眼睛分外明亮了一下,然后杨志新见对面的人不是讲理就通的人,直接迈步往他们过去,三下五除二,只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把人都撂倒在雪山下。 那是他们三个人认识的时候。 游雨菲把包递给安小萱,一边笑嘻嘻的对她说道:“我看你像天朝人,不知道我猜对没有,我叫游雨菲。他是杨子,杨志新。” 安小萱好像看到了某种光,然后也朝她笑了起来,“安小萱。” 游雨菲已经非常熟络的冲到她和面前,一把抱住她:“安小萱,既然这么有缘,不如我们一起组队登山吧!” 第157章 伪装 明明她们那时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可是安小萱却打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游雨菲,仿佛那是一个带着神奇力量能安慰人心的女孩儿。 她的笑容纯粹得如阿尔卑斯的雪一样,美丽又让人向往。 明明纤瘦的肩膀,却仿佛有着令她心安的力量,安小萱根本没有拒绝。 那个时候,她从游雨菲的肩头,看到了杨子的脸上笑容也更加明朗起来,他朝她们笑着,对她们说:“也算我一个。” 那时候,安小萱感觉到雨菲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然后她脸上的笑容也有一丝的僵硬,但等她转身看向杨子的时候,已经仍是那般纯粹又干净了。 “安小萱,我觉得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坚强的女孩儿了。为什么会这样,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经过刚才的事,游雨菲已经觉察出来,安小萱那曾经坚强不屈的心志和令他们几个伙伴佩服万分的毅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什么样的事件给摧毁了。 是什么呢? 竟然让她变成这样? 安小萱整个人一震,雨菲的话竟然比一个超级大捶捶到她心上还让她难以置信。 她心里无限循环着这句话。 “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坚强的女孩儿了……” 这句开始时像魔咒一样令她全身像在没有尽头的冰天雪地里,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没有任何的依靠。 但是,不过几分钟后,她就听见雨菲说:“小萱,不管失去什么,也不要把自己弄丢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做自己就好。” 雨菲在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苦涩凄清,但安小萱却没有看到她脸上那闪现出来的极为复杂的情绪。 似悔,又似歉疚,亦或者,都有。 只是,安小萱没有看见。 等安小萱顶着还是有些浮肿的脸出现在楼下餐厅的时候,林姨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好看,可是,也只是转瞬即逝。 安小萱脸上一直扬不起来以往的笑容,索性她也不去刻意的牵强笑了,将端木百惠和游雨菲两个人互相介绍给对方的时候,她看见雨菲看端木百惠的眼神有些古怪。 但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一顿晚餐,经过那样的折腾之后,倒是吃得开心满满,虽然只有安小萱一个人脸上的笑意总是很浅。 但端木百惠和游雨菲都认识她久了,也知道人经历一些事的时候,总会有过程去承受,所以她们谁也没有提及让安小萱不开心的事。 阮凌凡这个人的名字,在餐桌上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次。 就连林姨仿佛都与她们三个有默契般似的,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林姨和游雨菲起床的时候,就发觉安小萱失踪了。 林姨当下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都白了,倒是与她同时出现在安小萱房门外的雨菲,她竟然十分淡定的安抚林姨:“不用担心,她不会出什么事的。”她说这话时,唇角都轻轻的扬着,那是一抹极轻快的笑意。 但林姨放心不下,忙去给阮凌凡打电话,顺便让留在这边的保镖去找阮凌凡。 而雨菲进了安小萱的房间,她往那远处的雪山望去,脸上的笑容倒像几年前那样,纯粹又干净:“小萱,你是最坚强的女人。” 等阮凌凡那边得知消息的时候,他本身才从焦头烂额的一堆事件里抽身出来,嘴角的笑意还没有勾起,就有电话打进来,是林姨。 言简意赅的告诉他:“先生,小姐失踪了。” 这一找,竟然是整整的两年。 当然,这其间阮凌凡的人像影子似的跟着艾伦寸步不离也是整整两年。 只是,就像每一次一样,艾伦从事务所给阮凌凡打去电话,声音清冷的说:“阮凌凡,你再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也没用,我这回没藏着她。” 他觉得真是冤枉得慌,这个阮凌凡,竟然两年里连他一丝的自由都没有给过。 不管他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什么地点,就算他见很重要的客户的时候,他那些保镖进不去的终身会员制的高级会馆,哪怕他亲自坐在外面,也会监视着他。 那完全就是一个活动式的电子眼。 还是那种完全无法摆脱式的。 可是,阮凌凡并不会干扰他的工作,不然的话,艾伦知道,他这两年事务所的案子也不会这般好。 电话那头的人却完全不信他这话,“七年前是你把人弄走的。”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和势力都不能找到一个大活人,这说明什么? 难保这两年里,仍有秦渝的干扰。 艾伦连一丝清冷的笑意都牵不起来,“算了,爱盯着就盯着吧。”倒省得他去花钱请保镖了,要知道,干律师这行,几乎每回都人高级罪犯打交道,太太平平的时候少之又少。 阮凌凡这个变相的保护他这个小舅子?艾伦摇头,他觉得完全是自己想多了。 而那个消失得没有影踪的女人再次出来的时候,竟然真的是出现在了艾伦的办公室里。 虽然她化妆化得别人认不出来她,但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艾伦却是皱着眉头第一眼就认出了被他助理领进来的女人到底是谁。 “秦律师,这位秦小姐就是半年前打电话咨询您关于婚姻法的那位。”助理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秀气的一张脸上还有一抹红晕,介绍安小萱的时候,连目光都不敢往她脸上扫。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助理这时候才抬眼看了一眼声音里隐约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的秦大律师,秦律师在生气?他一定是眼花了。 助理摇头晃脑的离开了艾伦的办公室。 然后,他刚刚关上门的时候,将里面和外面的空间彻底隔绝的时候,里面的人彻底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怒火。 “安小萱!”秦渝有些不受控得将办公室上的资料扫了一地,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化妆化得像个妖精似的女人,“你就是个白痴!” 化名叫秦萱的安小萱经过两年的时间,好像并不再怕他了一样,抬起那涂得艳红如玫瑰花般颜色的指甲,放在唇下轻轻吹了吹,挑了挑那浓黑的眼角,拉了他对面的椅子一坐,然后翘了腿这才掀了眼眸看向已经像火山喷发前的表弟一眼。 “秦渝大律师,业界精英中的精英的人物,你就这么对待顾客的啊?”她那艳红的唇还勾着一缕鄙夷十足的笑意,“不过如此嘛。” 秦渝几次三番极力压制着自己冲上去把她从百层高楼扔下去的冲动,沉下脸来问:“你这两年去哪了?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 任性也应该有个尺度,可是,她怎么能这样不声不响的一消失就是整整两年?! 虽然他知道她不会出事,但就连他的势力都找了整整一年找不到的人,他其实远比阮凌凡更心急如焚,因为……他担心她知道那些事后,会无法原文的人是他。 虽然他们俩彼此打小不对盘,可是,他们是对方彼此唯一的亲人,这件事是谁也不可否认的。 谁知道,他说完这话,就见对面笑靥如花的安小萱当即就变了脸,刚才她只是笑意中透着鄙夷的味道,而此时,她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冷若冰霜的气息,她盯着秦渝的眼睛,问他:“为什么骗我?” 艾伦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的眼睛,发觉此时的女人早已不是那些年他所认识的女人了,他目光微微地一闪,却说:“我可以补偿你。” 把她骗成那样,当时他并没有半分的犹豫。 因为,对付仇芦笙那样的人,他虽然相信自己假以时日也可以达到自己的最终目的。 但是,那样的时间,他根本不想多等下去。 除了利用她让阮凌凡失去理智去对仇芦笙动手,他别无选择。 就算现在,他也不曾后悔那些年所做的。 安小萱盯着他脸,那清冷的俊脸眸中是一片坚毅,她忽然笑了起来,有几分狡黠的光芒从她眼底一闪,“补偿?” 艾伦突然间被她这样的笑容弄得一楞,但已经没有他反悔的机会,对面的安小萱已经从椅中站起来,语气极平静的说:“办理我和阮凌凡的离婚手续。” 她见这个向来清冷如月光的表弟脸色一变,但她已经不给他更改的机会了,她踩着那十公分的高跟鞋已经往门口走过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说了句:“等手续办好,我就原谅你。不然的话,”她回头冲他十分邪恶的笑了一下,“你世界上第二个亲人,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了。” “什么!”艾伦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下,但等他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外面根本没有安小萱的身影,她好像像鬼一相就那么消失了似的。 但等他后来从办公室里的摄像头画面里调出来那一个画面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不是她凭空消失整整两年谁也找不到,而是……她身边的那个不可思议的“伪装”护得她太好。 第158章 离婚协议 所以当秦渝主动找上阮凌凡的时候,阮凌凡有一些微微的诧异。 琳达走后顶替她工作的是一个叫小艾的女孩儿,平时对工作认真的态度极好,但唯一一点就是,她本人不爱笑,很多同事觉得她和之前风情万种完美微笑的琳达是不同的。 但她的工作能力倒是非凡,所以公司里的人对她倒比对琳达还要好。前台打给她电话说楼下大厅里有位姓秦的律师找阮先生的时候,小艾看了看那个会议室紧闭了两小时的门,于是自己下楼先去见这个秦渝大律师。 阮凌凡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和秦渝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平时虽然是监视,但多少次当秦渝遇到有人报复的时候,阮凌凡派到他身边的人都会起一定的保护作用。 这样一个人,小艾是不敢怠慢的。 但是当她出了电梯迈了两步看清那个坐在休息室里沙发上的男人背影时,脚步瞬间僵了一僵,连她的脸色都变了变。 那个男人向来警觉的厉害,大概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视线,他瞬间就从报纸里抬起头来,同样,在看清就站在门口的小艾时,秦渝也似乎微微地怔了一下。 但那样的一个清冷稳重的人,他那一丝的异样转瞬即逝,他一边放下手里的报纸,一边已经整理了银色的西装站起来。 小艾倒也镇定自若地往他走了过去,但那向来不喜欢笑的脸上却仿佛勾了一抹极淡的笑容出来,“秦大律师是吗?”她的尾音似乎还往上挑了挑,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似的。 秦渝倒是一惯的清冷如月,淡淡的嗯啊了一声。 小艾的目光往他脸上流转了两圈,“阮先生还在开会,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上楼上的办公室里等他。” 两人再没说什么,看在前台那两个年轻漂亮的接待眼里,不由对小艾竖起了大拇指。这么帅到天怒人怨一张脸啊,她们看见这个人的时候都没有忍住发了会儿花痴的。可是,人小艾仍是面不改色,语气比平时和她们说话还冷淡。 “我上楼等他。”秦渝早留意到了自己被人观望,心中有些许的不快,但也只是微微的蹙了一下眉而已,便跟着小艾往总裁专用电梯里进去。 一路上去,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把秦渝领进阮凌凡办公室后,也不问,只是转身出去给他冲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送进来,小艾就自己离开了这里,往会议室里进去了。 其间这两个人仍是没有说一句话,秦渝和小艾的神情看在谁眼里都像两个陌生的人。 阮凌凡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小艾已经告诉他办公室里有人在等他。虽然她并没有说是谁,但阮凌凡已经是心知肚明。 他早交待过林和小艾,他的办公室随时为秦渝打开。 虽然他听到这话的时候微微有一点诧异,但紧接着他今天开会中不愉快的心情,似乎有一些好转,阮凌凡勾着薄唇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直到他坐进了自己的转椅,他才认真的抬了眼睛看向那个面色一如两年前清冷的年轻男人。 就是这个人,七年前轻易将她带走,两年前又让他那么重用他,而他一手好戏让他和仇芦笙真正的斗得你死我活。 当然,最后活得好好的人是他阮凌凡。 而仇芦笙吗……他眸光一沉,手指轻轻扣在纯木的办公桌边缘,脸上都淡淡地扬了一抹轻笑:“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大律师今天是给卖给我什么消息?” 他以艾伦一个假名将多少人耍得团团转,但事后阮凌凡却发觉,自己竟然不能对这个人下手。 一方面他是法学院出身,再一方面,他竟然是安小萱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秦渝冷清清的看了他一眼,手往文件包里翻了翻,将一沓准备好的东西放在办公桌上,目光炯炯盯着阮凌凡的眼睛,然后伸手把东西推到了他的手指前一寸,停下,而他收回手。 “这是离婚协议。”秦渝发觉他说出这话,阮凌凡根本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心中有些奇怪,难道他一早知道自己要来,还知道他为什么出现? “直接签字就可以?”阮凌凡目光落在了那个蓝色文件夹整理好的资料上,但很快他掀着眼眸眸光极淡的看向了秦渝。 真的是早就预料到了?秦渝虽心中各种疑问,但也只能淡淡地点头,“直接签字就可以。”因为剩下的事,是他这个律师要做的。 阮凌凡和安小萱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财产权,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阮凌凡竟然这么直接就愿意签字吗?那他两年前做的一切,不就是无用功? 找了两年,一无所获,所以放弃了? 秦渝一时间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了。 阮凌凡对安小萱的感情,他本来一直就搞不懂,他不明白,聪明如阮凌凡这个的男人,怎么会对那样一个几乎是一无是处的女人用情至此。 只是,此时见他神色淡漠如霜,秦渝倒觉得,他大概是终于从鬼迷心窍的不理智里抽身出来了? 秦渝不由轻轻皱起了眉头,尤其在看到阮凌凡极潇洒俊逸的几笔字落下的时候,心里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阮凌凡,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一笔签下去,失去的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两人也不叙旧,一方面实在是没什么旧好叙,另一方面秦渝从W市赶来安城,他根本不想多呆一刻,办好了安小萱托付给他的事,从阮氏那百米高楼出来的时候,他却心思有些诡异。 明明应该是轻松的,可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就是放不下。 从他一进安城的时候,一下飞机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人就都失踪了。等现在回头四处一看,仍没有找到一个可疑的身影。 看来,阮凌凡是彻底放弃了。 可是,七年都等了,还那么拼尽一切力量找人,现在怎么他来办理离婚手续,他竟然连一丝名利双收都没有,脸上那么波澜不惊就签了字呢? 猜到安小萱回来了?既然回来,那不更应该不放手吗? 或者,秦渝回头看了看那后面高高在上的蓝色玻璃窗,他也许是看错了阮凌凡这个人。 虽然这么想,但秦渝还是很谨慎的在安城多住了一晚,晚上的时候鬼使神差般的竟然去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夜店,一个人喝了酒,然后回了酒店。 其间一直没有感觉到有人跟着他,看来,阮凌凡大概是真的厌了。 原本他还想送他一份大礼呢,看来倒是省了。 直到秦渝离开安城的时候,他再也没有感觉到身后有任何的目光和那紧追不舍的人出现过。 秦渝就真的以为阮凌凡放弃她了。 回到W市的时候,他直接被事务所的同事打电话催了过去,说去年的一个大案子,就在昨天被告彻底翻盘之前的证词,说原告是今天上午法院已经重新立案,此案重审。 因为案子是秦渝一手经办,他是最了解整个案件的律师,所以不得不直接下了飞机便赶回事务所。以至于他身上带着的文件也一并带回了他的办公室。 刑事案件重审,要走了法律程序很繁杂,秦渝人还没进办公室就被合伙人给堵到了他的办公室。那神情说是焦头烂额都不为过,根本不给他什么时间,拽了人就往自己办公室走,秦渝说文件包里有很重要的案子,但合伙人已经急不可耐,一把将他手里的文件包扔给了秦渝的助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把他这很重要的包放他办公室里去!” 秦渝不由得皱了下眉头,但是这种重审的案子,确实是给整个事务所都带来了一场小风暴,除了他,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所以也就不再说什么,直接跟着合伙人去了他办公室。 等两人将案子重新整理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 秦渝揉着眉心有几分疲惫的出了合伙人办公室,往自己办公室里走过去,这时候助理见他出来,人已经从格子间站起来,脸上有着几分的怯意,“秦律师,那位秦小姐……来过了。”他偷偷的打量秦渝的脸色,看见他一拧紧眉头的动作,更加的提心吊胆赶来。 秦渝脚步极快的进了自己办公室,然后看到了衣架上挂着的文件包,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早已经不翼而飞时,眼角狠狠地抽了两下。 这时候助理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站在门口说:“我根本拦不住她,她说要借用洗手间,还让我去倒杯咖啡给她,可是等我进来的时候,她正从你文件包里取了东西要走。我和她说了好多,请她等等,可是她根本……”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秦渝心底有火起,却看着这个有些胆小的助理指责不出什么来。 安小萱那一套胡搅蛮缠的本事一旦使出来,他都没办法,何况一个小助理? 只是,这是不打算原谅他的意思?竟然这么巧的在他和合伙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就出现在事务所取走了她要的东西。 秦渝取了手机出来,拨打了一个很久不用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帮我找到她,今天下午的时候她在W市出现过。” 那边的人楞了下,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一通狂轰乱炸:“艾伦你丫没病吧?我两年前就告诉过你了,我们的合作关系两年前就结束了!我不会再帮你查什么离家出走的表姐还是表妹还是什么人了!” 但他的的话却被秦渝轻飘飘一句话给打断了,他说:“我拿小艾换。” 电话里的人立马噤声,直到片刻后才尖叫赶来,“你见过小艾了?!怎么可能!” “给你一天时间。”然后秦渝就挂断了电话,任电话那头的人又是一通疯骂,他也半句听不见。 …… 安小萱从秦渝去安城的时候她就跟着他,只是她的跟踪比阮凌凡那些人高明一些,所以哪怕她一路跟着秦渝,也没有被人发觉。 其实在秦渝从酒店去夜店的时候,她就伪装成了楼层打扫卫生的服务员,所以她那时确定了他为自己做的事办到了。而且很轻易的就办到了。 她竟然不觉得心里轻松,只是有些酸涩,但一想到另外的一个流着哈拉子的小脸儿,又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吧? 此时她还在W市,其实她这两年本身就在这里,只是阮凌凡的人都盯着秦渝,而且她两年里一直打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好的,才是对的。 直到最近,端木百惠来过之后,她才决定好,随遇而安也得先解决一件事。 那就是离婚。 两年前,阮凌凡以他的手段让两人结婚的消息扑天盖地的在各大新闻媒体面前曝光,但那个时候她一直还当他是自己这辈子的仇人。 直到……安小萱坐在公园里的长椅上,看着那飞溅起十几米的喷泉,随着流水线落下,她好像看到了另一张男人的脸。 那时候他脸色有些苍白,但脸上仍是那笑脸的,他对她说:“对不起。”她明明逃得那么远,就连艾伦都找不见她,可是仇芦笙竟然找到了她。还对她说了很多的事,首先说的就是安家灭门惨案。 他那时脸色那么苍白,却仍是坚持勾着笑,“那是我爷爷做的。” 并不是阮家的老爷子做的。 说完这话,他就匆匆地离开,但是在她震惊无比的时候他却收了那一副笑拿手蒙住她的眼睛,一个极冰凉的吻落在她的额上,像初冬的雪落下,瞬间即逝。 安小萱反应过来的时候,仇芦笙已经没了影子,她被他那样的神情和话震撼,但那时候她反倒冷静了几分,接着她去了法国,那个她曾出生又长到七岁的地方。 庄园整个萧条,四周没有生机,因为是冬天,所以那里也是分外的冷。 她没有找曾经认识的人,而是到那个收养过她的陈家附近转,连着小心翼翼问了几天,才知道陈家当年搬回了哪里。 竟然是安城。 第159章 (完结) 她虽犹豫不定,但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找出事情真相的心,在安城,就在阮凌凡的眼皮底下,她找到了陈叔叔。 是在一家医院里,他已经病入膏肓,但看见安小萱的瞬间,就认出了她。 她问的并不多,只是一件事,“当年酒庄到底卖给了谁?” 艾伦曾说,拥有酒庄的现在主人,就是他们的仇人。 安小萱那时候知道,阮氏在法国有好几处酒庄,而其中一处,就是曾经的安家的。 目光涣散的陈叔叔苦笑着说,“是一个姓仇的,他当时出的价是市价的二十倍,小萱,叔叔对不起你……”说完已经是老泪纵横。 所以,阮家手里的酒庄,其实是老爷子当年从仇家手里买回来,打算还给她的。可是,她的记忆被催眠后,老爷子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还她,于是交待了,哪怕那处酒庄再不济,也不能转手。 仇芦笙被捕的消息那时也是扑天盖地在国内刮起了好大的风暴,走私文物、囚禁自己的母亲最后将其逼疯、一后策划了一场重大的飞机失事的事故等等。 其中不管哪一条随便拎出来,他都是死罪。 而那时候,经手那件时隔十几将近二十年谋杀案的律师,就是秦渝。 每一个证据,每一件证物,最有力的是他竟然从德国的私人疗养院里把仇芦笙的母亲治好,医院出示证明,她的话成为那个案子的关键之中的关键。 这一切的事,都在告诉安小萱,从一开始,艾伦要对付的人就不是阮凌凡! 安小萱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当时足足僵坐了整整一夜。 她被最亲的人利用了?她还差点儿酿成大祸,她差点儿亲手杀了阮凌凡! 他是整个事件里最无辜的一个,而她被艾伦的话骗到,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又被仇芦笙利用,她觉得眼前除了血就是血。 那是阮凌凡的血,还有他笃定万分的证据所说出的话:“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是她当时说什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多么可笑,她竟然还一再觉得自己痛苦万分,爱他却又不能沉沦,因为他们是仇人。 那时候,一切真相大白,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天大的笑话。 两天后她昏倒在公寓,被房东太太发现送进了医院,醒来后,医生告诉她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了。” 安小萱大脑只觉嗡嗡的,像飞机起飞时的猎猎风声,像最严寒的冬季阿尔卑斯雪山最无情的冷风吹在她身上,透心的凉。 她竟然怀孕了?她这样可笑的人啊,为什么上天总是这么喜欢愚弄人。 可是,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捂在那个微微有一点凸起的腹上,她手仿佛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她突然间想起了那个被仇芦笙一手设计流出她体内的一滩血水。 那是生命。 安小萱那时候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莫名多了两个字:责任。 一个母亲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的孩子,用尽一切保护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她回国后,第一个城市直接选的W市,因为艾伦曾经说过,如果他报仇之后,一定会在那里开自己在国内的第一家律师事务所。 虽然那时安小萱是恨的,但是那个微弱的跳动总是让她手一抚上去,就连心里那仅有的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新生命的力量。 她从回忆里抽回思绪,伸手从文件夹里打开了那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可是,当看到那只有浅浅的痕迹并没有黑色的签字时,她猛然间就抬起头往对面看了过去。 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有些微长,还有几分凌乱,但就是那样的凌乱让他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的冷冽。他迈步,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安小萱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心里只剩下一句话:“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阮凌凡怎么会找到她! 然后,好个向她缓步走过来的男人,不管她多少年不见他,却也不会记错他的样子。 还有他收敛的慑的气息,那没有一丝笑意的俊逸不凡的脸,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此时仿佛正在蕴育着巨大的一场风暴。 安小萱本能的就从椅上站起来,但他忽然笑了赶来,声音平静却透着惯有的低沉,明明是一种极悦耳动听的声音,她却一颤。 “安小萱,别来无恙。” 本能的,她竟然有些拔腿就逃的冲动,可是在他那样的笑意下,她忽然间就生了莫名的孤勇似的,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证据没有一丝的起伏波动:“你把秦渝都骗过了,你为什么不签字?” 她将手里的离婚协议举至他的跟前,却见他笑得和煦,如春风化雨的笑让她猛地收回手,但他动作显然比她更快。 他一手擒了她拿着协议书的手腕,眸中一片深幽:“离婚这种事,怎么也得我们当事人自己来谈吧?” 安小萱被他那样的眸光盯着头皮发麻,脚底生寒,但是这两年里她总觉得自己在气势上不应该这么快的丢盔卸甲,她告诉自己,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一个更让她放心不下的人。 她这么一想,那张总是像葡萄紫一样的眼睛就出现在她眼前,安小萱一咬牙,冷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谈吧!” “我什么都不要,除了老爷子以前给我的东西不能还你之外,阮家的财产我不会带走一分。”她盯着他那双讳莫如深的眼眸,明明心里没底的很,可是,就是这么说着理直气壮的话。 阮凌凡唇角的笑意渐深,他一把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在她惊呼还没有出口的时候以自己的唇彻底封了她剩下的话。 她身子莫名软了下去,可是……她心底有个声音说:“你根本不爱他,他也不爱你,离婚是必然的。” 可是,她根本挣不脱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最后情急之下,只能用劲咬了下去,嘴里一阵铁锈味,阮凌凡终于从她脸前移开,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睛,眸底仿佛风暴正虐。 “我不会离婚的。” 安小萱觉得大脑一片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脱口而出的话是她根本没有想过的,“阮凌凡!这样的婚姻,我一辈子也不会承认的!法律也不会承认的!” 男人听了这话,幽冷地一笑,一手一用力就将她打横扛在肩头上,声音却冷静而透彻:“我承认。” 所以呢?安小萱挣扎赶来,“阮凌凡,我不要!” 他却说:“这事不由你作主。” 于是乎…… 安小萱看着已经不知是第几颗颜色总于上次不同的钻戒,哭笑不得的问:“阮凌凡你没病吧?谁求婚会每天送不同的钻戒啊?” 而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抓住机会就送,逮到时机就下跪。 “你想结婚想疯了吧!” 阮凌凡面无表情的仰头看着她说:“因为只有这样,别的哪怕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安小萱眼神莫名一闪,却不敢接他这话,只是……这样的事,能瞒过他吗? 她正这么想着,却听见一声稚嫩的声音轻轻的喊:“妈咪……”声音里还含着莫名的委屈,紧接着就是两个小胳膊搂上了她的脖子,“他是谁?是和小牙儿抢妈咪的坏人吗?” 安小萱觉得身子根本动弹不得,但她还是扭了头往一边半跪的着男人看了过去,就见他一张冷酷的脸早已阴沉沉的瞪着他们身边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小东西,不等他们还说什么,就听身后清冷的声音说:“就算你们不离婚,和你抢她的人也会有。” 安小萱听见秦渝愉快的笑声渐渐在走廊里飘荡,而她早就把脸埋进了那小小的身体里,她不敢回头去看,阮凌凡此时此刻到底会不会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所以,她没有看见,阮凌凡在看见那叫小牙儿的娃娃转了胖乎乎的小身体,一张婴儿肥的脸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原地石化。 (全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